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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来告诉念沧海皇上定下了送她出嫁的日子,就在明日卯时。
呵,那男人是绝了情的要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火坑!
御景秋本以为会看到她忧伤的脸庞,没想眼前的女子竟是超脱预料的淡定自若,看不出喜也寻不到怒,嘴角只露出点点鄙夷的弧度。
他这是在看什么?!
念沧海睨了眼仍没走的御景秋,从他从进屋开始,那目光就落在她露在衣外的脖颈和双手上,好像还一一掠过弥留在她肌肤上深浅不一的鞭痕。
“哼!收起那怜悯的表情,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假慈悲!”
念沧海露出气恼的冷眸,狠狠瞪过来。
假慈悲?
御景秋一怔,立刻收起眼底过分怜惜的光彩,他本以为他的眼神很收敛,却还是让她误会了。
“景秋若有冒犯,还望娘娘恕罪。”
屋内的气氛沉闷得就像万物停止了流走。
这个男人还真是奇怪,人人都说他杀人如麻,冷血无情,只是对她,他是一次次相救,还极尽保护。
念沧海凝着那歉疚而垂下的脸,明明是那混账的人,她却不忍心讨厌他。
说到底,她再怎么憎恶那个冷面兽心的男人,也不该迁怒于他,身在皇朝,身为臣子,他和她一样都没得选择。
今次一别,不知何时才有机会重见,或许就是永别。
将脸上过分决绝的冷色敛起,念沧海缓步走向御景秋,因为她还欠了他一句,“谢谢你,御大人,不过别再喊我娘娘了。”
俊美的脸孔抬起,映入眼瞳的是一张微微含笑的容颜——
耀目的冬阳透着半开的窗户,丝丝缕缕的撒在她白如雪的脸上,镀上的一轮淡金隐去了右边的脸庞,左边是一张不施粉黛,朝霞映雪的倾国之颜……
很美,她的笑一如初见,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从未改变。
御景秋敢保证这一刻的自己一定又看得失神了,几时开始他的目光总是情不禁的跟随着她,明知道不该,明知道不能,却又无法控制——
如果他能更好的保护她,那她是不是就不会被伤到此等体无完肤的地步?
眼神又落在念沧海身上还未淡去的伤痕上,深处是无尽的自责和怜惜。
“娘娘……”
“呵,为何你总是这么执念,我不是端木离的女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念沧海轻叹摇头,这个男人真的有点怪。
她倔强的架势却教他闻言一笑。
为何呢?
是敬畏她是皇帝的女人,亦或者是为了提醒自己,她是娘娘,他永远都不能逾越那条鸿沟?
御景秋并不太想知道答案,因为已经毫无意义,“娘娘,此行必当险象丛生,可不该有的念头,还是在今夜统统都打消吧。”
话锋一转,温柔的眼浮起一片慑人的冷光,“此话何意?!”
念沧海唇角的笑意顿然凝固,“失礼了,娘娘……”御景秋说着,俯首靠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只瞧那僵错的表情刹那吞灭了整张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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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的温存
深夜。
念沧海在心里将端木离骂了千遍又万遍,就连他祖上十八代都骂了上百遍,可愤怒的心还是不能得到平复,摊开紧握的掌心,是一个银色的小药瓶,里面装着不多不少六颗药丸——
“娘娘,小幽身中‘六月榴花散’,需每月服下一颗,才能阻止毒气攻心。”
该死!
端木离,你这禽/兽不如的畜生!
念沧海一拳落在床柱上,只因,端木离早预料她定有出逃之意,便在小幽身上下毒,这药便是御景秋好心提醒后留给她的。
要知道这些药并非真正的解药,六个月之后就是再多一颗也保不住小幽,但她追问御景秋如何才能得到解药时,他只是说到时皇上自会找她。
哼!等那出尔反尔当家常便饭的畜生找她,那小幽的命早就踏上黄泉了!
念沧海耐不住性子就从榻上跳起身,明日就要出宫,她今夜就要问那他要到解药,可刚走到门边,门却突然发出吱呀一声巨响,一道伟岸拢人的黑影闯了进来——
“谁?!放开我!”
念沧海冷不丁、措不妨的被那人抱了个满怀,宽厚的双肩,结实的胸膛将她紧紧桎梏,“海儿……”
“你……端木离?!”
单凭他播撒在她耳边的气息,她便知道是他。
只是他……醉了?
这满身的酒味,惹来她嫌恶的一个皱眉,“醉鬼,混账,快放开我!”
念沧海在端木离怀中挣扎,使劲的将他缠在她腰间的双臂拉开,奈何她浑身是伤,最重的就是双臂,根本就使不上劲儿。
然而端木离借着月光将她每一个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为何她是这么美,朦胧的白光犹若调皮的白纱在她容上飘曳,迷离得教人沉沦。
就算半边脸孔丑陋慑人,他仍为她痴狂迷心。
他是醉了吧,而且醉得相当深,相当沉——
“海儿,不要抛弃我。”
什么?!
端木离突来的低声央求如幻似真,直教念沧海浑身一个激灵——这该死的混账,又是在唱的哪一出?!
明明抛弃她的人是他,却还想在最后一夜愚弄她么?!
端木离的霸道,念沧海最清楚,越是挣扎的就越别想逃离他的纠缠。
他是如此的精明过人,善用心计,其实他一早就看透她的软肋是小幽,只要掌握了小幽的生死,就能逼迫她对他百依百从。
这样的男人,这样出格的行为,定有他的用意。
索性,念沧海也不挣扎了,“皇上,还请自重,沧海明日即要远嫁北域,皇上,不会忘了今夜过后,我就是你的皇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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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共承欢
“念沧海,休想再和朕玩游戏!”
皇婶二字触怒端木离心底软处,幽眸当下一变,扣起念沧海满是桀骜之色的脸孔,他熟悉这样的表情,她倔强起来就像匹不听话的小烈马,可他却不曾想再在这凌弱的身子上施加伤害。
呵,这一晃眼的就用“朕”自称了?
端木离,你这魅惑女人心的功夫可比戏子还精湛呢!
不满她的轻蔑是怎么了?
她念沧海眼中还有更多的鄙夷等着他,“皇上以为沧海在玩什么把戏呢?!沧海就要贵为一国王爷的正王妃了,沧海这是想多谢皇上罢了。”
深幽的眼神沉得相当可怕,但那张凌厉的小嘴可没想给他搭话机会,“日后沧海就要有数不尽荣华富贵的好日子了,有皇上的赐婚,沧海不用争风吃醋,更不用怕会被丢弃,从此享尽自由自在的生活,谁都别想束缚得了我!”
语尽嘲讽挖苦,还特意加重“自由自在”和那“束缚”二字,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端木离看透念沧海怨他恨他并暗示他,别以为可以利用任何人困住她,她仍会逃,逃到天涯海角都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可知道么?
为何不将那淡然神色后的愤怒一并掩藏,怒由心,不在意又岂会怒?!
海儿,你固然聪明,却多情深重,与你的心背道而驰的表情太多,这一战你非败不可。
“的确啊,要是小幽毒发身亡,你就真的‘自由自在’还了无牵挂了。”
念沧海的身子明显一怔,端木离的眼神阴毒得像条没有情感的蛇。
“呵,所以我还要多谢皇上一次,沧海一向以为身边带着人就是个累赘。”
“当真?”
媚眼一眯,那诡异的幽绿眼珠攫着深不见底的笃定,一击震碎了念沧海全面武装的冷血无情。
她以为只要死撑到底就能赢得他的慌张,顺势可为小幽拿到解药,但纵然她孤注一掷仍没有丝毫赢面,结果是自己输得无反击之地——
“端木离,你究竟要什么?!”
终于还是认了,念沧海直呼那足以让她掉脑袋的名讳,端木离却是丁点儿未怒的笑起,就像赢得了胜利的果实,那份甜让他陶醉不舍。
他俯下头贴在念沧海的耳边说了什么,那如画如墨的双眉当即如临大敌的深深锁紧,“海儿,半年内,只要你能将它交到朕的手中,朕一定一诺千金,还小幽安平一生。”
可恶,他竟然要她去北域王的身边找到“那样东西”,可那种东西,她怎么可能得到的!
念沧海满脑子的慌乱,却也并不让端木离看出她的焦虑,既然是和没心没血的畜生做交易,那自然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答应便是了,皇上,时候不早了,请回吧。”
她忧心忡忡的转过身就要走,高大的身躯却紧贴不放,“不,今夜朕还有另一样东西‘想要’。”
什么?
不等念沧海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已不安分的滑入她的衣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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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让他碰
“今夜给我……”
鬼魅的声音在耳边低喃,指腹所及之处激起一片战栗,教人恶心,教人痛恶!
“你再动一下,就休想得到那样东西!”
念沧海隐忍愤怒,不慌不乱,一句话便打住了那衣内的动作,可端木离的气息并未离去,他眼落那白玉羊脂般细滑的后脖颈,轻轻吻上——
“端木离,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念沧海惊得一个转身推开他,这禽/兽根本就没有想停!
那眼中的防备,那神中的厌恶,勾起端木离身子骨里某一处的痛,非常痛,“不要拿小幽做冒险,若非你想逼朕出尔反尔!”
龙颜大怒的后果,不是每个人都担当得起的。
端木离当即逼近,可念沧海依旧瞪着他,他进她便退,绝不要想她会屈服于他身下。
面对一国之君,以怒制怒,根本是自取其亡,那么简单的道理,她都不知道了么——
她可以拿那样东西要挟,同样他仍可以拿小幽要挟她,不同的是,他只要想,随时,随地,一次次,取之不尽。
“就算朕让你嫁给他,可朕要让你谨记——念沧海,你身和心,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
俊容俯下狰狞触目,端木离一手再次紧扣念沧海的下颚,力道之大,比方才重而狠,他是要借由这份痛让她牢牢记住,一个字都不许忘。
要挟还是起效了,他不会碰她了?!
一抹侥幸猝然划过念沧海水灵黑亮的眸,同一刻熨烫了端木离整片心口,海儿,你对我当真就只剩——厌恶了么……
端木离视线不移,跟前的小女子也不怕,她看到了他的怒不可遏,可她不是他的,谁的也不是!
“呵,若谁的也不是也好。”
一声低叹,幽眸一动,他竟然能读懂她的心思?!
端木离忽地抱着念沧海,用力的,让人窒息的,“不许让他碰你!一根头发丝都不行。”窜入耳中的声音霸道得不容人说个“不”字。
将她送去北域这件事上,他断不能做到的就是让他的女人承欢于另一个男人的身下,特别是那个男人。
只要一想到,如此软香如玉的身子将娇/喘在那个鬼面男人的身下,他浑身的血液就往心门上冲。
他不许他沾污她一寸一毫!
是错觉么?
既是被他抱着,她仿佛都能看到他的眼神——纷扰,错杂。
最显目的便是——嫉恨。
他在害怕什么,那口气虽是霸道蛮狠,却深情得就好像他仍爱她,爱的还是死去活来,独她不可。
可她知他已无心,她又何必留情?!嫁就嫁了,出了皇宫,她就能一得自由!
端木离,收起你虚伪的戏码,谁都不能阻拦我,你也不行!
“哼,身为人妻,哪有不让夫君碰的道理?!”念沧海一语击碎那欺人的逼迫,可——
“你会有的。”
他松开她,狰容不再,露出神秘一笑,那道深意的笑弧刺得人脊梁骨打颤。
六个月后。
端木离,你想要的绝非这么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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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痛泪水咸
卯时——
天际半暗半明,纵然深蓝的颜色不愿褪去,却终究逃不过被初升的日头吞灭。
这个决定真的……不会错么——
龙景宫外,杵立着一袭明黄色的高大身影,仿佛自己就是那被吞噬的深蓝,他深凝着眉头,似乎在畏惧着什么。
“皇上,这么做,当真不会后悔?”
有人幽幽来到他的身后,端木离回首掷去一眸,微嗔的瞳眼就如锋利的匕首,似暗似明的光芒下更平添杀气,那人便不再问了。
“跟着她。”
“是。”
卯时一刻——
出嫁的车队已经等候在宫外,念沧海一袭大红嫁娘衣衫,登上马车,小幽陪同在旁,没人看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