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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饭,大家又陪祖母坐在花厅闲聊了一会儿方才各自回去,锦书边走边思忖。祖母虽然说话有分量,但她是个不管事的,只要不出什么大错,一般不会发表意见,当然也不太可能帮她说什么,其实祖母才是最精明的人。老夫人虽然对她成见很深,也不是莫非口中所说的活菩萨,势利的很,但是有一点锦书是欣赏的,就是她爱憎分明,喜欢就不加掩饰的喜欢,同样,讨厌也毫不客气的讨厌,一切都摆在脸上,清楚明了,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老夫人这性子倒要比那些面善心恶,笑里藏刀的人要好应对。至于老爷,他是个典型的老古板,不苟言笑,说话做事都严谨的很,但他是个明理之人,如果老夫人过于为难她,相信老爷还是能说句公道话的。
再看大嫂方晴烟,一看就是那种贤淑本份的女子,尽心侍奉公婆,相夫教子。但是话儿说,因她生不出儿子来,老夫人扬言要给大伯纳妾,对此,她心里又有什么想法呢?难道她就不怨恨老夫人吗?她所表现出来的孝心就没有一点虚假的成分吗?也是,古时候的女子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贤惠,往往会主动为自己的丈夫纳妾,甚至把自己的贴身丫头也送到丈夫床上去,这在二十一世纪是完全不可理解的事情,如果真有其事,也会遭到世人的鄙视和唾弃,但现实就是如此,不管她们是心甘情愿的,还是违背心意的,为了延续香火,为了讨丈夫的欢心,女人活得就如此的卑微、可怜。锦书心有不忿,但更多的是无奈,也许方晴烟温婉的笑容下,藏着满腹酸楚的泪。
尹淑媛,这个与她同日进门的新媳妇,有着骄傲的身份,这是她在这个家中荣获众人抬爱的最大的资本,当然,她也貌美,更重要的是她很懂得讨长辈欢心。不过,刚才宣仪提出要老夫人为她们准备一样的饭菜的时候,她虽然面带微笑,但眼中自然流露出一丝鄙夷和愤懑,是的,她是大都护之女,怎能跟一个小小县令的庶出之女相提并论呢?哎!她也想的太多了,反正她和她并无利益上的冲突,她也绝不会自不量力的要和她去比较什么,能和和气气的最好,不行的话,少来往就是了。
今日晚宴,最让她感到意外的就是纪莫非了,明着暗着帮了她两回,为她解除危机,为她争取利益,原因呢?锦书纠结着,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他那干净清澈的眼睛,灿烂明朗的笑容,和煦如风的话语,偶尔露出的潇洒不羁的神态渐渐地在锦书脑海里汇集成两个词语——善良、热情。对的,他就是这样一个热心人。锦书的唇角微微扬起,这个时代的书生念的是四书五经,学的是儒家之道,写的是八股之文,讲的是忠孝节义、礼义廉耻,锦书以为,在这样呆板的教育体制下,古代的学子都应该是像老爷和大伯那样的,不苟言笑,严肃认真刻板的很,没想到纪莫非这位状元郎倒是个例外。
“你在想什么?”纪宣仪嫌她走的太慢,停下脚步回身想催促她,却见她神思游离,还隐含笑意,不觉好奇,便问道。
锦书回过神来,她自然是不能告诉他她刚才想的那些事情,稍稍犹疑了一下,道:“妾身在想清儿,清儿好可爱。”
纪宣仪听到这个名字,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锦书又说了一句:“夫君为什么不对清儿笑笑呢?清儿好像很在意你呢?”
纪宣仪冷哼一声,拂袖大步离去,再不管锦书是否跟的上。弄得锦书莫名其妙,她说错什么了吗?
“二奶奶,您以后尽量少在二爷面前提起清儿。”话儿一旁迟疑着说道。
“为什么?”锦书不解,清儿不是宣仪和蔓儿的儿子吗?宣仪不是很爱的蔓儿吗?
话儿神情一黯,轻声道:“林二奶奶就是因为生清儿的时候落下的病根,不久就走了。”
锦书恍然点头,原来如此,宣仪这是把蔓儿的死都归罪到清儿头上了,可是孩子有什么错?没了母亲已经很可怜了,宣仪不加倍疼爱清儿,反而当清儿是害死蔓儿的罪魁祸首,对清儿冷淡如同陌路……锦书回想起清儿背三字经时看着宣仪那期待讨好可怜兮兮的眼神,就心疼不已,可怜的孩子,可恶的宣仪。
回到“澄心苑”,锦书发现纪宣仪根本就没有回来,问下人,也说不知二爷去了哪里,锦书便自行梳洗了,谁知道他今夜回不回来呢?锦书刚收拾停当,宣仪的跟班小山就回来传话,说是二爷今儿个不回来了。话儿问:“二爷去了哪?”小山支支吾吾不肯说。锦书挥了挥手:“你下去吧,好好伺候二爷。”看小山为难的样子就知道纪宣仪定是去了妾室柳馨儿处。
初桃不高兴了,嘟哝道:“这才新婚,姑爷就算再喜欢那妾室,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锦书瞪了她一眼,初桃连忙噤声,默默低头为锦书铺好大红喜被。那喜被上的缎面是龙凤呈祥的图案,金丝绣成,在烛光下,熠熠生辉,锦书撇过头去,那鲜艳的红,那耀眼的金太过于刺目,如果可以,她还是愿意在江南那个素雅冷清的绣楼里过日子。
旁人或许都在为她新婚就遭夫婿冷遇而难过,而她自己却是一点也不难过,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其实这几天她一直很忐忑,害怕着如果宣仪要和她行夫妻之礼她该怎么办?能说不吗?好像不可以,但是她又无法跨过心中的那道坎,他们都还是陌生人啊!彼此都不了解,更不用说有感情,在她前世十八岁的思想里,肌肤相亲,那是爱人之间才可以做的事,让她现在跟宣仪那个……虽然他是她的丈夫,但她心里还是充满了抗拒。
想到昨夜宣仪喝的烂醉如泥,她还暗暗庆幸,谁知道纪宣仪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困扰呢?锦书不由的又开始诅咒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第十一章 女训
天色微朦,锦书就醒了,睁开眼看着顶上鲛纱账上绣着的芙蓉图样,银丝缀边层层累叠的花瓣让花儿栩栩如生,可锦书的脑海是一片时空交错的恍然与迷茫,她总觉得这是一个梦,一切都不真实,然而又真实的可怕。
窗边的画眉鸟跳跃着,啾啾鸣叫。人都道鸟儿在歌唱,那是自在林间的鸟儿,而这笼子里的鸟,你怎知它不是在悲愤、在哀鸣?锦书幽幽叹了一气。
“小姐,您醒了?”初桃过来卷起纱帐,用如意银钩挽住。
锦书坐起身子,把脸埋进手掌中,深深吸了口气,今天,又有一道坎在等着她,等着她的只有两个结果,跨过去或者倒下去。她当然不能就此倒下,所以她必须打起精神来过这道坎。
“伺候我更衣吧!”锦书给自己一个加油的微笑,在困境中倘若自己没有积极面对的心,就别指望能走的出去。
初桃看小姐心情不错,悬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之前她还真怕看见小姐戚戚哀哀的模样,毕竟像姑爷这样的行为不是每个新婚的妻子都能忍受的。
锦书今日的打扮更加中规中矩,雪白绫衣,罩一件天青色织碎花枝叶暗纹的纱衣,系一条同色的流仙裙,淡雅的毫不惹眼。装扮妥当,用过早饭,又等了一会儿,纪宣仪还没有回来,锦书怕呆会儿去迟了又被老夫人骂就叫上话儿、映雪一起先去“乐善堂”给祖母请安。其实她是希望宣仪能回来与她同去的,虽然她有勇气去面对老夫人,但不说明她心里不怵,有宣仪陪着总会好些,锦书这样想,哪怕他不会帮她说话,也能安心些。
祖母许是昨儿个高兴了,睡得晚,卯时还未起身,锦书就在门口跪下,拜了三拜,又急急赶往“宁和堂”。
今日老爷不在,一早就和大爷去上朝了,锦书第一个来给老夫人请安。
徐氏端坐着受了锦书一拜,也许是因为今儿个锦书来的早,所以徐氏看她也觉得稍稍顺眼了些,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该做的还是要做。徐氏目光落在锦书头顶,也不叫她起身,绷着脸,慢声问道:“在家时可读过《女训》?”
锦书暗叫不好,这可是古代女子必读的书,本主或许是读过的,可她是穿越而来的,根本就没有读过,哎!是她疏忽了,现在什么是三从四德她都说不上来,怎么办?若说读过,老夫人心血来潮让她背几段的话就露馅了,若说没读过,老夫人定要数落华家没有教养……锦书犹豫了片刻,在说谎被揭露的后果和华家的声誉受点损失之间做出了选择,轻声道:“回老夫人,年幼时,锦书的娘亲倒是给锦书说过这《女训》,后来娘亲不在了,便无人再教导锦书,如今锦书已是纪家的儿媳,也很惶恐自己有什么缺失,做的不好,还请夫人教我,锦书一定虚心受教。”老夫人问她这个不就是要用女训来要求她吗?索性她自己提出来,从被动变为主动。
徐氏本想借题发挥,好好为难锦书一番,没想到她承认的这般爽快,态度谦逊不卑不亢,明明知道她差劲极了却不好再拿重话说她,人家都主动讨教了,事情没按预期的方向发展,徐氏心里多少有些憋闷,就好比她重拳出击却砸在了一堆棉花上,白费劲了。不过她很快调整心态,既然你自己承认了,而且虚心求教了,那她就不用太客气了。当下,徐氏叹了一气,露出失望的神色,道:“我本指望着三个媳妇进了门可以帮我分忧解难,没曾想还多了一个麻烦,哎!当初就说这庶出的女儿要不得,不管怎么说,你已经进了纪家的门,总不能让你的无知累了纪家名声,这样吧!今日你就先把这本《女训》背下,要熟记于心。”
华锦书闻言舒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要她背书而已,虽然那些古文晦涩难懂,但她的记忆力向来不错,今天肯定能背下来。正要开口应承,老夫人又说了一句,让她差点瘫倒。老夫人说:“你就跪在这里背吧!多用点心,什么时候记熟了,什么时候再起来吧!”临了又哎叹了一声:“我就不是个享福的命,总有让我操不完的心……”
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蓝沁适时的将《女训》递上。锦书默默接过,拿在手里觉得沉甸甸的,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坠了下去,这要背到何时?跪到何时?昨晚想过要做一个“跪的容易”,然而心里总是存了侥幸,又觉得太过夸张,看来今天是要受苦了。
翻开女训,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华锦书只觉两眼发黑,这都是谁写的?居然写这么多,这么长。看上面落款:苏子衿。呵!做个谦卑恭顺的女人还做出这么多心得,真是难为她了,不过她不想着如何提高女人的地位反而做了男人压制女人的帮凶,给女人制定出这许多的条条框框,简直把女人贬低到尘埃里去了,说她是千古罪人一点都不为过。
“嗯?怎么,你不愿意?”徐氏闷声哼道,看锦书苦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心下不悦,难道她还想反抗不成?
“回老夫人,锦书一定用心背诵,多谢老夫人教诲。”锦书恭谨的一欠身,背就背吧!
“如此甚好,蓝沁,取了垫子,好让二奶奶专心背诵。”徐氏漫不经心的说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锦书不得不叹服老夫人整人手段的高超,步步为营,环环相扣,让你明知前面陷阱重重也只好眼睁睁的掉了进去,还说不得一个怨字。青色的地砖,图案精美、光华可鉴,然而锦书此刻无心欣赏,膝盖顶着冰凉的地砖,刺痛微微,这不过是开始,呆会儿这种疼痛会慢慢加剧,变成难以忍受的折磨。锦书赶紧收敛心神认真背诵,希望能早一刻脱离苦海。
第十二章 一起跪
“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这句话锦书已经读了不下十遍了,但是脑子里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所有感官都不自觉集中在腿上,疼痛似乎被放大到无数倍,难以承受。如果只是忍受疼痛她相信自己有足够的毅力,上辈子她就是这么过来的,打针是家常便饭,心脏大手术也做过,她都忍住了,没有掉过一滴泪,因为妈妈一直告诉她,只要她乖乖配合,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熬过去就能好起来,而她一直是相信的。但是,现在,要她一边忍受疼痛,一边背书,这已经不只是光凭忍耐就可以做到的,她的思想集中不起来,记了后面忘了前面,背了这段忘了那段……她也知道这样是不行的,这样下去老夫人的变相惩罚会无休无止,不能奢望老夫人会突发慈悲,更不能奢望纪宣仪会来解救她,这个时候的他说不定正在和那个柳馨儿卿卿我我……锦书重重咬了咬唇,告诉自己:华锦书,没人可以帮你,只有靠自己,即便老夫人还有后招,但这一步她必须坚持。
徐氏气定神闲的抿着茶,偶尔瞄华锦书一眼,看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冷汗不断的顺着脸庞滴下,徐氏心里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从婚事定下的那一刻,她就发誓,要让华家后悔把女儿嫁过来,而现在只是第一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