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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再来!”任益均又摆了一局,是任时敏与韩云谦第一次的对局棋局。
这一次他不再轻敌,还根据任瑶期的棋路做出了一些变化,时而还会仔细思索一番。任瑶期却是下的极快,往往是任益均才落子她就跟上了,就像无论棋局如何变化,她都记在了心理一样。
这一局,任益均输了两个子。
这么一来,连一直看热闹的任时敏也认真起来。
任益均看了任瑶期一眼,又默默的将自己之前与韩云谦的对局摆上。只是他走的是韩云谦的棋,任瑶期走的是他之前的路数。
暖阁中,两个男子皆是全神贯注,任瑶期也是托腮落子,一言不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任益均将今日所对之局都摆了个遍。令人惊奇的是,他原本输了韩云谦几个子,任瑶期最后就赢他几个子,且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一开始还好,越下到后面任益均脸色越臭,到得最后一局尘埃落定的时候,任益均突然间发了脾气,拍桌而起瞪着任瑶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任时敏也察觉出了不妥了,不赞同地对任瑶期皱眉道:“瑶瑶,爹爹没有发现你下棋也这么有天份。只是爹爹之前可能是忘了教你了,下棋最重要的是棋品。棋品如人品,无论何时尊重你的对手是你最起码应该做到的。如若不能做到这里点,即便你棋艺再好,也会被人看不起。你既然可以赢得更漂亮,为何偏偏要愚弄你三哥?”
任瑶期闻言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然后满脸委屈地对任时敏说:“爹爹,女儿不是在与三哥复盘吗?我以为是要按照之前韩公子的路数走。我……我不是要戏耍三哥……”
任时敏看着任瑶期泫然欲泣的模样,忙道:“瑶瑶,爹爹并不是责备你。爹爹只是担心……”
“等等,你说你是按照云谦的棋路在走?”任益均惊愕地打断任时敏的话。
任时敏也愣了愣:“云谦是这么下的?”
任瑶期肯定的点头,一脸无辜:“是啊,你们没发现韩公子每次都是赢你们一点点么?最多不会多于五个子。我见你们输的很开心样子,还以为这是最近流行的下法。”
任益均脸色铁青:“这怎么可能!”
任瑶期见她不信,便将棋盘上的棋子移动了几个,一边比划一边道:“你看,你们下到这里的时候,他明明可以这样……干脆利落的赢了你。”
棋盘上任益均那一方形势急转直下,再也不是之前势均力敌的胶着状态。
“可是他偏偏没有这么做,”任瑶期同情的看了一眼任益均,“韩公子可能是好心吧,怕你们输的太难看。毕竟以后两家还要往来的,这样给你留了些脸面。”
见任益均还是不肯相信自己之前倾力对敌却是被对手耍了。
任瑶期摇了摇头,又将之前的对局一一复原,只是到了后面棋风大变,每一次都让任益均的棋失了大半壁江山。
任益均到最后脸色简直可以用黑如锅底来形容。
任时敏目瞪口呆地看完了对局,最后轻叹一声,摸了摸任瑶期的头:“好了瑶瑶,别气你三哥了。他最恨别人在下棋的时候不尊重对手了。”
“哼!”任益均冷哼一声,撇过头去,气的着实不轻。
任瑶期状似不经意的道:“爹爹曾说从一个人下棋的路数就能看出那人的性情。韩公子此人棋艺甚高,可是却喜欢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明明能赢得漂亮却又不够爽利。总觉得有些过于……事故。”
任时敏闻言不由若有所思。
任瑶期缓缓将棋盘上的棋子儿拾起,一粒一粒的认真的放回到细白瓷的棋罐里。
“原本我瞧着他很是投缘,还想以后能结交一番。如今瞧着,这种性子的人,实在是让人不喜!”任益均冷着脸道,他本身就性子诡异,常常翻脸如同翻书,这会儿面上又恢复了他一如既往的阴沉。
任时敏叹气:“这世上人无完人,才德兼备的终究还是极少数的。韩公子也是出身商贾之家,韩家在他这一辈只有他一个男丁,听他所言他平日里除了在云阳城的书院,就是跟着家中长辈们走南闯北,会沾上一些商人谨慎的性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说起来任家也是商家,任时敏对商贾却是一直有些轻视的。
这种分析到也合理,任瑶期一边将棋罐子盖上,一边愉悦的想。
她对“棋品如人品”这句话倒是不怎么在意,那位韩公子是真的故意让棋,还是他原本的棋艺真的与任时敏和任益均差不多她也不关心。
她只是不想眼前两个男人对韩云谦的印象太好,好到不把他拐到家中当女婿和妹夫就不甘心的程度。
虽然她不知道上一世最后任家倒霉,韩家有没有插过一脚,但是与韩家的人保持距离是再稳妥不过的做法了。
她丝毫不为自己这样暗中诋毁一个男子的品德而自责。一个在婚约上背信弃义的男人,不管他有什么理由,她都是厌恶的。
男子退了婚,依旧还可以娶他的美娇娘。女子却是因此被毁了一生。上一世任瑶华的悲剧就是韩家和任家一同造成的。
这件事之后,又过了两日。韩家派人送来帖子邀请任时敏和任益均去韩府做客,任时敏当时正忙着裱画,便婉言拒绝了。任益均干脆称病,连人也没见。
之后韩家又相继请过两次,任时敏和任益均都没有去,倒是任五爷任时茂和大少爷任益延去了一次。
转眼就快到年尾了,今年的冬天特别冷。人们都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冬日里的应酬也少了不少,韩家也没有再送帖子过来。
任瑶玉的禁足终于免了,只是她也不能再回到老太太的院子里。从那以后她与任瑶英就成了冤家对头。对于原本她视为敌人的任瑶华的态度到是缓和了不少。
还有一个变化就是任家那个脾气古怪,与自己的所有兄弟姐妹们都关系冷淡的三少爷任益均突然间对五小姐态度和蔼起来。还常常冒着风雪,拄着拐杖来紫薇院找五小姐任瑶期下棋,这让任家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惊疑万分,唯独三老爷见怪不怪淡定如初。
第28章 偷听
李氏的病已经全好了,却依旧是不爱出门。每日除了给荣华院的长辈们请安,基本上是足不出户的。
这一日任瑶期与任瑶华都在李氏的正房里跟着李氏和周嬷嬷做针线。
任家的小辈们,男孩子都在外院跟着请来府里的西席读书。女孩子则是跟着母亲识字,好在任家的女眷们出身都不低,写写画画都是不在话下的。
或者像任瑶期这样的,有父兄愿意教的。一般这样的女子不是格外受宠就是确实是有些天分的。
至于其他的如针黹,才艺等等,任家也曾特意请过绣娘和女先生进府。只是一般都是在开春的时候才开课,到了中秋前后就散了学,平日里也并不强求每个人都去上课,全凭个人爱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没有人追究。
至于任家既然不重视女子的教育,为何还会花银子请女先生,那只能说这是当时大户人家当中流行的。别人家都请女先生,就你家不请,说不过去。
任瑶期正与李氏等人说了个笑话,大家都乐得不行,屋子里的气氛正欢快着,突然就听见站在内室通往净房门口的丫鬟鹊儿皱着眉头转身往净房方向轻喝了一声:“谁在外头!”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李氏还一不小心用绣花针给扎了手。
“你做什么呢!一惊一乍的!”周嬷嬷立即起身走了过去。
鹊儿忙道了声罪:“奴婢刚刚听到净房里有动静,好像是有人不小心踢到了净房里的木马扎。”
李氏的正房西次间的内室里有一间小净房,净房开了个北门,为了方便从后院朝净房里送水,是与后院相通的。
周嬷嬷忙走进净房里去查看一番,没有发现有人,只看到了一个放在北门帘子旁的一个马扎给踢倒了,证明刚刚确实是有人进来过。她又特意掀开净房北门的帘子,往后院看去。紫薇院的后院十分狭小,从净房的北门到最后那一进的檐下不过是七八步远的距离,因是冬日,外头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因庭院里的雪每日都要打扫三次,尤其是中间的过道,所以只能看到浅浅几行脚印,都是通向后院那间专门用来冬日里烧水的小厨房的。周嬷嬷盯着那脚印看了一会儿,放下帘子又回去了。
任瑶华放下手中的绣棚,也起身走了过去,正遇上查探回来的周嬷嬷,面色微冷道:“刚刚来偷听的是后院的人?”
喜儿气道:“这帮人当真是无法无天了,晚上鬼鬼祟祟来偷听也就罢了,白日里居然也这么明目张胆!真是可恶!”
任瑶华看向喜儿且惊且怒:“什么!她们之前也来偷听过?你们怎么没有告诉我知道?”
喜儿闻言看了李氏一眼,为难地低下了头。
李氏叹气为丫鬟解围:“是我不让她们告诉你的,反正也没有被她们听去什么,还是算了吧。我也听说了,咱们院子里后院住着的那些人都是各有来头,得罪了哪个都不好。”
“娘!”任瑶华气得跺脚。
周嬷嬷忙道:“夫人也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三小姐别生夫人的气。”
任瑶华自然不会生李氏的气,她只是有些不满李氏息事宁人的态度。正是因为李氏这种怕着怕那的性子,别的那些人才能骑到她们头上作威作福。
“这些人,你若是不给她们一些颜色瞧瞧,她们就会得寸进尺。现在连偷听主子说话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以后还指不定能干出些什么呢!娘您这是姑息养奸!”
说到这里,任瑶华转头看向任瑶期,斜睨着她带的目光着三分挑衅:“你不是说那些人动不得么?难不成我们就这样忍着她们,什么也不做?”
任瑶期想着那帮人的大胆,心下也有些不快,闻言却是摇头道:“我并没有说那些人都不能动,只是要收拾她们不能经过你的手,也不能急于一时。”
任瑶华抬了抬下巴。冷着脸道:“这么说你要帮忙?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反正若是在过年之前你不能把她们的事情解决了,我就要用我的法子赶人了!只要我想到要我和娘每日都活在那些人鬼鬼祟祟的目光中,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好端端的怎么又吵起来了?”李氏在一边急的不行,深怕两个女儿一言不合又大打出手。这两人的关系最近好不容易才缓和一些,若是又闹僵了她会十分头疼。
任瑶期却是没有如同大家预料的那样生气,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就冷静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些人我会负责处理的。”完了又补充了一句,“在过年之前。”
众人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李氏,再一次感叹小女儿长大了。
见任瑶期态度良好,而且这件事情也不能说是任瑶期的错,任瑶华反而是沉默了,她有些不自在,又不愿放下身段为自己之前的语气道歉,只点了点头冷声道:“若是需要帮忙,你就让人去找我身边的芜菁,她会帮你的。”
任瑶期朝她笑了笑:“我知道了。”
这一笑又是让众人惊呆不已,任瑶华便没有再说什么。
第29章 爹爹的剑术
“五小姐……”
任瑶期顿住脚步,回头看去。
周嬷嬷站在明间与左次间的门口轻声唤住了她。
看了一眼左次间的内室,任瑶期朝着周嬷嬷打了个手势,周嬷嬷会意,轻手轻脚的跟着任瑶期走到了西次间。
“母亲她向来浅眠,醒了一次她就再难睡着了。嬷嬷有话不妨就在这里说吧。”任瑶期。
周嬷嬷看着任瑶期感叹的一笑:“五小姐,您……真的变了许多。太太很高兴,奴婢也很高兴。”
任瑶期笑了笑,由此可见她小时候是多么让人头疼的存在?幼时的记忆她已经很模糊了,因为承载了太多的痛苦,她总是避免让自己想起。
“嬷嬷可是有什么话想要与我说?”任瑶华已经先行回去,任瑶期想着周嬷嬷可能是有什么话想要单独与她说。这可是破天荒的一遭。
周嬷嬷想了想,说道:“之前奴婢去净房查看的时候,在外头的雪地上发现了几行脚印。”
“嬷嬷能分辨出来是谁的脚印?我记得中午的时候母亲曾要过两次热水。”任瑶期问道。
周嬷嬷点头:“原本是不好分辨的,后院的粗使婆子们为了保暖穿的都是厚底的棉鞋,尺寸也比较大。丫鬟们大多爱好看不喜欢那粗笨的厚底棉鞋,又常在屋里伺候,所以宁愿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