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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华呆怔原地。
如果乐儿之前的那句话他还存在着疑虑,那么刚才那句话已经十分肯定了。他们是师徒、乐儿是他们的女儿、她不愿意告诉他真相、过去发生了不开心的事。是他强迫了她吗?所以才有了乐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秋风萧瑟,一地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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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朝歌城。
灵公主在三年前惨遭杀害,手下的余孽都被端木信赶尽杀绝,经过三年整顿,端木信手握应秋生杀大权,终于站到了权力的巅峰,年仅十一岁的诚帝成为端木信手中的傀儡皇帝。端木信不着急称帝,眼前最重要的是抵抗外敌侵犯,而他内心深处对皇帝的位置也隐隐有些抵触,于是心安理得的继续做他的信王爷。
庄严肃穆的信王府。
端木信代表应秋朝廷端坐在正厅主位,正中的位置。
他身穿正式场合的应秋朝服,健硕的臂膀搁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扶手,眼眸深沉地望着大厅里的各方代表。
他少年时被亲生父亲下毒,在朝廷的权谋角逐里挣扎成长,经历血流成河的惨烈战役,与幼年的朋友反目成仇,太多的经历使他再也没有儿时的天真活泼、冲动易怒,岁月将他磨得成熟稳重,天生的俊美非凡,使得他越来越出色。
☆、联盟解恩怨(3)
坐在端木信左首的,是代表江湖正派的君莫染。
君莫染一身朴素简单的白衣,昔日温润如玉的君公子,如今变得冷漠而疏离,唯一没变的是那把随身佩戴的君玉剑。
江湖正派在三年前遭到玄溟教重创,五大门派陨落的陨落,衰退的衰退,时至今日已不存在五大门派之说,其余小门小派也都没能幸免于难。今天参加联盟会的江湖正派代表,大部分是近三年的新起之秀,只有小部分门派参与过当年与玄溟教的对战,而且也都是上一辈的事了。
正派实力大大减弱,掌门、长老几乎全是年轻一辈,他们仍以瑶池门掌门君莫染为首。事实上,如今实力最强的门派属玉虚门,但玉虚门掌门是个孩子,又双目失明,听说还不会武功,他们不可能拥护这样的人为代表。
坐在端木信右首的,是玄溟教主子惜。
子惜身穿素净的浅蓝色裙装,安静而平和地端坐在椅子里,平淡地扫过大厅里的各方代表,几乎都是新面孔、陌生人。物是人非,记忆里的那些已逝的面孔忽然都淡去了,沧桑岁月何时才是终点?只要记忆仍在,这条路就要一直走下去。
她经历了平凡转世、拜师为徒、结识朋友,又经历了被迫离开朝歌城,端华中摄魂术,再中断情绝念毒,火烧万梅山庄,端木玉的离世,李智的仇恨,风叔、二狗子相继惨死,爱与被爱,恨与被恨,端华三年沉睡,乐儿出生,端华忘记过去……
太多的悲痛与苦难,眼泪与鲜血。
她没有崩溃没有疯。
她好好地坐在了这里,要与昔日的友人、仇人化干戈为玉帛。
谁都想活在和平年代,谁都想无忧无虑的生活,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为未来争取幸福——乐儿的、师父的、玄溟教众人的;端木信的、江湖的、应秋的所有百姓。他们的敌人是碧野,是拓拔军,是拓跋望。
可是,眼下讨论的却不是如何合三方之力击溃碧野。
而是——
“让我们与魔教合作也可以。”义天盟年轻的盟主从座位上站了出来,苦大仇深地看向子惜,“魔教教主必须在前辈们的坟前自杀谢罪。”
义天盟目前的实力仅在玉虚门、瑶池门之下。瑶池门的掌门君莫染从一进门就保持沉默到现在,而玉虚门的掌门方若就是个孩子,他来参加联盟会不过是走走场子,谁都不会听他说话的。
“你们的前辈与我们何干?”玄溟教的水影也站了出来。
八大护法听说此次联盟都是年轻人,派出年轻的水影作为八大护法代表,几个老家伙拉不下老脸,一个都没来。
“那些前辈都是惨死在你们魔教手上的,你说干不干?”义天盟盟主口气相当冲撞。
“我们根本不屑与你们合作。”水影轻描淡写地道。
杀拓跋望对玄溟教来说易如反掌,就算要灭拓拔一族,慢慢地磨,也能把人家磨死。
☆、联盟解恩怨(4)
然而,教主最近崇尚和平,一切以乐儿的未来为出发点,让下一代过上好日子,不用再打打杀杀、仇恨来仇恨去。如果能使全天下人都宠着乐儿,那也是功德一件,走和平路线也没什么不好。
“信王爷!我们如果与魔教合作,早晚会被魔教反噬。”义天盟盟主蓦地转向端木信,横臂指着水影,气愤地说道,“这就是魔教的作风,没有诚意,更没有信誉!”
端木信不动声色地道:“安盟主言之过重了,玄溟教以子惜为首,倘若子惜真的自杀谢罪,玄溟教因此群龙无首,我们又要与何人商谈联盟之事呢?”
安盟主道:“信王爷与魔教教主从小交好,自然偏袒她,当初她把王爷带到玄溟教,最后还是把王爷平平安安地送回了朝歌城,王爷与魔教教主相安无事,自然好说话。”
端木信笑了笑,转眼看了看左首的君莫染,道:“君掌门似乎也是平平安安地回到了瑶池门。”
“血债血偿,死在魔教手上的前辈们不计其数!”安盟主也看向君莫染,似在提醒,“清风掌门当年就是死在魔教教主手上的。”
君莫染听后,脸色微变,却不说话。
子惜这时也看向了君莫染。从他们入住信王府那天开始,君莫染至始至终都离她远远的,好像他们比陌生人更陌生人。进入这间大厅后,也始终不看她一眼,他是彻底地恨了她。
“血债血偿,说得好。”子惜转向安盟主,淡漠地道。她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要找她血债血偿,仅仅是冤冤相报罢了。
大厅里安静下去。
这是子惜走入这间大厅以来所说的第一句话,除君莫染以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实,这里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见子惜,他们了解的子惜都是从传闻里听来的——
传闻她欺师灭祖,违逆伦常,逼迫师尊与自己苟且,产下孽种。她侮辱死者,与离世的师尊结婚,迫使师尊魂魄不得超生。她折磨生者,挑起数次屠杀,使得血流不止,土地变红。甚至碧野进犯应秋,百姓颠沛流离,应秋哀鸿遍野,也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传闻到底有几分可信,也只有那些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
眼下,大部分人对子惜持有仇恨和恐惧。
子惜越是沉默,对别人来说越是可怖。现在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却是字字句句暗含讽刺与冷酷。
她的语气很淡,越淡越冷,像是没有人气。
“白术死在昔日水月宫宫主吴念掌下,魅姬被吴念逼得在人前自杀,你口中的那些前辈都是吴念的帮凶。风叔身中数刀,每一刀都是你口中的那些前辈刺进去的,刀刀入骨。二狗子粉身碎骨,也是你口中的那些前辈合力打死的,尸骨无存。”子惜一个字一个字慢悠悠地说道,“你若不信,在场的人中,也有人证,可以叫他站出来,摸着良心告诉你们,这血债到底源自何处。”
☆、联盟解恩怨(5)
安盟主愣住,与不知情的人面面相窥。
现场僵持片刻。
安盟主坚信邪不压正,反驳道:“但是,你把那些和你无怨无仇的人也一起杀了!这笔血债该怎么算?”
“无怨无仇吗?”子惜仿佛陷入回忆,隔了一会儿才冷淡地说道,“清风虽然没有参与朝歌城下的围杀,但他是五大门派之首的瑶池门掌门,联盟由他发起,这是无怨无仇吗?既然身在其位,就该担其责任。”
安盟主穷追不舍,再辩:“那么,那一年,你手下护法琴圣被虏,我们正派联盟的前辈们并未伤他分毫……”
“你们把琴圣的爱琴给砸了。”水影突然插口。
“……”安盟主思路被打断,直接跳到最末,“总之,那些前辈中,有一部分既没有参与围杀,也不在其职,他们的血债又当如何?”
“那一战,我教也伤亡惨重,两两相抵,哪来那么多废话。”水影懒洋洋地道。
安盟主像被人当场扇了一巴掌,没再说下去。
“要我自杀,你们想也别想。”子惜冷然道,“这次来我是真心诚意要与应秋合作,也想化解昔日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拓跋望、以及他身后的碧野,应秋半壁江山被拓跋军占领,百姓流离失所,战争只会滋生仇恨,而得不到幸福。我们今天在这里内斗,明天拓跋望也许又攻占了一座城。”
江湖正派中,大部分是新起之秀,与魔教并无怨仇,此时都选择了沉默。少部分与魔教有过冲突的门派,在听过了安盟主与子惜的辩论,此刻又听子惜谈到“一个敌人”、“战争仇恨”、“内斗”等也都无话可说了。
子惜讲得都在理,可他们的师尊、师兄弟们都死在魔教手中,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哪怕确实是他们不对在先,可又有几个人勇于承认错误就此作罢的?特别是那些爱钻牛角尖、脾气又臭又冲的人,他们根本不管谁对谁错,反正对方就是仇人!
“我知道你们恨我,可我不想死,我想你们同样不想死。你们今天杀我,明天自有人会杀你们为我报仇。”子惜起身,走到大厅的正中央。
一缕秋风悄无声息地飞进大厅。
子惜端庄肃穆地立在人前,一身浅蓝色的裙装轻盈飘动,像细浪翻滚的大海,像白云浮动的天空,神情淡似风轻似云,没有血色的苍白脸庞叫人无端得心疼,消瘦的身段像随时会随风远去。
“我,玄溟教主,子惜,心甘情愿承受在场诸位每人一掌,一掌过后,过去的事就此烟消云散,如何?”子惜迎着萧瑟的秋风,声音庄重而严谨,傲然而孤绝,不卑不亢,不惊不慌。
在场的人,无一例外全部震惊。
就是这样一个纤柔娇弱的女子,她屹然地站了出来,为过去犯下的错,造成的恨,一力承担。杀人不难,难得是敢于承认自己杀了人,并从中认识错误。
“子惜!”洛书和端木信同时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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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完
☆、联盟解恩怨(6)
子惜一抬手,示意她心意已决,不必多劝。
君莫染的目光终于转向了子惜,不敢置信地望着那消瘦的背影。她像是秋风里的一片残叶,却傲然不屈,令人生畏,同时又令人怜惜,叫人惭愧。
“你们可以一个一个来,也可以一起上。”子惜冷傲地一扫众人。
没人动手,也没人上前。
大厅里安静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如果站在前面的是个男人,没人会心存顾虑;如果子惜不讲之前的那番话,也没人会产生顾虑。正派不是邪派,他们有着一系列的准则,眼前的魔教教主是仇人,也是一个泛着病态的弱女子,欺负这样一个人,好吗?
“既然诸位都怜悯子惜,不愿动手,此事就此作罢,往事一笔勾销。”子惜冷淡地道,随后迈步离场。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拦住子惜的去路,正是处处与子惜争辩的义天盟安盟主。
安盟主狠下决心,大声吼道:“我来!”
她是魔教教主,她不是弱女子。
她杀了他敬重的师尊和出生入死的师兄弟们,此仇不共戴天。
他定要一掌打死她!
子惜停步,站定,痛快地道:“好!我来受你一掌。”
“等等!我也来!”又一个人站了出来。
有一、二个人带头,之后的人便没了心理压力,纷纷跟上,都是与魔教有过冲突的门派代表,大约十几个人。那些江湖的新起之秀与魔教并没有瓜葛,不想与魔教为敌,也就没有参与进去。
此时,子惜立在大厅门口,外头的秋阳挥洒在她的背后,使她的面容变得阴暗难测。她的面对是她的敌人,那些人正准备合力将她一掌劈死,她不逃避,当然也不会白白送死。
安盟主看了看左右的人,与魔教有仇恨的门派代表基本都已站出来,却独独少了两个人,一个是玉虚门的方若,那个盲人孩子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也没武功,但是瑶池门的君莫染居然也没站出来。
安盟主回头,不屑地看向左首位置上的君莫染,提醒道:“君掌门不过来吗?”
君莫染抬眸,撞上子惜的目光。
子惜冷漠地望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走过去。
君莫染又扫向安盟主一行人。今天他不过去,明天瑶池门就会被排挤在外吧?门下弟子也会视他为叛徒,晓霜也会恨他。
只需一掌,过去的事就能够一笔勾销吗?
君莫染缓缓起身,面无表情地走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