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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开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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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光澄净如水。
两匹雪白的千里良驹拉动车子奔驰在皎洁的月光里,赶车的两个年轻人脑袋挨着脑袋昏昏欲睡。
马车里,端华掀开帘子,让月光洒入车内,照在子惜沉睡中的脸上,令她的肤色比以往更苍白,连那月光也泛起了苍白色,那是种病态的白。她似乎睡得很安稳,只是呼吸略显短促,像是没有办法顺畅地吸一口气。她穿的衣裙异常宽大,把瘦小的身子层层保护起来,两条胳膊抱在一起,护得尤其妥善,好像在防备他的靠近。
不记得过去发生过什么,也不记得子惜是谁,但在端华的潜意识里,子惜是属于他的专有物,他拥有使用权,当然子惜让不让他使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端华挪到对面,在子惜躺着的床榻坐下,坦然地伸出手去抓子惜的手臂,手指刚触到红色如血的衣袖,就见子惜猛地睁开眼睛。
看见近在咫尺的端华,子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茫然而呆滞地望着他。她还没有适应端华已经复活的事实,经常会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呆呆的,像一尊雕塑。
这些天,端华已经习惯了子惜偶尔发呆犯傻,以及长时间沉默。他没有片刻停留,一只手抓住子惜的手臂,那瘦弱的手臂仅用他的一只手掌就能完全包住,而另一只手按在子惜的腕脉上。
子惜眸光一闪,这些年的不安全感使她迅速做出反抗,手腕从端华的指下抽出,再反手抓住端华的手腕,另一条胳膊使力,从端华的手里挣脱,接着把端华往前一推,欲推离自己。
就在这时,马车似乎撞到什么庞然大物,车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猝不及防之下,子惜随着惯性往前栽去。
等到恢复平静,车门“咯噔”一声被人从外面拉开。
两年轻人探头进来,查看前前教主和现任教主有没有碰伤,却见前前教主被现任教主压在身下,似乎动弹不得,双腕也被现任教主抓在手里并按在榻上。就从画面上看,现任教主似乎在强迫前前教主就范,当然前前教主似乎并不拒绝。
两年轻人头脑特别机灵,甚至机灵过头了,一句话也没说,迅速拉上车门。
只听外面一人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赞叹道:“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另一人急忙回道:“是啊!是啊!”
子惜:“……”
端华显得格外坦然淡定,仰起头,看着几乎快吻到他前额的子惜,毫不在意彼此暧~昧不明的姿势,平静地说道:“你睡着时也一直这么警惕防备吗?”
子惜的心咯噔一下,想起很多年以前,她就是这样强迫师父与自己结合的,而如今,她不敢也不能再强迫师父和师父的感情。
她迅速起身,沉默不答。
端华没有过去的记忆,所以没有子惜的烦恼,伸手又去抓子惜的胳膊,道:“让我看看你的手臂。”
子惜一惊,手臂藏到背后,身子往后缩了缩。
☆、重新开始(2)
“果然有问题。”
端华如此下结论,身子突然前倾,把子惜困在角落里,拉出子惜藏在背后的手臂。情急之下,子惜使出小时候端华教她的擒拿术,端华武功未失,然而遗忘令他不习惯动用武力,只得退后罢手。
乘此机会,子惜远远地避开了他。
端华没有办法,坐回原位看着默不作声的子惜。
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她好像很怕他,又不让他靠近,还隐瞒了很多事。他倒是突然希望子惜像嫣儿一样,不用他问,就会主动告诉他很多事情。但子惜不是嫣儿,她不会主动告诉他什么,即便他问,很多时候她也都在沉默。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严师,至少此刻他就拿她毫无办法。
又坐一会儿,端华望了望窗外的荒野,打破沉默道:“我们是回素心庄吗?”
他不开口说话的话,估计这一路她都处于无话可说的状态。
子惜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看起来相当的弱势可怜,声音也是弱弱的,道:“不是,我们不住素心庄了,现在要回玄溟教。”
“为什么我们不住素心庄了?发生了什么事吗?”端华问。
这一路上,他喜欢时不时地问子惜过去的事,但子惜不怎么配合他,就像此刻,子惜又沉默了,低头抱膝,好像他欺负了她似的。
又等片刻,端华无奈叹息,断定道:“看来是发生过不开心的事吧?”
子惜不答,能忘记过去真好,不用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也不用爱到连心也丢失了,简简单单的,就做她的师父,不要太复杂的关系。
端华知道自己又得不到答案,换了一个话题问:“我是什么时候收你为徒的?”
“七岁。”
“七岁?”
“那年我七岁。”
“你现在多大了?”
“二十一。”
“二十一了……”端华似在感叹,然后问了一个作为长辈理所当然会问的问题,“有喜欢的人吗?”
子惜抬头看他。
他依旧像她七岁那年,容颜未老,清华如昔。
她低下头,轻声道:“有。”
端华皱了皱眉,这个回答不知为何令他非常不舒服,但他仍在努力扮演着一个长辈的角色,又问:“成亲了吗?”
在应秋,女孩十五岁就能谈婚论嫁,二十一岁算大龄了。
子惜抱紧膝盖,缩成一团,耳畔响起端木灵临死前的一句话——“也就你一个人觉得你嫁了他,谁都不会承认这桩婚姻!”
得不到答案,端华也拿她没办法。
这时,车外两年轻人的偷笑声被端华听见,端华推开车门,问:“你们告诉我,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两年轻人咳嗽了一下,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不太清楚,我们也是最近才被安排在教主身边的。”
他们是不太清楚内幕,何况看别人抓狂是件很有趣的事,他们可不是什么善心人啊!
端华不喜欢同陌生人说话,也就没逼问下去。
他重新看向子惜,见她容颜憔悴,只得放弃今晚的谈话,道:“你安心睡吧,我不靠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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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开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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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外面的世界逐渐变得炎热,而在玄溟教处处透着清凉,冰泉、寒潭、巍峨的玄冰宫驱走热气,于是,人的心也始终没办法温暖起来。
玄溟教的人,他们的心一向是凉薄的,听说前前教主复活的事,大部分人已经归教,他们对死人复活的奇事并不热衷,但对三大教主同时坐镇九霄云宫的事显得异常亢奋。三大教主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其中关键在于小乐儿。
现任教主是乐儿的母亲,前落教主是乐儿的干爹,前前教主是乐儿的父亲。前落教主对乐儿非常疼爱,这几年俨然把乐儿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现在乐儿的亲爹回来了,前落教主的心里恐怕非常不舒服,能让前落教主不舒服的事情都值得大家关注下去。
所以,他们在前前教主回教以前,非常正式、诚恳、严肃地告诉乐儿,她的父亲要回来了。
端华回来的那天,阳光格外灿烂,九重天人挤着人,热闹非凡,但当端华走上九重天时,只有少数几个人在九重天门口迎接他。子惜知道端华喜静,也了解玄溟教的人喜欢热闹,所以早一步安排下去,把那些看热闹的人统统赶走。
最先迎上来的人是九渊,他看见端华,几欲落泪,激动地叫了一声:“少爷。”
端华不记得他,也不打算了解他,在他脸上一扫而过,然后看见了落碧尘。
落碧尘的脸色不怎么好,冷冷地道:“你命真大。”
端华也不记得他,对他那不友善的语气也没在意,淡漠的目光在即将扫到下一人时,又猛地收了回来,然后就看见了躲在落碧尘腿后的小乐儿。
乐儿今年三岁,像每一个同龄的孩子那样依赖母亲,不管外人多么宠爱她,她最爱的始终是自己的母亲,而母亲经常一走就是半个月,那半个月母亲外出寻找父亲。
在乐儿的心里落碧尘就是她的父亲,她不懂母亲为什么还要为她找父亲,大人的世界她不懂,只知道自己有两个父亲,一个每天陪她玩,一个在外面和她抢母亲,现在外面那个父亲回来了,要把她的母亲抢走!
乐儿抱着落碧尘的腿,小小的身子藏在落碧尘的腿后,悄悄地探出防备的小脑袋。从端华踏入九重天起,她就一直死死地盯着端华,企图用眼神把端华赶走。
当端华的目光与她相撞时,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她对着端华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急忙转身,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端华感到很奇怪,如果是一个成年人不待见他,那么他们以前可能认识,并发生过不愉快的摩擦,可是一个奶娃娃也不待见他,这就太奇怪了。
他知道自己有三、四年处于活死人的状态,没有意识,可这个奶娃娃也就三、四岁的年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他接触。
落碧尘心情大好,他终于在某件事上胜过了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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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纠正前几章的一个错误,两年前乐儿是一岁,我写成了三岁!
☆、重新开始(4)
乐儿喜欢他,不喜欢端华!
落碧尘哼着临时自编的曲子,尾随乐儿而去。自从乐儿出生,他的心情一直很好,而今天是他有生以来心情最好的一次,就算端华武功比他高又如何?乐儿照样不喜欢他!光想想令人兴奋!
端华一头雾水,好在他不是一个自寻烦恼的人,对于外人始终兴致缺缺。他爱清闲,不在乎忘记过去,却对子惜存有一份莫名的探知欲,想从她身上找到些什么,可又说不上来要找什么。
他回头去看子惜。
子惜恍恍惚惚地立在端华的身后,哀伤的目光追寻着乐儿的背影。
也许这样是最好的,乐儿不喜欢师父,落碧尘就是乐儿的父亲,乐儿不会缺少父爱。师父没有过去,也不会知道乐儿是他的女儿,这里的人看着落碧尘的脸色,也不会告诉师父真相。而师父本人清心寡欲,喜欢安静,又一向被动,不会在意外界的俗事。
“我以后住在这里吗?”端华问。
“嗯。”子惜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玄溟教有乐儿、落碧尘、上官小蝶他们,她好害怕师父的到来,会打破原有的宁静。可是,即便师父不认识女儿,乐儿不认父亲,她也希望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我的房间在哪里?”端华又问。
乐儿、落碧尘的举动令端华摸不着头绪,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被冷落的九渊立刻殷勤地说道:“少爷,我带您去。”
端华斜了他一眼,完全无动于衷,继续看向子惜。
“我带师父去。”
子惜在前面引路,端华跟在后面。
子惜一路无言。
端华也无话可说。
他注视着子惜的背影,好几次想抱抱她,都忍下了。觉得她好瘦小,好脆弱,又令人心疼,从没在她的眼里看见过喜悦,她总是哀伤地望着他,又冷漠地望着别人。
走过大殿,穿过长廊,子惜在其中一间房间前停步,这是她事先安排好的房间,距离九渊的房间很近,方便照顾师父,距离乐儿的房间也不远,不过乐儿喜欢和小蝶睡一起,好在小蝶的房间也不远,落碧尘自从乐儿出生,也时常住在九重天。
现在的九重天,不如一开始的冷清,乐儿很吵闹,不知道像谁,大概是小孩子的天性,八大护法等人经常上九重天陪乐儿玩,不知道师父会不会嫌这里太闹了。
子惜正要推门入内,端华拦住了她,问:“你的房间在哪里?”
“就在隔壁。”子惜回答。
端华不懂自己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也许是不希望她离自己太远,就在隔壁已是最近的距离,端华没理由质疑,子惜灌输给他的师徒身份,令他的思维出现局限性。
“吃饭在一起吗?”端华又问。
自从她出现,他变得特别爱问问题。
子惜惊愕地看着他。
“怎么?不在一起吗?”端华问。
“不是,在一起的,和师父一起。”子惜低头,不敢直视他。
“那你为什么表现的很惊讶?”
☆、重新开始(5)
“师父以前对这些细节不在意的。”子惜低声道。
“是么?我想不起来了。”端华的回答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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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是端华回到玄溟教的第一个夜晚。
子时刚过,安睡中的端华模模糊糊地听见“咿呀”一声轻响,似乎有人推门进来。他遗忘了过去的人和事,对于过去也没有太强烈的求知欲,内心空明一片,不会想太多,警觉性和防范意识也就没以前高了。然而自身存在的武功使得他反射性地醒过来。
端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依稀看见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