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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苦。”沈宛摇头。
福全皱了皱眉头。她昏迷这几天,一直都是他在给她喂药,试温度时这药有多苦他在就知道了,而她现在却说不苦。
她只希望让这苦涩味稍稍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疯狂。醒来那一瞬间,抚着已然变得平扁的肚子,她有毁了一切的冲动。
“不怪你。”她抬头,看向红了眼眶的纳兰性德。“若她真有心要除了我,那么,无论是在皇宫还是苏州,我都逃不了。”
纳兰性德摇头。这会是他永远都不可能放下的十字架!
“那就补偿我吧。”沈宛浅浅地笑了起来,“把你的命抵给我,如果哪天我想要,会告诉你的。”
纳兰性德几步跨到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沈宛面前。“求求你,恨我!”
“你可知在我眼里,纳兰性德从不是我眼前这样的人?在我看来,一个人只跪天地鬼神高堂,你身为人臣,还要跪天子。今为何要跪我?”
“是我害了你……”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沈宛幽幽地开口。“不是你的错,我说过了。”是她自己不自量力。
“……”不论她如何大度,他都后悔地想杀了自己!
“王爷。”沈宛转头看搀扶着她坐在床上的福全。“瞒了皇上吧,就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会书信告知他的。”
“……”福全抿嘴不肯答应。
“何必再多生事端?”
“你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王爷,沈宛当然不甘心。可是……我在乎的人就是我生命的一切,没了孩子,我只有他的,所以,不能让他知道。”多了一个心怀憎恨的人,孩子会走得不安心的……
她从来不是胸襟宽广的人,她狭隘地只能容忍一个人的幸福。太皇太后说得没有错。她没错,错的是她沈宛。
她懂!她真的懂!即使失去了孩子,她还是懂!
涉爱天家,本身就是错;爱上天子,也是错;为天子生儿育女,更是错!错的是她沈宛一人,从一开始就是错。等待了五年,其实到头来发现,只等来了一个错。
在那个没有烽烟的国度里,战争是不见腥血的。
她不该袒露了悲喜,不该坦白了情爱。
如果她想继续爱他,就只能……恩怨向左,悲伤向右了……也许退后一步就是苍穹,但那同时也她就是只剩下当初与他凝望的一瞬了……
向前吧……谁说错只是错?谁说她不能为一个“错”字埋葬了年华?
近些日,纳兰性德日日陪在沈宛身边。
沈宛看向室外的绿意,北京的夏,真扰人。明明是暑意逼人,但是她却依旧觉得冷。他的妃,前几日为他生下了第九位阿哥……
“对不起。”从沈宛眼中的落寞,他能看出她想到了什么。
“不用对不起。”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在京中已足月,身子也恢复了些,再不会去,屈儿怕是要担心了,容若,能请你送我回去,再跑一趟江南吗?”
纳兰性德点头。无论她要求什么,即使是要他的命,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自热河分手,她和康熙之间的书信来往就变得极其稀疏。她知道他很忙,他要忙着为台湾之战善后,忙着处理其他令人头疼的国家大事,忙着安慰痛失爱女的贵妃,忙着迎接幼子诞生的喜悦,她都明白,都理解,只是……只是……
泪水毫无预警地滴落,烫伤了纳兰性德。
一瞬间的犹豫,纳兰性德伸手将沈宛搂入怀中。
“近来无限伤心事,谁与话长更?从教分付,绿窗红泪,早雁初莺。当时领略,而今断送,总负多情。忽疑君到,漆灯风飐,痴数春星。”悼亡之词。事出至今,他从未见她掉过一滴眼泪,常常会见她发呆,常常会见她露出悲伤的神色,可是却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哭。该哭!要不然她要憋坏了。“御蝉,哭出来吧。”
怀中的人无声地哭泣着,无力颤抖着的双肩让纳兰性德也红了眼。这副瘦弱单薄的肩膀,到底承受了多少?还能承受多少?
只剩下容若来陪她哀悼逝去的孩儿了……他在紫禁城中喜悦一个儿子的诞生,陪着另外一个女人哀悼女儿的早夭,而她……她连和他一起痛都不可以……
滚烫的泪水湿了纳兰性德衣襟,却又瞬间变冷……
把一世的眼泪都流干了吧!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让自己留一滴眼泪,再也不!
孩子,娘亲只为你留这一次的眼泪……若你怜惜娘亲,就再来做娘亲的孩子,可好?
可好……
她写信告诉他孩子没有了,她知道他很伤心,她明白他很忙,她了解他现在没有办法走开。她懂,都懂……
到如今,陪在她身边的又只剩下欧阳屈一个。这孩子倔强,她知道。只是她回来那一天,他躲在她怀里号啕大哭了许久许久,害她差点破了对孩子的誓言。至少有一个人陪着她一起疼了,没被世界抛弃的感觉,真好……
“一痕沙”如星火燎原一般迅速占领大清的各个重要城市。这,是他给的……
康熙二十二年十月,康熙下旨设黑龙江将军,驻黑龙江城。十一月,以收复台湾,告祭孝陵,昭告天下。
康熙二十三年,清廷始设台湾府与台湾、凤山、诸罗三县,隶属福建省,并在台湾设巡道一员,总兵官一员,副将二员,兵八千。在澎湖设副将一员,兵二千。被康熙派去台湾任台湾第一任巡道的是沈宛匆匆见过一面的魏东亭。
而此刻,这个人就坐在她的面前。
魏东亭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掠过沈宛戴在手腕上的佛珠。“皇上让我过苏州一趟,看看你好不好。”在五台山的一面,其实他对这样的女子并未心存好感,初时的印象,只觉得她只是那些靠折依附男人过活的女子,可是后来,回京了之后,眼见皇上如此相思,加之“一痕沙”暗中做的事情,让他开始对这个女子刮目相看。
“我很好。”沈宛淡淡地回道。此刻他们坐在后院的花园中,院中的花木山石缺了自然的神韵,却让整个空间静谧了起来。
原以为她会因此感动或者是情绪激动,没想到她仅是这样冷淡的反应,魏东亭原本早已准备好的安慰的话卡在了嘴边。
“人传魏大人是因为犯了一个致命的却又无法躲避的错误,才被皇上贬到台湾,这看似是不受重用了。可是朝廷对战后的台湾所有一切都需要绝对的控制,所以,派魏大人去台湾,仅仅是因为你是这个世间皇上最信任的人。”素手仍是在那壶要滚不滚的热水上忙活着,沈宛平静地像是在阐述一件日常事物一般。
这女子……犀利地不像话,却也安静地让人心生舒逸。难怪皇上那么喜欢她,与她一起,莫说是交心,就像只是现在这样面对面坐着,就已是感觉天地万物都沉寂缓慢了下来。“难怪皇上说这世间最懂他的是姑娘你。”
沈宛淡笑不语。
“其实今日前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求姑娘。”
“魏大人言重了。”茶水缓慢地被斟到了魏东亭面前的茶杯中。
袅袅而起的白烟迷蒙了魏东亭的视线,对面的女子,唇边的笑意那么苍白那么不真切。
“魏大人?”沈宛早已放下茶壶。
魏东亭回了心神。“我想向沈姑娘借一样东西。”
“若是沈宛力所能及的,必不负大人所望。”既然向她开了口,想也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主意。玄烨是授意了的。
“台湾的‘一痕沙’,请姑娘将它借给在下。”
台湾的……“一痕沙”!台湾并没有“一痕沙”,但是既然他开了口,那就必须有一家——不在她控制内的分店。
沈宛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中国五十八大寿,外婆八十大寿,双喜临门对不~~
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六十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事情好多,回来有好多事情要做,好多人要见。
真累。
改了康熙的行程,这样后面写着合理一些。她是如何遇见他的?沧海一瞥,只觉得此人几分面善,细想之下,才忆起此人像了纳兰性德五分。只是,让她疑惑不解的是,那一份熟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沈宛穿越过人群,眼睛直直地盯着走在他们前面的那个人。
“姑姑!”欧阳屈觉察到了沈宛的异样,他伸手抓住她的手。
沈宛回头看了他一眼。“屈儿,带姑姑去那边。”
尾随着那人,他们几乎走至了人迹罕至的郊外。
“姑姑,你认识那人?”欧阳屈先是停下了脚步。他们走了太远的距离,姑姑的体力负荷不了。若是故人,他会上前叫住那人,如果是不认识的人,那他就带姑姑回去。
“我……不知道……”也许只是似曾相识的错觉罢了。
远远走在他们前面的男人此时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缓缓转过身,看见沈宛的那一瞬间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两位从集市一直跟踪至此,不知在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沈宛盯着他的脸。“你是谁?从哪里来?”
连欧阳屈都怪异地看向沈宛。姑姑从未如此失态过。
对方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然后笑意顿起。“在下苍月傲风,来自……”苍月傲风一笑。“天涯海角。”
苍月傲风……
欧阳屈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沈宛身前。这个人说话太过拐弯抹角,眼神也太过放肆,这里人烟稀少,希望千万不是什么歹邪之人才好。
“你……可曾去过乌程?”沈宛突然出声,并越过欧阳屈缓步走向苍月傲风。
“不曾。”苍月傲风依旧是完美的笑。
他像了纳兰性德五分,可是又不像。他的眼睛狭长,较之纳兰性德多怎了一抹邪媚,他的眼角和唇角好似永远都是向上的,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所有,逍遥自在、挥洒清逸。但是直觉地,沈宛觉得他的笑意未达眼底。他微扬着下巴,天生一副傲骨,似轻看世人万千。他长得很好看,甚至甚过裕亲王。
他纤长的手指把玩着一块美玉,玉石在他指间快速地翻转着。
见沈宛的目光停在自己的手上,苍月傲风停下了翻转的手指。“姑娘喜欢在下的玉?”
“这是一块好玉。”沈宛回神。记忆中……她微微眯起眼看着苍月傲风。“你只是,让我忆起一个……故人……”
苍月傲风扬起了好看的眉。
“……”沈宛沉默。“打扰公子了。”转身,她朝着来时的路而去。最近是太累了吗?为何她总有再遇故人的感觉?
她累了,一定是的!
苍月傲风笑意未减,可是看着那抹纤细单薄的背影时,不知名的阴郁闪过他的眼。
“少主。”他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
“跟着她。”
是夜,清冷的屋内只有沈宛一人。身子是养好了,可是大夫却说她以后再难有孕。除了落胎药之外,那日她还在不知不觉中服下了迷药和少量的绝育药。迷药让她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绝育药永绝后患……
沈宛几近沉默地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只是欧阳屈,发了狂一般地冲了出去。
紧闭着双眼,沈宛拒绝眼泪流出来。也只有微弱的喘息显示了她此刻翻腾的心绪。
这是由她大意造成的结果……她要为这样的大意买单……
只是……永不离手的书由诗歌典籍变成了佛经。她需要安静,需要安静下来!平静的外表,没有一日平静得下来的内心,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要疯了。
厚厚的佛经摊在她面前,多少天了,始终没有翻过那一页。手中的佛珠,停停走走,始终没有转过那一圈。
沈宛闭着眼,眉心微微颤抖着。
终是过不了心中那一关魔障吗?
她的反应太冷淡,自始至终,那样噩梦一般的事情好象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一般。她沉默地接受命运加注在她身上的一切。
可是今天她却突然发现,她再也不是桃花源那个沈宛了。那个沈宛,心似澄镜;而今这个沈宛,心中太多拿不起的情感,太多放不了的沉重。她就像被困在狭窄牢狱中的鸟儿,无力再次起飞,也慢慢忘了该怎么飞。
翅膀被折断了……
心在泣血,可是表面上,她却已经要装作若无其事。
捻住玉佛珠的手指,握紧,再放开,再次握紧,却始终转不过去。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房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沈宛睁开眼。
苍月傲风自动现身在沈宛面前。
“你怎么进来的?”一月前见过此人,而今沈宛已近淡忘。为何此刻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而他又是怎么进来的?“一痕沙”并不像大内守备森严,却也是一般高手无法进来的。
“世上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苍月傲风狂傲地说。看来打探到的消息是真的,仅是一间规模宏大的酒楼,却有着如此的守备。看了佛经一眼。“你心中有魔障。”
“没有魔障怎称之为人?”沈宛反问。“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既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