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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仪送他出仪门,张巡捕感慨道:“上回丫头被害一事都还没有头绪,如今又闹出失窃失踪案,府上不平宁啊!不过这起案子是比较明显的窃银潜逃,不然一个人平白无故的消失,不留下蛛丝马迹是不太可能的。”
纪宣仪苦笑:“张巡捕费心了,这件事姑且不说,就上回云娘的案子,我也疑心是云娘有同伙,可偌大一个家,人口上百,这查起来不是一般的困难,总不好全撵了出去再换一班,我们也是时时留心,奈何也找不出这个
***,不知道张巡捕有什么法子?”
“这事确也难办,这样吧!我回去以后也替你想想办法。”张巡捕沉吟道。
“如此甚好。”纪宣仪说着对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连忙递上一包银子。纪宣仪拿了交到张巡捕手里,道:“这点碎银请张巡捕拿着,天冷,辛苦,请各位兄弟喝杯酒暖暖身子。”
张巡捕哪好意思要,再三推委,纪宣仪执意往他怀里塞,他方才收下。
尹淑媛得到消息又气的够呛,人肯定是被苏文纨这个老狐狸给害了,反倒诬人家一个偷窃潜逃之名,做的可真够绝的,所谓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就是如此了,偏偏又耐她莫何……这口气却是无论如何也眼不下去的。
第二日,冬至,老祖宗已是病重不能起来。老爷让大家都不要惊动老祖宗,自己带了一众大小去宗祠祭祖,夫人徐氏也跟随左右。尽管此时她已不当家,但身份在此,连苏文纨亦要乖乖地跟随其后。
祭祀完毕方是家宴,其实人人心里皆有心事,都强颜欢笑而已,意兴阑珊,宴席早早就散了。
回去的时候,见两个丫头拎了食盒,锦书认得是“晚晴阁”当差的丫头。不由想起,自从夫人生病,这邱姨妈和冷凝素就未曾出席过家宴,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那时她们母女虽说寄居篱下,却是风光无比,皆因夫人得势的缘故。如今倒不用担心再有人提起将冷凝素配与宣仪,冷凝素自己也应该醒的,没有夫人相助,这事难成,所以再没来纠缠宣仪,就算她在宫里的这段时日,话儿她们说,冷凝素也没找过宣仪一回。但冷凝素年纪也不小了,很快又是一年,若无人替她张罗,婚事就被耽搁了,于是锦书对纪宣仪道:“宣仪,凝素表妹年纪不小了吧!”
纪宣仪仰头想了想:“过了算应该二十了吧!”
“你倒是帮她留心一下,看看有哪家公子适合的,样貌家世过得去就行,人品却是好的,她们既住在咱们家,这事,咱们不为她上心些,她们是有苦也说不出的。”锦书道。
纪宣仪道:“难为你想得周到,这事我会放在心上的。”
“最好是开春就把亲事定了。”锦书道,越早办妥也可早一日安心。
“知道了……”纪宣仪笑看着她,想起以前她还吃凝素表妹的醋。
“你笑的好生奸诈。”锦书剜了他一眼。
纪宣仪哈哈道:“你自己心里有古怪,倒埋怨人家笑的奸诈,我这人一看就是忠厚老实的脸,跟奸诈沾不上边。”
锦书睁大了眼仔细端详他,认真点头道:“忠厚老实,有一个字是说对了。”
“哦?那个字?”纪宣仪也一本正经的问。
“就是……厚字,我发现的脸皮真的好厚。”锦书笑着揶揄道。
纪宣仪方知被锦书戏耍了,本想将她就地正法,可惜身后还跟着话儿她们,不好动手,就附在锦书耳边低声道:“胆敢揶揄我,我看我今晚怎么惩罚你。”
热气喷洒在耳蜗里,痒痒的,加上他邪邪的语气,锦书自是明白他话中之意,不由的羞红了脸。
话儿她们也猜出个大体来,掩了嘴嗤嗤的笑。
锦书更窘了,低声嗔怪道:“你别没个正经,叫丫头们取笑了去,羞也羞死了。”
纪宣仪看她娇羞的模样越发惹人怜爱,这雨天她因着柳馨儿的事时不时的跟他别扭着,弄得他也不敢造次,几次想与她亲热都被她的大眼睛瞪了回来,今日是再不肯放过了,不然又要好久才能团聚。纪宣仪不以为然笑道:“这有什么,她们看见咱们这样,心里高兴着呢!”
“你自去高兴,我懒得理你。”锦书撇了嘴道。
远处,清儿和雨薇在嬉闹,自从雨燕不在以后,这两个小鬼越发亲近起来。
“话儿,你们去看着少爷,别叫他跑去湖边玩,赶紧回屋了,今天可是冬至,天黑的快。”纪宣仪吩咐道。
“二爷,韩治少爷和映雪跟着清儿少爷呢!您要打发了我们离开,还是换个别的词吧!”话儿和初桃笑嘻嘻的,竟也来打趣二爷。
纪宣仪脸一沉:“你个小蹄子,越发大胆了,连爷的便宜也敢占。”
“二爷,我们可不敢,我们这就识相的离开。”两人哈哈一笑跑开了去。
锦书心里暗笑,纪宣仪幽怨地看着她:“都是你惯的她们。”
锦书无辜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降不住她们倒来怪我。”
“好,那等你回宫了,我可要拿出厉害的手段好好整治整治。”
纪宣仪切齿道。
“你敢?你要是委屈了她们,我可不依。”锦书昂着脸威胁道。
纪宣仪只好叹气:“你看,你还不承认你惯的她们。”
锦书偷笑:“我愿意。”
第一百八十章 疑云密布
***早,纪宣仪送锦书回宫,回来的时候在府门口捕,说是在城南十里以外的小河边发现一具女尸,和府里失踪的岚贞有几分相似,让府里派人去认尸。
纪赏仪听了大惊,忙叫陈管家跟去认人。
直到晌午,陈管家才回来。大家看他那脸色不用问也知道结果了。
陈管家去回太姨娘和几位爷,根据张巡捕的勘察,这岚贞是遇上了贼人,劫走了财物,被一刀害断了咽喉而死的。
苏太姨娘听了不由的颜面哭泣,虽然岚贞是偷窃了府里的银子潜逃而遭横祸,死有余辜,但毕竟岚贞伺候了她好多年,主仆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众人劝了几句,既是官府下的定论,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今后要防范的更加严实才好,有道是外贼易防,家贼难防。
这事在其他人心里,便放下了,唯有尹淑媛,内心的犹疑纠结更甚,成天蹙着眉头想法子,如何才能揭开太姨娘的面具,揪出她的狐狸尾巴来。
锦书出宫这么些日子,泫歌的肚子好像又大了许多,锦书惊讶:“怎么几日不见,肚子就大的这么快?”
泫歌闷闷不乐道:“我也是纳闷,先前太医们诊脉都说会是个男孩,可是宫里有经验的嬷嬷们说,这几日肚子大的快怀的一定是女孩。”
要说皇上为什么会对泫歌这么重视,锦书相信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听了太医的话,说泫歌怀的是皇子。能理解皇上求子心切的心情,也能理解泫歌闷闷不乐的心情,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是定势,是天经地义,更何况皇上一直未有皇子,江山社稷后继无人的担忧,以及泫歌后半生的荣华,纪氏家族的兴盛……所有希望都悬在了泫歌的肚子里,泫歌的压力可想而知,若再任由她胡思乱想下去,弄不好得了产前抑郁症就麻烦了。所以锦书宽慰道:“你别听嬷嬷们瞎说,在孩子没有出生之前谁知道是男是女,又没有透视眼?若要我说,我还宁可相信太医的话,毕竟诊个喜脉对他们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你呀!只管放宽心,将养好身子,退一万步,即便生个小公主,也是喜事啊!皇上膝下如今只有一位公主,添一位也是高兴的事情,而且,生子又不是只这一回?下回再生个儿子也是一样的。”
“其实我也觉得应该相信太医的话,可是,万一太医诊错了呢?”
泫歌还是想不开。
锦书正色道:“那我问你,如果现在能确定你肚子里坏的一定是小公主,你怎么办?”
泫歌怔了怔:“当然是生下来啊!”
“那不就了结了?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你要做的就是顺顺利利的将他生下来,别的,都不用考虑,你再发愁也没用,既然如此,你还愁什么呢?人生不如意的事本就十占八九,再想不开给自己找不痛快,岂不更糟糕?”锦书含笑道。
泫歌恍然大悟,讪笑道:“还是二嫂想的明白,你瞧我,竟是糊涂了。”
“你心里紧张也是正常,我听说很多女人在生孩子之前都会紧张,会胡思乱想,严重的还会影响到孩子的健康。”锦书道。
泫歌闻言忙道:“那我不想了,什么也不管,一切看天意,我可不要影响到我的孩子。”
锦书笑道:“这才是正理。”
两人又叙了些家常,锦书自是报喜不报忧,没得招泫歌心烦,不过还是把老祖宗的病况如实说了一下,免得泫歌一下接受不了。
锦书道:“老祖宗问起你,我说你一切都好,她很是欣慰。”
泫歌听了,吩咐芳贞,把前儿个皇上赏的千年人参拿出来,让人送去纪府。又垂泪感叹道:“如今,想要见上一面也难了,倘若我不是有孕,或可请求回家一趟。”
“你也别难过,老祖宗毕竟年事已高……”这样说的时候,自己确实难过的要命,只是拼命忍着。
两人都黯然喟叹。
午后,阳光暖暖的,泫歌命人将贵妃榻移至茜纱窗下,躺着晒太阳养神,锦书一旁做针线活计。
“清儿应该长高了许多吧?”泫歌看那衣长比去年的要长了许多,问道。
锦书微笑道:“可不是么?我一月不见他都觉得高了许多,小孩子,这个时候长的快。”
“让你带他进宫来让我瞧瞧,你也不带来,怪想他的。”泫歌怨嗔道。
“还是等以后吧!等你这边一切安稳妥帖了,我再带他来看你。”锦书和声道。
***:“在这宫里要想安稳妥帖怕是难了,即便是贵
有操不完的心事,光想着怎么坐稳这个位置就够头疼了。”
锦书道:“正所谓高处不胜寒。”
“婕妤娘娘……丽贵人着人送香料过来了。”翠环在外禀道。
锦书讶异道:“好端端的,她怎送香料来,不晓得,别人孕里送香料,送吃食都是大忌吗?”
泫歌要起身,锦书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去扶她,如今她身子日益沉重,翻身也不灵活了。
泫歌缓缓坐起,道:“是我问她要的,前天她来看我,我想着那古怪的香,便故意问她讨要。”
锦书恍然:“你这是想证实她那日是不是故意害你的?那她今日送来的香料兴许就不一样了。”
“看她送来的是什么便晓得了。”泫歌托着腰走了出去。
丽贵人派来的宫女,托着红漆托盘,上面放了一包东西,应该就是香料了。那宫女见到泫歌,屈膝一福,婉声道:“给婕妤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泫歌曼声道,在炕上歪了身子坐下,芳贞忙为她加了个软靠。
那宫女笑微微道:“婕妤娘娘,我们娘娘特意让我送这香料过来,不过和上回送娘娘的香囊里的香不同,那是皇后娘娘赏的,统共没几两,大都装那只香囊里了,剩下的,我们娘娘拿来泡澡了,尽是没剩下,如今送来的是我们娘娘自己制的桂花香,我们娘娘说了,如果婕妤娘娘不喜欢这个,只喜欢那种香的话,她便再去问皇后娘娘讨要些来。”
锦书和泫歌俱是一凛,那香料竟是出自皇后之手?
“哦?那香料竟是皇后娘娘赏的吗?”泫歌问道。
那宫女道:“正是,是我们娘娘去给皇后娘娘贺千秋的时候赏的,因着也有桂花的香味,我们娘娘便用做香囊里了。”
“原是如此,我原也只是问问,没想到你们娘娘这么有心,还着人送了来,你回去告诉你们娘娘,就说这香本宫很喜欢,谢谢她了,不用再去问皇后娘娘要了。”
泫歌和颜悦色道,又让芳贞给她打赏。
等人一走,泫歌瞅着那包香料发呆,犹疑着:“这唱的又是哪出戏?”
“难道说,这幕后的主谋是皇后?”锦书也是惊讶不已,这消息太让人震惊了。皇后应该算是自己人了,泫歌能有今日,在一定程度上是皇后帮了很多忙,那又如何要害泫歌呢?因为害怕泫歌生出皇子来威胁到她的地位吗?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如果丽贵人没有说谎,那么就是皇后借刀杀人,她是皇后,要了解各宫嫔妃的喜好轻而易举,她知道兰贵嫔常年用连翘,兰贵嫔的猫儿是闻香识人,所以故意借丽贵人的手,把装有连翘的香囊送给了我,然后坐等事成,真若事成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这可当真是条绝好的毒计……”泫歌怔怔道,心里有些发慌,如果是别的嫔妃要对付她,她还不怎么怵,但若是皇后……
“若是丽贵人说谎,那就是想让咱们把疑虑转移到皇后身上,料想咱们就算知道是皇后要对付咱们,咱们也是没有办法的,或许是你问她要香料,她生戒心了。”锦书也猜度着。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如隔了云雾层层,叫人看不清真相。
“二嫂,依我的直觉,这事肯定与皇后有关,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