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同的可能性,将它们进行对比,有时也把它们结合起来,卖去一部分珍品,保存
另一部分,又冒险地做着第三部分生意。当然她在探听信息时若是获得这样的印
象,即香脂市场已经过于饱和,不久将对她产生不利影响,她就急急忙忙飘着面
纱回家,吩咐德鲁把整套生产改为漂洗,使它转变为高级香精。
然后香脂便又从地下室取出,放在密闭的罐子里小心翼翼地加热,掺入优质
酒精,由格雷诺耶操作一个装好的搅拌工具,进行彻底的搅拌和分离。这种混合
物放回到地下室后就迅速冷却,酒精从香脂的正在凝固的油脂中析出,就可以装
进瓶子里。此时它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种香水了,当然浓度很高,而留下来的香
脂已经失去大部分香味。这就是说,花的芳香已经转移到另一种媒介物质上。但
是整个工序尚未结束。用纱罗巾彻底过滤,使最细小的油脂细屑滤出,然后德鲁
把香料酒精放进一个小蒸馏器里,用文火慢慢把它蒸馏出来。酒精挥发后留在蒸
馏器里的就是少量颜色淡淡的液体,格雷诺耶对这液体相当熟悉,但在这种质量
和纯洁度方面,他在巴尔迪尼和吕内尔那儿都没有闻到过;纯正的花油、其纯粹
的芳香,被几十万倍地浓缩成一小瓶高级香精。达香精的气味并不可爱。它的气
味非常强烈,带有刺激性,几乎让人受不了。用一滴香精配上一升酒精即可恢复
原来的香味,达到一整块地的花散发出的香味。
最后的成品非常少。一个蒸馏器的液体正好可以装满三小瓶!除了这三小瓶
香精,千万朵花的芳香都荡然无存!但是它们的价值,在格拉斯这儿,已经相当
于一大笔财产。若是把它们送到巴黎、里昂、格勒诺布尔、热那亚或马赛,其价
值又不知要增加多少倍!阿尔努菲夫人看到这些小瓶子,目光就露出了好感,她
用眼睛爱抚它们。当她拿着它们,用磨得极为合适的玻璃塞将它们塞紧时,她屏
住呼吸,以免把这价值连城的香味吹跑一丝一毫。为了防止在加塞后最小的原子
变成蒸气跑掉,她就用熔化的蜡把塞子封住,把它们倒转过来装入一个鱼膜式囊
里,在瓶颈部位把囊系牢。然后再把它们放在垫有棉花的小盒子里,拿到地下室
封存起来。
他们在四月离析染料木和橙花,在五月离析像大海一样多的玫瑰,玫瑰花的
芳香使这城市整月弥漫在奶油一样甜的无形雾气中,格雷诺耶像一匹马一样干
活。他毫不讨价还价,以几乎是奴隶式的驯顺干着德鲁分派给他的次要的活。可
是在他表面上呆头呆脑地搅拌、刮抹、冲洗大圆木桶、打扫工场或搬运柴火时,
他给往急力始终没有离开工作的主要环节,时刻留神各种香味的变化。格雷诺耶
用鼻子密切地注视观察着花瓣的香味转移到油脂和酒精直至装入精致的小香水
瓶的过程,比德鲁观察得更仔细。早在德鲁发觉前,他就嗅出来什么时候油脂加
热过度,什么时候花瓣消耗殆尽,什么时候汤液里的香味饱和。他嗅到,配制容
器里发生了什么事,蒸馏过程必须在哪个精确时刻结束。有时他也善于作出暗示,
当然态度冷淡,没有摆脱下属的姿态。他说,他觉得现在油脂可能太热了;他以
为马上可以过滤了;他似乎感觉到,蒸馏器里的酒精现在已经蒸发,……而德鲁,
固然并不非常聪明,但也不完全是个笨蛋,时间长了就知道,他若是按照格雷诺
耶“以为”或“似乎感觉到”的意思做出抉择,即可取得最佳的结果。由于格雷
诺耶说话从不莽撞,并不自以为说出了“以为”或“感觉到”就比别人高明,因
为他从来没有——主要是在阿尔努菲夫人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对德鲁的权
威及其作为第一伙计地位的怀疑,德鲁没有任何理由不采纳格雷诺耶的建议,日
子一长,甚至越来越多地听凭他做出抉择。
后来,格雷诺耶越来越多地不仅干搅拌活,而且同时也加料、生火和过滤,
而德鲁则跑到“四王位继承者”酒馆去喝葡萄酒,或是上去找夫人检查一下是否
一切都妥当。他知道自己可以相信格雷诺耶。格雷诺耶虽然一人干两人的活,却
享受到了一人独处的自由,可以完善新的技术,偶尔也做些小试验。他暗自高兴
地确认,比起他和德鲁一道制作的。他一人制作的香里的钢锯多。他制作坡高级
香精要纯正得多。
七月末,茉莉花的季节开始,八月,夜风信子的季节开始。这两种花香味优
美,同时花也脆弱,人们不仅必须在日出之前采摘,而且在加工时必须特别小心
谨慎。温度高了会降低它们的香味,突然泡在热的浸渍油脂里会使香味完全丧失。
这些百花中最名贵的花,是不让轻率夺走它们的灵魂的,必须采取合适的方式用
甜言蜜语骗来。在一间香味扑鼻的房间里,这些花被撒在涂上冷油脂的盘子上,
或是松松地用浸过油的布巾裹住,必须让它们在睡眠中慢慢死去。三四天后,它
们才枯萎,把自己的香味全部呼出来交给相邻的油脂和油,然后人们小心地把它
们扯掉,撒上新鲜的花。这程序反复进行十至二十次,直至香脂吸饱香味和含香
味的油被从布巾中挤出来时,已经是九月了。获得的成品比用离析法还要小得多。
但是通过冷油脂苹取法取得的茉莉膏或一种抗肺病香水的质量,在精美和保留原
气味方面,超过了用其他香水技术制作的产品。尤其是茉莉花,其甜滋滋的讨人
喜欢的芳香仿佛反映在一面镜子里一样反映在涂油脂的盘子上,并完全忠实于自
然地反射回去——当然是有所保留。格雷诺耶的鼻子毫无疑问能区别出花的香味
和它保存下来的香味:油脂本身——尽管它是这么纯净——的气味像一条精制的
面纱罩在原始的香味结构上,使它有所缓和,缓慢地削弱明显的部分,甚至使它
的美丽可以为普通人所接受……在任何情况下,冷油脂革取法是获得脆弱香味的
最巧妙和最有效的手段。更好的手段是没有的。若是这方法还不足以使格雷诺耶
的鼻子完全确信无疑,那么他却知道,为了欺骗一个鼻子迟钝的世界,这个方法
是千百倍地足够了。
不久以后,就像离析方面那样,他也在冷油脂苹取法的技术方面超过了他的
老师德鲁。他运用经过考验的、谦卑的谨慎方式使他明白了这点。德鲁乐得把去
屠宰场买最合适的猪牛油脂、把它们洗净、熬油、过滤和确定配制比例的事都让
给他去做,这对德鲁始终是个十分棘手和畏惧的任务,因为一种不干不净的、哈
喇昧的或过分散发出猪羊牛气味的油脂会毁了最贵重的香脂。他把确定革香室里
油脂盘的间距、更换花的时间、香脂的饱和度都托付给他,很快就把一切棘手的
抉择都托付给他。德鲁与当年的巴尔迪尼类似,只能根据所学的规则大致上作出
抉择,而格雷诺耶却是凭着自己鼻子的见识作出的——当然,这是德鲁一无所知
的。
“他的手很灵巧,”德鲁说,“他对事情有良好的感觉。”有时他也这么想:
“他比我能干多了,是比我强一百倍的香水专家。”同时,他认为他又是个地地
道道的白痴,因为正如他所想的,格雷诺耶没有利用自己的才能赚过一文钱,可
是他,德鲁,却利用自己比较微小的才能使自己即将成为师傅。而格雷诺耶则支
持了他的看法,他傻里傻气地努力干活,没有一点抱负,仿佛对自己的天才一无
所知,只是按照经验丰富得多的德鲁的吩咐行动,没有德鲁他什么也不是妇们依
靠这种矛式,相处得颇为和睦。
后来秋天和冬天到了。工场里逐渐变得干净了。花的芳香被装在对槐和香水
瓶里,放在地下室里,如果夫人不想分离这样或那样的香脂,或是叫人蒸馏一袋
子的香料,那就没有多少事可做了。橄榄还是有的,每星期有几满筐。他们把纯
洁的油从橄榄中榨出,把剩下的送到榨油作坊。至于葡萄酒,格雷诺耶把一部分
蒸馏成酒精并且再精馏。
德鲁越来越难得露面了。他在夫人床上干他的事,若是他散发着汗臭和精子
臭味来了,只不过是为了到“四王位继承者”酒馆去。夫人也难得下来。她忙着
自己的财产事务,忙于翻改衣服,供她服丧一年期满后穿用。一连几天,格雷诺
耶往往只是中午从女仆那里拿到场,晚上拿到面包和橄榄,除了见到女仆外,什
么人也没见到。他几乎不出门。他参加团体的活动,尤其是常规的伙计聚会和游
行倒是非常频繁的,以至于他在场或不在场都不会引起人们注意。他没有好友或
熟人,但是他却认真地注意,尽可能不被人看作是狂妄自大或孤痛的人。他让别
的伙计以为他的社交是平平淡淡的,收益甚微的。他在散布无所事事和把自己扮
成笨拙的白痴这一技巧方面是一位大师——当然从不过分,以免别人作弄他取
乐,或是把他当作素个粗鲁范行会玩笑给牺牲品、地成功地做到使人认为他是完
全乏味的人。人家从不打搅他,他所希望的也不过如此而已。
他的时间是在作坊里度过的。他对德鲁说,他想发明一种科隆香水的配方。
但实际上他是在试验完全不同的香水。他以前在蒙彼利埃配制的香水,虽然用得
非常省。也已经决用完了。他设计一种新的香水。但是这次他已经不再满足于用
匆忙调配起来的材料,勉强凑合他仿造人的基本气味,而是有了这样的抱负:要
获得一种人的香味,或更确切地说,多种人的香味。
一开始他为自己制作了一种不引人注意的气味,即任何时候都像件衣服一样
被在身上的气味,它固然还有人的似乳酪酸味,但好像是通过厚厚的一层披在干
瘪老人身上的亚麻和全毛衣服才散发到外界的。他若有如此的气味,就可以高高
兴兴地到人们中去。这种香水足以在嗅觉方面表明一个人的存在,同时又不引人
注目,以致它不会打搅任何人。格雷诺耶本来是没有气味的,然而现在无论他在
哪儿出现,总会有一丁点儿这种香水的气味,不管是在阿尔努菲家里,还是有时
在城里漫步、这种香水的气味都很合适。
在某些场合,气味少当然表明是不利的。如果他受德鲁吩咐必须出去料理事
情,或是想在一个商贩那儿为自己购买一些蜃猫香或几粒蜃香,可能会发生如此
情况:由于他不引人注意,他或是被人完全忽视,无人接待他,或是人家虽然看
见了他却服务不当,不然就是在服务时又忘了他。因为这些缘故,他为自己配制
了一种味道有些浓烈的、略带汗味的香水,这香水嗅起来使得他外表显得较粗鲁,
让人家以为,他得赶紧,他有急事要做。他用新鲜鸭蛋和发酵面粉和成的糊糊,
使涂了油脂的亚麻布含有香味,仿造出德鲁的精子气味,取得了成功,引起了某
种程度的注意。
他的宝库中的另一种香水散发出激起同情的香味,在中老年妇女中证明是有
效的。这种香味闻起来颇像稀牛奶和干净的软木。格雷诺耶用了这种香水——即
使胡子拉碴,脸色阴沉,穿着大衣——就像是个穿着一件破外衣。靠人救济的脸
色苍白的穷小子。在市场上摆摊的妇女一发觉他如此狼狈,就塞给他硬壳果和干
梨子,因为她们发现他看上去十分饥饿,无依无靠。屠夫的妻子本来是个非常厉
害的丑老太,也允许他选出发臭的剩肉和剩骨头,免费带走,因为他的清白无辜
的气味感动了她的慈母心。他用这些剩余的东西直接与酒精浸煮,又得到了一种
气味的主要成分。若是他想单独一人,避免与人接触,他就使用这种气味。这种
气味在他周围造成有点令人厌恶的气氛,如同人睡醒时从不新鲜的肮脏嘴里呼出
的一种腐臭气息。老矜气味钻效用妍此后少,就连不太敏感好嘛炭多出身不今已
地避开,到户外去透透空气,自然没有完全清醒地意识到,究竟是什么使他厌恶。
把这种驱虫剂滴几滴在小屋的门槛上,就足以挡住任何入侵者——人或动物。
他按外部的需要像换衣服一样变换气味,这些气味都使他在人的世界中不受
搅扰、不暴露其本质。在这些不同气味的保护下,格雷诺耶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
献给他的现实的热情追求:灵敏地追猎种种香味。由于他有了个宏大的目标,而
且还有一年以上的时间,他不仅怀着极大的热情行事,而且也非常有计划和系统
地把自己的武器磨得锋利,使自己的技术精益求精,逐步完善自己的方法。他开
始了他在巴尔迪尼那里未竟的事业,着手从石头、金属、玻璃、木头、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