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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陆从他身上扭下来,脸颊有点粉红,望着别处:“段总,还有客人在外面等着呢!”
小陆偶尔的撒娇与吃醋都恰到好处,搔到了段业的某处神经,他说:“小东西,信不信现在把你办了!”
办肯定是办不了了,段总却是借职务之便,让陆秘书跪在办公室的地板上给他吹了出来。
完事之后他拍了拍嘴唇红润,气喘吁吁的秘书的脸,道:“乖,出去叫郑总进来。”
小陆不敢耽误,稍微收拾了下便起身去开门。
郑沅在外面等了半天,门开见小陆的情形也能猜到一二。他的心里顿时稍微安定下来,今天就算段业不愿意将明祥让出来,小陆也是他的最后一颗棋子。
对于郑沅的来访段业早有准备,他让小陆泡好茶水端进来,给郑沅倒了一杯,道:“郑总一定要尝尝我这个秘书的手艺。”
郑沅尝了一口,点点头道:“确实不错。”
段业笑道:“可不是,我算是捡到宝了。”
郑沅翘起嘴角不明意味地笑:“恭喜段总。”
“今天我来是想跟段总谈谈小生的事。”郑沅将手里的文件递过去,“这趟出来本来是老爷子授意去探望小生的,半路我想还是先来拜访段总,至于小生那里还需不需要我去,就看段总的态度了。”
那是一份亲子鉴定书,是谁的不言而喻,鉴定结果也很清楚,段业关上文件,笑道:“郑总有心了,小生那里就不麻烦郑总再跑一趟。”他顿了顿,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郑总的目的是明祥。”
郑沅说:“不错。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明祥我势在必得。只要段氏不出手。”
段业点点头,干脆道:“没问题,明祥我现在交给秘书了,得问问他愿不愿意半途而废。”
老板发话,没理由员工不同意,况且还是小陆,郑沅喜上眉梢,说:“那是当然,不能无缘无故让员工中断工作,他们的意见也是要听的。”
待小陆进来,听说要将明祥所有相关工作终止,他先看段业,对方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是种放任的态度,再看郑沅,势在必得地等着他点头。
他最后摇头,说:“不,段总,虽然您是老板,但是这么大的项目不是说停就能停的,至少应该开会让公司的股东来决定。”
段业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说:“小陆说得对,明祥的项目股东们毕竟都出了钱,如今说停就停他们肯定有意见。但是郑总放心,今天我就开会跟他们讨论个结果出来给你,你看行吗?”
郑沅简直又惊又怒,他压下火气,暗自瞪了小陆一眼,说:“如此我就等段总消息了。不过段总记住,老爷子那里等不了。”
段业笑的不置可否,便让小陆送客。他举着那份鉴定书看了半天,最后打电话给岑纯的秘书,得知岑纯在办公室摔东西,笑着说:“让岑经理在办公室等着。”便拿着东西去找岑纯喝茶,他迫不及待地想跟人炫耀自己导演的这场戏。
戏其实很简单,段业没怎么说岑纯便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怒气没了,怨气却还在,说着风凉话:“所以你早在小陆替你挡刀住院那天就知道他与郑沅有来往,睡小陆纯粹是顺水推舟,加上段总精虫上脑,把明祥的项目交给小陆也只是引出郑沅,并明白地告诉他小陆在你手底下翻不出个天,就算项目送他手上,他也不敢玩花样。”
他最后总结:“段业,你太自大了。你这么玩下去小心出事!”
段业不置可否地笑:“点到即止,我懂。郑沅走小陆这步棋完全没用,但是他今天改走小生这步棋……算是走到点上了。”
岑纯说:“不就一份亲子鉴定,真假难辨,就算小生看到了,到时候你带他去弄一份,证明你俩是亲生的不就得了。你还真打算把明祥拱手让人不成?”
“可人就是这样,一旦被触碰了某个开关,再拿东西堵,就算再完美严实,也会有嫌隙。我不想到那时候。”
段业没有说出口的是,“父子”这层关系也是自己的某个开关,假如某天这层关系不复存在,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如常与儿子相处。
26。
电梯里,郑沅满脸阴沉,与小陆保持了一段距离,讥讽道:“你什么意思?不要告诉我你真跟男人睡出感情来了?”
小陆面带微笑,说:“你不要以为段业真会放弃明祥,政府十个亿的款项谁不想要?”
郑沅哼了一声,说:“那是你不知道他把这个儿子看的多重。总之,我不管你给他吹什么枕边风,今天下午的会议我一定要个结果!”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地下停车场,小陆站在电梯里对已经走出去的郑沅说:“郑总,我跟你保证明祥是你的,只不过不是今天。”
郑沅回头,只来得及看见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小陆嘴角不明意味的笑,莫名让他觉得凉意渗人。
而另一边,当郑沅背着老爷子去见段业的时候,郑老爷却自己去找了他的外孙,他并不信任郑沅。
段心生起初是不愿意见郑老爷的,他还记得郑老爷对父亲的态度,并且他下意识排斥他的亲近——企图离间他与父亲的这种亲近。
但是那老头一直等到了他放学,奇怪的是今天父亲也没来接,他不想与之纠缠不清,索性上了那辆一直跟着他的车。
郑老爷目光笃定地看着他,似乎在告诉段心生,就知道你迟早会上来。
段心生简直有点厌恶感,他皱着眉头说:“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郑老爷说:“知道你自己为什么这么排斥我吗?”
段心生心说你还知道自己讨人厌。他说:“有什么事你快说,我还要回家!”
郑老爷自顾地说:“因为你有感觉我会带你回郑家,离开段家。”
“郑家我不会去!我也不会离开爸爸,爸爸不会丢下我的!”
“这就由不得你了。毕竟你是郑家的亲孙,却不是段家的亲儿子。”
段心生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匪夷所思地望着这老头,像看一个神经病:“你想孙子想疯了吧?”
郑老爷被这不敬的话梗了一下,他耐着性子将手边的鉴定书扔给他,说:“都高一了应该看得懂吧?你跟段业根本不是亲生父子,当年你妈妈在外面搞大了肚子,为了给郑家遮羞,就和段业结婚。至于你亲爸,那是个畜牲,你不认也罢。”
他接着说:“你要还不信,我就告诉你,段业生来就是同性恋,一个只喜欢男人的人如何让女人怀孕?”
他看着段心生每听完一句话就苍白一分的脸,瓷白得像是透明,嘴唇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眼里闪着不可置信的破碎的光。即使在这样神经几乎崩溃的时候依然如一件价值连城的白翡翠珍品,高贵易碎。他不得不感叹郑家优质的基因。
“你一时不能接受不要紧。你只要知道,你不是段业的亲生儿子,他将来不会把财产留给你。而回郑家就不同,你是郑家唯一的亲孙子,以后郑家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你骗人!”段心生像是从幻境里清醒过来,他不断撕碎鉴定书,大声叫喊,“我不稀罕你的钱!你不要想让我离开爸爸!你这个老怪物!神经病!”
郑老爷被亲孙当面骂这么难听,再也忍耐不下去,抬手就是两巴掌。
段心生当即脸颊肿了起来,他被打懵了,等反应过来,一拳头挥过去,红着眼道:“你算哪根葱!居然敢打我!”
一拳头打完立刻开门下车,没走几步就被两人堵住了,驾着他回到车前,把他摁在地上,跪在郑老爷面前。
段心生一边骂一边挣扎,肚子上挨了两拳,疼的他不得不绻下‘身,再也叫不出来。
郑老爷坐在车里用手绢揉着脸上的淤青,眼神阴冷地盯着段心生:“跟你亲爸一个德行!没教养的小杂种!我好好跟你说是看在你身体里流着郑家的血。这是个吃人的社会,便宜少爷当久了,欠调教!你以为段业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真把你当儿子养?他是把你当暖床的养!养熟了就吃的你骨头都不剩!”
郑老爷挥了挥手,让两个保镖放开段心生,他缓了缓语气,又恢复了亲姥爷的面目,甚至笑了笑,缓缓说道:“知道错了吧?回去好好想想,是血脉亲还是虚假的亲情亲?”
他最后叹了口气,又换了语气说:“姥爷也不是故意逼你,但是姥爷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我不想走的时候身边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他喊段心生:“生生,你不会让姥爷失望的,对不对?”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段心生坐在马路边的地上,行人很少,偶尔有车经过。黑暗包裹整条街道,没有路灯,段心生感觉自己快被吞噬,他急需光亮,更加想念温暖,但是他连离开的力气都没了。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在寂静的街道显得诡异而惊惧,段心生吓得一抖,立刻抓起手机,来电显示是爸爸。
他感觉自己眼前立刻有了光。就要接通,他却犹豫了一下——他竟然犹豫了一下,他拧了自己一把,似乎在逼迫自己从那老怪物编织的荒谬幻境里出来。
然后他接通了电话,电话那端立刻响起父亲的声音,急迫关切,还有点隐约的责备:“小生,你现在在哪儿?怎么还没回家?”
段心生心想他的太阳出来了。
27。
段业接到司机吴叔的电话的时候正在接受小陆哭哭啼啼的忏悔。他的本意原没有这么快与小陆摊牌,毕竟小陆是他的情人里最让他称心的一个。
可明祥的项目他已经打算放弃,再与小陆虚与委蛇着实麻烦,便跟小陆说:“离开段氏,如果你还想跟着我也可以,我每个月会给你一笔钱生活。如果你想离开,我现在依然会给你一笔钱。”
小陆当即跪了下来,委屈又可怜:“段总!我不明白!”
段业眼里起了冷意,有点可惜道:“看来你选择现在拿一笔钱。我会让岑经理打给你,以后就……”他顿了一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叹了口气。
小陆急切地抓住他的手,眼角泛红,跪在他面前仰望着他,楚楚可怜道:“段总,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对你……对你是真心的。我不要钱,不要段氏总裁秘书的职位,也不再与郑沅来往,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段业皱了皱眉,他有点厌烦这一套,如果小陆能红着眼跟他无理取闹一番,而不是委屈哭诉,或许还能在他心里敲一下。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吴叔的电话,问他是否今天去接了段心生放学。他这才知道儿子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却没回家。
他再没心情与小陆纠缠,得知儿子的地点便驱车赶了过去。
停车之前透过车灯就看到段心生狼狈地坐在地上,段业的心里一紧,心想这是被打劫了?
还没下车,失魂落魄的段心生抬头看到熟悉的车,眼里立刻生出光亮,表情鲜活起来,手忙脚乱站起来往这边跑,却是没跑几步被自己绊倒了。
段业赶紧几步跑过去,将儿子扶进怀里,好气又好笑:“怎么了这是,自己走路还能摔倒。”
段心生一把巴着他的脖子,紧紧地箍着,把头埋进去,委屈的声音泛着水:“爸爸,你怎么才来,天都黑老半天了。”
段业静静地回抱儿子,并不着急起来,他很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于是笑道:“知道天都黑老半天还不回家。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弄这么狼狈?”
他最后一句问的很温柔,也很小心,怕真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段心生并没有正面回答,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段业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却只说:“爸爸,妈妈已经离开我了,你一定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这个问题郑心去世之后有段时间段心生总会挂在嘴边,似乎失去妈妈让他的安全感降低了很多,父亲在他的生活中占的比重更重了。
段业的答案当然如故,他一把抱起缠在自己身上的段心生,亲了亲嘴边柔软的肌肤,道:“别胡思乱想了,咱们回家。”
段心生的身体僵了僵,双股被段业的大掌包裹着,耳侧也有温润的触感,这些在之前本是父子俩很平常的互动,如今却让段心生神经绷紧。
他从段业身上挣下来,站开了几步,偷偷觑段业,对方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如往常揶揄他:“现在会走路了?”
他暗自松了口气,掩饰着:“……画板还在地上。”说着便回头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画板,再跑回来,擦过段业旁边回到车里坐好。
段业只当他害羞,无奈地跟着上了车。
行到有路灯的路段,段业转头才看见段心生肿起来的脸颊,他当即将车停在路边,把儿子的脸掰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一遍,眉头越皱越深,沉声问:“挨打了?还是打架?”
段心生挡开段业的手,把脸往暗处藏,小声道:“打架……”
段业气急而笑:“你现在都学会打架了?”原来是闯祸了,怪不得一开始就在服软卖乖。段业简直有点气自己,如此容易买他的乖。见段心生不说话,他也问不出个什么,两人各自沉默着一路回了家。
到家吴叔王妈迎出来,连声问没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