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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儿皱着眉,望了这两个男人一眼,如今主子发了话,自然也不能违背。她小心翼翼推开门,还未走出庭院,已然看到不远处有人影攒动,小跑着回了屋子,满目惊慌。
”不好了,王爷带着一大批侍卫正在赶来,快到院门口了。“
”把帘子拉上,你们先躲在这里。“沈樱拧着眉头,环顾四周,猝然走向内室,将蓝『色』布帘拉开,示意他们躲入柜中。
他们不觉有异,如今外面火光四起,想来一定是惊动了王府的侍卫,如今只能先在沈樱这屋子藏身,找个机会再会宫里去。
”我出去瞧瞧。“
沈樱却还未走到门边,已然有人推门而入,她一看是秦昊尧,他脸『色』铁青,庭院中还候着不少侍卫,面『色』覆上一层死白。
”王爷,这么晚了……。“
”方才你在跟什么人说话?本王听到有动静。“秦昊尧的目光穿过沈樱的身子,打量屋子内的光景,眼底映入地面上的脚印,若不是因为在雨中行走,也留不下这等破绽。这脚印比女子大了足足一倍之多,不是男人穿堂入室,还能是什么?!
”我在跟丫鬟说话,只是不知外面怎么这么吵,原本都想先睡了。“沈樱浅浅一笑,神『色』不变,心里只想着敷衍过去,甚至不曾看破秦昊尧陡然变冷的眼神。
”王府进了几名刺客,有两人逃脱了,应该到了王妃的院子,免得伤及无辜,本王看还是搜查一番比较妥当。“俊颜上,无声浮现冷漠笑意,他说的温柔,唯独那眼底再无一分暖意。
沈樱见状,顿时血『色』全无,扯了扯身上的白『色』里衣,神『色』颇为为难娇羞。
”可是王爷,如今是晚上,我衣装不整,这些侍卫都是男人,王爷总也要顾及我的颜面——“
”给本王搜个彻底!“丝毫不理会沈樱的话,秦昊尧冷淡下了命令,整个屋子顷刻间涌入五六名侍卫。
他将沈樱一把推向王镭的身侧,她只得站在门边,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屋子翻得杂『乱』,她只觉万分委屈不堪,声音哽咽:”王爷,你……“
”爷,人找到了!“
一名侍卫大力扯开帘子,打开柜子,扬声喝道。几把利剑指向躲藏在柜中的男人,见他们蓦地紧闭牙关,手刀落下,不让他们咬舌自尽。
”沈樱,你居然敢窝藏刺客,好大的胆子!“秦昊尧猝然冷笑连连,蓦地转过阴厉的面容,一把扼住她的脖颈,全然不顾夫妻情意。
眼看着她呼吸愈发急促,他不为所动,无动于衷,沈樱虽然心虚急迫却又满目泪光急着辩解:”王爷,我只是一时糊涂,生怕不从的话他们会伤害我和腹中的孩子,才会委曲求全,答应先帮他们避一避——“
”你怎么知道,他们逃得过这一劫,就不会杀害你?这些人既然敢来王府,便是不要『性』命的恶徒,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到时候,他们就不会伤害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他不留情面戳破她的谎言,冷眼看她自作聪明的面孔,突地力道更大了些,直到她面『色』发白才松手,却又怒意更深,一个巴掌将她打落在地。
沈樱捂着自己红肿的半面面庞,止不住流泪,还未开口求饶,已经听得秦昊尧离开的脚步声。
”把他们给我关入地牢,不招出主谋,就让他们生不如死!“
听到他满是怒意的低吼声,沈樱不禁打了个寒战,满目苍茫望向庭院,她的无心过失,是否就要毁掉他们之间最后一丝牵扯?!
王镭指挥了几名侍卫将庭院中的尸体搬出王府,唯独淅淅沥沥的冬雨,还不曾将园子内的血腥彻底冲散,寒风凌冽,也似乎飘来几分死亡的气味。
她蹙着眉头,黑发拨在胸前,已经褪下里衣,背着上身半坐在床榻上,咬着一方丝帕,大夫将利剑用力拔出,血『色』四溅,玉背上满是淌出的血污。
秦昊尧赶到雪芙园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赵嬷嬷取来温水替她擦拭肩头后背的血迹,才惊觉她满身是汗,只是熬了这么久,她不曾有过一声呼痛。
大夫在一旁说道,还好不曾伤及要害,她的『性』命无虞……。他望着这幅情景,目光深邃却又迎来一阵惊痛。
他赶来的时候,她转过头看他,他们之间不过十余步的距离,他却生生看着她倒下,那把剑从她的身后穿入,仿佛是亲眼看到她沉湖,她眼底的涣散,更像是握着一把利刃,准确刺入他的胸口。
那种无力的感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了?他默然不语,这样问自己。
他已经很多年不再亲自动手杀人,如今手下众多,训练有素,为何方才他却压抑不下心中沉痛和怒气,拔出王镭的剑,将伤她之人,生生钉在墙上血流而尽?!
她转过头来看他,眼底没有往日光彩,青丝墨黑,面『色』惨白的像是夜间出没的鬼魅,他缓步走向她,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赵嬷嬷领着大夫走向偏院,雪儿还不曾清醒,也需要诊治。而这儿,有王爷在,她们当下人的不必煞风景了。
自打他年幼习武,生死负伤,数不胜数。他也清楚,那把剑穿过她的肩头,并不要紧,但她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却像是千斤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仿佛要将他的心肠挖出来才肯平息那些复杂的情绪!
”王爷,这世上,好多人都想看我死……。“
”这些年来,世态炎凉,心都寒透了,唯独还有王爷愿意护着我……。死并没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不明不白就死。“
……。
她的目光,越过他,落在远方某一处。他止步不前,她上身不着片缕,锦被只到她的腰际,肌肤白的宛若冰雪,烛光之下,近乎透明,黑发垂在胸口,却依旧抵挡不住春光外泄的玲珑曲线。她的精致容颜,如今却覆上深重阴霾,看上去更显怨毒。她的唇儿也泛着惨白的『迷』光,肩头上的血窟窿,更像是她与生俱来的可怕印记。
她越是静默,越是危险。
他根本无法触及她的目光,她的眼底宛若无底悬崖,根本无法看清,到底何地,才是山底。
她心中的愤恨不平,在请冷空气中暗自游走,不知何处居然蒙住了他的眼眸,让他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无法抑制胸口的炽热的恨意。
”别动。“他的嗓音压抑冷沉,走到她的床沿,察觉的到她的身子僵硬,手掌偎贴在她的柔荑之上,让她趴在自己双膝之上。
伤自然没有到要人『性』命的地步,只是他眼前的不过是一名娇弱的女子,更无武功底子,生生受这一剑,再差几寸便要穿过前身,她越是吃痛忍耐,却越是让他看不下去。
桌边摆放着伤『药』,他长臂一伸,将瓷瓶紧握在手掌之内,将白『色』『药』粉洒落在她的伤口之上,『药』遇到血肉,自然是痛的。
只是,哪怕对着语阳,他也不曾说过半句安慰贴心的话,沉默半响,凉薄的薄唇边,却是溢出这一句话。
”你不会白白受苦的,本王在这儿答应你。“
他取来白绸,覆上她的伤口,从后肩绕过前身,一圈圈,身为皇子的他,这些动手的活儿从来不碰,学武受伤的时候虽说自己也曾收拾过伤口,只是如今手下的却是女儿家柔软光洁的身子,比起习武的利落身手,此刻他的动作并非娴熟老练。
杀一个人也没有这么麻烦。
他的心里有几分不耐,更别提给女人处理伤口,手掌下触碰到如雪般的肌肤,仿佛她像是初生婴孩般娇弱,她的呼吸吐纳但凡有些起伏,他只能停下来,生怕弄痛了她。
一抹异样的情绪,在他的手掌绕过她的身前的时候,默默滋生。一寸寸如雪白绸,遮挡了她的肌肤,仿佛也一刻间,抹杀了她心底暗自张牙舞爪的尖锐敌意——
一圈圈的白,从她的身后,绕了多少回她无法看清,仿佛那在她伤痕累累千疮百孔的丑陋心上,将那些旧伤新伤都包扎的严严实实。
白绸每每拉上一寸,她的眼底,却又是刺痛一回。
不干净的哪里是她的身子?!
是她的心。
即使用万丈白绸,也无法遮挡那肮脏的恨意。
她会一直在这儿,苟延残喘。”
……。
第079章 秦王说她好看
“那两人擒拿了么?”她任由他给自己的伤口上缠上白绸,此刻受了伤,也不必在意在他面前坦诚相见。
“要受点苦才能说出指使的人。”
他惜字如金,一句带过,对秦昊尧的避而不谈,她的眼底似有几分惆怅,趴在他的腿上,却转过脸去,不再看他。自然,她也从来不曾看透过他。
是啊,自然马上就会见分晓。
她眸光一闪,在他看不到的那一瞬,面容尽是冷意,那澈亮的眸子再无任何的动人光亮。
琼音在方才提过一句,在沈樱的屋子里,搜到了两名刺客。
这秦王府,还真的是鸡犬不宁呢……
她倒要看看,明日皇宫要闹出何等样的好戏。
痛?
经历过死过的滋味,她如何还会惧怕这样的伤?!她都快等不及了,尊贵的圣母皇太后,要如何应付这样的残局?!
她趴在他的身上,渐渐睡着了,黑发垂下一缕,他握住穆槿宁的柔荑,手掌心的暖意,一分分从体内流失,传入她的指尖,让她在漫漫长夜,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彻骨寒意。
屋内暖炉中慢慢腾升的暖热,在三更天的时候,最终散去了。
“王爷天快亮的时候才走,如今已经去早朝了。”
她醒来的时候,是独自一人趴在锦被上安睡,屋内再无他的身影,雪儿从门外送来『药』汤,顺带说了句。
他居然陪了她一夜?!
穆槿宁微微蹙眉,他走的时候也不曾惊动熟睡的她,想来是动作轻柔细心,不过——他向来我行我素,对任何人都不会周到体贴,她受的伤在秦王的眼底,根本微不足道,他居然在她身边守护到天明?!
“王爷也实在太不懂得体贴人了,也不给郡主盖个锦被,这么睡了一夜,这么大冷的天,不会着了凉吧。”
穆槿宁闻到此处,垂下眉眼,说也古怪,她并不觉得冷,暖炉似乎早已熄灭了,如今起身才觉得空气清冷,唯独体内却仿佛还升腾着融融暖意。
她身上的白绸,还在,正如他所言,她才是他最宠爱的女人?甚至劳烦高高在上的秦王亲手替她包扎伤口?!
知晓她如今的备受宠爱,皇宫里的那些人,恐怕早已蠢蠢欲动了吧。
秦昊尧,还真是不给她半天消停日子。
刚下早朝,太后便派了个太监,请了秦昊尧去了润央宫。
太后依旧不曾下床,如今半坐在帐幔之后,依稀看得清她的身影,她的嗓音没有往日的厚重,听来虚浮无力,只是怒意不减。“昊尧,你娶沈樱一年不到,哀家怎么听说,你居然有休了她的意思?”
“秦王府的风声,母后倒是一个都不放过。”秦昊尧不置可否,阴着脸,坐在一旁的椅子内,仿佛对沈樱当真下了下堂令,让人看不出虚实。
太后轻轻咳了声,荣澜替她将一边帐幔以金钩勾起,她的面『色』宛若死灰,老态尽显,仿佛不久于人世。
“昊尧,禁足已是重罚,沈樱是个弱质女流,从来都是过的安稳日子,也没遇到过歹徒,惧怕之下难免做错事,更何况她如今还怀着你的孩子,是有身子的虚弱女人,行事自然更加懦弱小心——”
秦昊尧黑眸冷沉,宛若利剑锋利,扫视过太后的面容,说话的语气听来不无迁怒:“母后是为她的愚蠢找借口?王府进了刺客,她却同流合污,本王身边需要这样的女人?!”
“她是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难道要她跟刺客拼命吗?”太后以丝帕捂住口鼻,连连咳了许久,才平稳了气息,哑然说道。
“来的总共六名刺客,死了四名,剩余两名被儿臣手下生擒,关在地牢中。他们已经供认不讳,当下不曾要挟沈樱,而是提到自己的身份,沈樱主动替他们找了藏身之所,可见,沈樱跟歹徒的幕后主使,大有关联。她居然通了内应,这件事就没这么简单了。”秦昊尧无声冷笑,视线宛若织好的一张网,太后眼底的任何闪烁,他都不曾遗漏,尽数捕捉完整。
太后冷着脸,漠然不语,看似是无法说服秦王,但在秦昊尧眼底,却暗藏玄机。
“哀家不懂你们朝政上的你争我夺,只是个『妇』道人家,人人看得出来沈樱对你的心意,她是你的结发妻子,说她勾结别人打着里应外合的主意,哀家是决计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