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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这是说一个人,其实当他的内心把生命当做一次穿越的时候,也许死亡在他的心中,已经变成生的延续被超越了。所以有这样一句话:指穷于为薪,火传也《庄子?养生主》。这是《庄子》里的一句话,他说油脂啊,在那烧啊烧啊这个柴火,油脂烧完了,但是火仍然是照亮的,油脂是有形态的,但火光是一种光芒,人的身体,人的命是可以消耗掉的,但是有一些思想,仍然可以传承。所以对庄子来讲,思想的传承,远远胜于一个生命。这就是庄子对于生和死这个形态的一种感悟。
那么说到今天,应该说在物理寿命的延长上,今天这个时代远远胜于远古,但是在心理上,对于死亡的畏惧,对于生的留恋,也远远超乎从前。应该说在今人的生活里,有太多太多的隐私,有太多太多的牵绊,用老百姓的话来讲,就是人到了老,闭不上眼的事情在心头纠缠的已经越来越多。庄子讲了这么多亲人的生死,自己的生死,了然穿越,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在人生有形的一生里面,他对它的看法,可以有全然的不同,也就是说在他已经穿越的这个生命中,他看重的是火光,而不是油脂停留的长度。可以说人生这个形态,穿越的事迹是可以写下来的,但每一个人的叛读跟它的质量是各不相同的,有限之生可以活出的快乐和它的解读永远不同。
[画外音]孔子说过,未知生焉知死,也就是说想要知死,先要懂得生。每个人对生命的解读不同,对事物的看法就会完全不同,我们常常会发现,即使在同一个社会环境中,在同一件事情里,不同的人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看法,这是为什么呢?
有这样一个故事,说有三个人,在路过一个墙角的时候,看到了同样一个情景,就是一个小蜘蛛在往墙上爬,爬着爬着前面有一块阴湿了的雨迹,那么它一爬到潮湿的地方,梆,就掉下来了,然后这个蜘蛛又从墙角开始爬,再爬到那个有雨湿的地方又掉下来了,如此一遍一遍周而复始。这三个人看过以后,每个人都在想到了自己的生命。第一个人想,说我看到这个蜘蛛,就照见了我自己,人的一生碌碌无为,一直周而复始,做着徒劳的这种努力,其实和这只蜘蛛是一样的,就是这样爬上来再掉下来。那么第二个人看了以后想到,说我看见蜘蛛这样爬,才知道人生其实有很多误区,我们只看到眼前,以为只有一条路,其实潮湿的那一片地方并不大,如果这个蜘蛛能横着爬,绕过那片潮湿,它很快就可以顺着干墙爬到更高的地方,所以我要让我的人生变得更聪明,有的时候人生需要绕路走。而第三个人看到蜘蛛以后,被深深地感动了,他说一个蜘蛛还能够这样不屈不挠,那一个人这一辈子应该有多少奇迹都酝酿在自己的生命之中,所以我这一辈子的能量是被这个蜘蛛的意象给激发出来了。其实这就是一个小小的意象在不同人心中,得出的不同结论。那么这样的结论,有时候在民间的故事里面,表述得更有意思。
曾经看到说,有一个秀才去赶考,赶考对于任何秀才、书生来讲,都是一生中笃定的大事。这个秀才去的时候,一直心里很忐忑,一直想我会考成一个什么样子,这个人生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结局让我回来交待。结果就在赶考的前一天,他做了三个很奇异的梦,第一个梦梦见他在墙头上种白菜;第二个梦呢,梦见他在下雨天出去,戴了一顶斗笠,还打了一把伞;第三个梦呢,梦见他自己非常喜欢的一个女人,跟他背靠背地睡在一张床上。那么他觉得这三个梦都不同寻常,第二天就要考试了,这一天他就去找一个很通灵的人,说你给我解解这个梦吧,这个人一听就跟他讲,说你这个人生挺暗淡的,你想想你在墙上种白菜,这不是叫白费劲吗?说你已经都戴了斗笠了,你还打把伞,这不叫多此一举吗?说你看,你跟你喜欢的人,在一张床上了还背对背,这不是没戏吗?所以你也别考了,你就回去吧。这个人听了这些话以后呢,回去就开始收拾行李。这个时候旅店的老板就问他,说你怎么不考就走啊。他说有人给我解了这样三个梦,我觉得我不必再考了。这个老板说,哎,我也会解梦,他说我觉得你三个梦挺好。
[画外音]同样三个梦,有人说不好,有人说挺好,这是为什么呢?而这位说好的旅店老板,又是如何解释这三个梦的?秀才到底有没有参加考试,这两个完全不同的解梦人,到底谁是对的呢?
你在墙上种白菜,这就叫高中;他说你已经戴了斗笠了,还打了把伞,这就叫有备而来;他说你想想,你跟你喜欢的人,已经躺在一床上了,这就说明你翻身的时候该到了。他这么一解释呢,这个秀才想想说也是,第二天就又去考了,结果一考就考了个探花。其实这是什么呢,这也是一种对于生命密码的解读。
其实我们可能在很多很多的抉择之下,没有人,没有灵异之人,没有巫师来替我们占卜意向,只有每一个人问问自己,说我现在在一个什么的时候,我在这个时候我内心要做什么样的决断(对生命的解读,只有问自己,我要做什么样的决断——于丹心语)。
其实大家所看到庄子所讲的都是在死亡来临时的坦然,如果我们倒述回去,一个人在生命还好的时候,在他年轻的时候不坦然,他一定不会有最终这样的一种释放。所以《庄子》里面说,所谓真人,他描述那些真人,都是那些心思限于以往,容貌显得淡然,能够与四时相通的人,他说一个人生活里面真正好的状态,那种不悦生也不恶死,在生活里面,能够坦然相对应的人,应该有这样几个标准:叫做故乐通物非圣人也,有亲非仁人,天时非贤也,利害不通非君子也,行名失己非士也,亡身不真非役人也《庄子?大宗师》。这几种情况都是不好的,是什么呢?他说,快乐不能和万物相通的人,就不是真圣人;在这世界上,有所偏爱的人,就不是真的仁人;等待时机伺机做事的人,就不是真贤人;那么没有办法明辩利害是非的人,就不是真君子;而为名声失去自我的人,不是真正读书的有教养的人;牺牲生命而失去本性的,不是真正在这个世界上可以去管理他人的人。那么他说,你只有把这一切,都活明白了,你面对死亡的时候会坦然。我们发现这里面庄子的一种态度,就是第一不怕死,第二也绝不找死。所以这种观点,可能跟儒家有一定的出入,因为儒家讲仁人志士,可以杀生而取义,可以舍去自己的生命,而保全一个大的道理,在这里面牵涉到,在时间流程中,儒家与道家两种不同的态度。可以说在生命这条长河面前,儒家的姿态是烈士,道家的姿态是高士;儒家的姿态是与时间去争抢,抢出来有限的时光去建立;而道家的态度是在流光中顺应,去把握每分每秒去乐生,这两种到最终的殊途同归是什么呢?在一点上他们的意义是相同的,那就是让生命获得价值(在生死的态度上,儒道殊途同归,那就是让生命获得价值——于丹心语)。
但是价值这种判读永远不同,有人的价值观更多地看重社会上的名垂青史,看重在社会坐标系上的建功立业,是个人生命付出代价也要去建立一种社会功勋,也有人更多看重的是自己内心的完善、安顿和自己道德上的成全。如果是前者,他可能在社会上在人生中不甘就多一点,而后者淡泊就多一点。其实这就是儒与道在作用于我们内心时候,在光阴,在我们拥有的相同的光阴中,呈现的不同态度。
其实说到中国人的生死,很有意思。其实中国人在死亡的态度上,很少有过于激烈的人,除了像屈原这样的人,我们能数出的很少很少。屈原为什么会选择如此激烈的一种方式呢?是因为他站在战国乱世之中,他作为楚王的同姓,这样一个士大夫,当楚国被攻破颖都的时候,当秦将白起把颖都屠城的时候,他尽管一个人流落在外,尽管还有很多国家要收留他,尽管他知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但是他知道,他的宗庙和他的国家都已经万劫不复了,他的生命最好的终结就是随着一切而去。所以其实屈原之死,即是一种殉国,也是一种无奈,用郭沫若先生的话说,他是在自己美好的理想和不能实现理想的现实之中,被撕碎的。这样的一个人生,他是我们既空前也几乎绝后采取的一种惨烈而决绝的方式处理生命的人,有更多的人在内心采用了道家的方式,也就是说看到了比生死名节更重要的事情(还有比生死名节更重要的事情——于丹心语)。
比如说司马迁,我们看司马迁的生命。司马迁在他的《报仁安书》里面,给他的好朋友仁少卿写的信里,他回顾了自己下狱、受刑整个这个过程,他说自己非常冤枉,自己这样一种被诬陷,以莫须有的这种罪名被诬陷,然后满朝文武没有人去救他,这种情况下,他当然可以选择死亡,但是为什么要活下来呢?因为他觉得有一件更大的事,就是他亦欲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而成一家之言的《史记》鸿篇巨制在他手中,他会想到从他的父亲司马谈把这样一个史官的大业托付给他的时候,告诉他周公之后五百年而有孔子,孔子之后五百年之后至于今,没有人能够昭明世,来把这样一个时代记录下来,传承青史,把哲学、文学打通,这样的一种义理薪火相传,传承下去的人,说现在该有这样的人了,所以司马迁说,他面对历史托付下来五百年一人的使命,他自己的态度是,小子何敢让焉?天降大任于斯人,有这么大的事情,那么宁可受辱也绝不轻生,这就是司马迁的态度。其实这样的态度,跟庄子给我们的这样生命写照,可以形成一个映衬,我们简单地来看庄子的生死观感,你会觉得他很消极,因为在《齐物论》里面,在《人间世》里面,我们看到更多的故事,是说天地之间,没有什么绝对的永恒,人忽而为人,忽而为鼠肝,忽而为虫臂,忽而就为很小很小的东西了,那么不是人生太落寞了吗?我们不是太缈小了吗?但是换一句话说,生命在它自己现有的形态上,怎么样是它最大的价值呢?
[画外音]庄子对于生命的态度很清楚,第一他不怕死,第二他决不找死,但在现实生活中,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因为在生活中受到挫折,或者感受到压力,就选择了轻生。是什么原因使他们害怕生命中的挑战呢?
其实我们现在在大学里面,都受着一种现象的压力,其实心理很沉重,就是在这个独生子女的时代,轻生的孩子越来越多。其实问问原因,无非几种,最多的一种是感情问题,恋爱没有处理好,觉得此生无望了,殉情这是一种;第二种,工作没有找好,觉得自己从小就是一个尖子,上了这么好的学校,社会还不接纳自己,愤而轻生;第三种,觉得学习压力太大了,觉得太压抑,人生没有其它的乐趣。其实现在轻生的孩子,总括起来不外乎三种情形,他们选择是在什么时候呢?是选择在20个楼层的时候,连着他们的背包还他们自己从楼上就扔下去了,他们是那个理想还没打开,甚至也没来得及放得下就一切陨落。为什么会出现今天这种现象?其实对于现在我们所看到的轻生的这批孩子来讲,绝大多数都是独生子女,这些孩子是从小生活中小皇帝的那种环境之中,四个老人,两个大人供着一个小人,这个小孩就是这样长起来的,他怎么可能不唯我独尊,所以这个家庭是个金字塔,他永远在塔尖之上,但是社会也是一个塔,每一个公民要走进社会,就意味着要做塔的基座(于丹心语)。
我们现在的一个悖论,就是每个家庭的塔尖,走出来肯不肯做社会的基座。当不愿意做基座的时候,他面对的不简单是心理的失衡,走到极致就是对于生死轻易的选择。其实我们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在今天种种压力下,人由于这种失衡而得出来对生命最草率的一种处理。轻生的方式在今天有两种,一种明显的方式最果决地把自己像一件破衣服那样,从高楼顶上扔下去;另外还有一种隐蔽的轻生方式,就是让自己放任自流,也就是说在任何一个工作岗位上,他不思进取了,在一个已经无望的家庭中,不建设感情了,在朋友圈中穷困僚倒,醉生梦死了,这个人可以活成行尸走肉,这样的话他肉体的生命没有寂灭,但是在心中哀莫大于心死,他那个痛至极点的心也已经寂灭了。
所以其实在今天讨论生死这个话题,看起来很远,其实离每一个人很近,我们的生命中究竟还有多少肌体在活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