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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绷着脸想,这婆娘死活都让人不安生,实在是讨厌!算了,救她一命,就当给云岚和娘积德行善好了。
他根本没注意,自己下定决心救人后,那心忽然就松弛下来,诸般理由,不过都是他的借口罢了:他终究做不到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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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扔进水
青木将锄头往田埂上一扔,疾步跑到镜湖边,边跑边将外衣脱下,只见那水面只剩浅浅的涟漪荡漾,便赶紧纵身跳下水去捞人。
他运气比较好,下水很快就看到了小秀,将她捞上来后,又是气闷不已。
为啥?因为这媳妇溺晕过去了。
且不管怎样,眼下都要赶紧帮她做人工呼吸。自从菊花救了小石头后,清南村倒有一半人都晓得了这个紧急救人的法子,生在水边,自然要以防万一,青木是菊花的哥哥,更容易知道了。
可是,让他对着小秀的嘴巴吹气,他却极不情愿:云岚会不会不自在?村里人会不会说闲话?这可不比小石头当年,年纪小,菊花救了他根本没人说闲话,他跟小秀可都是成亲过的人了,谁知这一举动会带来啥后果?
青木气得将她翻转身,照菊花说的,用膝盖轻轻地颠她的肚子。
虽然小秀嘴角有水流出来,但人却无醒转的迹象。
青木无法,只得一手捏住她下颌,一手捏住她鼻子,俯身往她嘴里吹气。
吹了几下不见效,想起菊花说还要按压胸部配合,看着小秀高耸的胸部,只觉心里堵得慌,并没有侵犯她的自觉,倒有一种自己吃亏的感觉,郁闷地直想开口骂人。
小秀掉进湖的时候,附近田畈还是有人看见的,那人是赵大嘴。他本来还莫名其妙哩。见离得近的青木转身走了,心想那人没掉进水,是捞啥东西吧。要不青木能不理会?
可紧跟着就见青木转头跑过来,脱了衣裳跳进湖,这才相信,是真的有人掉进水了,便也匆忙赶过来,一边还大声喊叫远处的人来帮忙。
青木见了他大喜,忙让他按压小秀胸口。他继续往小秀嘴里吹气。
赵大嘴想都不想,才不管那些哩,立即伸手使劲地按压小秀胸腹处。触手柔软,让他有一刹那的不自在,很快就被小秀死去的恐怖念头压了下去,于是一心救人。
小秀从掉下水,到被救上来,也没一会的工夫,比小石头那会儿情形要好多了。很快。她就醒了过来。这时旁边也围了几个人,又有人去叫刘三顺和周家的人。
青木本待撒手不管了,可是他让赵大嘴帮小秀颠出肚子里的水。这莽汉子重手重腿,把人家都骨头都抖散架了,水没抖出多少。小秀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他无奈之下,只得上前接过小秀,用膝盖顶着她肚子,轻轻震了震,那水就不停地从口里流出来,好一会才放下。
完事后。他才觉得秋风吹在身上寒冷,便请赵大嘴送小秀回去。自己找到外衣穿上,也准备离开。
可是,就这么一会的工夫,那些人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从镜湖四面的田埂上往这边急速涌来,其间哭喊不绝,山边、老村也不断地有人奔出。
刘三顺在田埂上狂奔,既悲伤又愤怒:小秀这是故意要他难受么?他跟她说,想不开就和离。她想不开,又不想和离,就用死来让他不好过?
想到这,他几乎腿软得跑不动了,这事比小秀哭闹更让他无法忍受。
等到了镜湖边,看见小秀安然无恙,他扑通一声跌坐在草地上,浑身无力,再也爬不起来。看着那个浑身**、靠在赵大嘴肩上不断咳嗽的苍白小媳妇,不知是恨还是爱,更多的是痛心。
赵大嘴正要将小秀背了送去刘家,见刘三顺来了,他急忙叫道:“三顺,你来了就好了,把你媳妇背家去吧。是青木救的她。青木身上全湿了,要换衣裳,他让我送你媳妇回去哩。你来了,你就背她吧。”
刘三顺见小秀痴痴地看着自己,也不言语,满心疲惫地点头,费力爬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上前接过小秀,准备背她回去。
小秀看着三顺目无表情的圆脸,轻声道:“我想找你……说事儿。我没投湖。我没看清路,就……就掉下去了。”
刘三顺猛然抬头,眼中爆出惊喜的神采,捏紧她臂膀急切问道:“真的?”
小秀泪水不断滚落,啜泣道:“真的。我没投湖。我就是想找你,想跟你说,说……我想开了……三顺,我想开了!”
刘三顺看着狼狈的媳妇,腮颊边贴着几缕湿透的头发,牙齿咯咯打颤,嘴唇也微微抖动着,却含泪吸着鼻子微笑,正如前些日子无法掩饰她的痛苦和不安一样,眼下也将她的悔恨和释然表露无遗。
他激动地将小秀紧紧搂在怀里,闭目流下两行泪水——他温柔的小媳妇又变回来了,又能跟以前一样过日子了。
他感觉到怀里小秀身子发抖,急忙放开她,转身在她面前蹲下,道:“快上来,我背你家去。再不换衣裳就要着凉了。”
这时,周矮子、刘胖子等人也赶了过来,小秀娘不顾一切地将小秀从三顺背上拉开,对着他脸“呸”了一口,哭骂道:“和离就和离,好稀罕你个胖子么?秀啊,甭怕,和离了爹娘养你。咱不跟那下作东西置气。让他和离,看他还能娶上菊花不?不要脸的下作东西。” 一边紧紧将小秀搂在胸前。
刘三顺听了前面的话,还有些尴尬,可是最后一句话却让他脸色大变,怒视着小秀娘道:“娘在瞎说啥?”
小秀急急地用手撑住娘的胸口,仰头想要辩解,无奈寒气浸骨,浑身酸软,无力大声说话;周矮子和刘胖子一个呵斥、一个劝慰,加上周围人的议论,闹哄哄的。
正乱着,青木脸色铁青地扒开人群,大喝道:“滚!”
人们吓一跳,急忙后退闪开,青木铁臂搡开周矮子和刘胖子,一把扯开小秀,揪起小秀娘,双手使劲一抡,将她往镜湖里抛去——
小秀娘扎手蹬脚地尖叫一声,跟个大秤砣似的被扔进镜湖,就听“扑通”一声响,水花四溅,连扑腾一下的机会也没有,就没影了,湖面咕噜噜冒起一串水泡。
湖边刹那间一片死寂,都愣愣地瞧着青木。
就听他寒声对周矮子道:“周叔,我救了小秀,你们家欠我一条命。这疯婆子要是死了,就当给小秀还命了;要是没死,你们还欠我一条命。周叔家去好好管教媳妇,别惹我爹跟张叔打上门,把几十年的情分都断了。”
刘三顺最快反应过来,根本无暇答话,立即纵身跳进湖里,去救他岳母。
周矮子气得浑身发抖,不是气青木,是气媳妇再一次让他颜面扫地,今儿人家心里可是一点内疚都没有,所以出手狠的很。
青木扫一眼周围的人,嗤笑道:“甭跟看大戏一样,当真有新闻哩?这婆娘疯魔了,你们也疯了?忘记自家一堆丑事了?别惹我把你们几代人的破事都翻出来,让人在集上说书给人听。”
说完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就听身后小秀哀声道:“对不住!青木,对不住了……我娘……都是为了我……是我糊涂……”
青木脚步顿了一下,并不回头,大步去了。
小秀娘被捞上来后的事,青木不知道,他回到自家田边,捡起锄头扛着回家。迎面遇上刘小妹跟她二嫂,她们问他话,他也懒得答,理也不理就错身而过。
他闷闷的,到家也没跟家人说这事,让马婶打了热水送去西边澡房,洗了把澡,换了衣裳,吃过饭也没出门,就在家抱小儿子玩。黄瓜太小,刘云岚不让他抱出房门,因此他只好抱着他在房里转了两圈。
这小子长得像他娘,眉眼都像,下巴尖尖的,将来脸型就算不是跟他娘一样的鹅蛋脸,也不会长成他的四方脸。
十几天的奶娃儿,除了吃睡,根本不管外界的事,逗他笑是不可能的了,因此青木还是闷闷的,不过就是在房里打转。
刘云岚靠在床上,头上捆着红色的头巾,打量了青木一番,轻声问道:“青木哥,你有啥心事么?”
青木想了一下,踢掉鞋子,上了床前踏板,坐在床沿上,将先前发生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刘云岚生气地说道:“小秀娘真是疯了,她咋越变越不像样哩?上回说丢了泥鳅心里难受还说得过去,这回这话也能说出口?”
青木闷声道:“理她哩。”
刘云岚道:“你把她扔镜湖去了,这个天,身上湿了水,捞起来被风一吹,可是冷的很,回家怕是要害一场病,也算是出了一口气,咋不高兴哩?”
青木道:“就是觉得没劲。咱爹跟矮子叔、刘叔是老交情了,我跟三顺和小满也算是关系好的,如今弄成这样。”
刘云岚安慰他道:“咱庄稼人,不都是三天吵两天好的?再说了,跟外人相处,那还不是心气相投就多来往些,心思不顺就少来往些,谁还指望攒几辈子交情不变?就是亲戚,隔了几代,那情分都淡了哩。你如今不是又有弟弟、又有两个儿子么?菊花还帮你生了外甥哩,往后家里只会越来越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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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零章 转过弯来了
青木听了她的话微笑点头,又叮嘱道:“我可是帮小秀渡气了哩,就是嘴对嘴吹气。如果有人掉水里呛晕了,用这个法子能把人救活过来。要是往后有人拿这事在你跟前说嘴,你甭生气,也甭理她。”
他怕云岚跟小秀似的,为一点小事吃干醋,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是以先在她跟前把这事交代清楚。
谁知刘云岚听了这话“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眼中透出盈盈光彩,道:“有啥好生气的,是你亲她,又不是她亲你,反正咱没吃亏就是了。”
青木愕然瞪大眼睛,瞧着媳妇戏谑的神情,半响才轻笑起来,也不接这话,只一个劲地晃动手上的儿子。
晃了一会,将黄瓜托着送到她面前,示意她看儿子:“这小嘴巴瘪啊瘪的,是想吃奶了?这娃儿不像葫芦那么闷,也不像板栗那么闹,长大了不晓得是个啥性子。”
刘云岚开心地接过儿子,撩起衣襟喂奶,一边笑道:“肯定是斯斯文文的。”
青木双手撑在床上,两口子一齐眼瞅着儿子吃奶,低声说笑,“瞧他吸得多用力,真个是有奶就是娘。”
刘云岚白了青木一眼,忽然想起啥,对他道:“你去拿一个干净的小碗来,记得用开水烫一遍,我挤些奶你端了去给菊花,她说用这人奶抹在脸上,那疤痕好得快些。”
青木忙起身下地,出去拿了个小碗回来,刘云岚将黄瓜喂饱后,竖在胸前轻轻地拍了拍,交给青木抱着,“等会再放他下来睡,不然容易吐奶。”
青木将黄瓜接过去抱着,刘云岚就挤了半碗奶水,直到两边**都挤空了。才用棉巾擦了擦,掩上夹袄,一边抬眼对青木笑道:“这么多。菊花也用不了哩。你不如喝一口。”
青木看着媳妇红润润的娇颜,心里一热,含笑点头,接过碗真个喝了两口,咂巴了下舌头笑道:“味儿淡了些。”
刘云岚从他手上抱过黄瓜,放在床上。听了这话脸儿红红的,白了他一眼道:“那下回挤了先煮热,放些糖让你喝。你快把这奶送去给菊花。这个不能放久的,放久了要变味儿。就不能用了。”
青木答应了,掩上房门出来。
汪氏见外孙下午没出去,便对他道:“青木,菊花说甜酒做好了,你去端过来,省得她让人送。”
青木忙道:“嗳!我这就去。”说完一径出院子来到张家。
院子里悄没声息的,葡萄和刘奶奶坐在西厢门口做针线,看见他进来,笑了一下。对着正房努嘴,表示人都在那边。
青木走进堂屋,此时菊花午睡还没起来,槐子和张大栓在刻木头,剔了一地的碎木屑;何氏在一旁做针线,一家人都不说话,各自静静地忙活。
青木见了诧异地问道:“张叔。咋都在家哩?”
张大栓闻言抬头,对着他呵呵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就不能在家歇一天么?天天累死累活的,累了有啥用,还不如歇会是正经。”
何氏白了他一眼,起身从墙边端了个凳子过来,让青木坐,嘴里说道:“瞧你咋呼的。能有多累?跟先前那些年比,这日子不跟神仙似的。”
张大栓就嘿嘿笑着不说话了,低头继续用刀将木块的边角刮光溜。
槐子轻声问道:“你咋这时候来了?这碗里是啥东西?”
青木将碗递给他,道:“是云岚挤的奶,让菊花洗脸的。菊花在睡觉么?你把这个送进去吧。”
槐子道:“她带几个小的在睡觉,也该起来了。我去瞧瞧。”
何氏忙道:“我拿进去。你一动,抖下来一层灰,还是先别动了,等忙好了一块收拾。”
说着接过碗起身去了西边房间。
这里槐子就跟青木说了小秀投湖的事,“这会儿也没听见动静,也不晓得死没死。”他神色冷峻,眼露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