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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呀!”
白眼儿疼得大叫一声,用力把小狗甩了出去,摔得小狗发出惨叫。甩出小狗后,白眼儿一边捂住流血的手,一边继续道歉:
“大妈,对不住啊!”
第一声“大妈”,叫得胖女人胖嘟嘟的脸上,刹时间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都会响起一连串炸雷。第二声“大妈”,更仿佛一根导火索,终于点燃了炸药包,一连串炸雷,立即像春节的鞭炮一般,噼里啪啦炸响了。
“瞎了你的眼!撞了老娘,抱了老娘,还骂老娘,老娘要你好看!”
这一连串炸雷,把白眼儿炸醒了。他揉揉眼睛,这才发现,被自己撞倒又抱了的胖女人,并不是大妈,而是一位年轻的大姑娘。怪不得,自己一声声“大妈”,叫得人家火冒三丈,恨不得把自己立马撕碎煮吃了。
“大姐,对不住您……”
“你真是瞎了眼,谁是你大姐,我有那么老吗?”
“大妹子,对不住您……”
“臭流氓!不要脸!”
白眼儿是谁?一个杀牛不眨眼的屠夫。千儿八百头牛,无论多么健壮,都没逃得过他的手掌心。眼下,他之所以连连道歉,主要是不愿节外生枝,想赶紧化解矛盾,然后去追牛,免得让牛跑丢了,又得损失几千块钱。
第二章 仇人相见(6)
但是,面对这位胖姑娘的如此辱骂,白眼儿终于忍不住了。他瞪着那对白眼仁多过黑眼仁的白眼儿,拳头攥得紧紧的,咬着牙说——
“你骂谁?”
“骂你!臭流氓!不要脸!”
这一次,胖姑娘干脆用胖胖的手指,指着白眼儿的鼻子,骂声更响亮。
“你再骂,我就不客气了,你的狗也咬了我,现在还流血呢!”
“咬你活该!还说不客气,告诉你,老娘还不客气呢!”
胖姑娘说着,一拧身,一抖肩,从地上弹跳起来,速度之快,力度之巧,令人简直不敢相信,这套干净利落的漂亮动作,是她在眨眼间完成的。
随后,胖姑娘突然攥住了白眼儿的右手腕。她这一攥,不但没吓住白眼儿,反而把他逗乐了,他笑嘻嘻地看着胖姑娘,动都没有动。
白眼儿心想:“就凭你,想把我摔倒!我摔倒过的牛,比你吃的米都……”
突然,白眼儿的身体悬空了!他赶紧拼命挣扎。可还没等他挣扎两三下,只听得“啪”的一声响,就被结结实实摔倒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白眼儿顿时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摔散架了。然而,他并不服气。一个堂堂大男人,竟被一个姑娘家当街摔倒,多没面子!于是,他爬起来,冲向胖姑娘,早就把“男不跟女斗”的规则,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一次,白眼儿先攥住了胖姑娘的右手腕。有意思的是,胖姑娘像他刚才一样,不但没躲,也是笑嘻嘻看着他。胖姑娘的表现,让白眼儿突然心慌起来。
白眼儿一咬牙,双手一叫劲儿,想把胖姑娘摔倒。然而,胖姑娘竟纹丝不动,依然笑嘻嘻看着他。白眼儿用尽全身的力气,再一较劲儿,心想,牛我都能摔倒,何况你这位小女子!可是,胖姑娘仍然纹丝未动。
豆大的汗珠,从白眼儿额头上渗出来,他心慌得喘不过气来。
胖姑娘微微一笑,反手一掰,愣是把白眼儿的手腕掰翻了过来。接着,还像上次一样,白眼儿的身体又悬了空。
“今天,老娘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嘴啃泥!”
话音未落,又是“啪”的一声响,白眼儿脸朝地面,又一次被结结实实地摔趴在地上。这次摔得比上次更重,白眼儿想爬起来,已经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瘦司机喘着粗气,跑过来了。
“姐,你咋和我老板摔起来了?”
瘦司机一边蹲下去,拉白眼儿起来,一边问胖姑娘。瘦司机这么一叫,把白眼儿和周围人都叫愣了。瘦司机瘦得像一个牵线木偶,胖姑娘胖得像一头大象,他们俩怎么可能是姊妹?
“他是你老板?”胖姑娘问瘦司机。
“她是你姐?”白眼儿也问瘦司机。
“是啊!”瘦司机回答。
经瘦司机一解释,白眼儿这才明白,为什么胖姑娘这么厉害。原来,她是全省女子重量级摔跤冠军!平常,她并不住在这个城市里,而是在省城的体育运动训练中心工作。这次,她是回家探亲的。
“不好意思!”
女摔跤运动员说,向白眼儿伸出手去。
“不打不相识。”
白眼儿尴尬地说,却没敢去握女摔跤运动员的手。
女摔跤运动员扶起小自行车,把小狗装到车篓里,摇摇晃晃骑着走了。白眼儿也一瘸一拐地,继续追妈妈牛。
尽管两头狼犬还是紧追不舍,这场意外的冲突,还是为妈妈牛赢来了一点点喘息的时间。在短暂地甩开两头狼犬后,她离开大街,一个急转弯,跑向了一个露天的菜市场。她想到菜市场里,找点儿东西充饥。
菜市场里,买菜的人还不是很多,但是,卖菜的人早就来了。一堆堆带着露珠的青菜、黄瓜、紫茄子,一摊摊绿得发亮的柿子椒、红得透明的红萝卜、嫩得水灵灵的粘玉米……一排排,一列列,纵横交错,摆得到处都是。
当妈妈牛突然冲进菜市场时,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惊呆了。然后,这些惊呆了的人,又突然回过神儿来,有的扔下手里的菜,有的扔掉正在喝的豆浆,有的咬着半截油条,像看到了从天而降的魔鬼一样,四散奔逃。
这么壮的牛,瞪着血红的眼,风一样冲过来,谁见了都会魂飞魄散。
一时间,菜市场成了妈妈牛的天下。这让她很欢喜,那么多美味的青菜,一定能让她吃饱。这样,她就会有更大的力气,和狼犬、和追击的人比拼。
可当她把嘴伸向青菜时,却悲哀地想起,所有这些菜,自己一棵也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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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幸运共享(1)
望着眼前青葱葱、水灵灵,还挂着清晨的露珠儿,却一口也吃不到的青菜,妈妈牛百感交集。这种难以言说的痛苦,使她想起了初到钢蛋家的日子。
那是15年前的盛夏时节。当时,钢蛋出生还只有18天。尽管天气很热,树上知了的歌声,像澎湃的潮水一样,一浪接一浪地响起,但按照乡村的规矩,孩子没满月,母亲和孩子都不出屋门。所以,妈妈牛被钢蛋的爸爸牵进院子里,拴在一棵老银杏树上时,她既没看见钢蛋,也没看见钢蛋的妈妈。
从小院的布置上看,年轻的妈妈牛感觉到,自己的新主人家,处处充满着温情和暖意,就连墙缝里开着的野草花,都显得很是开心快乐;更不用说,那一只正站在老杏树横伸出的枝条上,唱出一连串悦耳歌声的花喜鹊了。
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
半人高的院墙,用搀着麦草的黄泥砌成,墙头上长着一丛丛仙人掌,墙缝里则这一处那一处地开着野花、长着野草。院门用胳膊粗细的树枝扎成,没有锁,只是用一根草绳系成的结,松松地套在楔进墙里的一根木棍上。
正对着院门,是一排五间墙皮破损,但屋顶整整齐齐铺着新麦草的房子。正中间的大房子是堂屋,里面供奉着一尊白陶瓷的观音菩萨,观音像的前面,供着一个堆满香灰的香炉,两个鲜红的苹果。
紧邻堂屋东面的一间,木格子窗户上系着一块红布,隐隐约约从里面飘出了一股奶香,还有婴儿的啼哭声。这是女主人和小主人的房间了。
靠着这间屋子的,是老主人的卧室。因为在门把手上,斜斜地插着一根长长的旱烟袋管,烟袋锅上还吊着一个白布小口袋,里面装着自家种的烟丝。
堂屋西面的两间屋子,如果妈妈牛没猜错的话,里边的一间是厨房,因为屋顶上耸立着一个高高的烟囱,烟囱里正在飘出一缕缕很好看、也很好闻的炊烟;外边的一间是杂物室,里面堆放着农具、粮囤等。
就在堂屋的斜对面,一棵歪脖大枣树的旁边,有一间也是用搀着麦草的黄泥砌成的小屋,屋顶也整整齐齐铺着新麦草。小屋里面,有一个用凿空的大树干做成的食槽。如果妈妈牛还没猜错,这间小屋就是自己的棚屋了。能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屋,对曾过惯了集体生活的妈妈牛来说,真是无比幸福。
妈妈牛还看到,除了歪脖枣树和拴自己的老杏树,院子里还种着一棵石榴树、一棵柿子树、一棵核桃树。从树身的粗细、树皮的光滑程度上看,有的年轻,像只有胳膊粗的核桃树、柿子树;有的年纪很明显已经很大了,如树皮开裂、树干像大水缸般粗的歪脖枣树、老杏树。
这些果树分散在院子里,使小小的农家院,变成了一个果园。走进这个小小的果园,根本用不着见到主人,你就会感觉到,生活在这个小院里的人,肯定深深热爱着生活,热爱着大自然,热爱着自己的家。何况,小院里还欢快地跑着七八只鸡、两三只鸭和一只昂首阔步的大白鹅呢!
说起这只大白鹅,它可不简单,那股子机灵劲儿,比看门狗都厉害,稍稍有一丝丝风吹草动,都会“啊啊啊”地大叫不停。可是,在钢蛋过一岁生日后不久,大白鹅在一个夜晚神秘失踪了,从此再也没回来。打那以后,钢蛋家隔三差五就会丢东西,不是鸡窝里新下的鸡蛋找不到了,就是放在院子里的农具不见了,有时候连盆里晒的面酱、夜里新蒸的馒头,都会不翼而飞。
第三章 幸运共享(2)
大白鹅失踪后没几天,钢蛋的妈妈就在红眼儿家的墙根底下,发现了一堆被拔下来的、雪白的鹅毛。她曾问红眼儿,那堆鹅毛是怎么一回事儿。红眼儿涨红了脸,梗着青筋暴出的脖子,赌咒发誓说,那是他从羽绒服里掏出来的。
钢蛋的妈妈明知红眼儿在撒谎,因为他根本没有羽绒服,只有一件破旧得像出土文物似的黑棉袄。这件棉袄,还是红眼儿死去的爹留给他的。但是,她并没深究下去,邻里邻居的,她不想惹得不愉快,更不想因此吵架。
那一天中午,就是这只大白鹅,大声宣布妈妈牛的到来。它像热情的主人一样,“啊啊啊”地叫着,欢迎妈妈牛成为这个家庭的又一个新成员。
听到大白鹅热情洋溢的叫声,爷爷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用白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很自然地,妈妈牛打量着他——
这是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黑红的脸庞上,是一对虽然堆满了鱼尾纹,但却有神的眼睛;眼睛下面,是高高的鼻子和阔嘴巴。他上穿对开襟的无袖粗布褂,下套露着小腿的黑布大短裤,赤脚踩着手工纳的千层底儿黑布鞋。
当他擦完汗水,将白毛巾顶在头上,搓着手走向妈妈牛时,从他微微皱着的眼睛里,妈妈牛看到了一丝忧虑和不安。这让她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来自于恐惧的痛苦。很快,他的忧虑和不安,明明白白地表现了出来。
“孩子,你咋买了这样一头肉牛?”爷爷问。
拍了拍妈妈牛瘦骨嶙峋的脊背,钢蛋的爸爸冲着父亲憨厚地笑了。
“爹,您老养了一辈子牛,还看不出这是头好牛?”
“好牛?”
爷爷走近了妈妈牛,轻轻抚摸着她,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都瘦成这样了,恐怕是头病牛,咋会是头好牛?不过,既然你说是头好牛,那就一定有你的道理。我看看,再看看……”
爷爷说着,又围着妈妈牛转了几圈,转着转着,他微微地笑了。
“说说看,孩子,你为啥觉得,这是头好牛,不是病牛?”
“爹!这头牛的确是肉牛,也真有病。但治好了病,就一定是头最能出活的耕牛!你看这四条腿,再看这背,还有这骨架……”
“孩子,你说的有道理。可她得了啥病,瘦成了这样?”
“我仔细查过了,她应该是在养牛场里受了虐待,嘴和舌头发炎溃烂,长时间吃不下东西。肚子里也可能长了寄生虫。您知道,只要用心,这些病很容易治好。要不了一个星期,她就会像刮风一样卷麦草,吹气一样壮起来。”
半点儿都不错。在来到这个家之前,妈妈牛的确被严重虐待。受虐的原因,既不是她不够听话,也不是曾伤害过谁,而是一位养牛场的工人,由于老是被老板拖欠工资,还经常挨老板的骂,于是疯狂虐待妈妈牛,借此报复老板。
妈妈牛清楚地记得,在一天深夜,这位白天和老板刚吵完架的工人,借着酒劲儿,把一根烧红的铁棍,捅进妈妈牛的嘴里,烫伤了她的嘴和舌头。
在这之前,他给妈妈牛喝的水,既不是甘甜的井水,也是香甜的泔水,而是阴沟里恶臭的脏水。一开始,妈妈牛拒绝喝这些水,可如果不喝这些水,她不但要渴死,还得饿死。因为这位工人只给她喝这些水,而且给她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