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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海兰珠-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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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我给自己找到平复心情的借口,一个突然介入的声音自长廊尽头处传来:“海兰珠,你不是不介意吗?你不是曾经说得那么云淡风轻的吗?你不是支持那女人嫁给国汗吗?怎么现在却又是这么一幅可怜相?”

我透过黑暗,看到了此时正一脸嘲弄瞪着我的葛娅。我知道她一直为此事生我气,但是有必要这么狠吗?居然在这个时候出来‘踩’我一脚。

我不想理会她,别过头去。

她却并不打算善罢甘休,又继续讽刺道:“你以为国汗一时宠爱你,你就能一辈子有恃无恐了?你难道不知道这属于苦命女人的后宫,从来就是‘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想当初你嫁进来的时候,咱们哪个不也是熬着看过来的?现在总算轮换到你了,你今天就细细的品味,慢慢的享受吧。”说完她居然还‘哈哈’大笑的扬长而去。

我狠狠地举起袖子擦拭了满脸的泪水,站立了起来。‘轮换到我’了是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想看我的笑话是吧?那我就彻彻底底得让你们失望一次。

葛娅的话反而激发了我的斗志,‘不蒸馒头争口气’。我打扫掉自己心头所有的自怨自怜,不就是伪装吗?我也可以!

当我再次步入巴特马房间的时候,心头还是颤了一下,但是我很快露着微笑的过去问她可还有需要帮忙的?还与布木布泰一起帮她带了盖头。

我把心里的难过悲伤全部隔离了起来,不敢让自己去多想,只想眼前此刻这些就好了;更不敢去想他。葛娅依旧一幅等着看好戏的表情,我却微笑着回望着她。我今天就让她看看‘好戏’。

天依旧灰蒙蒙的,吹吹打打声中,花轿进了正宫的院子,却并未见到皇太极。喜娘搀扶着巴特马给大妃行了礼之后,便又扶着她迈入了轿子之内。

我站在哲哲身侧,发现其实哲哲心里也并不好受,她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麻木的微笑。其他妃嫔其实也都差不多的状况,如此看来不论古今,女人都是没有愿意看着自己的丈夫迎娶他人的吧!即使是在这个时空,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现象。但是也许只有她是例外,布木布泰才是自始至终都笑得很动人的唯一一个。我又一次不得不在心里暗暗佩服她的本事。

巴特马坐进了花轿里,四十一台的嫁妆礼也都编入送亲列队了,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皇太极来迎亲了。

突然间,颉德禄匆匆自宫门口跑了进来,到大妃身前跪地禀告道:“大妃,侧妃吉祥!禀大妃,国汗暂时不能出席婚礼了,固山贝勒爷三百里加急送来了战报,国汗立即召集了六部官员与顾命大臣,此刻正在十王亭议政。国汗命大妃暂代主持婚礼,一切从简。”

哲哲听后居然差点没站稳,我与布木布泰迅速一左一右扶住了她。哲哲无助地看了布木布泰一眼道:“这——没有新郎官,婚礼还如何主持啊?如何一切从简啊?”

布木布泰皱眉沉思了一刻,然后看了我一眼,又对着依旧跪在地上的颉德禄说:“禄公公先起吧。”

颉德禄谢恩之后起身站立,布木布泰问道:“禄公公可知国汗何时议政能结束?”

颉德禄低头答道:“侧妃请恕这个奴才并不知道。”

布木布泰又问:“国汗可还有其他什么旨意?”

颉德禄依旧低头恭敬的答道:“国汗只讲一切全由大妃做主,并无其他。”

哲哲神伤的看着我与布木布泰,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巴特马都已经入轿了,此刻是断不能取消婚礼的。但是没有新郎,这婚礼确实也举行不了。皇太极这究竟是意欲为何啊?还是真的就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非要此时处理?我看着眼前的花轿,想着巴特马此时的窘迫,居然竟不能为这突然的变化感到开心。

布木布泰依旧在皱眉思考着,其他的妃嫔有些已经在叽叽喳喳的小声地讨论着什么,哲哲始终是一脸的彷徨无助,期待的望着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深深吐出一口气,似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她靠近哲哲耳边轻声地说着什么。哲哲的眼睛瞬间惊讶的睁大开来,难以置信的盯着布木布泰说:“这能行吗?这应该不合规矩吧?万一国汗怪罪——”

我并不知布木布泰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办法,但是单看哲哲的表情就能判断,看来是个兵行险招。

布木布泰还想说什么,哲哲却摇了摇头。布木布泰突然转过眼光来注视着我,每次她这么看我,我就感觉准没好事。

哲哲也转过脸来焦急地看着我问:“海兰珠,你可有什么好办法?眼看吉时就要过了。轿子再不出门就不吉利了。”

她这么突然一问,我还真是脑袋一片空白,这还能有什么好办法?‘新郎向后跑’了,除了取消婚礼,就是另找一个新郎。对了,另找一个新郎不就解决了。

我开口道:“海兰珠并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唯一想到的就是——代娶!”

我的话一出口,就看见哲哲更是惊讶的表情,说:“居然和布木布泰——”

“还是姐姐聪明,这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大妃,看来这是天意,咱们也就只能这么办了。”布木布泰也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即笑得特别开心地打断了哲哲的话道。

哲哲先是一脸为难的欲言又止,随后却又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代娶的法子。

我一时没太明白她们各异的表现,撇眼却看到素玛一脸难看至极的表情。我突然想通了。估计先前布木布泰的办法也是代娶,只不过只有大妃听到了,并且拒绝了。而刚才我那么大声地说出来,怕是在场每一位都听到了,布木布泰更是顺理成章地把这个‘绝妙’的点子都归咎于我的身上,而且还有力的说服了大妃。

布木布泰笑得特别开心地又问我道:“那么依姐姐之见,找谁代娶更合适呢?”

我真想买块豆腐撞死算了。叶海蓝,你还真的不是普通的笨啊!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展至此,该背的黑锅我也背定了。不如索性来个痛快的。

我开口回道:“就四觉罗——叶布舒吧。”

布木布泰赞同的点了点头,又对哲哲说:“大妃,就依姐姐之计吧。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哲哲也点了点头,然后对低首站在那里的颉德禄说:“回去禀告国汗一声,政务要紧,婚礼照常举行,就先由四觉罗代为迎娶吧。”

颉德禄应了‘是’就迅速退了出去。

在场所有的人都是表情各异的看着我,葛娅更是幸灾乐祸的不得了,素玛依旧面色难堪,但是这一切我已无法挽回了。

我的眼神在不经意间居然还对上了那双许久不见的温柔目光,颜扎氏露出理解的笑容冲我点了点头,我也迅速向她点头示意。回过头来时,我却又感觉歉疚,毕竟我又把叶布舒拉扯进来了。

我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心情,这下更是雪上加霜了。

不久一身红色旗服的叶布舒就出现在了正宫门外。他骑在一匹黑色的高马上,隔着人群遥遥的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我竟然一时没能理解过来,我猜想他也许是怪我牵连他比较多吧。

叶布舒带着花轿与整个的送亲队伍出发向皇太极赐给巴特马的宫院行去。而我们这些今天注定失落的后宫女人,就只能留在正宫里,等着到了吉时,新房那面行礼完毕,我们这面便可开席,也算是庆祝了。

大妃打发了自己的贴身丫头苜菱随着巴特马的婚庆队伍一起去了。

后宫所有的妃嫔都坐在大妃宫里的正厅里面,各自神伤着。我焦急地望着门口,不知道叶布舒那面的婚礼进行得怎么样了?外面的天依旧是灰蒙蒙的,乌云压顶,似是不久将有一场好雨。

不多久一个小太监跑进正厅里请安后禀报说:“苜菱姑姑差奴才过来回大妃与各位侧妃一声,新侧妃的轿子已经抵达新宫里了。四觉罗已经按照俗礼将新侧妃顺利的领入新房之内,新侧妃此刻正在‘坐福’。四觉罗也已经退了出来新房,一切就等着国汗了。”

哲哲听完后终于放心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笑了一下看着那小太监道:“这话传得及时。来人啊!看赏。”

那小太监谢了赏之后就恭敬的退走了。

我也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毕竟一切还算顺利,也并没有出大的纰漏。接下来的婚礼也不是叶布舒能代替完成的了,一切还是要等着皇太极。

整间屋子里的女人依旧在等着,等着新房那面的消息。我感觉这其实真得挺残忍的,女人遭遇这种命运也算是不公平了。被迫出席自己丈夫的婚礼,还要表现出开心,还要耐心的等待着新房那面的消息,如果不学会伪装又有几个人真正做得到呢?

我突然很想知道,当日我举行婚礼的时候,她们也是这么无奈的等着消息吗?那么当她们得知新房内发生的一切又会是一种多么悲痛的心情呢?这种心情估计我马上也要体会了吧?这整个的后宫制度根本就是对女人最残忍的酷刑。

外面的天气依旧昏暗憋闷,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我已经坐的全身麻木冰冷了。就看见传信的小太监终于出现在了宫门口,那小太监跨进正厅的瞬间,每个酷似冰雕的女人忽然间又都复活了。

那小太监跪地行礼说道:“禀大妃,侧妃,国汗已经到达了新房,目前此刻正在行礼。”

我的心骤然抽疼了一下。行礼?会是在行什么礼?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在深想下去了。其他人的脸色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这整间屋子里的女人就像是在集体‘受刑’。此刻就算是布木布泰也没了笑容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幅麻木的表情。

漫长的等待伴随着心痛,我感觉自己真的就快要撑不下去了,如果此刻能逃开,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走得远远的,只求永远不见这场面,永远不知道新房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敢去想他,怕死了那侵蚀人心肺的疼痛。

又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这次是苜菱回来了。她进来禀告道:“主子,新房那面已经礼成了,国汗也已经离开了新侧妃宫里,去到颐熹楼主持宴席了。”

大妃略显无力的点了点头,布木布泰过来扶起大妃道:“大妃,咱们也该主持宴席了。”

大妃复又点了点头,面露出些笑容对着满屋子失落的女人说:“今日是国汗大喜的日子,大家都得高兴些,多喝几杯。”

稀稀落落的声音应了‘是’。

我现在心疼得都有些麻木的分不清楚究竟是痛还是不痛了。唯一强烈的感觉就是总算完了,总算结束了。

正宫里冷清的酒席进行了没多久就结束了。其实看得出来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反而倒是酒一壶壶的没得很快。我其实也很想‘一醉解千愁’,但是我却对他许诺过以后决不在酗酒,也就只能看着葛娅她们一个个的傻笑了起来,自己却还清醒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布木布泰也是清醒的一个,只是她席间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显得那么的幽怨。她是在怪我吗?那么我这份心痛又该去怪谁呢?

素玛扶我迈出正厅门口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而且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苜菱过来举着伞送我上轿,然后又将伞递予了素玛,素玛谢过她,便吩咐起轿离开了大妃的宫里。

轿子抬着我行了一段,我突然感觉轿子里实在憋闷,掀开轿帘喊了声:“停轿!”

太监落了轿,我走了出来,素玛马上过来搀扶了我说:“主子,您怎么叫停了啊?可是想要什么?”

我看着前方昏黑的宫道,说:“我只想一个人走走,清静一下。回宫的路我认识,你先带着轿子回去吧。”说完我伸手摘下了挂在轿子上的一只照亮灯笼。

素玛惊讶得看着我道:“主子这可万万使不得,主子决不能独自在黑夜里散步。就让奴婢们跟着吧,万一有个什么不测,奴婢们一个也担待不起啊!”

我摆了摆手道:“这皇宫大院的能有什么不测,就你能胡思乱想。我不想人跟着,你就先去吧。”

素玛却更坚持地说:“主子,就让奴婢一个人跟着吧,奴婢保证不打搅主子。奴婢实在不能任主子一个人在这黑漆漆的夜里独自行走。”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她竟比我还固执。别无选择之下,我也只能让她撑着伞跟着我了。

我不知不觉居然徘徊到了第一次他说‘我好想你’的那个荷花池边。这里实在太安静,感觉这里就像一个隔离的空间,可以远离后宫。我在心里寻找着可以逃避这场婚礼的错觉,此时在这里至少我还能拥有些只属于我和他的记忆。

我对身边的素玛说:“你捂紧耳朵,我想大喊几声。”

素玛摇了摇头说:“主子尽管发泄就是,奴婢不用捂耳朵,奴婢还要为主子撑伞呢。”

我又怕大喊会惊扰了巡宫的禁军,于是我对着荷花池轻声的唱起歌来,不是开心的歌,是《彩虹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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