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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朝闻这会倒不再挑刺,乖乖吃着我喂到口里的饭,眼看着他有了七八分饱,我正挟了一块红烧肉准备吃的时候,田秉清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玉妃娘娘求见!”
这死太监,一直探头探脑在殿门口朝里看,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凤朝闻既不说见也不说不见,凤目轻飘飘朝我瞟了一眼:〃安逸,我听说今日上午你在碧桃林与玉妃发生了争执?”
嗯,玉妃从小便长得娇美可人,但凡我与她发生争执,我总是被罚的那一个,可是这么久了,我居然还不曾学乖,梗着脖子反问:〃陛下这是想要替自己的美人撑腰么?〃说完我就后悔了!
凤朝闻呷一口小宫女送进来的茶,长眉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我心想:完了完了,他定然已经动了杀机……死到临头,还是多吃一筷子红烧肉吧!
我刚喂了一块肉在嘴里,他又淡淡道:〃你与玉妃从前相识,玉妃为人如何?”
你是她的枕边人,难道还不知道她为人如何?
话到嘴边,我又压了回去,笑嘻嘻答道:〃能得陛下青眼被选进宫的美人们,必都是聪慧绝伦,德才兼备的!〃想了想,又狗腿的补了一句:〃玉妃娘娘能服侍陛下,真是好福气啊!”
更何况,还能给陛下您戴顶大大的绿帽子,罪臣我可真是又期待又乐见其成呐!
他兴味的朝我瞧一眼:〃你这是在自夸吗?夸自己也是聪慧绝伦,德才兼备吗?”
我涨红了脸,瞠目结舌瞧着他……做皇帝的,居然也可以无耻到这一地步!
终于还是难掩悲愤,怒道:〃陛下,您记性变差了,罪臣是被抓进宫的!〃这与那些洗白白心甘情愿送上门的美人有着本质的区别啊!
〃听你这口气,是抱怨朕的臣下抓错人了?不该抓你吗?
……
我能反驳皇帝陛下的言论,顺便指责晏平不该抓我这一重大的工作失误吗?
他朝我淡淡笑着,肚子吃饱了,显然心情也不错。
〃还是你准备洗涮干净把自己送进宫里来?”
我非常非常想朝着皇帝陛下的俊脸挥上一拳,打他一个乌眼青!
……这张嘴太可恨了!
都说史官们执笔如刀,凤朝闻这张嘴比刀子还厉害,生生让我断了对红烧肉的留恋,恨不得泪奔出宫。
前提是,他肯大开宫门赦我无罪。
绿云罩顶的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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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妃娘娘进来的时候,我正捧着饭碗大吃。
她娇滴滴的叩拜凤朝闻,我连眼皮都没抬,一筷子夹起两块红烧肉,以我在军营男人堆里练就的过人的抢肉技巧,淡定的将肉塞进了嘴里,再佐以一口米饭……真他娘的香啊!
她露出嫌恶的表情,目光在我穿的裙子与吃相上来回打量,我并不认为这两者之间有多大关联,穿着裙子跟穿着男式短打,我都得吃饭。
我朝她友善一笑:〃玉妃娘娘好!”
小田在碧桃林说凤朝闻特许我不用跪拜宫中妃嫔,此刻我才发现了这道口谕的妙处,简直妙不可言。
天知道我最不想跪的人就是秦玉筝,碧桃林那一跪,不过是想要恶心恶心她。她从前老拿这一招来整我……我想试试好用不好用。
她大约见我腰板挺得笔直,丝毫没有想要跪拜的样子,那张芙蓉面便带了些煞气,若是此刻她手里有鞭子,一定会挥过来,可惜面见皇帝一般不能身怀利刃,妃嫔做为枕边人,更要坚决执行。
她朝凤朝闻嫣然一笑,娇滴滴道:〃陛下,今儿在碧桃林我就瞧见这位妹妹了,这位妹妹生得姿容秀美,臣妾姐妹们在宫中寂寞,难得陛下又寻了一位妹妹来一处作伴。只是不知这位妹妹名姓?”
我哽了几哽,才将口中那口饭咽了下去。
这位的变脸术堪称川剧始祖,我辈望尘莫及,甘拜下风。
凤朝闻一本正经:〃她父亲只生了她一个,倒不曾听说还有姐姐妹妹!”
我心中狂笑,陛下啊,我从昨天进宫到今天,就现在瞅着您像个好人!
他目光在我面上一瞟,又淡淡道:〃玉妃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秦玉筝此刻真正目瞪口呆立在当地,失态至此,我也是头回见。直到凤朝闻又耐下性子问了一遍,她才拿着手绢在眼角拭了两下,我瞧见她眼眶立时红了,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娇弱弱泣道:〃臣妾是今天无意之中在碧桃林冲撞了这位姑娘,听说她出自陛下宫中,特意来向她陪罪的!”
嗯,我立刻从〃妹妹〃变作〃姑娘〃了,秦玉筝果然反应够快。
依我对秦玉筝的了解,这肯定是假话!她前来找我不假,但找我算帐还是陪罪,有待商榷。
如果不是凤朝闻毫不留情的那句话,她今日铁定是来告状的。
而且,她此番以一个妃子的身份向我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陪罪,分明是想让凤朝闻瞧瞧我并无容人之量,是个心胸狭窄的女子……可惜比这个更恶劣的事情我都做过,几时我又在乎过在凤朝闻眼中的形象了。
我放下碗,好奇道:〃玉妃娘娘,草民比较好奇的是,您在那帕子上抹了什么?是芥末吗?怎么能在哭的时候眼泪唰的一下就冲出来呢?”
她此刻哭的很是生动娇美……被我几句话打断,恨不得将手里帕子拧断。
我连忙制止:〃娘娘您绣个帕子不容易,我不会抢过来闻闻看上面抹什么了,我又不想哭。您别急,扭坏了帕子回头还得绣一个,多费功夫啊!”
如果那帕子是我,那此刻肯定被拧成了几节。
〃咳咳……”
难得凤朝闻也会有对着女人微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不懂怜香惜玉呢,对着我不是咬就是啃,半点温柔不懂,此刻倒怕我欺负哭了他的爱妃,连连咳嗽制止。
〃安逸你个贱人,别得寸进尺,装模作样!”
我朝凤朝闻歉意的瞧一眼,陛下啊,非是罪臣我不懂礼让您的爱妃,实是您的爱妃她非要骑在我头上……我岂能一忍再忍?
我笑眯眯歪着头,击掌赞叹:〃玉妃娘娘,您骂得真好!就该这样骂草民嘛,像从前一样,生怕草民抢走了您的晏平哥哥,但凡草民离您的晏平哥哥在十步以内,您就会挥鞭子骂娘,这才是咱大陈女子的飒爽本色嘛……”
秦玉筝气噎难言,大哭道:〃陛下,瞧瞧安逸说的什么呀?”
我仿若后知后觉,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叩头:〃陛下英明神武!罪臣实是一时口快,再不敢说了,再不敢说今日一时兴起,本来想着碧桃花正当季,去瞧瞧,哪知道撞见了玉妃娘娘私会晏将军,站在小石桥边差点成了望夫石……〃飞快的抬头去瞧凤朝闻脸色,不由呆住。
……皇帝陛下呀,您是不是被这件事刺激太过,居然没有雷霆震怒,还笑得挺欢!
秦玉筝哭得如丧考妣,叩头不止:〃陛下,您不可听安逸胡说八道,她是胡说惯了的……”
我连连附和:〃嗯,罪臣就是胡说八道,胡说的,陛下您不必当真!〃可别因为戴了绿帽而刺激太过,陛下您这笑容太过碜人了!
凤朝闻努力压下嘴角的笑容,冷冷道:〃玉妃,还不回你的玉虚宫去反省!”
……
我扒着殿门,依依不舍瞧着秦玉筝伤心欲绝袅娜远去的身影,面带钦佩之色回头瞧了瞧端坐如山岳的凤朝闻。
陛下您胸怀真是博大,对一枝红杏出墙去的宫妃宽和大度到完全不计较。容男子所不能容,忍男子所不能忍!堪称天下戴绿帽男子的表率!
不过很快,我便知道了,凤朝闻此人惯会看人下菜碟,对他的枕边人就大度宽和到完全不予计较,对我等罪臣草民就穷追猛打,半分情面不留。
不就是因为我说了您的爱妃瞧着别的男人差点成了望夫石吗?您也不必小心眼的将我当作宫人使唤吧?
浴池之中热气氤氲,凤朝闻裸着胸膛,懒洋洋趴在池边使唤我来回跑了好几趟,端茶倒水,一时要吃瓜,一时要吃果,自秦玉筝伤心奔回玉虚宫,我便没有消停过。
我仗着自己脸皮厚,愣是忙前忙后,非礼勿视,凤朝闻倒好,非但不知悔改,反倒得寸进尺,朝我招招手:〃安逸,过来替朕擦擦背。”
我几疑是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睛,他的声音又提高了:〃还不快过来给朕擦背?!”
扒光了衣服半个身子泡在浴池里的凤朝闻,本应是羞愧到脸红,但他此刻不但不脸红,反倒威慑力十足,凤眸笔直瞧过来,眼里的威胁之意极重。我挽挽袖子,红着脸直直走过去,嘴里咕哝:〃就当是给小黄洗澡了。〃拿起池边帕子跟皂角,示意他转过身去,搓了起来。
凤朝闻半个身子扒在玉池边上,发似墨缎,肤色似蜜,宽阔的背上有几处伤疤,肌肉似铁,这般精悍的模样,简直跟一只扒了皮的禽兽没什么两样。可恨这只禽兽,搓两下还要哼唧:〃安逸,你是不是在朕宫里没吃饱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忍,加大了力气。
这只禽兽低低一笑,自顾自道:〃安逸,你我相识也有六年了,我倒还不知道你有这般贤良的一面。”
我恼恨这厮提那尴尬旧事,瞧着他这般享乐的模样,忍无可忍,一时冲动,飞起一脚,将大齐的皇帝陛下踹进了玉池之中,扬长而去。
无论如何,与凤朝闻的相识,是我向来羞于向人提起的尴尬过去。
六年前,大陈与大齐还算得睦林友好的邦交,偶有些小摩擦,还不曾撕破脸大打出手,争夺疆土。大齐的皇帝陛下向大陈派出了和谈边疆的使者,正是当时大齐的太子殿下凤朝闻。
那一年我十四岁,做了小黄的几年伴读,对晏平痴心不改。只是晏平近几年发了狠的练功,个头窜的很快,生生比我高出了半个头,再不是小时候那个被我拖着走的小男孩了。
他年岁愈长,愈发玉树临风,温雅如玉,对着谁都是谦和有礼,唯独瞧见了我,满眼的冰碴子,三伏天也能将人一身热汗褪回去。
我大半夜坐在碧桃林一株树桠上,抱着脑袋万分不情愿的想起来这一切,如今只能解释为年少热血,不知郎心似铁。
也是这样的暮春夜宴,我因为白天陪着小黄来碧桃花玩过,对这如霞似锦的林子爱的不行,很期望有机会能与晏平在此树下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在欢迎大齐太子殿下的宴会之上早早溜了出来,连大齐太子殿下长啥模样都没弄明白,就坐在碧桃树下傻等晏平。
通常一个在宫中行走时日久了的人都懂得笼络宫人,我在小黄身边这么久,跟着太傅学会的却是恩威并重,就是打一棒子给俩红枣。小黄身边的太监们都被我恶整过,但爹爹给我的零花钱向来大方的很,他们从我手上接过的打赏也很是丰厚,对我倒有几分言听计从。
我估摸着小黄会在宴开不久便偷偷溜出来,特意嘱咐他身边的小太监,只等太子殿下回了东宫,便悄悄去请晏小郎,只说太子殿下偷偷约他在碧桃林有事相商。
小黄对晏平一向依赖的很,当着东宫侍从也是晏平哥哥晏平哥哥的叫,也许是陛下子嗣单薄的缘故,他又自小在深宫长大,晏平一向温雅,与他倒处的不错。
我不必担心晏平不会来,因为就算是他想到了这是我的小计谋,也会怕万一是小黄,说不过去。请他的,毕竟是小黄的贴身宫人。
等我在碧桃林边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听得小石桥那边传来的脚步声,那个挺拨若松的少年一步步向着我走来,那一刻,我心中慌乱的难以言述,既盼着他离我近些,又怕他来了瞧见是我,转身走了,鬼使神差钻进了碧桃林一株大树后,只留一盏琉璃宫灯在树枝上高悬,照着影绰绰渐行渐近的少年。
谁是谁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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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越来越近,修眉朗目都瞧得清清楚楚,他到了树下,扬头朝着树上的琉璃宫灯瞧了一眼,哧的一声冷笑,含着无尽的讥诮,满面的不耐烦,扬声叫道:“安逸,你就这些鬼蜮伎俩?既然叫了我来,怎的龟缩了起来,不敢露面了?”
小黄身边从来宫人环伺,他来到此处见得这般清静,自然会想到是我。
我一步步从树影里蹭出去,低着头站在他面前,一时气短。只觉自惭形秽,与这样如玉的少年站在一起,一颗心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但站在我面前的少年可不曾如此作想。他微微一哂:“安逸,你既然叫了我来,当是有事了?”
我摇摇头,飞快抬头去瞧一眼,他眼中满满的冰霜之色真是教人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捧在他面前,好融化了他眼里的冷意。
“既然无事,那我走了!”他说着干脆利落的转身要走。
我着急起来,费尽心机骗了他来此间,怎能错过这良辰美景。一着急便忘了他的规矩,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结结巴巴叫道:“碧桃花……开的好美,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