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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啜了几口,让清凉的液体在干哑的喉咙深处蔓延开来。
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披着一件熟悉的蓝色袍子,圆胖的手指处是精致的袖口,讲究的花边,而她原本的那件霍格沃兹校服袍子却不见了。
丹尼尔!!
艾比猛的立起来,惊慌失措的四处转头,他人呢?
“你们,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一个男巫,或是一个银头发的女孩子…?”艾比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惊慌的看着旁边这个女傲罗。
“什么都没有。”短发女傲罗摇摇头,“我们来的时候,屋子里只有你一个,我们发现你在昏睡中,所以给你喝了解除魔药的汤剂。”
艾比根本没听清后半句,急着跳下椅子就想往外冲,却被那女傲罗抓住了手臂,动弹不得,短发女巫严肃的声明:
“很抱歉,格林小姐,你不能出去,我们奉命带你会魔法部;等另一小队的傲罗搜索完毕回来,我们就立刻出发。”
艾比看了看女傲罗胸前的徽章,颓然坐倒,这么多傲罗,她走不脱的,可是怎么办?丹尼尔逃脱了吗?会不会他已经突破重围出去了呢?他…还安全吧?
小艾脑子混乱成一片,她从来没有感觉这样无力,什么都做不了,好像被一片韧性十足的蜘蛛网缠住的小虫子,怎么也挣脱不出去。
艾比呆呆的坐了一会儿,突然门口处一片喧哗,一群人呼啦啦的走进屋子,屋里的傲罗们欢呼一声,除了监视艾比的几个傲罗原地不动之外,都跑出去欢迎归来的人;零零碎碎的声音传到厨房这边——
“喔,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被狼叼走了呢?”
“屁话,有见过能吞下老子的狼吗?”
“哦,Merlin的脚趾,希罗,你们几个怎么了?怎么有伤?遇到食死徒了吗?”
接下来,有几声痛呼声,还有一片手忙脚乱的声音,这下,连监视艾比的几个傲罗也坐不住了,纷纷探头探脑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个眉毛少了一边的老傲罗坐着没动,威严的扫视了傲罗一圈,他们就不敢动了,他对短发女巫简短的下令:“爱丽丝,你去问问,外面安全吗?我们不能在这里多待,可以的话,我们要赶紧起程了。”
叫爱丽丝的短发女巫应声站起来,走到外面去。
“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们能起程吗?”清朗的女声。
“我们刚才四处搜索路径的时候,撞上一伙疯子正在折磨他,他们似乎不愿意发生冲突,只交手了几下,他们就跑了,我们把这可怜的家伙抬回来……”
艾比只听到这里,弹簧一般跳起来,用从未有过的速度疯狂的冲了出去,后面的傲罗猝不及防,赶着追了上去。
“他在哪里!在哪里……”艾比大喊着。
声音忽的戛然而止,她看见一个披着浑身是血的人形躺在地上,他身上熟悉的校袍已经被血浸透了,刺眼的红色液体还不断渗出来,在地上形成了一片血泊。
艾比站在几步以外,不敢靠近,心中疯狂的呐喊,不是他!不是他!
一丛柔软的亚麻色头发从凌乱袍子中露了出来,艾比呜咽一声,扑上去抱住那人。
丹尼尔原本清秀的面孔惨不忍睹,血肉皮肤都翻了出来,眼睛被打肿成黄色,嘴唇完全被咬烂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片。
“丹尼尔,丹尼尔,你怎么了?你醒醒呀!我带你去找大夫…”
艾比说不下去了,她的视线往下移,看见他还在往外汩汩流血的脖子,咽喉处满眼血泊,喉管和大动脉已经被抓断了,露出断裂的脉络,甚至可以看见白森森的骨头。
艾比呼吸都停止了,周围的傲罗们似乎也被惊呆了。
“这哥们可真硬气,被好几个黑衣人用钻心剜骨折磨,愣是不开口。”一个正在包扎手臂的傲罗说。
“是食死徒吗?”
“废话,黑衣服,戴面具,不是食死徒还是谁?所以我们才救他的,敌人的敌人估计坏不到哪里去。”
“真惨呢?弄成这样!”
“那咽喉是他自己抓的,看看他的手,指甲全都翻了,手指骨头都露出来的,估计他是怕自己熬不住说出什么来,就先抓断自己的喉管,啧啧,真是条汉子!”
“他本来不是这样样子的,跟这个小姑娘一模一样,直到最后被一个跑掉的食死徒击穿心脏后,才慢慢恢复出原来样子的……”
“我要是他,就自尽算了,这么零碎受罪!”
“这也奇怪了,他抓断自己的咽喉,却就是不肯自尽,一直活活熬着,嘴都咬烂了,牙齿也一颗一颗咬脱了,就是在那里硬挺着!说句老实话,要是我受了这样的刑,我早就什么都说了!或者死了算了!”
“这你还不明白,他要是死了,他身上的伪装就露馅了,复方汤剂是不会在死人身上发生作用的,估计他是想保护这个小姑娘……”
艾比短短的手臂抱起丹尼尔的头,嘶哑着呼喊。
这时,丹尼尔突然动了一动,睁开肿裂的眼睛,涣散的眼神慢慢的捕捉到艾比的脸,淡褐色的眸子对上翠绿色的,他定定的望着女孩,濒死的眼中流露出一种亲人才有的浓烈情感,那么决然,那么伤痛。
艾比哭的气咽声堵,沙哑着嗓子四处求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他,我跟你们回魔法部,你们把他送到圣芒哥好不好?求求你们……”
“没有用的,他的心脏已经被击碎了,这是救不回来的。”那个监视艾比的苍老巫师怜悯的摇摇头。
艾比无助的去看丹尼尔,却看到一双平静的眼睛。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断裂的气管发出嘶哑的出气声,恋恋不舍的目光一直看着艾比,好像母兽对没有生存能力的幼兽的担忧,这种温柔绝望的目光直让人心碎。
然后——这双淡褐色的眼睛阖上了,永远的。
艾比悲鸣一声,放声痛哭,完全没有控制的哭泣,痛快的流着眼泪,把丹尼尔紧紧的抱在怀里,一一去触摸那血迹污秽的伤口,从绽裂的头部,到几乎断了一半的脖子,还有胸口上一个大大的血洞,里面原本是一颗跳动的心脏,现在却永远的停止了。
负责监视艾比的傲罗们都静静的站在周围,沉默着不说话了。
艾比哭的全身脱力,圆润的小手用力拢起血泊爆裂的伤口,艾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丹尼尔的痛苦。
丹尼尔的手,这么灵巧的一双手,会做世界上所有的美味佳肴,会在她的睡衣上绣小飞猪,会给她梳好看的发式,可是现在,指甲盖都不见了,只有血糊糊光秃秃的指头,露着惨白的指骨。
她哭的肝肠寸断,用尽全身力气攥着他的手,想要挽回最后的一丝温暖。
突然,她觉得手上有一块硬硬的,她模糊着泪眼去掰开丹尼尔的手掌,在他柔软的掌心有一条墨绿色的束发丝带。
艾比的神经猛然跳动了,她清楚的记得她被西尔维娅急急的拉出寝室,根本没有扎头发,又怎么会有这个?
她握着这段发带,瞳孔急张,好像想到了什么,匆匆念了一个显形咒,柔和的紫色光芒闪过,发带变成了一个小纸卷。
旁边的傲罗抬起受伤的同伴,正忙着要起程;有几个傲罗上前要把艾比拉起来。
“能让我读完这封信吗?拜托,就一会儿。”艾比用手背胡乱揩了揩脸,哽咽的声音请求他们,雪白的小脸上沾满了血迹,傲罗们一时无语。
“…可以,但请快一些。”还是那个苍老的傲罗发话了。
艾比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赶紧展开纸卷读起来,纸卷有些破损,上面的字秀气到有些装模作样,正是丹尼尔的笔迹——
亲爱的艾比小姐: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的话,那么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您会为我哭吗?哭的话,请注意要用手绢,千万不要用手揩脸,那样很不淑女呢。
我现在一边在屋子周围布置最后一道防御魔法,一边用自动羽毛笔写这封信,我话很多,却老说不到重点,因为我最想告诉您的一直都没有说,真是多而无用的坏榜样。
我现在写下这封信,再不说的话,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我出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美丽的塞纳河边是我的家,我的父母很温柔恩爱,但是他们去世的很早,和您父母的遭遇有些类似,也是黑巫师的盗匪集团的杰作。
母亲临死前,反复的叮咛我:照顾好你妹妹。
是的,几乎没人知道我有一个妹妹,双胞胎妹妹,她叫——丹妮埃拉。
我们只隔了五分钟前后来到这世界上,我们一起玩耍,一起捣蛋,她是我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伙伴,但是我好像在娘胎里抢走她的所有营养,她很瘦弱,很单薄,甚至连魔力发育都很糟糕。
我可以满山乱跑的时候,她只能跌跌撞撞挪几步,我握着魔杖可以开山破石时,她连漂浮咒都艰难,父亲母亲最不放心的就是她了。
于是,我郑重的向母亲发誓,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从那一刻起,我不仅是她的哥哥,还是她的父亲,她的母亲,我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监督她学习锻炼,怕她胃口不好,我搜罗了所有美味可口的菜单,怕这个没有母亲的女孩不会打扮,被同学笑话,我打点她所有衣服装饰;怕她适应不了学校生活,我谢绝了德姆斯特朗的奖学金,转入了布斯巴顿。
我在她身上倾注了所有心血和关注,我希望她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丹妮埃拉是个可爱的女孩,笑起来的时候甜蜜像巧克力布丁一样,她很爱我,尊敬我,事事听我的话,总是在我身前身后甜甜的叫着哥哥。
毕业后,我们在出生的地方住了下来,幸福的生活着。
我本以为幸福会一直这样下去,也许有一天我会娶妻,她也会恋爱结婚,然后我们比邻而居,还会有一群可爱的小孩子跑来跑去,继续这样的幸福,天长地久,。
可是,幸福那样短暂,我和丹妮埃拉19岁那一年,她突然羞涩的告诉我,她爱上了一个富有英俊的麻瓜男孩,准备要结婚。
我立刻激烈的反对,我很清楚巫师女孩和麻瓜男人的结合鲜有好结果,可是丹妮埃拉这次却一反往日的乖巧,铁了心的要和那男孩在一起。
我们兄妹俩生平第一次争吵,也是唯一一次,吵的很厉害,我感到伤心失望,愤怒之下就离开了家,去远方旅行。
这是我永生难以挽回的错误,我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我离开三天后就想回去了,可是想着丹妮埃拉肯定还没受够教训,一星期后,我想那男孩一定已经发现丹妮埃拉的魔力了,没准这会儿正哭着跑了,我足足赌气了一个月才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收拾行囊回去了。
可是回到家,发现房子一片狼藉,翻的到处一团乱,我立刻心慌了,到处都找不到丹妮埃拉,我们没有什么亲戚,少数的朋友也都说没看见她;我立刻想到了那麻瓜男孩。
我追踪到那男孩的家,很轻松的就问出了丹妮埃拉的下落,我心里一片绝望。
原来,丹妮埃拉不小心让那男孩发现了她的魔力,男孩吓的半死逃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了家里人,男孩的叔叔是一个医学博士,他自然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魔鬼仙女,他只相信科学,于是,他们诱骗了丹妮埃拉,设下陷阱捉住了她。
我赶到男孩叔叔的私人研究所,一路闯进去,终于找到了丹妮埃拉,我看见的情景让我发疯,丹妮埃拉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手术台上,一帮穿白衣服的疯子正在解剖她的身体,他们查不出巫师魔力的来源,于是,居然把她分解开来,一个器官一个器官拿出来研究。
我去的时候,他们正打算给她开颅,检查脑髓。
我暴吼着抢出了丹妮埃拉,可是她已经奄奄一息,这一个月来,她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为了探测她的反应神经,那帮医生们接连用各种极端的痛感来刺激她,身体被反复开刀了不知多少次,甚至为了看看她和麻瓜女孩有什么不同的感觉,有几个变态的医生□了她。
丹妮埃拉昏迷了一星期,第八天她回光返照,突然醒过来,被挖去了眼珠子的眼眶空洞的看着我,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哥哥,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也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的小妹妹死在了我怀里。
我把她埋葬在父母身边,一起埋葬的还有我之前二十年的快乐时光,我所有善良的美好的情感都停留在这一刻,那个快乐的慈爱的兄长已经死去了。
我流不出半滴眼泪来,平静的提着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