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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所做的究竟是不可饶恕的轻率举动,还是值得钦佩的勇敢行为?这是一种挑
战,还是神的一种安慰?他们模糊地预感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看到这位红发的
美丽少女。他们猜想里希斯必定会失去洛尔。
尽管这一猜测依据的是完全错误的前提,但是它却应该表明是对的。里希斯
根本没去格勒诺布尔。他的招摇过市的搬家无非是一种花招。在格拉斯西北一里
半处,即圣法利埃村附近,他下令队伍停住。他亲手把全权陪同证书交给男仆,
命令他单独率领雇工把骡马队伍带到格勒诺布尔吉。
他自己则同洛尔和女仆转向卡布里什,在那里休息一个中午,然后骑马横穿
塔内隆山向南方进发。道路崎岖不平,但是他允许向西绕一个大弯绕过格拉斯和
格拉斯盆地,直至晚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海滨……翌一套养期订了计划··地
打算蒂洛尔乘做到勒生背岛上,建筑坚固的圣奥诺拉修道院就在其中一个小岛
上。这修道院由少数年老的,但仍完全能自卫的僧侣管理,里希斯和他们非常熟
悉,因为他多年来买进并销售修道院生产的全部按叶利口酒、意大利五叶松核和
柏树油。正是在那里,在圣奥诺拉修道院里,即在伊夫堡监狱和圣玛格丽特岛国
家监狱附近,在这普罗旺斯地区最安全的地方,他打算把女儿暂时安顿下来。他
本人则想立即又返回大陆,这次是向东经昂蒂布和卡涅绕过格拉斯,以便在当天
晚上到达旺斯。他已经嘱托一个公证人到那里去,以便同布荣男爵协商他们的孩
子洛尔和阿尔方斯的结婚事宜。他想对布荣提个建议,即接过高达四万利佛尔的
债务,嫁妆是同样数目的银和各种地产及马加诺附近的一座油坊,为这对青年夫
妇提供一份三千利佛尔的年金,布荣大概不会拒绝他这个建议。里希斯唯一的条
件是,两个孩子在十天之内结婚,婚后小夫妻在旺斯定居。里希斯知道,他这么
匆忙行动必然过分地抬高他家同布荣家联姻的代价。若是再等些时候,他付出的
代价要少些。那么,男爵必然会恳求让自己的儿子来提高市民富商之女的地位,
因为洛尔的美貌的名声还会提高,犹如里希斯的财富和布荣经济上的困难仍在增
长一样。但是就这样吧!在这笔交易上,对手并不是男爵,而是陌生的凶手。凶
手得赶紧破坏这笔交易。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已经破身,也许已经怀孕,已经不
适合进他的高级美术馆了。最后一块马赛克就会失去光泽,这样的洛尔对于凶手
将会失去其价值,他的事业就会失败。他应该感受这样的失败!里希斯要在格拉
斯的公众中举办豪华的婚礼。如果说他并不认识自己的对手,而且永远没机会认
识,那么,了解凶手参加了婚礼并亲眼看着自己最需要的东西在自己面前被夺走,
这对他来说却也是一种享受。
计划设想得非常妙。我们得再次钦佩里希斯接近真理的识别力。因为,如果
真是这样,那么布荣男爵的儿子把洛尔·里希斯带回家,这对格拉斯那个杀害少
女的凶手来说,就意味着毁灭性的失败。但是这个计划尚未实现。里希斯还没有
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他还未把她送到安全的圣奥诺拉修道院。此时三个骑马人
还奔走在塔内隆的偏僻山中。有时道路非常崎岖,以致他们不肯不下马。
第三章(3)
洛尔·里希斯和她父亲离开格拉斯时,格雷诺耶正在城市另一头的阿尔努菲
工作室里配制长寿花香水。他独自一人,心情愉快。他在格拉斯的日子即将结束。
胜利的日子即将到来。在外面小屋里,一只垫了棉花的小盒子里放着二十四小瓶
用二十四个少女的香气制成的香水——格雷诺耶在去年用冷香脂革取法从少女
的身体,用浸渍法从头发和衣服,用分离法和蒸馏法取得的价值连城的香精。第
二十五种,即最珍贵和最重要的一种香味,他想在今天得取。他已经为这最后的
猎获物准备好一小温朗经多次提纯的油脂,一块极精致的亚麻布和一个大肚玻璃
瓶精馏过的高级酒精。地点已经准确地选好。这期间晚上有新月。
他知道,破门进入德鲁瓦大街那戒备森严的庄园是行不通的。因此他想在薄
暮降;临城门尚未关闭时潜入,依靠自身无气味的掩护,能像戴上隐身帽一样避
免人和动物发觉,在屋子随便哪个角落躲藏起来。然后他想在一切都沉人梦乡时,
由鼻子这指南针指引,在黑暗中行走,上楼到达他的宝贝的房间。他打算就地用
浸过油脂的布处理这宝贝。只是头发和衣服,他准备像往常一样拿走,因为这部
分只能用酒精直接分离,在工场里做起来较顺当。至于香脂的最后加工和馏出后
变成浓缩物,他预计得花另一个夜晚的时间。假如一切都成功——他没有任何理
由怀疑成功——那么他在后天就将拥有配制世界上最佳香水的一切香精,他将成
为人世间散发最好闻的芳香的人,离开格拉斯。
将近中午,他配制好了长寿花香水。他把火熄灭,把油锅盖紧,走到工场前
凉爽一下。风从西边吹来。
吸头一口气时,他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头。气流不正常。在城市的香味衣服中,
在这成千上万条线织起来的面纱里,缺少了一条金线。前个星期,这条散发香味
的线很实在,格雷诺耶甚至在城市另一边地的小屋附近就清楚地感觉到了。现在
这条线没有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使劲去嗅,也嗅不出来。格雷诺耶吓得麻
木了。
她死了,他想。更加可怕的是,有人抢在我前面了。有人摘下我的花,把花
的香味弄到自己身上!他没喊出声音来,因为他所受的震惊太大了,但是眼泪是
充足的,他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突然像一串串珠子从鼻子两旁滚了下来。
这时,德鲁从“四王位继承者”酒馆里出来,回家吃中饭,他顺便说起,第
二参议已经在今天清晨带着女儿和十二头骡马搬到格勒诺布尔去了。格雷诺耶把
泪水咽下去,您认横穿城市桂林荫大激I走去_在城Q前的广场上,他停下来嗅
嗅。他在纯洁的、没有接触到城市气味的西风中果真又发现了他的金钱,虽然又
细又弱,但是却很清晰,不易混淆,然而,这可爱的香味不是从通往格勒诺布尔
的马路——西北方向——飘来的,而是从卡布里什方向——很可能是从西南面吹
来的。
格雷诺耶向岗哨打听第二参议走的是哪条路。站岗者指着北边。不是去卡布
里什的马路?或是向南通到欧里博和拉纳普勒去的另一条路?——肯定不是,站
岗者说,他亲眼看到的。
格雷诺耶穿过城市跑回自己的小屋,把亚麻布、一罐油脂、抹刀、剪刀和一
把橄榄木制成的光滑小棒装进旅行袋,刻不容缓地启程了——不是走通往格勒诺
布尔的路,而是走自己的鼻子指引的路:向南。
这条径直通向拉纳普勒的路,沿着塔内隆山的支脉,穿过弗雷耶尔和锡亚涅
河的河边洼地。这条路好走。格雷诺耶大步流星向前赶。当欧里博出现在他的右
手边时,他从圆形山顶上的空气中嗅出,他差不多赶上了想逃避的人。没过多久,
他就到达了与他们同样的高度。他现在嗅出一个个人的气味,他甚至嗅到了他们
骑的马的臭气。他们在西边最多半里的地方,在塔内隆山森林中的某处。他们的
方向是向南,向着大海,正像他自己这样。
下午将近五点时,格雷诺耶到达拉纳普勒。他走进客栈吃饭,要个便宜的铺
位。他说自己是尼扎的制革伙计,要到马赛去,在此过路。他还说自己可以在牲
畜栏里过夜。他在那里一个角落里躺下来休息。他嗅到三个骑马的人越来越近。
他耐心等着。
两小时后——天已经非常黑了——他们到达这儿。为了隐匿自己的身份,他
们把衣服换了。两个妇女现在穿了深色衣服,戴上面纱,里希斯先生穿着一件黑
色外衣。他冒充从它中来的贵族;他说明天要到勒兰群岛上去,要老板在太阳出
山时为他们准备一条小船。他询问除了他和他的人以外有没有别的客人住在客栈
里?木,老板说,只有一个来自尼扎的制革伙计,他在牲畜栏里过夜。
里希斯打发两个妇女到房间里去。他自己到牲畜栏去,说还要从马鞍里拿点
东西。起初他没发现那制革伙计,他不得不叫马夫提个灯笼来。后来他看见他睡
在一个角落里的禾草上,盖着一条旧被子,头靠在他的旅行袋上,睡得很沉。他
的外貌很不显眼,以致里希斯一瞬间获得的印象是:他根本不存在,而只是灯烛
晃动投出的幻影。无论如何,里希斯此时认为,这个其貌不扬的人丝毫也不可怕,
为了不打搅他的睡眠,他悄悄走开,回到屋里。
他同女儿一道在房间里用晚餐。他没有给她讲明这次奇特的旅行的目的,现
在虽然她恳求他,可他还是不讲。他说,明天他会告诉她,她完全可以相信,他
正在做和计划做的一切,对她最有好处,将给她带来未来的幸福。
晚饭后,他们打了几回牌,他都输了,因为他不看牌,总是不停地瞧着她的
脸,以便观赏她的美丽而愉快的身心。将近九点,他把她送到她的房间,就是在
自己房间的对面,他吻她与她告别,从外面把门锁上。然后他自己上床。
突然,他感到了昨夜和今天白天的劳累,同时对自己和事情的进展情况非常
满意。一直到昨天,每当熄灯以后,闷闷不乐的预感都在折磨他,使他彻夜不眠,
此时他全然没有了这种预感,无忧无虑地立即睡着了,睡眠中没有梦质,没有呻
吟,毫不抽搐,身体也不再不安地翻来覆去。长久以来,里希斯第一次睡了这么
个香甜的、安详的、使人恢复精神的好觉。
与此同时,格雷诺耶从牲畜栏里他的铺位上起身了。他也对自己的事情的进
展感到满意,尽管他连一秒钟也没睡着,他仍然觉得精神格外清爽。里希斯来到
牲畜栏里找他时,他假装睡着了,以便使他由于没有气味本来就给人以心地善良
的印象变得更加明显。此外,他与里希斯发觉他的情况不同,他通过嗅觉极为精
确地注意到里希斯,里希斯看见他时心情的轻松,根本没有逃脱他的嗅觉。
因此在他们短暂相遇时,他们两人相互都对他们的善良深信不疑,只是有不
正确和正确之分,情况正如格雷诺耶所发现的那样,因为他的伪装的善良和里希
斯真的善良使他格雷诺耶感到事情的轻松——此外,即使里希斯处在相反的处
境,他也完全会持有这种观点。
格雷诺耶以业务上的谨慎进行工作。他打开旅行袋,从中拿出亚麻布。祖旧
旨和刮刀,把有摊开放在地图结大的被子上,开始把油脂抹在布上。这是一项费
时的工作,因为做起来必须按照布的某一部分应放身体的某个部位来涂上油脂,
有的部分要涂得厚些,另外的部分要涂得薄些。嘴、腋窝、乳房、生殖器和脚所
散发的气味比小腿、背部和肘部散发的量要多;手心比手臂,眉毛比眼睑散发的
量要多——因而必须相应地多涂油脂。
格雷诺耶似乎是在把待处理的身体的一张香味示意图画在亚麻布上,这部分
工作本是他最为满意的工作,因为这是一项带有艺术性的技术,它使五官、幻想
和双手都忙碌起来,又以理想的方式事先享受到可望得到的最终成果。
他用完那点油脂后,仍然这儿擦擦,那儿涂涂,从布的一个位置上取下油脂,
添加到另一个位置上,加以修饰,最后满意地欣赏塑成的油脂风景画——自然是
用鼻子,而不是用眼睛,因为他全部的工作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这或许就是格
雷诺耶的情绪平静愉快的另一个原因。在这新月之夜,没有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
世界无非是气味和从海上传来的一点涛声而已。他真是得心应手。然后他把布像
裱糊布一样折叠起来,这使涂了油脂的部分一层层叠着。对他来说,这是一个痛
苦的行动,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联使小心谨慎所形成跨轮廓也会因此压平和移动。
他恳要搬动这块布,没有别的办法。他把市折得小小的,以致可以非常方便地放
在前臂上带走,然后他把刮刀、剪刀和那橄揽木的小棒带上,悄没声地到了室外。
天空云层密布。屋子里的灯已熄灭。在这漆黑的夜里,唯一微弱的亮光就是
在东方一里多远处斯特一玛格丽特岛灯塔上的一个别在黑布上发亮的细小针脚
闪动了一下。海湾里吹来了一阵带鱼腥味的轻风。狗都睡着了。
格雷诺耶朝谷仓外面的一个小窗走去,一把梯子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