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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微摇鼻孔喷气,把梦华往旁边推挤,用一种“我有后台我怕谁”的口气说道:“等我家子惜到了,把你们俩赶出去!”
梦华后退几步,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然后略施一礼,和气地问道:“云公子也认识子惜的师父吗?”
☆、血染嫁衣(4)
“那当然了,他也是我的师父。”云微摇用一种蔑视一切的骄傲姿态斜睨梦华。
花离枝听罢,在一旁冷哼,道:“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皇叔一生只有子惜一个徒弟而已。
云微摇用他那幽怨含恨的目光瞅向花离枝,告诫道:“臭小子,别以为有苏苏疼你,你就可以有恃无恐,我比你先认识苏苏。”
最后一句话十足十的孩子心态。
花离枝这些年在缥缈宫最看不惯云微摇,一逮到机会就要报复他,道:“我比你先认识子惜。”
他从来都看不懂云微摇这个人。
在缥缈宫时,云微摇可以一整天追着苏玲婀,向苏玲婀表达爱慕;转眼离开缥缈宫,他又开始埋怨子惜抛弃了他,他的心如何受伤,他的爱如何凄惨。
云微摇不是那种见一个喜欢一个的人,他坚信自己是世上最美之人,只有苏玲婀的美才能配得上他。子惜显然不在他的审美标准之中,可他对待子惜却很特别。若说他喜欢子惜多一点,又似乎不是的。那日在朝歌城下,云微摇甘冒风险为子惜挡住江湖人,然而苏玲婀的一句话,又能轻易将他从子惜身边拉回。
“你们都欺负我。”云微摇美目流转,哀怨地看看花离枝,又看看梦华,突然醒悟过来,说,“我懂了,你们是嫉妒我的美。”
“……”
云微摇不顾旁人感受,玉手伸入云袖,取出一面雕工精美的小圆铜镜。美丽的眸子望着镜中美丽的脸庞,幽幽一叹,道:“我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你们觉得我和子惜师父相比,谁更美一点?”
他平时喜穿白衣,接到子惜婚礼的请帖,特地换上与新郎服颜色一致的红衣,绸缎似得长发规规矩矩地束起发髻,双眉精心地修理了一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新郎。
大殿里的人全都听见了他的话,但是没人回答他。
不过没关系,他一个人也照样能把话接下去。
用心呵护的手指沿着白皙的脸颊滑到下颌处,云微摇对着镜中的自己说道:“我怎么看都觉得我比子惜师父更美,为什么子惜总觉得她师父比我美呢?”
“……”
云微摇眸光一闪,似有所了悟,道:“难道是情人眼里出微摇吗?”
“……”
“哎!”他重重地叹了一声,美眸微醉,“苍天啊苍天,为何你将我生得如此之美?”
梦华身边的小书童浑身一抖,脸上显现出痛苦后的扭曲,求救似得说道:“先生,我实在受不了了!”
梦华优雅的嘴唇微微抽搐,无奈地说道:“忍忍吧。”
小书童看向花离枝,用一种无比敬佩地口气说道:“花公子真乃高人。”
花离枝面无表情地回答:“习惯了……”
就在云微摇荼毒一殿人的时候,欢庆声、鞭炮声、乐曲声接近了殿门。
子惜在一大群玄溟教的人的簇拥下迈入大殿。冷艳娇美的容颜蒙在半透明的红盖头之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使人迫切地想一窥其容颜,红似血染的嫁衣奢华雍容,凤凰涅槃的金丝图纹在红烛照耀下显得张扬而霸道。
☆、血染嫁衣(5)
一瞬间,大殿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子惜。他们之中,有认识子惜的,有不认识子惜的,有喜欢子惜的,也有讨厌子惜的。子惜一一扫视过去,一些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而她并未表现出情绪,淡淡地一扫而过。直到她看见一个特别的人,目光终于停顿下来。
云微摇拨开人群,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把抱起子惜,将她高高地举在半空,就好像抱起一个漂亮的新娘娃娃。
“子惜,我是云微摇。”
子惜的冷淡令云微摇产生了一丝惊慌,急忙报上自己的名字,生怕她将他忘记。
所有人安静下去,他们没想到会有一个人突然将子惜一把抱起,在他们的心里,子惜是已经是一个嗜血妖魔,没有人敢接近她、得罪她,因为下场必然是一个“死”字。然而那个漂亮得雌雄难辨的人竟然轻而易举地将子惜抱了起来,而子惜似乎并不生气,或者根本是忽视了抱她的人。她的目光始终看着一个人,一个特别的人。
云微摇见子惜不理睬自己,便顺着她的目光向后瞧去。
那是一个被迫参加婚礼的正派。他还是一个孩子,十岁左右,清秀安静。当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子惜时,他静静地直视着前方;当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时,他依旧静静地直视着前方。
云微摇放下子惜。
子惜走近那个孩子。
极大多数的人都对这个孩子产生了兴趣,大家安静地等待着什么。
那个孩子安安静静地看着前方,即便子惜挡在了他的眼前,他的目光仍旧如此,似乎能穿透子惜,看向远方。他长相文秀,不是特别漂亮的那种,也不算太平凡,然而他的一双眼睛却异常美丽,眼底洁净纯然。
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子惜从广袖里抽出手掌,在孩子的眼前轻轻地晃了晃。那双美丽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望着远方,头却略微偏了偏,将耳朵转向声音来源处,似乎在听着什么。
原来那竟是个双目失明的孩子,讽刺的是,他却有着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仿佛由神之手创造。也许正因为失明,才造就了一双过分美丽的眼睛。
“你是谁?”子惜淡淡地问。在她的印象里,好像并未邀请一个孩子参加婚礼,他才多大啊!她还不至于残忍到逼迫失明孩子。
“我叫方若。”孩子微微仰起头,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没有光芒,只是凭借声音去分辨大致方向,“是玉虚门新任掌门。”
玉虚门是五大门派之一,门下弟子参与过围杀行动,被邀请也在情理之中。子惜转身离去,肚子里的宝宝却在这时候突然踢了她一下,她停步,不知怎么的就又多问了一句:
“这么小就当掌门吗?”
方若乖顺地回答:“家师是玉虚门前任掌门,月前病逝了,玉虚门尚未选出下一任掌门,教主的婚礼请帖便送到了玉虚门,邀请玉虚门掌门。师兄们都推脱不能胜任掌门一职,最后就落到了我身上。”
☆、血染嫁衣(6)
“知道你师兄们为何推脱掌门一职吗?”子惜平淡地问。
方若沉默片刻,低下头轻声道:“知道的。”邀请玉虚门掌门的人是魔教教主,魔教教主曾经被江湖正派联盟围杀,现在,魔教教主来报仇了,他此行凶多吉少。
“你为何不推脱?”子惜又问。他是最有理由推脱的那个人,年纪小又患眼疾。
方若安静地回道:“总要有人赴宴的。”否则死的人只会更多。
子惜似乎听见了那孩子没有说出口的心里话。她猛地发现,自己从不知何时开始,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大魔头,不分青红皂白,只顾心情行事。
“你杀过人吗?”子惜转过头,望向主座之前的冰棺,半透明的红盖头蒙着她的眼,使她所见的一切都染成了血色。她不懂自己为何要问这个孩子这些多余的话,也许是她越来越随心所欲,图一时高兴而已。
“没有。”方若顺从似得回答。
子惜不再问什么,迈开步子,沿着红地毯继续往前走,在通往主座的石阶前停下。她抬起头,仰望那个盘腿坐在冰棺前的男人,那个男人也望着他,眼底有着醉酒后的迷蒙,全身破败肮脏,蓬乱的头发遮住半张脸,胡渣和风霜爬满整张脸,几乎认不出他是谁。
然而,那个男人从不需要认他的脸,子惜认识他那么多年,从未真正见过他的脸,她只认得他的身形,以及那只从不离身的酒葫芦。
整天醉酒、满身酒气、步伐虚晃,那么多年了,他至始至终是一副颓废将死的模样,喝酒、失踪、装死是这么些年他一直在重复的事。
子惜正欲开口问他些什么。
突然!
一道白影自人群中疾速蹿出,白光一闪,直冲向子惜的背后要害。
玄溟教的大部分人都看见一个男人手执一把雪亮的匕首,目标是看似毫无防备的子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只要抬抬手就能阻止那个男人刺杀子惜,然而他们都选择了冷眼旁观,在玄溟教的法则里,他们没有义务救教主。
江湖正派也都清楚地看见了,刺杀子惜的男人是云中城云家的少主云芷,正派不可能出手救子惜,他们更希望云芷能得手,可是他们也都明白,云芷不过是在以卵击石,不过是去送死罢了。
云芷太小看如今的子惜了,或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子惜如今的警觉性犹如野兽,看似平平淡淡,事实上她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周围。子惜懒得转头去看是谁要刺杀她,右手自宽大的袖子里伸出,手腕一转,掌心推出,一股夺命噬魂的真气疾射而出。
云芷没能接近子惜,喷出一口血,身子重重地向后栽倒。
周围的人急忙后退,以免接触到倒霉晦气的云芷。
子惜并未躲闪,任由云芷喷出的血溅在她的手上,她的嫁衣上。微微侧过头,瞥了眼当场毙命的云芷,心底生出一股悲凉,不是为云芷的死,而是为自己的手上又多了一条人命,她的手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
☆、血染嫁衣(7)
她是一个坏人,终将不得好死。
端木信、上官小蝶、洛书都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而震惊。云芷出手飞快,子惜出手更快,等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云芷已变作一具死尸。他们早已忘记小的时候和云芷比试过六艺,在灵息阁和云芷打过架,他们不记得死的这个人是谁,时间总能让人遗忘很多东西,而一个人的终结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所有人都猜测云芷恨透子惜,只因子惜是个妖魔,谁都有恨她、杀她的权利。
真相随着云芷悄然逝去而永远地埋没了,谁都不会知道,云芷服食过琉璃宗的子母果,受到李诗蕴的控制,他接到刺杀子惜的命令,没有意识、不顾性命地冲上去,最终成为子惜手下的亡魂,李诗蕴手里的一颗弃子。
子惜重新扫视了一圈大殿里的人。
李诗蕴也在受邀参加婚礼的行列,然而她没有来,一直和她形影不离的沐恒也没有来,倒是当年在素心庄劈柴的沐离来了,他当然也是被迫的。沐离做为沐家的宗主,即便没有参与沐恒的行动,也必须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
子惜不会因为当年同住素心庄而对沐离仁慈。
在她邀请的宾客当中,并非人人都到了,毕竟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再怎么强大,也总归是有极限的。碧野国的拓跋望没到,缥缈宫的苏玲婀也没到,这些子惜都记在了心里。
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子惜一眼掠过云芷,重新看向冰棺前的酒鬼。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子惜平静地开口,“师父不在了,你还能活多久?”
如今,她对很多事都了解透彻了。风叔和酒鬼辅助端华修炼“天上天下惟我独尊”,他们的性命与端华相连,端华死,他们也活不长。也只有她在修炼“天上天下惟我独尊”时是特殊的,她多么希望能和端华生死相连。
酒鬼不同于风叔,离开玄溟教二十多年,他很少接触外人,总是一个人躲在某个角落喝酒装死。他的心里从没有生活琐碎烦扰,一直保持着玄溟教的人应有的冷酷残忍,或者至少他的表面是如此。
面对端华的死、风叔的死,他看起来并不难过,只是一口一口不停地喝酒,直到看见身穿大红嫁衣的子惜,以及那个凸起明显的肚子,他才停了下来,然而眼底依旧没有感情。
“从少爷离开那天算起,最长一年。”他也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话。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呢?”子惜长久保持的冷漠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惫。
为什么要回来呢?
他也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她能够信任的人,因为师父信任他,风叔信任他,所以她也会信任他。他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未出生的孩子外,唯一一个亲人了。可是,他却活不长了。那么,又为什么回来呢?回来让她看着他死吗?
酒鬼微微一怔,似乎理解了子惜的心思。
☆、血染嫁衣(8)
他手臂一扬,丢弃了二十多年从不离身的酒葫芦,纵身跃下高台,在子惜面前单膝下跪。他左手按在曲起的膝盖上,低下头,右手轻按子惜的绣花鞋。这是一个卑微而庄重的大礼,外人理解不了其中深意,只有玄溟教的人看得明白,这是誓死效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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