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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琬自然知道,喟然一笑,深藏心底,过去的时光是再也回不来了。
等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终于见到了莫言迟来的孤寂身影。
“少爷,你可算是出来了!”管事一见到凌莫言出来,急忙拿着柳条在莫言身上扫来扫去,“去去晦气!”
宁静琬忍俊不禁,昔日英俊讲究的莫言在大牢中呆了这么久,虽说衣裳污秽,身上也有伤痕,可是莫言风华不减,那张英俊潇洒的脸庞依然刚毅!
莫言见了静琬,对她一笑,“静琬,辛苦你了!”
“少爷,你回去还要跨火盆,才能彻底去除身上的晦气,这是规矩!”管事高兴道。
凌莫言一笑,目光忽然不经意地瞥过静琬身后的冷月,眸光一沉,神色黯然:“草民多谢景王妃相救之恩!”
草民?景王妃?宁静琬听着这淡漠疏离的话语,心下一痛,莫言一直在等待,等待春天,等待花开,等待日落,等待月升,等待缘分,自己却一直在等待他梦醒。
两人共同拥有的,共同度过的,是年少之时最为美好,最为珍贵的时光,怎能轻易割舍,怎能轻易忘记?
多么希望莫言在满身伤痕之后,学会绝情,学会无情,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再受伤!
既然缘浅,就不必情深,在错误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绝不是一件风花雪月的事。
他的一句景王妃,让宁静琬明白,这一次,两人是真的再也回不去那种年少之时无忧无虑的岁月了!
宁静琬决然转身,“凌少爷走好,本宫不远送了!”
转身之时,听到身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带着深深落寞,让人黯然神伤。
☆、四十章 小狐狸(加更更)
景王府书房。王是对路二。
“静琬对凌莫言可真是上心啊,连自己的珍藏都送出去了,只为走夫人路线!”凤倾城淡淡道。
“不,她并没有出尽全力!”凤君寒连头都没有抬。
凤倾城温雅一笑,“二哥的意思是说静琬并没有借用江王府的力量?”
凤君寒颔首,“那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二哥,我倒觉得静琬和凌莫言可能并不是那种关系!”凤倾城忽道。
凤君寒斜斜瞥了他一眼,“这重要吗?”
凤倾城无视二皇兄的冰冷的眼神,“很明显,凌莫言是喜欢静琬的,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已!”
凤君寒淡淡挑眉,一语不发。
凤倾城深吸一口气,“静琬今年有十八了吧,女子刚过及笄之年,十五岁就可以嫁人了,而凌莫言都二十五了,也早过了娶亲的年龄,宁天泽如此宠爱静琬,若是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凌莫言真的是静琬的心上人,我觉得他们应该早就成亲了,何苦耽误三年的大好年华?”
凤君寒一直带着优雅深沉的微笑,沉默不语。
凤倾城又道:“如果不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宁天泽放着现成的大好的凌莫言不要,干吗还要费尽心思去招什么孙女婿?凌莫言虽然只是京城如意赌坊的老板,可是在江湖上的名气并不小,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并不是泛泛之辈!”
凤君寒修长的手指轻敲在宽大的书案上,淡淡道:“那又如何?”
凤倾城知道,二皇兄未必看不出静琬和凌莫言的关系,可是以二皇兄的唯我独尊和王者霸气,就算静琬和凌莫言之间真的只是朋友关系,也是不能容忍的,二皇兄怎能忍受一个小小赌坊的老板居然敢觊觎他的女人?
看着二皇兄眼里的杀意,凤倾城忽然反应过来,二皇兄已经手下留情了,以二皇兄的手段,怎么可能会让觊觎自己女人的男人有活命的机会?
这次又是为了静琬,如果不是静琬,而是别的女人,只要二皇兄一句话,凌莫言早就见阎王去了,不可能还有死里逃生的机会。
静琬的聪慧打动了二皇兄,为了静琬,二皇兄留下了凌莫言一条命,凤倾城心下叹息,希望冰雪聪明的静琬适可而止,不要继续挑战二皇兄的底线,对静琬,已经算是格外的开恩了。
凤君寒淡淡道:“不给她来点真的,她还以为本王拿她没办法!”
凤倾城明白,若说以前二皇兄只是从口头上警告静琬,静琬根本不放在眼里,满不在乎的话,这一次,便是给了静琬真真切切的警告,不管凌莫言是不是静琬的心上人,二皇兄都要让静琬明白,身为皇家景王妃,就应该有皇家景王妃的禁忌。
不过从今日静琬的表现来看,这两人以后怕是不会再见面了,都是聪明人,深知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凌莫言能逃第一次,第二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
夜晚,宁静琬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
一阵熟悉的木槿花的香气扑鼻而来,宁静琬皱眉,不该来的人又来了。
凤君寒动作自然悠闲地在宁静琬身边坐下,黑金蟒袍的袖口处装点着月白的纹饰,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霸气,一双眼眸清清湛湛,宛如夜空星辰,波光粼粼,潋滟流光,月华流淌在他脸上,越发显得面如美玉,神若长柳,不似凡尘之人。
见宁静琬定定地看着他,他嘴角扬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是不是许久没见本王了,被本王的风采迷失了双眼?”
宁静琬缓缓闭眼,“或许王爷也只不过和我一样,空有其表而已!”
“怎么说?”他修长的手指如梳,缓缓穿过宁静琬的如瀑长发。
宁静琬轻轻笑了:“我有说错吗?王爷仗着自己是皇子,仗着民不与官斗的规矩,随心所欲,欺压良善百姓!”
他剑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良善百姓?静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你不是一样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问题吗?”
宁静琬睁开一双剪水双瞳,“王爷说的真好,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人最大的悲哀是认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本王是皇子,是王爷,而有的人就是平民,各司其职就好,企图逾越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宁静琬笑道:“我真是长见识了,说到底,我还要感谢王爷帮我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难道不是吗?”他优美唇际的弧度变大。
宁静琬起身,与他对视,“我不会再与莫言来往了,这样可以了吧?”她从来没想过在凤君寒面前示弱,可是再也不想给莫言带来无妄之灾,再也不想加重心底深深的愧疚。
他的眼里带着满意的笑意,“你终于清醒了,本王很高兴!”
宁静琬心中暗骂,他警告自己的这一招已经达到目的,下一次莫言就不仅仅是蹲大牢了,下一次怕是连命也没有了,对于凤君寒这样的人来说,要一个人的命是再轻而易举的事情,她不能拿莫言去冒险,去触怒凤君寒!
宁静琬倦淡躺下,“你今夜来干吗?”
他黑眸中掠过一丝柔软,自然地在她身边躺下,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长发,“静琬,明天的棋局你准备好了吗?”
宁静琬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语,微微一笑,“王爷对于赢我有多大把握?”
凤君寒笑而不语,眼中带着自负的笑意,宁静琬看在眼中,“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不了解的对手的情况下,王爷也以为可以如此稳操胜券?”
“你又怎么知道本王不了解你?”凤君寒云淡风轻地反问道。
宁静琬心一惊,却不动声色,“王爷对我了解有多少?”
凤君寒轻笑,性感的薄唇贴在宁静琬的耳边,说出的话语却令宁静琬触目惊心,“比你想象的多一点,楼兰灵氏!”
宁静琬一惊,呼吸也开始紊乱,心几乎跳出胸膛,凤君寒果然名不虚传,触动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宁静琬竭力调整呼吸,淡淡道: “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明日就是我们约好对弈的日子,高手过招,最讲究对战之前的心境,一念之差则满盘皆输,王爷今晚来我这里试探我的深浅,莫非是王爷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凤君寒将静琬的反应尽数看在眼里,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神情慵懒,配上那张俊美的脸,那双深寒的眼眸,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你似乎很不喜欢本王来你这里?”他言语清淡,却带着淡淡的不悦。
宁静琬挑眉,“既然王爷这么有自知之明,如果我再隐瞒,就太对不起王爷的直率了,不瞒王爷,我确实不喜欢王爷在我身边,王爷虽然还不是正式的储君,不过恭喜王爷已经有储君的风范,伴君如伴虎,而我并不喜欢身边有一只老虎!”
他低低地笑了,修长的手指抚摸宁静琬的朱唇,“如果本王是老虎的话,那你又是什么?”
宁静琬才不想回答,淡淡道:“我没兴趣猜王爷的心思,我要睡了,王爷请自便!”高手对弈之前,最忌心浮气躁,若是心境上面占了劣势,则是输了一半。
凤君寒对宁静琬的疏离视若无睹,将她揽到自己怀中,低沉醇雅的声音在宁静琬耳边响起,“小狐狸!”
小狐狸?宁静琬表面上沉静,心里已经千回百转,脸上带着俏皮精灵的笑意:“我喜欢小狐狸!”
凤君寒深沉的眸瞳划过异彩,低笑出声,“你这只小狐狸明日可不要输给我这只猛虎!”
宁静琬拿出那块放在袖中的那块他给的玉佩,映在清幽的月华之下,温润美好,真难想象,凤君寒这样的人还会用玉,玉是温润的东西,和他深沉冷冽的气质并不相符。
宁静琬眼眸异动落在凤君寒的眼中,似笑非笑,“琬,美玉也,你外公还真是疼你入骨!”
提到外公,宁静琬的心忽然没来由地跳了一下,极力忽略过去,不以为然道:“那当然,我可是我外公唯一的孙女!”
“那在你心中,江王府又是什么?”他的语气很淡,但是宁静琬知道他这个人,说话从来都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目的。
宁静琬闭目,嘲讽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日理万机的王爷居然开始关心起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这不得不让我对王爷素来不染尘世繁杂事务的高洁产生怀疑!”
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宁静琬以为他已经睡了,忽然,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他的一句话,依然低醇磁性,带着淡淡的诱惑,“静琬,你要记住,你注定是我的!”
宁静琬的心不断下沉,仿佛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身边一片冰凉,躺在身边的这个男人对锦绣山庄志在必得。可是他声音里的笃定忽然让宁静琬很生气,凭什么?这些人都把宁氏辛辛苦苦数十年历经艰辛打拼下来的财富当成盘中餐了,一个个如狼似虎,垂涎三尺,凤君寒也是,慕家也是,还不知道有多少暗中觊觎的目光!
宁静琬心底的不祥的预感不断放大,到底有什么事情等待着自己?连卜卦都卜不出来,突然想起外公说的话,万事有阴阳,人生有五行,他总不可能陪琬儿一生一世,宁静琬鼻子一酸,强忍住不断上升的涩意。
他的怀抱很温暖,可是宁静琬感觉不到暖意,只感到彻骨的寒意,不断由足底升袭上来。
“怎么了?想家了?”他感受到宁静琬的颤动,轻声问道,带着淡淡的柔和。
宁静琬怎肯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浅浅一笑,“没有,你想太多了!”
“静琬,这里才是你的家,你明白吗?”
宁静琬调整呼吸,让自己沉静下来,“王爷,这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他挑眉笑道,漆黑的眼眸如蕴江山之秀!
宁静琬静静地看着他,“明日就是我们对弈的日子,王爷明知高手对弈,需全力搏杀,不可分心,今晚又何故来乱我心曲?”
他轻笑,缓缓道:“静琬,心曲只有自己能乱,别人乱不了的!”
宁静琬看着他那双自信的眼眸,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静琬,你知道吗?本王今晚是想要你的,既然你说会乱你心曲,那本王可以等,等到棋局结束之后!”
宁静琬只是笑,眉眼弯弯,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晴欲,甚至不带一丝情感,谈论的却是男女之间的隐秘情事,皇家男人的薄情薄幸,她是真正见识到了!
她却是女人,在这种事情上怎能如此洒脱?敛住心神,忽然轻快笑道:“王爷,你别太笃定一定能赢我,我就不信你没有弱点!”
他含笑不语,轻抚宁静琬的长发,神情温柔。
宁静琬看着这个自恋又自大的男人,似笑非笑,“有一句话我想提醒王爷!”
“什么?”他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愉悦。
宁静琬慧黠地看着他,“无懈可击的人才是最可悲的,因为…”宁静琬停顿了片刻,学他一样附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没有弱点,而这种人的弱点往往是致命的!”这一点,宁静琬早就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