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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郡主还说,吴王之所以最后惨败,并不是败在没有乘机杀掉勾践,让对方有了喘息之机!”
“而是在没有完全消化越国的前提下,又去攻打齐国,又是折腾晋国,国内又大兴土木,这个年轻的帝国,并未积攥下足够君主挥霍的资本!”
“时间一久,自然内忧外患,结果可想而知,不过吴王当时不灭越国,不杀勾践,是完全正确的做法,是世人误解了吴王!”
凤倾城缓缓道:“小郡主的话如醍醐灌顶,让谢老夫子震惊不已,所以一直记忆犹新,几乎一字未忘!”
凤长欢吃惊地嘴巴都合不拢了,不会吧?这番深谋远虑,目光长远的话语竟然出自满脑子只有钱,又庸俗不堪的铁公鸡之口?
凤倾城当然知道大家的意外:“我初始听到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很是怀疑,静琬居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谢公子信誓旦旦,说这些话就是小郡主说的,他父亲亲口告诉他,几乎一字未差!”
“后来呢?”凤君寒带着一丝愉悦的笑意,淡淡问道。
凤倾城道:“小郡主说,这三天谢老夫子的课上的很好,不过也有可商榷之处,谢老夫子越听越心惊,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小郡主,他以为她根本没听,谁知道,他讲的东西人家是一个字没落下!”
“小郡主告诉谢老夫子,师道不仅仅是传道授业解惑,读史使人明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但是不能停留在史书里面止步不前,要学会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去看待事情,才能真正取得进步!”
“小郡主说,谢老夫子身为帝京名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清名远播,桃李满天下,应该教学生用自己的方式去思考问题,不是每个学生都必须有凌云壮志,成名成家,只要找准自己的位置,活出自己的精彩即可,一件普通的事用心去做也会成就卓越,比如《庖丁解牛》!”
“还有,作为启蒙老师一定要告诉学生,人可以平凡,但是不可平庸,缺乏理想,缺乏追求,碌碌无为,虚度年华!”
凤长欢诧异道:“这到底是谁教谁啊?铁公鸡给谢老夫子上课?”
凤倾城忍俊不禁:“谢老夫子汗颜不已,只觉这个小郡主说的话让他后背发凉,他知道,他可能真的教不了这看似刁蛮任性的小郡主,这小郡主不认真则已,认真起来说出的话都让他瞠目结舌!”
凤长欢缓过气来,奇怪问道:“那就怪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应该是谢老夫子自己觉得教不了铁公鸡,主动向江王妃提出辞呈就好,为什么后来全是铁公鸡的不是呢?还一个月之内气走了七位先生?”
江南雁缓缓道:“谢老夫子是各大世家争相邀请的京都名师,饱读诗书,才华斐然,自视极高,清名旷达,对静琬,震惊之余,心中涌起的更多的应该是不甘吧?”
江南雁淡笑,文人大多自命清高,谢老夫子自诩遍读天下诗书,见解和视野却不及静琬这样一个当时年方十七的小郡主,还被驳得哑口无言,这要是传了出去,一世英名,抵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脸上哪里挂得住?
更何况,静琬还有自己的目的,她深藏不露,自是不想让人知晓,尤其是不想让父王知晓,她也不想整天听一些之乎者也的夫子之言,她并不想有人再来教她这些她早已知道的东西,自然会想一个合情合理的办法结束这种读书生涯!
凤倾城笑出声,“说出来你都觉得好笑,你知道后来为什么外面传说的是静琬专门捉弄先生吗?那可真没说错!”
凤长欢对于铁公鸡的事情都是特别的感兴趣,“铁公鸡又干什么了?”
凤倾城强忍住笑意,“谢老夫子第四天硬着头皮去书院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书院居然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有小兔,小猫,小狗,小鸡,小鸭,小鹅,什么都有,是真正意义上的鸡飞狗跳,当时小郡主正和这些小动物玩的不亦乐乎,书院也一片狼藉不堪!”
“江王妃闻讯赶来,看到整个书院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鸡犬不宁,气得七窍生烟!”
“谢老夫子一辈子见惯了豪门大院的多少事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当即傻了眼,不知所措,小郡主想干吗?忽然瞥见小郡主眼里狡黠的目光,心中突然明白小郡主的用意!”
凤长欢大笑道:“于是谢老夫子就顺水推舟了?”
凤倾城点点头,“谢老夫子当即拂袖而去,直言教不了这样刁蛮任性的小郡主。”
凤长欢恍然道:“铁公鸡不想听课了,又想给谢老夫子一个台阶下,于是闹了这样一出,把所有的恶名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谢老夫子保住了自己的颜面,坦言教不了这样顽劣又不尊师重道的小郡主,江王妃看到这样的满院狼藉和一脸悠然自得,根本就不觉得自己过分的小郡主,自然也无话可说!”
凤君寒只是含笑不语,多可爱的小狐狸!
凤倾城道:“虽然谢老夫子的颜面是保住了,不过回府之后一直无法心安,明明是他真的教不了小郡主,可是在世人眼中,是小郡主顽劣无端,气走了他,他一面感谢小郡主保住了他的颜面,另一方面也深感愧疚,有违圣人之训,不能坦然面对一个年方十七岁的女子在史籍方面的见解竟然远高于他,久而久之,一想到这件事,就无地自容,羞愧不已!”
凤长欢恍然道:“以前只听说这些夫子们说实在教不了小郡主,现在看来,是真的教不了,可惜没人听懂那话的真正含义,更没人愿意承认自己堂堂名师,居然教不了铁公鸡,有失颜面,所以都选择讳莫如深,三缄其口!”
“谢老夫子只要一听到有人说江王府小郡主顽劣无度,品行不端的话语,他就开始汗颜,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小郡主要将恶名揽到自己身上?
”可是他却不能面对自己内心的那股清流,圣人有云,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可是他却不能坦然接受这个天赋极高的学生,总觉得那样会让他一世颜面扫地!“
”谢老夫子临终之前,告诉他儿子,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坦然承认自己的无知,面对才情远高于自己的人,要虚心请教,不可和他一样,保住了一时的颜面,而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的谴责,更无法面对小郡主!“
凤倾城说完之后,几人都陷入沉默,一方面为谢老夫子的愧意打动,更为静琬的深邃目光所震慑,这种见解,这种学识,堪称帝师也不为过!
凤君寒想起静琬,嘴角牵出一抹温柔的笑意。17903393
凤倾城也想不到静琬居然能深藏不露到这种程度?如果父皇赐婚的不是二皇兄,是他或者四弟,估计三天都受不了宁静琬了,早就想办法把宁静琬赶出府了!
☆、四十四 执四念
如此一来,宁静琬就正好达到她的目的了,或许对于别的女子来说,嫁入皇家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对于宁静琬来说,完全不是这样,她是极有主见的女子,当然知道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并不是她喜欢的生活!
她根本就不想嫁入皇家,她恣意妄为,无法无天,庸俗不堪,无非是希望二皇兄实在受不了她,把她赶出府去,可是静琬的对手是二皇兄,便注定了前路坎坷,或许这两人都是彼此的劫。
江南雁一直久久沉默,没有说话,他虽然知道静琬在江王府刻意胡作非为,只不过是想试探她在父王心中的位置而已,可是那番见解却令他这种七尺男儿汗颜,静琬,静琬,你为什么竟然是这样聪明的女子?
★★★
入夜,宁静琬半躺在床上看书,又闻到了木槿花的香气,深深皱眉,想起他说的话,棋局之后,就会要自己了,心底居然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平心而论,她当然是不愿意和凤君寒有肌肤之亲的,她和她娘一样,骨子里面都有对纯洁感情的坚守,不想和一个和自己没感情的男人行亲密的夫妻之礼。
“你今天应该心情很好吧,在想什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海面上的清风,醇雅悦耳,凤君寒已经自然坐到她身边。
宁静琬收起书,就要躺下,“还不错,王爷果然有君子之风,输都输的这么有气度,我宁静琬真是佩服!”
他看着宁静琬的动作,轻笑出声,“衣服不脱就要睡了?”
宁静琬撅起朱唇,反问道:“有谁规定睡觉一定要脱衣服?”
他哑然失笑,修长完美的手滑向宁静琬的衣襟,“让为夫来帮你!”
宁静琬秀眉一蹙,声音清冷:“不劳烦王爷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宁静琬的拒绝被他看在眼里,蓦然折射出几分寒意,一片冰冷,“静琬,你应该知道,本王从来不缺女人,对你,本王已经很特别了,但是你也要适可而止,不要试图继续挑战本王的底线,这对你没有好处!”
此的就上入。宁静琬喟然一笑,一直都以为生活是一条河,沿着早已安排好的方向流淌,却忘了世间还有“但是”这个百转千回的词,一个“但是”让话语瞬间毫无温情,只余一片凉意。
凤君寒手持宁静琬刚才看的书卷,《太玄经》,闲闲的斜倚在床上,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慑人心魄,“这种书你不用读了吧?”
宁静琬淡淡道:“王爷说的什么话?谁说我不用读书了?”
凤君寒轻笑,眼里却没有笑意,“也好,温故而知新!”
宁静琬看着他眼里的冷意,说心里话,凤君寒的谋略和气度,虽然无人能力,但是最让她佩服的,是这个男人的心的冷硬程度!
江南雁说她宁静琬冷,父王对她百般宠爱也可以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可是和凤君寒比起来,她只是小巫见大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静琬身上流着楼兰灵氏的血液,她们对于感情,总有一种神圣的执着与追求。
曾经的娘也是,为了爱情,飞蛾扑火,虽不说是自取灭亡,可是为了那个她爱的男人,终究是付出了可以付出的一切,名声,清白,还有幸福。
宁静琬和她娘一样,对于爱情一样有着令人难以理解的执念,如果当初她可以凑合的话,在她及笄之后,外公数次试探她对莫言的心意,希望她能嫁给莫言,了却外公的一桩心愿,她早就答应了,何须拖到今日?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莫言都是外公最好的孙女婿,是她宁静琬最好的夫婿,为什么还要拒绝,走上一条不知未来的路?
一切都源于她骨子里面的执着,她希望可以遇到一个让她足以心动的男子,那种怦然心动,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美好,那种百转千回的挂念,那种不问是劫是缘的决绝,她怎么甘心还从来没有得到过,就已经失去?
正值惷心萌动的少女时节,没有人知道,其实她羡慕过娘,人生一世,能遇到这个一个让自己不顾一切,为之付出的男人,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安然?
至少娘曾经爱过,曾经心动过,曾经付出过,就算最后没有和父亲终成眷属,有了这段足以回忆一生的往事,也不枉此生!
她在凤君寒的眼中不但没有看到感情,连晴欲都没有看到,对这个男人来说,和女人做这种事情就和他吃饭就寝一样是不需要感情的,例行公事而已,就算是例行公事,也得看他的兴致,他才能主宰一切!
凤君寒无心亦无情,宁静琬告诉过自己,若是爱上这样的男人,注定是一场劫难。
年少之时,多希望有一只手,柔如春水,抚平自己微蹙的眉心,现在才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奢望。
“静琬!”他拥宁静琬入怀,温柔得出乎意料。
宁静琬闭目,他怀里的感觉真好,那么温暖,可是偏偏有着一颗冰冷的心。
“今日父皇和我说,我们成婚已久,这景王府也该有个小世子了!”17903393
他的声音轻然似风,淡漠如水,却更像一条锁链沉沉附在宁静琬的心上。
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犹如停歇的潮水一般涌进心底,竟有了一种铭心蚀骨的痛,从一开始入局,便成为皇上争权夺利的棋子,现在居然连还不知道在哪里的未来的孩子都要算计在内,这是怎样的一种残忍?
看向窗外,残花零落,伤寰满地,这一刻,宁静琬强烈地思恋早已在异世的娘,那样的豆蔻年华,谁许谁地老天荒?盛世浮沉,谁予谁万劫不复?
曾记起,幼时,每到娘的祭日,外公在命人祭拜娘亲之后,看着静琬,半怜半叹,“琬儿,你要是个男孩该有多好!”
年幼的静琬心高气傲,哪里懂得外公的无奈与悲凉?“外公,琬儿绝对不会比任何男孩子差的,您就放心好了!”
历经岁月波折的外公只是笑,不再言语,那个时候的静琬又怎能理解外公眼里的悲悯与苍凉?
宁静琬定定地看着他,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