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过程中,接触多了,发觉未来婆母个性很强,喜欢为小辈拿主意,一切以儿子为中心,对未来媳妇的期待就是照顾好儿子,将来教养好孙子,委婉地劝说张歆婚后在事业上不必太要强,不要太辛苦。她提供的都是建议和参考,说法也很婉转,让人生不出什么反感,也没有一定要张歆接受什么做什么。可这些具体到细微的意见让张歆清楚地了解她的期待她的喜恶,让张歆感到压力。未婚夫却说:“妈也就是一说,不想听就不听,犯不着放在心上,更别和她顶嘴生气”。
张歆从来不真是个听大人话的乖孩子,十八岁离开家就基本上独立生活,什么事都是自己拿主意,不大知道怎么和长辈耍太极。想和婆母分开过,在近处置个房子,请个保姆陪伴照看她,又被未婚夫否决:“这么做妈会伤心的,你我都忙,有妈帮着照看家里,不好吗?”张歆想来想去,不愿委屈自己,又怕刺激婆母犯心脏病。这个媳妇职位好像超过了她的能力范围,虽然惋惜,还是忍痛割爱,请对方另寻高人。
从这以后,张歆的挑剔出了名,再也无人问津。好在她自己也受了点刺激,破灭了对男人的幻想,一门心思自立自强,赚够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算被人当面指指点点,也不放在心上。
眼看早结婚的女友有些婚姻破裂,带着一颗创伤的心,和幼小的孩子开始单亲妈妈的艰难生涯,张歆还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太早步入围城,至少事业没被耽误,也没受伤。她决定不结婚,却想有个亲生孩子。
这个念头来自女性生物钟的警告:她的生育年限不多了。也由于前任未来婆母一次次向往的念叨:“等你们有了孩子……”
其实让前任未婚夫做孩子的父亲,还真是不错的主意。张歆还真想过先结婚,等有了孩子再离婚,或者干脆从他那里借种,只是估计那男人是个有责任心的,不会任由她带走孩子,他母亲的心脏更是经不住她这么折腾。
有精子库,女人也不是非要靠男人才能生出孩子。只是,虽然观念进步开放了很多,在中国,未婚生子,还是没有父亲的孩子,还是过于异类了。没对人说过,可最后两三年,张歆生活赚钱都有了目标——挣够攒够钱,找个平静安宁的地方,生个孩子,做单身妈妈去。只可惜,心愿没能达成,身体先玩完了!
也没真玩完,附身的这位姨奶奶不是怀孕了吗?那孩子差点流产随真正的姨奶奶去了,存活下来,难道不是老天爷送给她的?
没当成正室夫人,也不是坏事。小妾的工作只是伺候好夫主,正室夫人的职责范围大多了。她不懂姨奶奶该怎么说话做事,更不知道怎么当当家奶奶。小妾的命运比较惨,碰上个阴险恶毒的大妇,弄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生的孩子也归大妇,还不能管自己叫妈。反正,张歆是不会安分留在这里做妾的,不必在意这些问题。
眼下,她肚子里有孩子,是个护身符。这宅子里还有个得宠嚣张的月姨奶奶。暂时,很安全。
放下这头,张歆想到父母姐姐。十八岁离开家乡,一年回去一两次,每次住不了几天,一周打两三次电话,多半说个二十来分钟就挂了。她这么个女儿,对于父母来说,有也和没有差不多吧?从小乖张惹事,孝顺照顾不了他们,只让他们担心又没办法。
即使这样,知道她在某处好好活着,是他们的安慰和期望。听说她死了,还不知会多么伤心。事已至此,没什么办法可想,只希望父母子女之间一点灵犀,能让他们感觉到她在这边还“活”着,会活得很好。好在他们身边还有姐姐和两个可爱的外甥女。
张歆暗暗算算,也有些欢喜。她生前买过四份人寿保险,总保额很可观。抹不开情面给熟人帮忙,也是想着自己旅行太多,怕不知几时可能遇上万一。受益人,前面两份分别是父母,后面两份都是姐姐张音。她的那套房子,贷款快还清了,升值了不少。还有些投资和积蓄。她没有配偶孩子,遗产继承人是父母双亲。林林总总算下来,她能留给父母姐姐不少钱。父母经济独立宽裕,并不需要她这些钱,如果姐姐需要,自然会用来帮助姐姐。
张家两姐妹。姐姐张音,从小就是三好学生班干部,聪明好学,品学兼优,心存大志,却在大学里遇见命定的那个人,从此收起翅膀,乖乖做了贤妻良母。妹妹张歆,从小不求上进,得过且过,人生最大愿望就是“走遍五湖四海,吃遍四面八方”。
幸而有个善于引导的妈妈,启发她说:“你得好好念书,上个好大学,才能找到好工作,才能挣到足够的钱去实现你的理想。”张歆从此开窍,课外没少玩,课内功课也开始上心,身为“张音的妹妹”也占了点便宜,一路顺利升学,换了几个工作,钱途越来越好,小小也算事业有成。
张家两老每每想起两个女儿,总有点遗憾在心头。欣慰大女儿生活幸福平顺,又遗憾她为了爱情放弃了追求,可惜了她的才华能力。欣赏小女儿的独立风采,又发愁她固执,两次放弃那么好的对象,恐怕孤老终身。因为这消不去的遗憾,两老对女婿和外孙女,还比对两个女儿更待见些。
他们想不到,宝贝女婿正是彻底压垮小女儿对婚姻最后一点勇气的那根稻草。
担心和未来婆婆处不来,张歆闷闷不乐,出差中得一日空闲,到近处的风景点散心,恰好看见对妻子声称在另一个省份的姐夫与一年轻女郎耳鬓厮磨,亲昵不已。一直以来,众人眼中堪称典范的婚姻,自己和家人心中的完美丈夫和父亲,真相竟如此不堪!
张歆什么也没做。即使亲如姐妹,毕竟是另一个人的丈夫,婚姻,和生活。她上前撞破,受伤的首先是她的姐姐,她的父母。一时畅快,也许会把姐姐逼上不归路,也许未必符合她的家人的利益。
两三年过去,张音的婚姻仍然维持着表面的完美。张歆通过自己的渠道探知,姐夫换过两面彩旗,大有维持红旗永远不倒的意思。张歆看不透的是张音。张歆觉得张音比以前沉默了,没有以前开朗了,似乎有心事,对丈夫比过去冷淡了,全心全意扑在了两个女儿的身上。不知道是她心理作怪,不能客观,还是事实如此。也许夫妻之道就是如此,渐渐归于平淡?也许张音并没察觉什么,只是爱女心切?也许她察觉了,为了维持现状,选择隐忍?
姐妹俩性格不同,又都非常有主见,虽然互相关心,却从不曾亲密到“无话不谈”。张歆只能瞎猜,什么因素会迫使姐姐隐忍?不外乎经济和亲情。
张音的工作体面稳定轻省,收入却不算高,开完保姆工资剩不下多少。丈夫创业成功,一家人生活富足,吃穿用都是上等,双胞胎女儿的教育费用更是可观。在中国,很多财产收入不透明。离婚,女方在经济上多半会吃亏。张音骄傲清高,势必不会为了几个钱,一次次与曾经挚爱的人对簿公堂。那就必须让女儿们失去父亲之余,忍受生活水准大幅降低。
张歆不婚,张音的美满家庭是父母的安慰也是父母的骄傲。猛然告诉他们青年才俊又孝顺体贴的女婿实际上是个猥琐卑劣的浪荡子,女儿婚姻将告破裂,外孙女即将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这对他们会是多大的打击?那是他们生活了大半辈子,骄傲了一辈子的地方,爱面子的他们以后如何面对手足亲戚朋友同事?
她活着不能对姐姐有所帮助,死了倒还有点用处。有了那些钱,姐姐至少不会被钱束住手脚,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可以依心而为。
她死了,没白死。又不是真的死了,得到了一个新的机会,如愿的机会。
盘点完毕,张歆在黑暗中含泪而笑:是她赚了啊!
紫薇(上)
想要下床。刚探身坐起,两个丫环就上前来:“姨奶奶躺得闷了,想起来动动么?”
张歆点点头,从昨天的对话里,已经知道这两个,一个叫紫薇,一个叫白芍。一看就是一套的名字,却不像同一个人起的。
紫薇掀开被子,拿过一件外衣披在她身上。
白芍蹲下身,为她的脚套上床边的绣鞋。
张歆从没穿过丝绸鞋子,下意识将双脚举平,打量着页面上淡绿的梅花图案。
紫薇忙问:“姨奶奶嫌这鞋不舒服?想是躺得久了,脚有些胀,可要换一双?”
“不必。”话刚出口,张歆就愣住了。昨天就觉得有些不对,这下才想明白。她们说的不是普通话,不是她家乡的话,也不是她漂在的那个城市的方言,在哪儿听过来着?弄不懂是哪里方言不要紧,她不但听得懂,还会说,自然而然就出口。
张歆沉思不语,落在两个丫环眼里成了另一回事。白芍偷偷看一眼主子,眼刀狠狠地挖了紫薇一眼。紫薇的头早已垂低,没有看见。
白芍眼珠转了转,笑着一指:“主子,你瞧这迎春开得好不好?”
张歆顺着望去,窗边木几上,绘着百子嬉戏图的半人高花瓶里,一把迎春花正怒放着。迎春!在北方,寒冷萧瑟的冬天后,突然见到一丛开得浪漫张扬的迎春,就知道春天已经来了。有些年没见过迎春了吧?
“迎春不该这么插。拿个长颈白色细瓶来,挑一枝开得最好的,也别留太长,顶上垂下来,正好一个弯就够了。”
见她笑了,白芍心中高兴,却噘着嘴抱怨:“一枝就够了啊?主子怎不早说?害我白忙乎半天。”
白芍大约十五六岁,还有些天真浪漫,看来是爱说爱动的性子,照顾病人不如紫薇细心周到,却会想着弄些情调的东西,颇对张歆胃口。
“不让你白忙,也别糟蹋了这些花。再找个大肚子的深色矮瓶来,剩下的都修短些,插在那瓶里。”
白芍答应了,冲着外面叫:“黄芪。”
黄芪掀帘子进来:“姐姐叫我什么事?哎呀,主子醒来了!我去告诉刘嬷嬷。”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
伺候她的丫环还不止两个。黄芪身量较矮,有些单薄,比白芍要小上个两三岁,小脸小鼻子小眼,白白粉粉,好生可爱!
白芍没来得及叫住,躲着脚笑骂:“小蹄子,慌里慌张,也不知道先把花瓶拿来。”又替她解释:“看见主子起来,她这是高兴得傻了呢。”
白芍和黄芪关系应该不错,支使她,也关照她。她们和刘嬷嬷的关系也很好。这三个看来都是开朗外向型,没什么心机,对这位姨奶奶像一家人一样,关心却不怕她。这位姨奶奶应该是个很不错的主人。
只有身边的紫薇始终垂着头不说话,在这里是个另类,也难怪刘嬷嬷和白芍不喜欢她。不过,好像紫薇才是这位姨奶奶最得力的心腹,自身的事都是交给她打理。听昨天话里的意思,紫薇这么低眉顺眼,忍气吞声,也不全是性格使然,好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家主人的事,心虚内疚。不管是无心之失,还有有意为之,她迷迷瞪瞪的这些天也有印象,紫薇可谓须臾不离,十分尽心,真正做到任劳任怨。
选生活秘书,她也会挑紫薇这样的,安静细心,不声不响地把一切都打点好。可问题是,紫薇太了解这位姨奶奶,又精细,很容易察觉到她的不同。什么都预先替她安排打理好,也让她束手束脚,没法按自己的心意行事。不过,如果真能收为己用,这么能干的秘书,能帮她不少。
她应该找个机会化开紫薇的心结,试着收服,还是应该借着她犯了错的由头,打发她离开自己身边?
张歆不声不响站着想事情,紫薇就不声不响地站在她身边,托着她的胳膊,半扶着她。
刘嬷嬷进来看见这幅情形,一迭声地埋怨:“这才刚刚可以不用吃药,怎么就这么站着?紫薇,白芍,你们两个是怎么服侍的?”就要扶她躺回床上。
“躺得头晕酸乏,想起来动动。”
“动动也好,总躺着也不是回事。”刘嬷嬷立刻改口,扶着她坐在梳妆台前,又指挥紫薇白芍找衣服拿首饰。
张歆被她提醒,想到要紧事:“躺着这些天,身上腻的慌,头也痒,先让我好好洗洗。”
“不行。天还冷着,你如今怀着孩子,又刚好,可受不得冻。”
“这孩子还得在我肚子里呆上好几个月,难道我这一年都不能洗头洗澡?”
沉默是金的紫薇突然开口:“我去跟管家说,叫人多点几个炭盆放在浴室里,再多烧点热水,多备几条大毛巾。左右姨奶奶也不出门,把门窗关严了,不让冷风跑进来。毛巾和替换衣裳先熏暖了,等洗完以后,细细擦干,穿得厚实些,再坐在炭盆边烤烤,想来不碍事。”
刘嬷嬷看看张歆神色,也就点头了,命紫薇这就去预备。
张歆看着紫薇答应着转身,暗道:紫薇啊,紫薇,这么贴心能干,真让人舍不得呢。
洗澡水还没来,大管家重阳先来了,向她请安,替段世昌传话说有事出门,晚些再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