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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如何?”
“据闻那位王家小姐又矮又
胖,还颇凶悍……”
“那你家那只母老虎又能强到哪里去?”
“咦,冯兄,话不能这样说,好歹我家那个还生得有几分姿色罢?”
“姿色?连本公子小妾的五成颜色都不及……”他刻薄话说了半晌,身边人并未递声,不解地抬了眸,“王兄?王兄你在看什么?”
王姓公子向茶馆外一指,“你看,那是谁?”
冯孟尝回首一瞭,轻嗤道:“不就是那姓良的白痴?本公子今天没有心情理会那傻子……”
“是那傻子旁边的人,别告诉本公子,那是那个傻子过门三个多月的妻子?”
呃?冯孟尝提了精神一看,这才发现,与良家痴儿并肩偕行的,是一位黄裳白裙的美貌少妇。那少妇,眉目清涓,肌肤如瓷,贵如兰,雅如菊,一举手一投足,已将自家满堂艳妾给比成了尘泥。她是良家白痴的妻子?她,她,她……她怎瞧得这般眼熟?
“珍儿,就在前面喔,那个钗就是在前面买的……”之心提鼻嗅了又嗅:珍儿好香,娘子好香,之心好快乐,之心好幸福喔……
罗缜若知这呆子心思,定然又会用掩在袖里的素手给他腰上掐个几遭。但这时,她一双美眸,尽在周边铺面上逡巡。
虽然接了良家主位,但因有各家管事各司其职,她只需抓住几个关键之处,掌握全局即可。其他,她并不想打破良家这种极妥当的运作模式。既然精力并未尽数牵扯,罗缜借与自家相公上街游玩之际,便打起了另个生财主意。
“纨素,你说,你这几日闲暇绣的那些东西,若开间铺子来卖……”
“咦?”纨素眼前一亮,“小姐要开铺子吗?”
“开间铺子,交给你去打理,如何?”
“好啊……可是,纨素要侍候小姐……”
“良家有很多丫鬟,找个人侍候并不难,况且你家小姐我并不一定要人侍候。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替我打理铺子。”
“奴婢的绣活还不及三小姐的七成。”
“绮儿善绣,缎儿善织……”
“小姐善缂。”伶俐小丫头伶俐接口。
罗缜笑睇她,“但我家的小丫头样样都学了七成,是不是?”
纨素噘嘴,“小姐是在说奴婢样样通,样样不精是不是?”
“样样通已经不易了,我的绣工未必及得上你。找一家铺面,趁着开张前的时日,你多绣一些。起先只卖你一个人的绣活,借此看看这万苑城人的喜好。卖得好或不好,我们再想下一步打算。”
纨素眸儿生亮,“若卖得好,小姐会教奴婢缂丝是不是?”
“那也得你先把缂机挣出来才行。”
“奴婢一定会努力!”
这小丫头,天生好似该是罗家人似的,对绫罗绸缎刺绣织缂的那份热情和聪敏,甚至超过了她到罗家时即带过来的满身武功……
“纨纨你要努力什么?”
“姑爷,奴婢都和您说过一万次了,请您叫奴婢纨素,就是素雅细致的丝绢,很美的名字啊……”
之心闪着大眼,“可是纨纨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努力什么啊?”
“小姐……”纨素欲哭无泪,抱着自家小姐的一臂摇摇摆摆,“您管管姑爷啦……”
罗缜抿嘴忍笑。有人不屑冷哼,“那么大个人,还装小孩子撒娇,恶心!”
纨素细眉一挑,“又黑又粗的臭野人,你在说谁?”
“谁应就是在说谁!”
“臭野人,黑野人,粗野人!”
第七章 有君如此3
范程黑眸先是狠瞪,紧接又蕴了讥笑,“你是在嫉妒我生得比你好看,武功比你高超是不是?哼,没用的,这是本人与生俱来的天赋,你嫉妒不来的……”
“臭野人……”
“好啦。”罗缜拉住跳成一只猴儿般的贴身丫鬟,“在大街上呢,有什么事,回家关起门来任你们打个头破血流。”
“小姐……”
“范范,你不准欺负纨纨哦,纨纨很可爱啦……”
范程藜黑的面色一紧。
“哈哈哈……”纨素顿足大笑,“饭饭,听话哦,听恩人的话哦,不听就丢了去喂阿白阿黄喔。”
“我掐死你这只小丸子!”
“你这碗馊饭,神气什么……”
罗缜秀靥一板,“停!”
主子秀雅的只是表面,“微狠”的可是手段,两个小鬼当即消声。
“接下来半个时辰内,若再让我听见饭饭和丸丸两位同根相煎,我就把你们送到德来居去,让那边的大厨将你们烩成一锅,也好让你们‘炒’个尽兴,如何?”
范程退到恩人身后,纨素站到小姐侧旁,算是安静了下来。
很好,耳朵很满意。“相公,我们去吃德来居的素肉粥好不好?”
“好,好!珍儿……”
“怎么了?”
“珍儿再叫之心相公好不好?”
“嗯?”罗缜迎着他大眼内的期待,又暗瞥着了不远处两三位好奇的观望者,嫣然一笑,“相公,相公,相公。”
“嘻,娘子,娘子,娘子!”珍儿是之心的娘子,谁也夺不走喔,若有人要和之心夺娘子,之心会会会……叫来风哥哥,把他们都吹得远远远远的地方,对,就是这样!
“我想起来了!”冯孟尝拍掌大叫,“她是玉夏国罗家的那个西贝货!”
王公子正对着那道倩影暗怨老天不公,听他此话,好奇地问:“什么西贝货?冯兄你认识那个嫁了个傻子为夫的可怜女子?”
“本公子当然认识!”她……她竟然是罗家的大小姐?她竟然嫁给了一个傻子?早就听爹不止一次慨叹过,玉夏国罗家大小姐容貌一流,才干更是一流上的一流。可惜,早年受了不良之人的戏弄,致使年至双十仍待字闺中。若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儿,还可以迎来给自家儿子作妾,那样的出身,反是高不成低不就了……那话听得多了,自然上了心。当有一次爹提起罗家大小姐亲至杭夏国时,遂登门拜访,心里想的是,若这位嫁不出去的罗家大小姐姿色果如老父所说的出类拔萃,本公子就大发慈悲,收了她。谁知见面,单是男装就使他心猿意马,当下就设想了不下十种一亲芳泽的手段。不想,被一个傻子坏了好事。更不想,如今这个女人,竟成了那傻子的妻子!
“王兄,想不想开开心?”
第七章 有君如此4
“王爷,今日叫江某来,不会是为了赏花品酒罢?”江北鸿由下人领进,对偎满偌大包间的莺莺燕燕皱起了眉。
玉千叶已有三分醉意,见他来了,踉跄举步,勾杯乜笑道:“北鸿兄,你看这满屋子的美人,随便哪一个,也比那罗缜妩媚是不是?”
江北鸿脸色倏阴,“你醉了!”
“醉了?”玉千叶搭了好友阔肩,索性醉态毕现,“怎么,拿她们与罗缜相较,你觉得亵渎她了是不是?那你倒告诉本王,她与这些女子有何不同?有何不同?”
江北鸿将他撇至软卧大椅,淡声道:“既无不同,你为何不纳她们为侧妃,反用尽手段去追求已拒你多次的罗缜?”
“哈哈哈……”玉千叶放声大噱,无形无状,极尽喷薄之能事,“……北鸿兄……哈哈……你对罗缜,也不是你所说的毫无情分罢?竟连本王小小的调侃,你都替她还回来,哈哈哈……”
江北鸿面不更色,也不反驳,径自坐至满桌佳肴之畔,瞪退两个女子的娇软依偎,举壶就杯,自斟自饮。
“北鸿兄,你一迳拜托我纳她为侧妃,是吃定她不会答应吗?她不应,你却已为她操持过了,你对得起自己心头所欠,但她却会永远名花无主,永远不属于任何人,对不对?”
江北鸿抬眉,“在下想知道,是什么事刺激王爷至此?您又一次求嫁遭拒?”
“她嫁人了。”
“……”江北鸿眉峰处,抽搐起些微细褶。
玉千叶扶案起身,凝盯着好友的眸,“本王说,她嫁人了,记得那次轰动全城的送嫁排场吗?便是罗家老爷为他心爱的长女罗缜举行的送嫁礼。”
江北鸿覆眸,倾杯一饮而尽。
未从他眼内窥见自己想要窥见的,玉千叶并不气馁,他压根不信他能对这消息无动于衷,“为此,本王特地向皇兄求证过,的确是皇兄应杭夏国国君之托,亲下的指婚书。对方亦为杭夏国皇商,可谓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啊。算起来,她嫁人也有三个多月了,走之前,还摆了本王一道。罗家的罗大小姐,哈,如你所言,的确不同于一般女子。”言讫,持壶狂饮,揽了一位美人进怀,“再有不同又如何?嫁了人生了子,不依然一样地沦于俗气?美人,若想男人永远爱你,便永远不要嫁人,明白吗?”
“王爷说得是。”美人小鸟依人,娇声如莺,“奴家敬王爷……”红唇为杯,渡入琼浆。
“哈哈,还是美人知情识趣,得本王的心意。来,会须直饮三百杯,今日不醉皆不归!”
调笑嬉闹,恣形谑影,江北鸿耳不闻,目未见,径自将女儿红一杯一杯倒进腹中。
“忘愁,忘愁,莫忘愁,你的名字好生奇怪。连同了姓,便是要你多愁善感。去了姓,便是忘记忧愁。好矛盾的名字,是不是似你的人一般矛盾?忘愁,你是个矛盾的人吗?”那双美眸曾蕴了浅浅笑意,望他时,再换成潋潋情意,曾如斯地柔声问他。
莫忘愁,莫忘仇,那双美眸如斯相望,并没有多久……那场花堂过后,他曾见她一面,那双眸,对上他时,淡漠无澜,无恨……亦无爱。那个刹那,他竟萌出愿拿尽一切换往昔柔情秋波的念头,但往事逝不可追,花堂之事亦永远无法改写。他永不可能再次站在婚仪面前,执起红缎,行完那最后一礼,使她成为他的妻……在他伤她弃她时,她甚至连一声骂也没给过他……缜儿,缜儿!
第七章 有君如此5
德来居,是万苑城颇具特色的粥楼,只卖各色粥品及附粥小菜,仍有客似云来。
粥楼老板是往昔良家的伙计,受了良德资助方有今日。在德来居,随着四季更替,永远有一张最佳桌位为良家备着。时近盛夏,自然是临窗通风处,令人心旷神怡。
“这冰镇素肉粥当真好吃,难怪财叔的生意这样好。”罗缜吃完一碗粥,持巾拭唇,对亲自过来侍候的掌柜道。
掌柜赔笑,“少夫人过奖,以往每年夏天可不会有这等好生意,都是少夫人给出的主意。小店的冰镇粥,果然大受欢迎。”
“还是财叔舍得大笔投入,买冰的钱不菲罢?”
“倒是不便宜,但小的听了少夫人的主意,凡食冰粥者,每碗价钱提升一文,每日多卖近一百碗,这本钱也该回来了。”
罗缜嫣然一笑。移眸瞥见自家相公捧着掌柜特地给加大的粥碗,喝得满唇粥渍,遂举帕为呆子擦拭,“慢点喝,有人和你抢不成?”
“之心喜欢喝喔,娘子你也喝……娘子没了喔?”
“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是个粥桶?我喝一碗就够了。”
“嘻,之心是粥桶。”某人将自家娘子的话当成无上褒奖,喝得更加卖力。他家娘子的巾帕,自然拭得更紧。
掌柜讶然:这位少夫人,对少爷真是好呢。
“啧啧,这是谁啊?良兄,别来无恙?”一个自以为优越的声嗓施施然近了他们。
之心放了粥碗,才想起身,被他家娘子的手给按住。罗缜眉不抬目不举,将相公的脸拭个干净,“范程,取五两银子给掌柜的。”
“是。”范程狠狠瞪了那几个污烂之人一眼,拿了饭资放进掌柜手心。
“这,少夫人,不用了,小的请您和少爷喝粥还是喝得起的,小的不能要……”
“收下罢,你该知道良家的作风。”
“可是,也用不了这么多……”
“下一次之心一个人来时,他必然不记得付银子,您给垫上就好。”
“也好也好,谢谢少夫人。”掌柜的回瞥几个纨绔子弟,“几位爷,那边有好位置,冰镇的各色美味粥,来一碗?”
冯孟尝一把拨开挡在面前的掌柜,摇扇踱近罗缜,“这位,怎看得眼熟?可是曾在哪里见过吗?”
“这是之心的娘子!”之心蓦地长身,挡在自家娘子之前,“不许如此看我娘子!”这样看之心的娘子,讨厌!
罗缜挽了他手,拉着他坐在自己旁边的空位上,“相公,喝茶。”又对面含忧色的掌柜道,“财叔,您去忙您的,不必招呼我们了。”这些废物出身都不算太弱,若是将掌柜牵连进去,德来居必无宁日。她在此,只需运用得法,必能使这些废物明白何谓尊老敬贤。
“哈!”冯孟尝倏然以扇击掌,“在下想起来了,这不是玉夏国皇商的长女罗大小姐吗?原来,罗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