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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无选择之下,我只好故意岔开话题问她道:“靠窗边身着酱紫色旗服的是哪位啊?”
邬聿敏先是意外的盯着我,然后顺着我的提示看了一眼窗边,回道:“吾叶俄格切不记得了?新年庆典的时候她还单独给您请过安呢。”
我又仔细的打量了那夫人一下,小家碧玉的面容,安逸恬静的气质。此刻正笑着与另外两位福晋聊天呢。但是我依旧没能记起她的身份。
邬聿敏看我仍是一脸茫然,便主动答道:“她是大贝勒豪格府里的正福晋,也是哈达格格的次女,海西哈达纳拉氏厄吉娅。”
我点了点头,又问道:“她身边那位身着淡蓝色旗服稍显年长的又是谁呢?”这个似乎更没见过了。
邬聿敏看了一眼回答说:“那是岳托贝勒府里的正福晋,也是哈达格格的女儿。长女海西哈达纳拉氏厄俄。”
原来是姐妹啊!难怪看上去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厄俄更多了几分成熟之色,但却像更需要呵护似的,有种体弱的美。
这宫里皇亲国戚的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豪格,岳托分别是皇太极的子侄,他们都娶了皇太极家姐哈达公主的女儿,绝对的近亲结婚,如此联姻下一代的质量不能保证不说,估计连存活率都是问题吧。但是这些问题他们似乎也没有意识到,他们在乎的就只是各方势力的纠结。这就是男人权欲赤裸裸的展现。
时间在无数的闲聊慢谈中流失,终于有人进来禀告说和硕亲王府邸的婚礼礼成了。接下来便是整个团体又一次集体‘转移阵地’到凤凰楼。今晚婚庆的宴席仍旧将在凤凰楼内举行。
大妃带领着整队的妃嫔与福晋到达凤凰楼的时候,宴席已经准备齐全了,一些贝子与官员也已经按照品级列席了,但是皇太极与诸位贝勒王们仍未出现。已到人员纷纷跪地为大妃行礼。
哲哲含笑地免了众人的礼之后,便伸出手挽住苏泰太后率先步入了凤凰楼内。
女眷的宴席被安排在凤凰楼二层,顶层将是皇太极与众亲王贝勒的欢庆领域。底层与前院的宴席则是为其他品级稍低的官员准备的。
大妃与苏泰太后,囊囊太后,以及大贝勒王代善的几位福晋,阿巴泰,德格类贝勒的正侧福晋同桌。阿巴泰贝勒与代善大贝勒王一样都是皇太极的兄长,德格类贝勒是皇太极的十弟。布木布泰与葛娅陪同泰松公主,琅祺公主还有另外几位正福晋同席,其中有阿济格贝勒福晋,多铎贝勒的福晋。我则与叶赫纳拉氏被安排共同陪酒一席,邬聿敏与玠戈葡自是落座我身侧,另外还有厄尔哲衣太后,岳托贝勒正侧福晋与萨哈琳贝勒的几位侧福晋亦是同席。其他另有数桌,整个凤凰楼二层,满满当当的摆了八桌酒席。
刚坐定不久,便有小太监跑上来通报说:“禀告大妃,侧妃,诸位福晋。大贝勒王,固山贝勒,和硕亲王等已到。”
大妃点了点头,并未多表示什么。依旧与苏泰太后亲切的交谈着什么。
又过了大约一刻,另一个小太监攀上二楼禀报说:“禀告大妃,侧妃,诸位福晋。国汗的轿子已经过了崇政宫门了。”
哲哲迅速起身,带领众人下楼入前院列队站立,等待皇太极的出现。
因为行动匆忙,再加上本身宴席早已散乱的分布;我与邬聿敏,玠戈葡都被挤到了第二排后面,不过我倒是挺开心的,因为如此一挤,反而把我挤到了颜扎氏的身边。
我小声跟她打招呼道:“庶妃近来可好?”
颜扎氏笑得十分有默契地回道:“老样子。侧妃您呢?”
我笑了笑说:“一如从前。”
我正想问她为何今日不见叶布舒,却随着一声嘹亮的“国汗驾到!”收回心神,与众人一起俯身跪下,喊道:“国汗万岁万万岁!”
皇太极免了众人的礼。
我在后排远远的望去,他身着一套浅棕色的朝服,站立正中首位,威仪无比。
额哲再次出列跪下叩首行礼道:“额哲在此叩谢父汗赐婚恩典!”
皇太极上前一步,面露悦色,拉起额哲道:“额附请起。即日起你不仅是大金同族,亦与大金同宗了。”
额哲毫不迟疑的道:“谢过父汗恩典。”
皇太极又提高些声音充满豪情地说:“今日乃额附大婚喜庆之日,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额附请吧,今夜不醉无归!”说着做了个礼让的手势。
十四岁的额哲袒露兴奋之情,大声爽快地应了‘是’。然后便与皇太极一起跨入凤凰楼内。
诸位贝勒,亲王紧随其后攀上了凤凰楼顶层。岳托与自己的父亲代善走在最前,中间隔着多尔衮与多铎两兄弟;随后是豪格与阿济格,阿巴泰;萨哈琳则更靠后,与济尔哈朗并肩走在一起。
我抓住时机瞥了眼身边的玠戈葡,扑捉到她眼光方向的瞬间,我不禁内心先是一惊,然后坏笑了出来。
所谓‘美女爱英雄’,看来玠戈葡钟情的是一个脾气暴烈的英雄了。她估计是还没有领教过那位俊朗的‘铁帽子王’刚硬性格的一面。并不是我有偏见,毕竟在殷若寺那晚,岳托几乎要杀了我。看着玠戈葡情不自禁跟随他背影的目光,我深刻感受到什么是‘情有独钟’了!
宴席始终在欢愉的气氛下进行着,席间我时不时地与诸位福晋们攀谈几句。厄俄脸上始终挂着恬静的笑容,很少言语,甚至连每个动作都渗透着轻柔。其实我倒是突然感觉这种病态美女蛮适合岳托那种大男人的。
玠戈葡总是时不时地偷看厄俄,我当然了解她心中的别样情结,但是就邬聿敏先前的话看来,这次皇太极允许各位贝勒自己请婚,玠戈葡若真有意委身岳托,还是得需要岳托主动提亲才成。而岳托究竟会不会如此做就是个最大的未知数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我坐在二楼都能听到顶层时而爆发的酣畅淋漓的大笑声,相较与一群注重举止女人的酒席而言,楼上似乎是热闹太多了。
突然有一个顶层侍候的小太监匆匆跑下来跪地禀告说:“国汗宣大妃,兰侧妃,苏泰太后,囊囊太后,伯奇太后与厄尔哲衣太后顶楼共席。”
一句话说完,整个二层霎那间变得鸦雀无声,此时越发感受到楼上的笑声震撼了。每个女人脸上的表情各异,却都有着惊讶之色。显然是没有人料到这种状况的发生。
大妃远远地递给我一个眼神,便率先站立了起来。然后和蔼地笑着对所有女人说道:“想是国汗另有恩典,请苏泰太后,囊囊太后,伯奇太后,厄尔哲衣太后与我和海兰珠一起入国汗席。布木布泰,你做主席吧,由你负责照顾好所有的福晋。”
布木布泰立即起身低头应‘是’。
她低着头,我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也不敢多想,起身看了依旧处于惊讶中的邬聿敏一眼,便伸出手对坐在身侧的玠戈葡与厄尔哲衣太后说:“两位太后请移驾吧。”
大妃走在最前,苏泰太后紧跟其后,然后是囊囊太后,伯奇太后玠戈葡,厄尔哲衣太后,我走在最后面。
迈入顶层的一瞬间,突然一片寂静,就只能听到小太监高喊道:“大妃到!苏泰太后到!囊囊太后到!伯奇太后到!厄尔哲衣太后到!兰侧妃到!”
小太监是按照顺序通报的,我们六个人却是统一跪下请安道:“国汗吉祥!”
就听皇太极平静得说了句:“不必多礼了,都起吧。”
我们同时站立起身,我抬头瞬间就对上了皇太极透着笑意的双眼。他也在注视着我,而且看来他今天心情确实不错。
诸人也都起立躬身为大妃请安道:“大妃吉祥!侧妃吉祥!”
大妃笑着免了礼。众人免礼起身后却依旧站立着。
皇太极轻松地发话道:“都别站着了,赐座!”
其他人照常落座,小太监们开始忙碌着为我们六人摆设座位。
借着空当我粗略环视了一周凤凰楼的顶层,突然发现,原来顶层宴席的格局与二楼大相径庭。二层是八桌环座的酒席;而顶层则是各人独桌,每人面前都是一支红木几案,层层几案朝三面有序的排开,每张几案上面都摆放着各种菜色与酒具。而皇太极则是独坐高台之上,面身向南,自是尊贵无比,高人一等。
我眼神游走一周时,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左手边不远处岳托惊讶的目光。他应该是认出我了吧。看来我的出现带给他的震惊还真不小,毕竟他到现在还是一副见到鬼的模样。
小太监在皇太极所坐的高台之上安置了两支几案,其余四支则放置在高台之下。
哲哲自觉地走到高台上,皇太极的左手边落了座。
皇太极看着依然愣在原地的我,伸出手指着右边的位置说:“海兰珠,还愣着做什么。入座!”
我匆忙应了‘是’,便踩着木阶跨上了高台,坐到了指定的位置上。坐下瞬间却又对上了岳托难以置信,透着震惊的双眼。这次他应该是彻底把我当死而复活的木乃伊了吧。
就算他猜不到我是海兰珠的身份,也不至于真拿我当奴婢了吧?殷若寺又岂是一个普通奴婢进得去的地方?有必要如此一副震惊的表情吗?
所有人都入席之后,皇太极威严的声音响起:“今日和硕额附与二格格大婚,乃是一喜,大金与察哈尔自此同戚连枝,此乃二喜。另外,岳托负责研制红衣大炮这些年,终于突破了最大的难关,从今而后大金的‘乌真超哈’必将所向睥睨,战无不胜,此乃三喜。如此欢欣鼓舞的时刻实属千载难逢,理应普天同庆。”皇太极举起几案上的酒杯,豪情万丈的对着台下众臣大声道:“为大金攻无不克,千秋万载——饮杯!——”皇太极爽快地翻手酒杯,仰头踌躇满志地喝下了杯中美酒。
低下一片雀跃之声响起,每个人都附和着干杯。觥筹交错中显得所有人都是神情激昂,斗志炙热。
我被这种情绪也感染到了,居然也抬头饮下了满满的杯中之物。毕竟以前的我也是如他们一样,一直在为自己的理想努力打拼着,也渴望自己有享受成功的那一刻。然而就是九个月前的一夜之间,一切都改变了,忽然之间我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一身看似自己的臭皮囊,就只有他了。已经如此习惯仰视身边意气风发的皇太极,我不禁都想问自己这个身体里究竟还有什么是属于叶海蓝的呢?
我颓唐地出着神,却听见了贝勒济尔哈朗大声请奏的声音:“国汗!臣济尔哈朗奏请国汗赐婚!”
这场‘列强瓜分战’终于要拉开帷幕了吧。我立即收回游走的神智,专心的注视着跪在高台前的济尔哈朗。
皇太极开心地笑了出来,疑问的‘哦’了一声,复又换了副颇为严肃的脸孔问道:“济尔哈朗,你要为何人请婚?”
济尔哈朗不卑不亢的正色答道:“济尔哈朗恳请国汗赐臣婚配苏泰太后。”他说的波澜不惊的,似乎此事根本不是婚事,只是件普通的政事。
而苏泰太后却被惊的花容失色不少,毕竟今晚是自己儿子的婚庆,她又岂能料到会有人挑选此时向她提亲。
额哲更是一脸难以掩饰的震惊。
皇太极扫视众人一圈,终将目光落到了苏泰的身上,开口问道:“不知苏泰太后意下如何啊?”他这是要征求意见吗?
苏泰太后已恢复了些神情,低头出列跪于台前,细声答道:“全凭国汗做主。”
皇太极又恢复了先前欢畅的笑容,说道:“既然如此,那——”
“且慢!——”一个声音无理地打断了皇太极的话。
即见大贝勒王代善从容地走了出来,同样跪到了台前,拱手继续说道:“臣亦请婚苏泰太后,请国汗恩准!”好个从容不迫的大贝勒王啊!他的话令皇太极瞬间失去了笑容。
代善早已年逾五十,出来与正当壮年的济尔哈朗争妻,确实不得不令人佩服他老人家“健康”的脸皮。苏泰太后美丽的面容是一个方面,但是代善更看重的也许还是苏泰可以为他带来的丰厚‘嫁妆’吧。但是毕竟济尔哈朗开口在先,这位大贝勒王倒是毫不客气地扔了个烫手山芋给皇太极啊!
皇太极思索了一下,复又展现笑容道:“好!——看来苏泰太后确实出众,竟然令大金两位贝勒先后为其请婚。苏泰太后不知你的意愿为何?”皇太极移花接木地将问题丢给了苏泰太后。
苏泰一脸为难之色抬头看了皇太极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恭敬的答道:“禀国汗,苏泰并无任何意愿,一切旦凭国汗做主。”看来这里人人都是‘打太极’的高手——‘四两拨千斤’,那烫手山芋又回到了皇太极身上。
其实看得出来,代善现身阻止的一瞬间,苏泰太后曾面露过不蕴之色。她还是比较倾向嫁给济尔哈朗的吧。试问有哪个年轻女人愿意嫁给一个几乎素不相识的‘老人家’呢?
皇太极现在无论是倾向哪一方都是不对的,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哥,一个是自己的同宗堂弟,两位又都是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