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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是弹了一首曲子,就得罪了全草原上的女子?若早知如此,她就不帮夜无烟的忙了。真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瑟瑟心中正在悠悠叹息,眸光却忽然一凝。
只见高台下,风暖正从阳光里缓步走来。
黑色镶着金边的袍服在丽日下轻轻飞扬,为他平添一股狂野之气。如刀削斧凿般的俊朗面容上,带着无比温柔的神色,尤其是唇角那丝笑意,很灿烂很温柔。
瑟瑟从未见风暖如此灿烂的笑过。原来冷峻的男子,一旦开心的笑,竟是这般动人,让她有一种百花盛开的错觉。
更令瑟瑟惊讶的是,风暖手中棒着一袭白狼皮,在明媚的日光下,那白狼皮散发这柔柔的光泽,那样温润那样纯白,一看就是上好的皮子。
风暖如同珍宝般棒着,向自己走来。
这家伙,这是要做什么?
瑟瑟疑惑地想着,而风暖,却已经走到了高台前,纵身一跃,站在了瑟瑟面前。
方才瑟瑟还是低头俯视着风暖,不过一瞬间,他高大的身子凝立在她的面前,带着一股凌厉的霸气,她不得不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赫连皇子,你要做什么?”瑟瑟疑惑地问道,总觉得有些怪异。
她的眸光触到风暖那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的眸光,心头忍不住开始狂跳。这家伙,到底是要做什么?今日的天气似乎太过明丽,让她身上莫名的燥热。而且,更令瑟瑟不安的时,此刻,她似乎是万民的焦点,那一束束带着各种表情的眸光,压得她有些不能呼吸。
“你不说话,那我下去了!”瑟瑟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淡淡说道。
可是,还不及转身,就见风暖又做了一件令她大为不解的事。
他棒着白狼皮,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了。
如梦令 022章
他棒着白狼皮,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了。
瑟瑟是彻底惊呆了,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这个男子竟然跪在了她面前,还跪得那般优雅那般自然。难道说,是有事要求她吗?莫不是要让她做祭司?可是风暖怎么会让她去做祭司呢,难道他也对神佛极其崇敬?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下意识要去扶风暖,可是看到风暖脸上那柔情万种的笑意,她有些不知所措。一向沉静淡定的她,在这一瞬,心有些慌乱。
“你快起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瑟瑟避开他温柔的眸光,低低说道。
风暖却依旧不起身,只是捧着白狼皮,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说着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风暖也是用了内力的,那浑厚而磁性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飘到了每一个人的耳畔。
他的话,好似惊雷,令草原上每一个人都惊呆了,一片窒息的寂静,似乎还有女子呜呜哭了出来。怎么回事?瑟瑟依稀看到可汗和阏氏长大了嘴巴,好似含着一个无形的球。而坐在雅座上的夜无烟,俊美的脸刹那间如罩寒冰,狭长的凤眸中亦是冷雾氤氲,修长的手握着手中的杯子,微微颤抖着。
“璿王,怎么回事,她不是你的侧妃吗,傲天怎么会……?”可汗讶异地问道。
夜无烟冷冷说道:“本王方才说错了,是我曾经的妃子。”言罢,他执起酒杯,方要饮一口,手却抖得厉害,杯子好不容易送到唇边,他却无论如何饮不下去。一双漆黑的眸,透过杯子边缘,带着一丝紧张,望向高台上的一对男女。
不管别人如何震惊,瑟瑟却是无论如何也听不懂风暖在说什么,他这是用的什么语言,应该是他们北鲁国的方言吧。看样子除了她,别人都能听懂,就连夜无烟,久居边关,恐怕也是懂得。
“你不用说话,你只需接受这白狼皮即可!代表你们南越接受我们北鲁国的友好!这样你就不用做祭司了。”风暖低低说道,这次他用的是南越的语言,没用内力,声音很小,只有瑟瑟能听到。他一边说,一边突然笑了,笑的无比可爱,无比温柔,还有一丝狡黠。
是这样吗?瑟瑟抬眸看着风暖,她直觉不是这样的。但是,她是真的怕了做祭司,遂迟迟疑疑地伸手接过狼皮。
在瑟瑟接过狼皮的一瞬间,夜无烟手中的杯子不知不觉收紧,白瓷云纹杯瞬间成为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沾染了点点鲜血。而他犹不自知,一双冷眸翻涌着重重墨霭凝视着高台。
高台上,风暖将白狼皮交到瑟瑟手中,微笑着站起身来,高大如同山岳般的身子护着她向高台后面下去。
高台后面,是一层帐慢,帐幔后,坐着许多天佑院的女子,她们看到瑟瑟和风暖走来,美目中皆闪耀着艳羡的眸光。看来,这些天佑院的女子并非都是甘心词候神佛的啊,不然看到她和风暖一起,怎会如此艳羡。唯有伊冷雪,她不愧为祭司,此时静静站在外面的树荫下,绝美的脸上没一丝表情,雪白色裙衫在风里飘扬着,看上去宛若月宫仙子,睥睨着红尘之中的人。
伊冷雪身侧,站着一袭红裳的伊盈香。
此时的伊盈香,令瑟瑟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如若说前两次见面,伊盈香都是为情所苦的憔悴样,而此时,她虽然依旧苍白憔悴,但,一双黑眸,却好似燃烧着火焰,眸中的怒火和一身的红裳相辉映,令人心中忍不住一惊。
如若眸光可以杀人,恐怕她早死在伊盈香的眸光之下了。
“江瑟瑟,我恨你!”伊盈香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不用时时提醒我!”瑟瑟淡淡说道,伊盈香从来不掩饰对她的恨,她焉会不知?何其可笑,她被她害的失了身,却还要承受她的恨。真真是没有天理了。
只是,瑟瑟不想和她计较,对于一个如此偏执的人,恐怕道理是讲不通的。
瑟瑟轻移莲步,款款走了出去。她依稀感到伊盈香愤恨的目光,紧紧凝注着她的背影,似乎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
风暖站在那里没走,他靠在树干上,狭长的鹰眸微眯,冷冽的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从他口中淡淡吐出来:“伊盈香,你能不能理智一点。要恨,你就恨我,是我不喜欢你,不要将你的恨转嫁到她的身上。实话说,她还没有喜欢上我!但是,纵然她不喜欢我,我们之间也没有可能的。懂了吗?我希望你能早日走出来,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的幸福,还能寻找到吗?”伊盈香喃喃说道,望着风暖冷冽的面容,她的心中渐涌绝望。
因为瑟瑟演奏的那首《国风》,震惊了北鲁国子民。祭司的人选便更加难选了,因为不管是天佑院的哪个女子,都没有瑟瑟这样的才艺。最后,可汗决定,仍由伊冷雪做祭司,不过是暂时的。新的祭司将推迟到明年再选。
对于夜无烟而言,一年的等待,应当比四年要短多了。无论如何,她也是帮了他一个忙,瑟瑟苦笑。
瑟瑟躲开热闹的人群,缓缓在草原上漫步,这草原上的景色美的绚丽,只是瑟瑟却提不起心情来欣赏。沿着云水河畔缓缓走着,乍然看到前方的树荫下,一道飘逸的人影凝立在那里,那是夜无烟,一身宽大的衣衫在风里曼卷,整个人给她一种冷肃凄清的感觉。
瑟瑟想要绕过他,却不想他似乎是感应到她的到来,他缓缓转身,如夜空一般深邃的眸子静静注视着她,那张俊美到惊心动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瑟瑟凝视着他的眼,如若她没有看错,她似乎是看到他眸底划过一丝痛楚。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待要细看,却见夜无烟的眸光忽然凝注在她手中托着的白狼皮上。深邃的眸光,忽然转为犀利,本就冷俊的脸上,刹那间似罩了一层寒霜。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黑眸深沉似海,令瑟瑟根本就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他盯着她手中的白狼皮,唇角一勾,绽出一抹冷峭的笑意:“本王似乎是应该向你道喜!”他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一丝嘲弄。
向她道喜?她能有什么喜呢?瑟瑟凝眉,很是不解。
“我想我也应该向你道喜吧,伊祭司明年就可以做你的王妃了!”瑟瑟毫不客气地冷声说道。
夜无烟身子一僵,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波动,对于瑟瑟的道喜,他似乎没有任何的欣喜。他忽然转身,面朝云水河而立,挺拔的背影在日光下拉出一道斜斜的影子。
瑟瑟在他身后默立片刻,望着他落寞的身影,她不明白,他何以不高兴了。见到了倾心的佳人,他应该是欢喜的吧。不过瑟瑟一直都觉得自己摸不透这个男人的心,她也懒得猜,他是否高兴和她一点关系也没了。
瑟瑟转身向人样中走去,迎面遇到北鲁国的子民,见到她都极是恭敬的样子,有的还向她施礼微笑,嘴里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瑟瑟感到莫名其妙,莫不是她演奏了一曲《国风》,他们就开始崇拜她了?想想有些不可思议。
晚上,祭天大会还有最后一个节目,那便是围着篝火跳祭神舞。
据说天佑院的女子舞跳的都很不错,白日里,瑟瑟看了那个女子的腰鼓,觉得极好。不知这祭神舞是否精彩!
夜,缓缓拉开了序幕。
这草原上的夜空极是澄澈悠远,而那悬在空中的那轮皓月,更是美的惊人,极是明净,好似撕开了朦胧的面纱,白的如玉,纯的似雪。
冲天的篝火燃了起来,烧红了天空,就连那皎洁的冷月,似乎都被篝火映红了脸庞。咚咚的鼓声和悠扬的马头琴声响了起来,北鲁国的姑娘和小伙子们身着鲜艳的民族服装,踏着节拍,在篝火前的空地上,载歌载舞。
瑟瑟在南越,何曾见过这种情景,杂在人群中,瞧着载歌载舞的人们,淡淡微笑着。篝火旁边,摆着一溜几案,北鲁国的可汗和阕氏以及皇室贵族都坐在那里,边饮酒边观看着歌舞。
第一场舞跳完后,鼓声停歇,只有马头琴优美的曲调在空气里袅袅飘扬。
二三十个天佑院的女子,她们依旧是一袭纯白的霓裳,墨发挽着形形色色的发髻,发髻上插着各种羽饰,只是肩头上披着各色彩带,好似九天上的仙女。她们都是左手执着铜铃,右手握着铜塑的小人。手挽着手,踏着极其简单的舞步,很整齐很统一,柔软曳地的彩绫随风轻舞着,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虹彩。随着她们的动作,左手的铜铃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这就是祭神舞了,如此简单却也很美。
马头琴声如高山流水般,激昂顿挫,那些女子围成一圈,就好似雪莲一般,一瓣瓣绽开了花瓣。一个身着纯白水衫的女子宛若一支临风而立的睡莲,惊艳地现身。
是伊冷雪!
此时的伊冷雪,曼妙地舞动着身姿,宛若花的蕊,少了一丝清冷,多了些许柔美。那些白衣女子围着她跳着祭神舞,而她,在圈子中央,开始舞动水袖和披在肩上的红绫。
轻逸如风,美仑如花,伊冷雪的舞姿,很美。
瑟瑟望了一眼周围的人们痴迷的眼神,缓缓从圈子里步出。伊冷雪确实是一位难得的佳人,貌能倾城,舞能勾魂。
草原气温差距大,白日里还是丽日融融,到了夜晚,却已经是夜风幽冷。瑟瑟感到有些冷,遂拿出风暖送的那袭白狼皮作成的斗篷,披在了身上,遮住了带着冷意的夜风。
跟在瑟瑟身后的云轻狂看到她披上了白狼皮,黑眸一凝,一向嘻嘻哈哈的他,乍然肃穆起来,就连小钗和坠子脸上也有些冷意。
“你们,为何这般看我?”瑟瑟凝眉问道,很显然,这三个人不高兴了。
“自然是因为你这狼皮了。”坠子冷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满。
“这狼皮怎么了?”瑟瑟抬眸问道,只是披一个狼皮,她们至于如此吗?
“难道,你不懂这送狼皮的寓意?”坠子瞪大眼睛问道。
“还有什么寓意吗?只是一个狼皮而已。”瑟瑟不解地挑眉,心中乍然一惊。
小钗微笑道:“江姑娘真的不知道吗?草原上有一个习俗,就是草原上的男子平生猎的第一个猎物的皮毛,是送给心上人。若是那个女子接受了他的兽皮,便是接受了他的心意,再不会有人向这个女子送狼皮了。”
“什么?”瑟瑟心中一惊,她没想到,北鲁国竟然有这样的习俗。如若是这样,那风暖送她的狼皮,该不会是第一次猎的吧。
瑟瑟盈盈笑道:“这个狼皮,应当不是这个寓意吧,也许不是赫连皇子第一次猎到的。”这句话,就连瑟瑟说的都有些没有底气。她不会忘记,当时,风暖的笑,是多么的温柔灿烂。
“你难道不知,赫连皇子跪在你面前说的是什么话吗?”坠子问道。
“他说的是什么?”瑟瑟凝声问道。
“他说,你愿意接受我的狼皮,做我一生一世的伴吗?而你,却接受了他的狼皮。如今,在北鲁国子民眼里,你已经是他们二皇子的意中人了。”坠子淡淡说道。
原来如此,瑟瑟一怔,怪不得风暖要用北鲁国的方言和她说那句话,他是怕自己拒绝。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