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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会大怒,沈家大院里剩下的一切都难以保住……”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声音中也充满了悲凉,不过最伤心的还是沈航,这可是沈家上百年的祖业啊,现在却要毁在自己手里,就连沈家列祖列宗的灵位都可能保不住了。
一想到这些已经注定的结局,沈航终于忍不住,一拳一拳地砸着马车,发泄着内心的痛楚和愤懑。
“日本人侵入中国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很多无辜的老百姓连命都保不住,更不要说房产地契了,事到如今,想开点吧,只要留得命在,将来赶走了小日本,我们就可以重新再来,失去的一切也都可以重建。”余世伟这话虽然说得残酷,但却非常在理。沈航听后,心情略微平静了些,不过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话:“中国是一艘铁铸的军舰,小日本只是蝼蚁之躯,铁舰岂会毁于蝼蚁之口。我相信,铁舰绝不会沉没,日本人更不会横行太久了!”
余世伟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脸上浮现出一缕灿烂的笑容。
黑夜在马蹄声中慢慢散去,野外的空气是如此新鲜。沈航刚刚休息了一会儿,此时精神大振,拉开马车窗帘,看着满眼的绿色,好奇地问道:“到了哪里了?”
“翻过这座山,很快就要到吉信市了。”余世伟头也不回地说道,他一夜未合眼,精神却异常的好,看不出半点疲倦。
沈航却嚷了起来,反问道:“不是去重庆吗?为什么要到吉信市?这……好像跟去重庆是相反的方向吧!”他脑海中浮现出整个版图的地形。
余世伟笑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满脸疑虑的沈航,开心地说道:“你的方位感还挺强啊,出国留学两年,还没忘记这里的山山水水?”
沈航摇了摇头,叹息道:“在国外的那些日子,我最期望的就是赶紧结束学业,好赶紧回家,回到父母的身边。”
余世伟在心里默默地笑了笑,心想自己没看错人。
“过了吉信,然后再走几十里路,有一个叫横断山的地方,那里便是我们的目的地。”
沈航越发糊涂了,继续思索着接下来的行程。
“你小子还真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过既然现在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不凡实话告诉你,横断山中有我们的一座秘密军事基地,我们到了那里,会有空军送我们去重庆。”
沈航这才恍然大悟,在心里感慨起来。
“到达吉信市区后,我们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会有人来跟我们接头,不过一定得小心行事,说不定那里也会有日本兵的眼线。”余世伟又担心地说道,“那个秘密军事基地刚建立不久,要是被日本人发现就糟糕了。”
“那我们可以不在吉信休息吗?干脆直接到达目的地。”
“哈哈……我也想啊,不过问题是连我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走才能到达军事基地,所以得等接头人带我们进去。”
沈航明白了,这都是出于保密的原因才这样谨慎的。
“干我们这个的还真说不准,有句话说得好,生死有命,说不定哪天就落入了日本人手里,其中不乏有贪生怕死之辈,如果让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些秘密,一旦有人变节招供出来,后果就严重了。”余世伟继续说道,他时刻提醒自己,颈项上的这颗脑袋是挂在腰带上的,一旦暴露,脑袋就会落地。但他也时常警告自己,即使死也不能变节,也不能做出对不起国家的事。
这一路上,沈航从余世伟嘴里明白了很多事情,那是之前在英国学习时自己从未听说过的,埋藏在他灵魂深处的思想,也开始受到一种新的洗礼。
十几分钟后,他们进入了吉信市区。这里虽说是市区,但看起来与一般的小县城无二,街道两边的房屋又低又矮,破烂不堪,四周都是高耸的大山,整个一个穷山凹。也正因为此,日军才没有在这里浪费太多兵力,只是派出一小支宪兵把守。
当他们坐在马车上从市区穿过时,吸引了不少路人观望的目光。
沈航坐在车上,突然感觉车停了下来,慢慢探出头去,才发现有两个斜挎着枪的日本兵正向他们走过来,忙又缩了回去。
余世伟是看见日本兵向他招手才停车的,不过他有办法应付,一见鬼子走近,便一人打了一支香烟,然后点头哈腰,满脸奉承的样子说道:“太君,行个方便,后面坐的是我的孩子,从小就没见过世面,很胆小,我们是来走亲戚的。”
日本兵用刺刀挑开了窗帘,沈航马上装作非常害怕的样子颤抖起来,他们立马得意地狂笑起来。
余世伟见机行事,又从口袋中摸出两枚银元递到了鬼子面前,日本兵非常开心地收起银元,还拍着他的肩膀,连连说着“朋友的干活”,然后就放行了。
沈航轻松地吐出了一口气,看见鬼子离开,才拍着胸脯沉声感叹道:“没想到真在这里也会遇到日本人,看来那些无孔不入的侵略者还真想把我泱泱大国给咬死了。”
“日本人霸占东三省后,很快又占领了北平,现在中国北部基本已经处于日军的铁蹄下了,不过作为中国人,我们必须要有信念,中华民族绝不会亡,我们也决不做亡国奴。”余世伟心痛地说道,“你刚才表现得很好,也许还会遇到鬼子,到时候还要见机行事。”
沈航被余世伟的话所震撼,用力点了点头。不过他对刚才一幕还心有余悸,虽然受过军事训练,却没有经历过如此惊险的实战,一会儿是亲眼目睹杀人,一会儿又跟敌人面对面地打招呼,他也是在回到北平后才真正遇到这些真实情况的,加上心里确实有鬼,又没有多少经验,所以才会有如此不自然的表现。
余世伟在路边的一家小饭馆前停下了车,然后招呼沈航下车去吃饭。两人随便点了几样小菜,刚开始动筷子,一个叫花子拄着拐棍走了过来,向他们讨要食物。
余世伟正在夹菜到叫花子的破碗时,叫花子突然凑近,低声说道:“吃完饭到城外,我在那里等你们。”余世伟只是愣了一秒钟,忙反应了过来,大声吆喝道:“够了吗?赶紧去吧,别打扰大爷吃饭!”
“谢谢、谢谢好心人,大爷您好心有好报!”叫花子低头哈腰地走远,一边走还一边吃着碗里的食物,余世伟望着他的背影,禁不住笑了起来。
沈航刚才一直在埋头吃东西,却没听见叫花子对余世伟嘀咕什么,此时见余世伟那副异样的表情,又转过眼去看了一眼正慢慢远去的叫花子,顿时又陷入了云里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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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曾一山在沈家大院发现暗探的尸体后勃然大怒,立即怒吼着派人到处寻找沈航的下落。他发下了毒誓,等抓到沈航,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曾一山此时站在安静的沈家大院门口,冰冷的双眼扫视着挂在头顶的“沈家大院”匾牌,过了好久,突然冷笑道:“回去告诉坂田司令,这里是北平城目前最好的地方,他随时可以带人搬过来!”
他转身走进那扇朱漆大门,来到了沈家摆放祖宗牌位的房间,却不见了那些灵牌,顿时又不禁怒火中烧,恨不得把这一切都砸成稀烂。他曾经来过这里,对这里的一切并不陌生,但此刻却是另外一种心情,过了好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沈天卓啊沈天卓,你们沈家的子孙为何都如此倔强?我怀着一颗慈悲的心,本不打算再跟沈家为难,但你儿子跟你一样太不听话了,如果跟我合作的话,你们沈家至少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啊。”曾一山脸上的肥肉一动一动的,他想起曾经跟沈天卓做朋友时的情景,两人关系确实非同一般,但后来日本人侵入北平后,他便投靠了日本人,自此两人分道扬镳。
“曾一山,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最后一次提醒你,当日本人的走狗,最终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如果你执迷不悟,你我二人从此以后绝不相见。”
他想起沈天卓最后一次的忠告,便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这个人了,但是日本人知道沈家在北平的地位,一心想要网络沈家的人,他说服不了沈天卓,就等于沈天卓放弃了最后活着的机会。
“兄弟,不要怪我狠心,现在全中国都是日本人的天下,你我兄弟的人生理念不同,最后走的路也不一样,所以你会死,而我却仍然好好的活着。你的儿子现在离开了沈家,估计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放心吧,我还是当你兄弟,出于一片好心,所以会好好帮你保管沈家的一切。”曾一山皮笑肉不笑地转身离去,在院子中间看见正在打扫的人,带着笑声大声喊道:“都给我小心一点,不要破坏任何东西,这里的任何东西都比你们的命值钱。”
此时此刻,沈航和余世伟已经吃完饭,正在继续赶路,两人装作普通的行人,很悠闲的样子,驾着马车不急不慢地向着城郊驶去。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沈航现在学得精明了些,只是掀开帘子一角向外看去,整张脸都藏在帘子后面,脸色凝重地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一阵笑声传来,一个挎着枪的日本人手中拿着一根用木头雕成的木偶人,正在街边逗一个小女孩玩耍,满脸笑呵呵的,那似乎是一副非常温馨的画面。
沈航看见这幅画面,当即放下了帘子,心中嘘嘘不已。
“你看见没有,这些该死的日本人在中国呆久了,已经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如果我们还不起身反抗,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了……”余世伟忿忿地感叹起来。
沈航也在心里沉重地叹息了一声,突然觉得很累很累,最后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像睡着了。
吉信市很小,他们不多时便到了郊区,清脆的马蹄声踏在高低不平的路上,激起点点尘土。
余世伟擦了擦眼角干枯的尘土,一双眼睛机警地左右扫视,寻找着叫花子的踪影。
沈航在车里感觉到了剧烈的颠簸,刚一坐正,突然一个人影“唰”的跃上车,出现在他身边,一看是吃饭时遇到的那个叫花子,顿时惊讶得瞪着眼睛往边上挪了挪屁股。
“兄弟,怎么这么晚啊。”余世伟在前面问道。
“小心行得万年船,别看这里地方小,但到处都是鬼子的眼线,万一露了馅,大家一起玩完。”叫花子对沈航笑了笑,见他那副表情,反问道:“怎么,嫌叫花子脏?”
“不、不。”沈航开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忙摆手掩饰内心的困惑。余世伟在前面头也不回地笑了起来,大声说道:“不要害怕,这位大哥就是我们的接头人,是来给我们引路的。”
沈航印证了自己的猜想,神情坦然地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叫花子“呵呵”笑道:“谢谢两位赏赐的食物,味道不错,我可都好几天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哈哈,兄弟,你这扮相不错,小鬼子做梦都想不到我们的人会做得这么绝。”余世伟连声大笑,又问道,“怎么称呼?”
“叫花子啊,哈哈……”叫花子扒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继续说道,“一直往前走,在第二个路口右转。”
“驾!”余世伟扬鞭吆喝了一声,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小伙子,看你样子挺腼腆啊,怎么像个大姑娘一样?一个大男人,怎么还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我怎么看你也不像跟我们一个道上的兄弟啊。”叫花子转身看着沈航,沈航一愣,忙非常爽快地向他伸出手说道:“叫花子大哥,你好!”
叫花子被他的样子逗得忍不住大笑起来,冲着余世伟的背影说道:“这位新来的兄弟可真逗,哈哈……看来你这一路上没有太无聊吧。”
沈航跟他握了握手,于是敞开了话匣子,不过都是鸡毛蒜皮之事,不涉及国家,也不涉及政治。这是做他们这一行的共同游戏规则,一切以保密为主,大伙儿即使见面,也都不会向对方透露太多关于个人的事情。
到了第二个路口,马车右转后,开始是一段很乱的路,但越往前路越好走,丛林越来越密,一切变得清静起来。
一股微风吹进车里,模糊了沈航的眼睛。
“兄弟,看见前面有一个洞口了吗?”叫花子又在后面喊道,余世伟抬眼观察了一番,果然有一个洞口跃然眼前。叫花子接着说道:“到了洞口直接进去。”
“好!”余世伟又扬了一鞭,马匹发出一声嘶鸣,撒腿往洞口冲去,但到洞口时紧急停住,再也不肯向前。
余世伟这才发现洞口有一个水塘,难怪马不肯继续走了。
“兄弟,让我来试试。”叫花子喊道,“畜生跟人一样,也会对未知的事务感到害怕,只要过了水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