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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海兰珠-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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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济格的确骁勇善战。可惜只懂行军之术,不谙国之大体,难免庸才。”多尔衮毫无兴奋之情,一脸沉闷。

“哥你又来了,怎么每次都在兄弟们最开心的时候泼冷水!”多铎不悦地抽回手臂,径自大步走着。

“觉得我泼冷水了?那证明你还不如阿济格呢,连个庸才都不配。”多尔衮嗤之以鼻。

“多尔衮你!”多铎似乎着火了。

多尔衮根本无视多铎的怒气,径自长叹一声:“唉——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真正有点儿用,可以帮帮我!”

“王爷——”多尔衮话音未收完,身边的邬聿敏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已经现身了出去,踩着雪走近多尔衮。

“福晋为何不在筵席?”多尔衮表情淡定地看着邬聿敏问。

“聿儿正要陪吾叶俄格切回宫,恰巧经过此处,没曾想会遇到王爷。”邬聿敏答话时像个十足的小女人。

明显已经被邬聿敏暴露了,我只能缓缓走出黑暗的遮蔽,让凤凰楼上的灯光照亮影子。

“微臣给宸妃娘娘请安。”同时低头行礼的两人让人猜不透情绪。

“免了吧。”我不欲多做停留,对邬聿敏道:“福晋就随恭亲王回筵席吧,我自己回宫即可。”

“福晋还是与宸妃娘娘同行吧。”多尔衮拱手道,完全不抬头。

“是。”邬聿敏应了声,过来挽住我。

我没再说话,走远一些突然鬼使神差地回首想望一眼多尔衮的背影,没料到却正对上了他同样投过来的目光。第一次真正的对视,虽然只是一秒钟足以令我毛骨悚然。

抵抗不住突然的寒意,我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吾叶俄格切您怎么了?”邬聿敏如此贴身自然明白我身体的变化。

“没什么,太冷了。”我确实感觉莫名寒冷。

“哦,那咱们快些走。”她说着加快了步伐。

回到关雎宫,我走入内室查看熟睡中的八子,听了素玛仔细的回报才安心走到偏厅。

邬聿敏一坐下便开口问:“先前所提之事,吾叶俄格切可能应允?”

我突然没有把握了,多尔衮的眼神浮现了起来,一种解释不出的焦虑笼罩全身。

“宫内的嬷嬷论理是不能踏出皇宫的。此事我一人决定不得,等请示了皇后再给你答复吧。”我的回答自然引来了邬聿敏的失落不满。

她不太欢愉地没留多久便离开了。

我脑海中开始反复思量着三个字——多尔衮!这个一直刻意忽视着的名字。

多尔衮何许人也?日后的摄政王,手握重兵;权倾朝野;也就是他一把将福临扶上了帝位。我似乎有一切的理由去怀疑他,但是却又没有任何迹象或证据可以去质疑他。

正文  曾经

“主子,四阿哥来了。”素玛笑着走进小厅。

我着急喝下最后一口药,将碗递于媛茧后对素玛问:“四阿哥人呢?”

“在西屋看八阿哥呢,一会儿就过来。”正说着,叶布舒已经闪身进入。

“叶布舒给娘娘请安了。”今天的他穿了一身深蓝的旗服,外面搭了件浅蓝的马褂。白净的脸上挂着俊朗的笑容。

我看着他就忍不住怪笑,很难想象这小家伙讨个小媳妇是什么光景,一定很有趣。

“您别这么笑啊,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叶布舒皱起眉,后仰着脑袋扁嘴抗议。

我轻咳了一声收敛了坏笑,示意素玛她们都下去,而后对叶布舒道:“你过来坐。”

“您今天心情倒是不错啊,前两日听言您身体不适还担心来着,如今可大好了?”他坐下后关心地问道。

“唉!别提烦心事了,还是说你吧。”我刻意回避了自己身体的问题,毕竟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最清楚。

“说我?说我什么?”叶布舒不解地瞪大双眼。

我嘴角不经意地上扬着,问他:“你也不小了吧,有些事情无可避免的了。”

“您指这次随皇阿玛亲征喀尔喀?我可是等待这个机会很久很久了。”他脸上写满斗志。

我大叹一口气,说:“当然不是了,见你上战场我还能这么兴奋吗?你额娘向我提过了,你年纪不小了,该自立了。”

“自立?”这小子眼睛咕噜一圈,终于明白我在指什么了。“不至于吧!”

“你额娘一点儿也没提过?”看他似乎毫无心理准备。

“她如果肯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也不会有这档子事儿了,也怪自己怎么就没察觉呢。”叶布舒懊恼地说。

“你额娘的顾虑也没错,毕竟你已经在朝廷当差了,要办的事情也多了,还住在阿哥所里进出宫门的确是不方便。而且宫里人多口杂的,很多差事做起来不好把握,也受多方牵制。”可怜天下父母心,让颜扎氏开一次口并不容易,能理解她心中多重的顾虑。

见到叶布舒一脸凝重,沉默不语,我继续道:“赐婚是早晚的事情,既然你额娘已经提出来了,你就顺了她的意吧。”宫内的倾轧我已经忍受得差不多了,让叶布舒早出去比晚出去强。毕竟日后的皇位与他也无关,何苦留在宫中遭受各种洪流的冲击。

“皇阿玛的意思呢?”他很没底气的问着。

“提过了,你皇阿玛并无意见,让我定个人选就可以下旨了。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找你来,你有没有特别中意的?”总算说到正题了。

叶布舒再次皱紧眉头,难为情地看着我:“娘娘说笑了,叶布舒根本没那份荣幸结识她人。”

我点点头,说来也是。他在宫中身边的异性不是宫女就是嬷嬷,其余的就是他皇阿玛的后妃,哪儿找意中人去?

“既然你没有选择,那就只能我看着挑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尊重你自个儿意见的。”本来是想给他自主权的,可惜这点权力他都要不起。

叶布舒沉闷叹出一口气,咬了半天牙才决定开口:“并非叶布舒忤逆,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论理也不该不从。可是叶布舒的确认为不能在这种时候,毕竟皇阿玛出征在即,更何况我根本想都没想过这些事。”一听便知叶布舒对赐婚有抵触情绪。原本该是件开心的事情,他却把出征放在首位,似乎一切都不及他冲锋陷阵来得重要。

“我明白你的鸿鹄之志,如果你想出征之后再来考虑婚事,那么我尊重你的决定。”我很理解却无奈地道。

“真的?”叶布舒虽然在确认,可是双眼已亮起了光芒。

“真的。不过若是你去了喀尔喀,必须要保证做到安全进退,不可忍性妄为。生命开不起玩笑。”毕竟他才十二三岁,真的不愿意见他这个年纪就开赴战场。

“嗯。”他用力点着头,双目中燃烧起征战的欲望。

正看着叶布舒无奈地摇头,苜菱突然过来通报说哲哲宣我去清宁宫。叶布舒匆匆告退了,我裹了棉衣便也动身去往正宫。

哲哲找我无非也是为叶布舒的婚事,宫里的讯息通道果真流畅,昨夜才跟皇太极提过一下的事情,今日就快闹得人尽皆知了。

“布木布泰,你可有好人选挑给四阿哥?”哲哲询问着身旁之人的意见。

布木布泰闲情地望了我一眼,随即笑着回哲哲道:“这件事还得问皇后娘娘您可有中意人选。”

“我觉得郡王孔果尔的孙女不错,若不然台吉恩格德里的小女儿也不错。”哲哲陶醉在自己的如意算盘里。

孔果尔?——蒙古科尔沁郡王,恩格德里?——喀尔喀蒙古台吉,哲哲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难道这皇宫内外蒙古的女人还少吗?她真是‘寸土’不让啊!

“皇上亲征喀尔喀在即,论理收归喀尔喀之后,确实需要联姻来安抚,恩格德里的女儿是个上上之选。”布木布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我倒是更倾向于孔果尔的孙女,毕竟是四阿哥的首位正福晋,还是科尔沁的比较好。喀尔喀的女人收个侧也未尝不可。”哲哲不太同意。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想来也是孔果尔的孙女更配些。”布木布泰立即转风为符合。

“海兰珠你的意见呢?”哲哲转头问我。

我简单地笑了一下,全当回复了。真该庆幸她们还记得我的存在,其实何必多此一举问我意见,她们根本不需要别人的意见。在这一刻,我真实的感受就是任何选择都比科尔沁的女人好。

胃又开始抽搐般地疼痛了,我迅速告退了出来,留下她们两个比较志同道合的继续研究如何利用蒙古女人收复‘江山’。

我回到宫内屏退他人,倒床强忍。我用被子将自己密不通风地裹住,最近几次难受我都是这么煎熬着过去,否则皇太极早就察觉了,我是不想在他出征前平添忧虑,也不愿他上战场时还感觉顾此失彼。

想到哲哲先前的盘算我就浑身恐惧悸动。这个人选毕竟是要与叶布舒厮守一生的人,日以继夜应付一个与自己有亲密关系的女人将会是何其辛酸痛苦?虽然哲哲与布木布泰的决定犹如板上钉钉,我却必定要做那个拔钉之人。不可能明知是苦果,却偏要摆在叶布舒面前。

不确定自己的胃目前究竟是个什么状态,到底病得有多重?择日皇太极就要出征了,我感觉眼前的黑暗窒息就犹如生活中的一样,八子的未来我要怎么办?万一我就此一病不起,孩子我又该放心托付给谁?很惧怕思及八子日后一个人在宫中的生活。内忧外患,征伐天下,皇太极自己已是分身乏术,如何顾及得了孩子?

更何况现在八子还要顶着皇储的身份,难免有被布木布泰当绊脚石铲除的一日。否则顺治帝何来?

“素玛,素玛”我咬牙大喊起来。“给我把药端来。”

我不能放弃,也不舍得放弃,虽然明知那药解不了体内积存的毒,可只要能帮我暂时解除痛苦,多争取一点时间也好。

冬雪初融之时又一个新年来临了,崇德三年的第一天风和日丽,暖风徐徐。

“给姐姐问安了,新年大吉,身体康健啊!”布木布泰手捧着萨琪玛挂满了笑容走了进来。

我忙回礼,接过她送上的萨琪玛,说“妹妹赶早啊,正要去给皇后问安,可巧妹妹就过来了。”

“姐姐先不忙,正宫里都是请安的人,容妹妹先在此说句话。”布木布泰拉过我悄悄地附耳道。

我自然诧异她的举动,怕是另有枝节了。

布木布泰贴得更近耳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赛阳昨夜落草了。”

“什么?”我惊讶地瞪大双眼,赛阳居然生了,肚子里的孩子估计也就只有七个月而已。“情况如何?”我心急着问。

“接生嬷嬷在冷宫里还没出来过,消息是小太监今早传出来的,怕是不太乐观。”布木布泰表情平静地望着我。

“嗯。”我不再多言,似乎都已经习惯了置身事外。

“皇后的意思是让咱们趁今日宫里出入人多,皇上又去了城外的镶黄旗营阅兵,机会难得,若是孩子能侥幸活下来,不管怎样都要把婴儿抱出冷宫,否则在冷宫里日哭夜闹得成何体统。”布木布泰根本就是来代替哲哲下命令的。

我突然感觉冰冷的气息穿透阳光扑面而来,忍不住地身体发抖。布木布泰怕是只说了哲哲一半的话,另一半估计就是要灭了赛阳这把无妄之火。

同样的石板路,同样是我和布木布泰,同样手里拎着礼盒子;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为了哈达公主,而是为了赛阳。

冷宫的大门朝西面,映着落日余辉。我松开了素玛的手,跟随布木布泰进入了那扇永远只会向里开的高门。

“奴婢给娘娘们请安。”还未走近里面素玛的房间,一个老宫嬷居然怀抱着一个双眼紧闭,极其弱小的婴儿迎了上来。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布木布泰把红木礼盒放于地上,着急地问。

“回娘娘的话,是个女娃子。”老宫嬷高举双手将孩子奉上。

布木布泰抱了孩子,甚至不看一眼就塞进礼盒底层。她掩上盖盒的瞬间嘱咐道:“按照吩咐好的,处理干净。明白吗?”

“奴婢遵命。”

布木布泰拎起盒子转身就走,办事果然麻利不拖拉。

她走出两步,见我却不动,转头皱眉问道:“该办的都办了,姐姐还不走吗?”

我却注视着跪在地上未敢起身的嬷嬷问:“她——还——活着吗?”如此费劲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还睁着眼睛。”毫无感情的回答。

多么残酷的形容。我心里一阵抽疼。

“还是走吧,待久了难免多生事端。”布木布泰过来扯我向外走。

我挣开她的手,很坚决地回拒她。她们既然选择拖我出来分担黑锅,就该明白我没那么容易按照她们的意愿办事。

“你先回去吧,把素玛也带走。”我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径自绕过嬷嬷,走入昏暗一片的内室。

布木布泰朝相反方向疾走的脚步声消失在大门重新掩上的瞬间。

而呈现在我面前的内室充满了血腥的气味,满地堆积的狼藉,床榻上明显躺着奄奄一息的女人令人望而却步。

我绕过地上一个装满血水的脸盆,那老宫嬷不知何时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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