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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倾雪-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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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血气翻涌,五脏六腑犹如被利器所刺,随带着强劲的掌力,周身便如便万匹骏马踏过,肝胆欲裂。
  
  她不可置信的回头,白衣男子临风而立,依旧是那么不近人情的样子。
  
  刚才那一掌,就是他打在她的身上。
  
  楼玉阙,楼师叔。
  
  那女子见晏无端受伤失神,立刻提剑刺来。晏无端躲避不及,只得忍着剧痛出掌应付。
  
  耳边传来楼玉阙的声音,住手。
  
  是叫谁住手?那么平静,波澜不惊。
  
  她笑了,就真的没有再动手。
  
  利剑破空而来,刺入。那红衣女子,冷笑一声,步步紧逼,已然将晏无端推至崖边。
  
  楼玉阙想要出手,却是晚了。
  
  她依稀看见六月惊慌失措的表情,还有那句喜悦中带着质疑的“娘亲”。
  
  “晏无端,此生,叫我不要再见到你。”
  
  她闭上眼笑了,果真应验了,以后你再也不用见到我了,师叔。
  
  瑟瑟的山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脸上是凉凉的湿意,衣衫翻动的声音也格外的清晰。她突然觉得就轻松了。
  
  这么了了。
  
  楼玉阙退至三丈开外,手中多了佛家专用的金钵。只听见钵身相撞发出阵阵长音,盖过了那幽幽的羌笛之声。
  
  远处的羌笛之声骤然响起,不再是先前的幽幽,高了一个调子,却依旧钵声的隆长。羌笛之声乍然停歇,而那些跪伏在地上的傀儡瞬间失去了力气,全部倒地不起。
  
  那红衣女子,也失了力气,跌落在六月怀里。
  
  “怎么回事?”玉枢子闻声而来,看见眼前的景况,厉声质问楼玉阙。
  
  楼玉阙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晏无端跌落的地方,怔怔出神。
  
  “你扶尽欢进去吧,她应是被人控制了心神。”说完,便是头也不回的往山脚的方向走去。
  
  玉枢子见六月怀里的尽欢,已然忘记了问发生何事,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尽欢身上。而此刻楼玉阙也走了,正巧了了他的心事。
  
  楼玉阙看着那只重伤了晏无端的右掌,紧握成拳,一拳砸在了石壁之上,尘石飞扬。
  
  他只是想阻止她失手杀了尽欢,他只是想阻止她出手,却没有叫她不自保。
  
  晏无端啊晏无端,为何你总是如此执着,不肯放下。
  
  为何每次你总是不放过你自己。
  
  迷雾山高,悬崖陡峭,况你又受了重伤,你怎么就任由尽欢将你推落。依你的武功,怎么可能会被尽欢推落。
  
  情字误人。
  
  便也是这字令楼玉阙失算,令晏无端丧命。
  
  玉枢子不曾管教过她,她的武功大多也是他指点的。就是那红涤也是他送的。小丫头懵懵懂懂中依赖上了他,将他视为心中的那片净土。
  
  可她不知道,楼玉阙,早已失了净土,不值得。
  
  在她向他道出心意的那刻,他只是冷漠地说,晏无端,此生,叫我不要再见到你。
  
  她那时是笑着的,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晃动着手中的红涤,道了句知道了,就是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么洒脱。
  
  他只知道,赶走她,当时他的心也是痛着的,他想开口,叫她留下。可留下,也是虚无的承诺。与其让这丫头抱有希望,不如让她彻底毁了这个念头。
  
  晏无端,那个看似心不在焉,随意散漫的丫头,她的执念有多深,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喜欢不被楼玉阙接受,她就放在心里,默默地替自己记着,记着自己对楼玉阙的喜欢。她怕自己凉薄,她怕自己会忘记什么是喜欢,她得记着。
  
  记着有有一个如仙谪的师叔,白衣如画。记着他带她吃饭,教她习字,指点她练武。记着他看见她练成一套招式后,笑着摸着她的头叫她丫头。
  
  记着,都得记着。
  
  迷雾山的风是冷的,迷雾山的花草树木是枯败的,迷雾山的玉老头是无情的。
  
  那个第一次带给她温暖的人叫楼玉阙,她记着,都记着。
  
  “晏无端!你要活着!一定要!”
  
  




☆、被救(倒v)

  迷雾山的一切照旧,除了多了个尽欢。不曾有何改变。
  
  花点溪虽也纳闷过晏无端去了何处;到底也没有去问。玉枢子正给舒倦疗蛊毒中;她也不想去问。
  
  六月恐是最清楚的人,她什么也没说。在她心里;少了晏无端,舒倦就必定是她的了。她又何必蠢到将此事抖出来说于舒倦听。
  
  玉枢子满副心思都已在尽欢身上,一边又要研制新蛊;替舒倦除根,更是不会注意到。况且;他与晏无端素不亲厚。
  
  舒倦整日里昏昏沉沉;玉枢子每日在他身上试验无数次;他早已没什么心力去想别的事。而且,迷雾山是晏无端的地方,她若不来,他也无计可施。
  
  “尽欢。”眼前的男子深情款款,望着昏迷的女子。她中了忘魂香,一种可以控制人心神的香。
  这个他寻找了多年的人如今就在他面前,他居然有种恍然若失的心情。
  
  “为什么她身上的忘魂香已解,却还没有醒来?”玉枢子不满地问自己。
  
  一旁的六月听到玉枢子的自言自语,解释道:“娘亲,自十年前就已经沉睡不醒,是殊狂先生用了北海之底的千年定魂珠,研成粉末让娘亲服下,娘亲身体里的五脏六腑才不至于老死。”
  
  玉枢子听言,立刻为尽欢搭脉,不由眉头紧锁。
  
  饶是他研究病理奇毒多年,还是无法唤醒她。
  
  舒倦卧躺在石床上,神思倦怠。玉枢子不知让他服了什么药,近几日他总是昏昏沉沉,就是醒着也不是十分清醒。
  
  玉枢子拿出三只碧玉小瓶,形状十分雅致,瓶身可有翠竹,通体流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他打开其中一只的瓶盖,将舒倦的衣衫扯下,右手执一把银色小刀,在舒倦的颈椎处开了个小口,手法利落,竟连一滴血都不曾流出。
  
  那开了盖的小瓶里,顿时爬出数十只浑身赤红透明,形如蚂蚁般大小的虫子,肚腹干瘪。似乎闻到了腥味,这些小虫悉数沿着被小刀所割的口子,逐一而入,破入肌肤。
  
  舒倦只觉一股冷意从脚底上涌,好像全身的温度都从那口子里逃逸出来,跟着来的,却是一场刺骨挖心的剧痛。
  
  玉枢子目色凝重,他仔细看着那些虫子沿着舒倦皮下血脉穿梭,忽然眼露精芒,拿起银色小刀,又在腰侧开了个口子。
  
  “极夜草果然是这些寒蛊的挚爱。”说完拿起镊子,轻轻将那依附在血脉之上,形状恶心的黑色虫子,夹了起来。这蛊虫还在蠕动着,因沾了血,样子十分不堪。
  
  玉枢子拿起另一个玉瓶,将虫子放了进去。又从最后一个瓶中倒出一粒药丸,给舒倦服下。
  霎时,舒倦觉得浑身炽热,犹如烈火沸腾,好像掉进了滚滚的熔炉之中一般,就是呼吸间都是烈烈的热气。
  
  玉枢子见状,双手齐挥,在舒倦周身大穴不住拍打。那十几只小虫似乎受不住重击沿着腰侧的口子一只只爬到了舒倦的背上,此刻它们的肚腹已然饱满,却是呈现黑红色。
  
  玉枢子引着它们进了瓶内,继而替舒倦清理了下伤口,就迫不及待地去看尽欢了。
  
  舒倦只觉那股炽热之气涌上心头,灼热难耐,周身像是被焚烧着一样。“哇”的一口,黑色的血浆喷了出来,而那股燥热开始渐渐退去。
  
  舒倦此刻四肢微微痉挛,早已没了气力,粗喘着气,昏睡了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晏无端才睁开了眼,刚想起身,胸口疼痛难忍,只得又躺了回去。环顾四周,
  应是被人救了,此处是间小茅屋。昏黄的夕阳透着窗口斜照进来,美的安静。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泥土青草的气息。
  
  晏无端略微看了下四周,察觉不到危险之气,才将戒备之心稍稍放了下来。
  
  “吱”一声,茅草屋的门被推了开来,进来一个身穿灰色布衫,面色黝黑的青年汉子。晏无端听他脚步沉重,应是不会武功的。
  
  “姑娘,你终于醒了。”那汉子进屋见苏醒着的晏无端不由喜上眉梢,冲着屋外喊道;“曼曼快来,那位姑娘醒了。”
  
  话音刚落,屋外走来一位身穿碎花小衣,面容姣好女子。见其头发上梳,也是用同色的碎花小布包着,晏无端已经明了,救她的是一对夫妻。
  
  见晏无端神色木然,那位叫曼曼的女子笑着说道:“姑娘刚刚醒来定是饿了,我刚做了些白粥,我去给姑娘盛些来。”
  
  “这是哪?”许是昏睡太久,长时间不曾说话,刚一开口就觉喉咙干疼无比。
  
  “这是靠近东隐的一个小村落。”
  
  “我怎么在这?”
  
  “杈哥捕鱼的时候将姑娘打了上来,当时见姑娘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将姑娘抬到了这里。”那位叫曼曼的农家妇细心解释着。
  
  捕鱼?她不是落了山崖吗?难道是跌进了崖下的山河中,然后又被冲出了迷雾山崖底。这样才会被眼前的两人所救。
  
  晏无端下意识往腰间摸去,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她不可置信,又摸索了几次,依旧是空荡荡的。
  
  “你们可曾见到我腰间的一条红绳,绳端还有一个驼铃般大小的铃铛。”
  
  “杈哥将你打上来时便不见有这东西,这红绳对姑娘而言很重要吗?”要不然怎么一醒来关心的不是自己的伤势,而是这个东西。
  
  晏无端摇摇头,丢了便丢了吧。
  
  “曼曼,快去替姑娘将白粥盛来。”杈哥见晏无端神色不济的样子,以为她是饿了。
  
  曼曼闻言,笑着向厨房走去。
  
  “敢问姑娘和以会重伤落在河中。”房内只剩杈哥一人,他神情严肃地问道。
  
  晏无端冷笑一声,“你放心,我不是被仇家追杀,也不是什么江洋大盗被朝廷通缉的那种,断不会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
  
  衩哥自知被晏无端说中,却也不好反驳,“姑娘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了。村内没什么好的大夫,姑娘的伤也是我叫曼曼粗粗包扎的。。。。。。”
  
  未等他说完,曼曼却进屋来,“杈哥,这位姑娘伤势还没痊愈,你怎么这么狠心就要赶她走。”
  
  “曼曼,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若是,若是被那个人发现了,你我。。。。。。”杈哥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如今这位姑娘重伤在身,你我怎好逼人离去,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曼曼起身将晏无端扶起,将手中的白粥递于她。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杈哥虽不愿意,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作为你们救我的补偿,我可以为你们做一件事,只要你们开口。”晏无端喝着粥,声音中暗含着沙哑,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杈哥和曼曼见晏无端如今的样子,却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姑娘,并非我们小瞧于你,只是这事,没有人能帮的了我们。”衩哥面有难色的说道。
  
  晏无端将碗中剩余的粥喝尽,“你们若不说,又怎么会知道我是否行不行。”
  
  杈哥和曼曼互相对视,却也只是无奈的苦笑,并没有向晏无端倾诉的打算。
  
  “姑娘身体多处受伤,还是先将养着吧。”曼曼柔声劝道。
  
  晏无端心想来日方长,先将伤养好,到时有的是机会问清楚他们的难处。
  
  此村落极为偏僻,前方靠江河,背靠大山,离此最近的一个小镇也要走上一天的路。曼曼和杈哥靠捕鱼为生,衩哥留下一小部分的鱼自己吃,剩下就是趁着一早走路去小镇,将鱼卖了,换得少许银钱。替曼曼买些衣服,替家里购置些盆盆罐罐。可这么一来一回常常也要耗上三天的时间。
  
  晏无端的身子由于受了内伤,又被尽欢刺了一剑,几乎穿心,而此地又无大补的药材,好的很慢。
  
  杈哥不在的日子,晏无端也会和曼曼一起去河里捕鱼,不过通常都是曼曼在捕,她坐在船尾发呆。力气上的活曼曼不让她做,怕伤口裂开。
  
  曼曼看着杈哥为她买的衣服,常常会开心的笑出来,晚饭的时候,也会多做一道杈哥喜欢的菜。
  
  晏无端看着这一切,心想,这便是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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