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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宝华回忆旧时学艺
我自己学艺经历比较坎坷,我七岁就跟着母亲到天津和大哥学艺,那会儿他已经在津门很红了。六七岁的孩子也谈不上喜欢相声,看见别的孩子都背着书包上学了,我就跟哥哥说情,让我上学。结果我只上了8个月的学,就被父亲叫回北京,开始了我的艺术生涯。
当时我父亲在北京西单商场有一个启明茶社,我记得茶社有两个牌子,一个是相声大会,一个是文明相声。那个时候相声已经脱离了“撂地”、“画锅”这样纯民间的艺术形态,开始注意相声的净化。我从1938年开始学艺,那时还太小,不能上台,每天在启明茶社听相声,学相声,整整一年之久,到了1939年我就上台了,一直到1949年全国解放。在启明茶社我整整说了十年相声,十年寒窗,不是铁砚磨穿,而是嘴皮磨穿。到了解放之后,我就参军了。1951年,我拜了马三立先生为师。
可发现自己会的那几十段传统相声到了部队里完全用不上,结果有两年没有上台,我知道写不出新东西,绝对上不了台。当时的形势逼得你必须写,所以1955年,我写了第一个军事题材的《海上侦察》。从那之后,又陆续写了不少适合军旅表演的新段子。直到今天,我一共写了170多段曲艺作品,包括相声、小品、快板等等。直到今天我还能提笔就写出新段子来,那是因为这些年从没放下过笔。
有人说常宝华是自学成才,成才我不敢当,但确实是依靠自学成为了一名相声演员。
好演员不一定是好教员
王谦祥(北京曲艺团相声演员、拜马季为师)
过去的拜师,是有一个过程的,还要有引师、保师和代师。但是,这个过程的核心是,学生要向师父保证学习,好好学习,现在很多人忽略了这个核心,认为拜师就是一个过程,没有任何意义。
对于偷学,过去相声界很厌恶这种行为,因为一个人绞尽脑汁创作了一个段子,观众来看他,是对他的认可,但是如果被不懂的人学了去,这个段子就有可能被弄得乱七八糟,这是很多人排斥的。另外,之所以叫“偷学”,是因为过去人为地坐在台下听,然后学了东西就走,显得有些不尊重人,所以,学相声要么是站在后台,要么在剧场的侧门。但很多相声人很自觉,不会抄别人的包袱,因为自己用了,别人就没办法演出了。相声的演出要有整体观念。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2)
以前相声讲求“说学逗唱”,这是从八角鼓演变来的,随着相声的发展,显得不是很科学,因为它不能概括现在相声演员的基本功了,后来马季老师提出了“说学演唱,逗在其中”,虽然这点在学术上还有争议,但这也是相声的进步。
我是北京曲艺团的学员,当时的曲艺团曾经办过两期培训班。第一次是1958年,当时的学员都是学习乐队伴奏的,总共也不到20位学生,他们在1961年毕业,其中唱京韵大鼓的马静怡就是那个时期的学生。1960年,出现了很多以团带班的情况,此时北京曲艺团招收了包括1961年插班的共七十多个学生,办了一个培训班,当时的学生有学习曲艺的,还有单弦、京韵等,并且舞台美术也在其中,包括李金斗、李增瑞、王文友和我在内的共七个年龄比较小的人学习说相声。
当时的老师是王长友,好的教员不一定是好的演员,相反亦然,但是,王长友老师既是好的演员,也是个好教员,他会的很多,人们都说他肚子宽敞,他不但教给我们艺术,也教给我们做人。很多和老师学习的人很难成事,因为和老师学得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是我们没有老师的样子,这说明老师会教。过去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而我们当时的情况是,老师希望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教给我们,在我们表现好的时候,老师会说:“行,小子,好好努力,以后会有大出息。”
当时,老师什么都教,包括戏曲、历史、音乐、美术等,并且当时还要下基层体验生活。我们进团三四个月就开始跟着老师演出了,因为相声重要的是实践,观众的节奏能够感染演员,所以,当时只要我们会一点儿,就把我们往台上推,有时是老师带学生,有时是学生自己上台。本来我们应该是3年毕业,但是后来老师看,我们该学的还有很多,这样就要求我们6年毕业,其中包括1年的实习时间。
从口传心授到网络寻师
李菁(毕业于北京工业大学,现为德云社成员,拜梁厚民为师)
以前学相声都是找师父老师,口传心授的方式,最近几年才有了专门的学校。在以前,找老师要看机会,有很多喜欢相声的人,因为没有老师教,年龄很大了才开始学习。我是因为母亲在车管所工作,师父去办牌照偶然间认识的。当时,我是拜梁厚民为快板老师,但相声还没有拜过师父。拜师学艺要有个仪式,除了师父师母之外,要请很多行内的人来吃酒席,其中要有引师、保师和代师。引师是引见的老师,保师则是保证学生好好学习的老师,代师是指师父不在的时候,可以由代师教导。吃酒席的意思,也就是让行内的人认同这个师徒关系。如今,选择老师的方式变得多种多样起来,可以在网上寻找自己喜欢的老师,也有的是通过训练班和学校找老师。
目前相声界比较多的还是口传心授。老师给一些段子,或者自己选择一些自己喜欢的段子,学生回家练习。等练习完了再说给老师听,由老师挑毛病讲解。以前像一些《报菜名》之类的段子,都没有规律,只能是生硬地背诵,如果背得不好,还会挨打,是近几年业内才注重总结规律,所以,现在的学生学起来比以前容易些。
学习相声的最佳年龄应该是小时候,我是从7岁开始学的,因为小孩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相声只有在台上练习,和观众见面才能出成果,只是单纯的背诵不可能说得好,如果年龄大了再学,在台上就可能有点畏惧的心理。
学生和老师学习期间都是由老师带着演出,有的是老师带着上台,有的是让学生自己上台,老师在后面看着。具体达到什么程度才能上台演出,也不确定,好点的学生练习三四个月就有上台表演的。而出师的时间也不一定,以前学生和师父学习是吃住在师父家,现在是自己回家练习,等储备了一定数量的节目和段子后,就可以出师了,这个时间一般是“三年零一节”(节就是指节日,比如春节、五月节、中秋节等)。并且,还要给师父效力一年,这一年当中不拿任何酬劳,和师父学习的时候,师父也不收取学费,现在也是如此,但是现在没有效力一年的说法了。其实一旦确立了师徒关系,就是所谓的师徒如父子,和一家人一样。
“偷活”的“偷”字是一个中性词,是指去别的场子看相声或者学习别的曲艺形式。我认为这都很正常,因为相声不像其他的艺术形式,它无章可循,如果只是学习一个老师的,等学出来和这个老师一模一样的,这个学生也就完了,相声应该借鉴其他的曲艺形式。虽然相声界讲究师承关系,但是相声界是一家人,各个师承间都可以交流,虽然我们拜师是一个人,但是会有很多老师来教我们。
相声讲究“学说逗唱”四门功课,其实,“逗”是不能学的,它是融合在节目之中的,要靠演员的表演,“逗”的能力的高低和天赋有关系,很多人也有通过后天的努力学好的。
中国相声的百年传承(1)
相声是说学逗唱的艺术,是讽刺艺术,是群众当中一种智慧人对生活态度的表达。相声发展有自己的特点,来自市井和民间,主要功能是通过笑来为底层群众解意、开心,表达一种对待生活的态度。相声艺术如今已经走过了一百多年历史,旧时的相声通过岔曲说唱、喜剧小段,民间笑话,延伸出一种独立形式,从单口到对口再到群口,呈现出固定的表演模式。
相声界公认的祖师爷是朱少文(又作朱绍文,艺名“穷不怕”),而对相声发展贡献最大的则是张寿臣。中国相声自从有了张寿臣先生,格调升高了,地位提高了,用句时髦的话说,开始和文化接轨了。但说到历史,就不得不提起三位大师——马三立、侯宝林、刘宝瑞。
马三立是平民艺术家,他的相声带有强烈的市民性,嘲弄神圣,启发明志。因为生活在天津市井俚俗的环境中,所以他的表演从不装腔作势,没有过于依附政治。主要作品充满了小人物的矫捷、幽默和遇到尴尬时的自我解脱、自我嘲弄。马三立知名的相声,比如传统相声《开粥场》,幻想自己很富有,要开粥场,周济穷人,通过理想幻觉的破灭,引起人们的哄笑。再比如嘲弄神圣的作品《吃元宵》讲孔子在周游列国遇到尴尬的时候也做出了常人不齿的事情,元宵一文一个,孔子改为一文十个。通过调侃孔子造成反差,博得会心的一笑。这都是经典作品,艺术家通过相声反映了个人的世界观、价值观。
相对于马三立,侯宝林的相声更讲求文化品位,唤醒人们认识社会,以人为本。是他把相声从市井艺术的格调中拔高,去伪取精,让相声登上大雅之堂,他的作品带有中华民族的机智和文化。比如侯宝林的代表作《关公战秦琼》,这个作品在非常特别的环境下违背常规的合理性,由大军阀操纵,让不是一个年代(汉、唐)的两个人打仗,荒唐对荒唐,于是演出了一场闹剧。“我在唐朝你在汉,咱俩打仗为哪般,让你打来你就打,你若不打他不管饭”。原来,在一定的时候,为了吃饭,原则是可以改变的,这才是经典的相声,既有娱乐作用,又有笑后引人思索的作用。
而单口相声大师刘宝瑞,与前两位大师又有不同,他被称为中国短篇小说的劲敌。他的作品以描述人情世态和社会不合理现象居多,除了劝解人们遵守传统道德,也有反讽的意味。比如《贾行家》,讲贾行家急于开药铺,找的合作伙伴是满不懂,由于不了解内部结构,没有科学态度而简单对待生意,结果把老婆孩子都作为商品卖了,最后贾行家一当家,倾家荡产。这个简单的段子告诉我们必须讲求科学发展观,如果像贾行家这样,只能使社会倒退,家庭破裂。
经典相声的价值就是多少年后总能在社会生活中找到影子,找到生活的真谛。
新中国成立后,很多艺术家在自己演出、培养学生、继承传统中做了努力,比较典型的就是相声改进小组。这是相声发展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阶段,老艺术家开始意识到仅仅是民间艺人不能拯救相声。他们非常明智地拜师求教,侯宝林、高凤山等向老舍等请教,从那时起,相声作品更加注重提高品位。当时包括老舍都参与了相声创作,作品体现了对新生活新思想的歌颂,比如,常宝华早年的相声《水兵破迷信》。
不久后,常宝华、马季等新一代相声人脱颖而出,他们经历过新旧社会的演变,对相声形式从小耳濡目染。而在他们成为艺术家之前又受到新中国的政治教育和培养,于是他们发现旧社会讽刺黑暗落后、追求美好生活的相声,已经不适应新时代的需求,需要转变传统技法,融进时代精神。
马季年轻时是新华书店非常优秀的青年先进生产者,业余喜爱相声,1958年左右,他参加全国汇演,被侯宝林发现后脱颖而出。因为对新中国的热爱和新生活的向往,他的作品多以歌颂登山英雄、劳动模范、解放军等为主。上世纪60年代,他的代表作《女队长》,反映当时的女强人破除旧社会封建迷信,产生了很大反差,后来又创作《画像》,说的是画家去山东为劳动模范画像,但总也画不完,因为劳动模范太忙了。他的另一篇《找舅舅》,则反映了新旧社会的变化。
马季热爱生活,用诗一样的语言来制造健康明朗的笑声。他的讽刺锋芒也很厉害,比如《多层饭店》,讽刺了改革开放中繁琐的社会管理弊端;《打电话》,反射当时许多人打电话不讲求社会公德的社会现象,在当时的影响都非常大;《吹牛》反映了当时的浮躁和社会妄谈的弊端;《五官争功》反映出整体合作的必要性。类似这些题材,过去也有,别的艺术品种也有,但都没有能像马季那样能把社会生活巧妙融在这种形式里。
1976年,党中央粉碎了“四人帮”,思想解放了,相声也得到了解放,于是当时的相声新人和相声作品层出不穷。就在当年,姜昆的《如此照相》、《迎春花开》脱颖而出,由于其作品的宣传力度和舞台张力在同辈中遥遥领先,于是很快成为同时代相声演员中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