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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由心生-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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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似乎叹了口气,段心生觉得自己大概是叛逆期过头了,有时候情绪别扭得自己事后想起来都脸红羞愧。可他好像改不了。他听见家长说:“爸爸一会儿还有事,我叫了吴叔来接你回去。”他心里不想答应的,却没力气再闹一场,只情绪不佳地改坐进吴叔的车里,看见父亲的车掉个头走了。 


6。
车上吴叔愉快的开口问他:“少爷还想去哪儿玩吗?今晚吴叔陪你。” 
小少爷端正地坐在后座,眼睛看着窗外摇头,不说话。 
吴叔无奈的叹气,只能将车往家开。 
车行至半路,情绪低迷的段心生突然叫起来:“吴叔,停车!”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段心生边打开车门跳下车,边焦急的说:“吴叔,那是我同学。”吴叔这才看向马路对面不远处,一对初中男女生在路边狂奔,好像被几个社会青年追着。 
“徐清誉!这边!”段心生想也没想的就冲马路对面大声喊。对面的人听见声音,赶紧跑到这边。后面几个青年看见吴叔下车后,试探了半天也没再追过来。 
段心生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你们俩怎么在一起?刚刚那是什么人?为什么追你们?” 
危机解除,夏春不漏痕迹的将被徐清誉握着的手抽出来,说:“哦,没什么,那几个人想欺负我,正好被徐清誉撞见,他就带着我跑出来了。幸亏遇见你,不然今天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徐清誉转头看了看夏春,对方却只是对着段心生笑,没有看他,他默了半晌,说:“现在没事了,我回去了。” 
段心生拦住他:“都碰见了,这么晚干脆让吴叔送你们回去吧!要是那些人没走怎么办?” 
夏春也同意,最后徐清誉不情不愿的被两个同学拉上了车。 
三个孩子坐在后面,吴叔见他们各自有心事的样子,找着话题:“你们三个是一个班的同学吗?” 
两个男生没有说话,女生礼貌的回答道:“是的,我和段心生是同桌。” 
“哦,那以后我们家少爷要承蒙你们照顾着了,少爷难得有同龄的朋友,你们以后有空可以去家里做客。”吴叔像个长辈一样慈祥的笑着,最后不忘征求不发一言的少爷的意见,“少爷,对吗?” 
段心生心里不大情愿,他不知道吴叔今天怎么这么热情,但还是没有搏了他的面子,从喉咙里不甚清楚的答:“嗯。” 
夏春这时候完全表现出好学生与坏学生的差别,笑的温柔可爱:“谢谢叔叔,段心生在学校也很听话,很多地方我们都是互相学习的。” 
吴叔听后以一串响亮的大笑回答,段心生恨不得将司机的后脑勺瞪出个洞。 
夏春先到家,徐清誉也跟着下车,段心生没有勉强,他早就后悔提出送他的同学回家,现在人家要下车,他心里倒巴不得。 
与同学拜别后段心生对吴叔说:“回去不准跟爸爸说今晚的事。” 
吴叔有点吃惊:“为什么?帮忙同学是多么助人为乐的行为,先生知道了没准会表扬你呢!”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让爸爸知道。还有,邀请他们去家里做客的话可是你说的,我没说。”说完这个段心生就闭眼不再理人。 
吴叔叹气,想不通这个少爷又是哪根筋搭错,少爷脾气说来就来。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照样只有王妈一个人,知道段心生在外面吃过之后一定要再给小少爷热杯牛奶,说是外面吃的没有家里卫生,一定要喝点牛奶洗胃。段心生轻声细语的拗不过,最后不耐烦了:“我都说了不喝!最讨厌喝牛奶了!”脾气发完就一句话不说的上楼。 
吴叔将王妈手里的牛奶接过来一口喝下去,指了指楼上,小声说:“又跟先生闹别扭呢!他不喝,我喝。” 
王妈听了只是叹气,回到厨房忙自己的去了。 
段心生躺在床上生着闷气,翻出漫画书看了几页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道几点被渴醒了,透过窗帘可以看见外面光影婆娑,才想起今天十五,想必月亮很圆很大。 
睡一觉感觉心情好了很多,他爬起来下楼喝水,经过父亲的书房听见里面有动静,本来想当作不知道走过去,却被里面的谈话声吸引过去。 
“我不管你的私生活,只要你以后给我收敛点,他要是知道了别怪我不客气。” 
“哼,你有资格说我么?现在怕他知道早干嘛去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知道的。毕竟,他有你这么优秀的父亲,该引以为荣的,是吗?” 
只停了几秒,段心生继续往前走,下楼的时候拖鞋与木质楼梯碰撞发出啪啪的响声,规律而单调。下到一半,书房的光亮从缓缓打开的门里泻出来,郑心站在走廊上,叫住他:“小生?这么晚还没睡?” 
段心生揉着眼角,打着哈欠:“哦,妈,我渴了,下楼喝点水。” 
郑心似乎松了口气,回头寻着书房门口段业的眼光,却见丈夫的脸沉在逆光里阴晴不定,深黑的眼眸牢牢的看向楼下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7。
徐清誉发现段心生最近又开始跟他热乎起来,他隐约记得这种循环是早有的,可也没太往心里去,依然像往常一样带着没做几天好学生的段少爷逃课。两人这次没去游戏厅也没去网吧,只游荡在马路上,心里各自缅怀着他们的少年愁。 
这种强说愁的滋味始终不是徐清誉的风格,郁闷了半天,他忍不住问身边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人:“段心生,你在烦恼什么?” 
段心生没有立刻回答,默了一会儿才反问道:“你说为什么每个人一定要有爸爸和妈妈?要是只有一个不知道会怎么样?” 
徐清誉被问的一愣,随即满不在乎的撇嘴道:“能怎么样,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摆在你面前。” 
起初段心生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徐清誉已经甩下他一段距离,他看着这个称得上朋友的背影,高高瘦瘦的,走路有点外八字,平时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吊儿郎当样,跟个小流氓似的,倒是可惜了“徐清誉”这样一个文雅的好名。 
段心生追上他,有点不好意思,抓抓脑袋想要道歉,开口却成了:“都没听你说过……” 
徐清誉有点火,这大少爷的意思倒还是他的不对了?“又不是什么喜事儿,难不成拿个大喇叭四处宣扬说我没有爸爸?” 
可惜段大少爷听不出话里的火药味,依旧懵懵懂懂的:“你没有爸爸?那你怎么长这么大的?”其实段心生这话是真关心,甚至带了点不可思议。他尤其设身处地的想了想,他要是徐清誉,从小没有爸爸,怎么可能长成徐清誉现在的样子——并且他是有爸爸的人,现在都没有徐清誉高大结实,这在段心生看来是个奇迹也不为过。 
徐清誉越听越火,这小子八成是来嘲笑他的,可那明亮清澈的眼神又完全看不出一丝鄙夷,不由得感叹:“是啊,你才知道,我吃糠长大的,哪比你大少爷一路含着金汤匙。” 
两人又沉默着走了一段,段心生又问:“你爸爸去哪儿了?” 
段心生这样刨根问底的让徐清誉终于觉出不对劲,可又找不出具体不对劲在哪儿,只期期艾艾了半天,才说:“……不知道。不过我会去找的,等毕业之后我就去南方,虽然我妈不说,可我知道,我爸就在那边。” 
“你不读高中了?” 
“考不上,读的话肯定要花钱,我们家没那么多钱,还不如早点去南方赚钱,我要赚大钱,出名,然后找到我爸。” 
段心生觉得很矛盾,他一方面可怜徐清誉没有爸爸,一方面又羡慕他的自由,他甚至想到假如自己也没有爸爸,或者爸爸不在身边,他是不是也不用每天按时上学放学,吃饭睡觉,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闲的人的关心,整个青春一直在失望与希望中消耗。 
“那我陪你去,我也不想读高中,我跟你一起去南方。” 
“好啊,到时候等我赚了大钱,在南方开拓出门路就找你过去,我发财了也少不了你。”自信膨胀满怀的少年对未来充满希望,好像一切触手可及,只是在于自己愿不愿意伸手去够。 
后来徐清誉想起来,当年的这话听起来真像个预言,只不过那时候的一片赤子之心,不知何时何地,早已被染了色,这话,意思仍在,性质却已变。 

转眼初三这一年过了一半,大雪踏至的这一天,段心生完成了今年的最后一次大考,出考场的时候碰见了徐清誉,像个落魄书生缩在走廊上,看起来很沮丧的样子。段心生正要过去,夏春从后面叫住他:“段心生,下雪了,我们玩雪去。” 
夏春的声音引的徐清誉看过来,段心生说:“徐清誉在那边,我去叫上他。”夏春没来得及反对,他就朝徐清誉走去。到近前的时候,徐清誉冲他笑了一下,“怎么,你同桌又找你干嘛非拉上我?” 
段心生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摆摆手道:“别废话了,一起去,不就是一场考试。” 
徐清誉朝他身后看去,夏春也沉默的看着这边,他老成的叹口气:“我老觉得我在这混个初中文凭挺没意思的,出去顶个屁用,浪费大好时光还打击我的自信心。” 
“那你这么小想出去干嘛?没成年人家根本不会要你。” 
眼见着夏春等不了往这边过来,徐清誉往前一步,说:“再说吧,走吧。” 
夏春走近笑着问:“你们俩聊什么呢?” 
“没什么,在说这次考试又砸了。”徐清誉又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哼,平时不好好努力,考试不砸才怪。”夏春白了他一眼,又问段心生,“段心生,你也没考好吗?” 
“不知道,还不是那样。”段心生不知道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好像对于成绩,因为没有人对他有特别的期待,所以他也没有对于好坏的定义,好了又怎么样,坏了又会怎么样,没有人关心这个。 
三人最后商量着在操场上堆出班头老张,以纪念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一个冬天。当然最终的结果是雪人上带了明显的学生对于老师小小的不满与恶作剧,成果不好展示与人,作为乖学生的夏春临走之前强烈要求将“罪证”毁尸灭迹,徐清誉觉得好不容易出口恶气,让这个“老张”在雪地里冻上一天一夜才解气,死活不让夏春将他们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毁掉,还拉着段心生与他同一战线。 
三人正在拉扯中,学校保安出现赶人,到时间锁校门,三人匆忙离去终究忘了还在风雪里的班头。 
出了校门才意识到这点,想到住在学校的班主任也许哪天心血来潮会看见无名人士的杰作,不知是高兴还是愤怒——不过也许这一夜的雪下下来,那有鼻子有脸的肖像,大概也会变的傻傻分不清楚了。 
可是这种恶作剧的快意还是占据了三个半大孩子的心,他们一路跑着笑着,三个本没有共同点的孩子不知不觉成了朋友,在初三这一年——也仅仅是这一年。 



8。
郑心有一个大哥叫郑沅,平时很少来段家这边。虽然两家在一个市里,距离也不过是城南与城北,驱车不过一个小时,却很少来往,只每年过年带着一家走一趟。段心生对这个大舅的印象不深,一年只见一次面,加上郑沅性子冷淡,说话做事一派严肃,更加谈不上什么好感。 
所以今年过年段心生还是一样的感觉,无聊。 
现在一屋子的人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大舅妈怀里的小东西吸引过去,小家伙才四岁半,刚学会数数,大人奖励他数对了在场的人数就有压岁钱,于是窝在妈妈的怀里一本正经的掰起指头数,像在做什么深刻的学问,很是兜人喜欢。 
数到段心生是最后一个,他看着段心生突然咧嘴笑了,奶声奶气的喊他:“哥哥……五。” 
段心生毫不留情的打击他:“错了。”小孩子又苦恼的低下头掰指头计算。段心生还要添油加醋:“算不对没有压岁钱哦!” 
段业坐在一边始终嘴角噙着笑,看着自己的儿子欺负别人家的儿子,不发一言。 
小家伙又算了一遍,感觉这次没有说错,又抬起头看着哥哥说:“四……” 
“又错了,”段心生开始笑,很是幸灾乐祸,“最后一次机会,再算错康康的压岁钱都归哥哥了!” 
这话一说完,小孩子开始不高兴了,委屈的瘪了瘪嘴,巡视一圈,发现没有可以帮助自己的人,终于忍不住就要咧嘴大哭。 
他妈妈先一步的哄住他,倒是避免了一场让人招架不住的啼哭。 
郑心见自己儿子完全一副乐颠颠的样子,再看自家大哥本来冷漠的一张脸这下更是好不到哪去,本来都是小孩子间的玩乐,也不想伤了和气,轻声斥责歪在沙发上还在冲小外甥做鬼脸的儿子:“小生,你是哥哥,怎么能这么欺负弟弟?” 
两个爸爸都没有发表意见,大嫂出来打圆场:“都是小孩子,不当真的。”又把哄的差不多的宝贝儿子抱起来亲,“康康说是不是?哥哥好不好?” 
小孩子忘性快,很快就忘了前一分钟差点把自己欺负到哭的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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