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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丹寇又进来了,欲言又止,一脸为难。
“怎么了?”张纤问。
“大皇子不肯走……”
“什么?”
“……大皇子就在外面的台阶上坐下了,他说他现在也不知应该去哪里,就在外面坐会儿,郡主若不想见他,他也不吵您,只坐坐就走。”丹寇也被大皇子这怪异的举止弄得莫名其妙。
张纤想了想,又问:“他发了什么疯?你方才注意看他的神色和举止了吗?细细跟我说说。”
丹寇便如实说了,大皇子是孤身一人骑马过来的,身上寒气很重,头发被风吹乱了,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怔怔的,看上去有点儿失魂落魄,除了方才那句话,也没多说什么,这会儿正在外头坐着,幸好护卫们刚刚认出了他,才没有伤到他,现下正守着他在。
张纤听了,半晌没做声,最后幽幽叹道:“算了,你伺候本郡主穿衣吧,我见见他好了。”
赵荻被引进了堂屋,张纤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那里等他。
张纤见了他,往他身上一打量,说得不错,果然就跟失了魂儿一般,两眼空洞,唇无血色,脸色也煞白。
张纤一扭头,吩咐丹寇给端一碗热茶上来。
待到茶水端来,丹寇退下,赵荻捧起茶盏,热热的杯壁熨烫得他冰冷的指尖十分舒适,他起开杯盖,饮了几小口,方才觉得身上多了一丝暖意。
“你别以为装作可怜兮兮的,我就会原谅你,这深更半夜的一个男子坐我屋外头,想坏我名声不成?”张纤掩着嘴,打了一个呵欠。
奇怪的是,赵荻居然没有还嘴,他低着头,愣了半会才苦涩一笑,道:“……是我没想周到。”说罢,搁下茶杯,起身就要走。
“等等。”张纤觉得有些不妥
赵荻仿若未闻,直直往外面走去。
“站住,你给我站住!”张纤一急,起身追上前拉住他的胳膊。
赵荻方才停住。
张纤走到他的面前,认真的看着赵荻,问道:“发生什么了?”
赵荻盯着面前的张纤,看到她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的关切,心中一暖,至少她还是关心自己的,就算他们之间出了那样的事,他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可能是外面的夜风太冷,或者刚刚的热茶还不足以温暖到他的冰冷的心,看着面前的张纤,赵荻抿了抿嘴唇,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抬起,紧紧的将她抱住。
那么紧,紧得让张纤几乎难以呼吸,她以为赵荻果真是装可怜,还在打她的注意,恼恨自己心软,挣扎着要推他。
“就让我抱一会,只一会,求你……”赵荻恳求道。
反倒是张纤惊讶住了,他,赵荻,就算是在受封景王之前,会威胁,会利诱,会谈筹码条件,唯独,就是不会求饶的。
“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张纤停止了挣扎,任他抱着自己道。
见她不再挣扎,赵荻也松了一些,让她不至于被自己箍得难受,他调整了一下角度,将她的头依偎进自己的颈窝中,以手抚着她的后背,道:“我想上表求去封地……”
“嗯?”
“我被父皇训斥了,我想我没有必要再留下了。”这是赵荻唯一能给出的理由。
赵荻被皇帝训斥,罚他跪了一夜,不允他参加狩猎,这是张纤听说过的,只是她不知道,这居然会对他打击这么大,竟让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
“如果我走,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赵荻放开张纤,与之相对,他和张纤互相看着彼此,他眼里的希望就算不用言语,也能让人一眼看出。
这一次,赵荻不再掩饰自己,在此之前,他在男女之事上放浪形骸,是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做到对谁可以付出真心,或者相信自己能一直认真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就像一个精美的瓷器,他心里清楚它有多么精致美好,可是他不敢碰,因为他太害怕把它打碎了。
但是这一次,在他最迷茫的时候,他的内心催促他来见她,一定要见她,甚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但那种感觉如此强烈,好像他必须这样做,不然就会被恐惧和孤独淹没。
原来,他不是在那一晚后对她产生了莫名的欲…望,而是对她的欲…望一直就存在,早已不知在何时酝酿,何时沉积,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待我完成一些事情之后……和我一起去封地好吗?离开安阳,也许我们能更快乐。”
赵荻以双手握着张纤的双肩,目光中饱含着几乎濒临绝境的温柔,他缓缓道:“我是认真的,我想这次我能够做到。”
☆、77暗黑郡主
看着赵荻殷切的目光;张纤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仿佛曾经在很久以前,也有过类似的场景,也有人说过要带她离开。
她看着赵荻出了神;仿佛在他的轮廓之外;又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对了;他刚刚说了什么?
——这次我想我能做到……
能做到吗?她也能做到吗?
张纤的心绪乱了;继而恐慌起来;如果说一份真挚的感情会让赵荻胆小甚微;那么让张纤感到的就是深深的自厌和质疑自己是否有资格拥有。
她本能的想要拒绝;却只是张了张嘴;就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纵使她内心对未来怀有莫名的恐惧,但她的感情几乎将此时当做了第二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脸上感觉到了湿意,张纤才知道自己流下了眼泪。
赵荻犹如等了一百年那般的长久,他心里忐忑不安又充满希望,可是最终他的希望随着张纤眼中的泪水而破灭,他脸上恳求的神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煞白,他松开了她的双肩,狼狈的往后退了几步。
“赵荻……”满脸泪水的张纤上前想要对他说什么,而实际上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够了,我懂了。”赵荻的呼吸急促,一手紧紧捂住自己心口,另一手抬起挡在前,阻止她靠近:“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
张纤顿住,怔怔的望着他。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赵荻闭上了眼睛,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也不过数秒而已,当他的眼睛再次睁开,就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目光里不再有张纤,只是空洞的看向门外,木然的道:“我自己会走,打扰到你很抱歉,就这样……算了吧……”
赵荻最后那一叹,让张纤有一种莫名的错失和失落感,她还来不及分辨清楚,赵荻已向外走去,与她交身而过的霎那,张纤感到心里有种奇异的疼痛。
她低头,下意识的抚住胸口,突然想起方才赵荻也是这样紧紧的捂住了他的心口,所以,那是他在……心痛?
张纤急忙转过身来,这时候赵荻已经出了门外,他的身影融化在了寂静的夜色之中,就像是一笔浓郁至极的寒气。
夜凉如水,寒彻心扉。
赵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静月庵里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骑上了马,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后会坐在了山崖边的铁松树下,望着天边整整一夜。
他需要自己冷静下来,其实他很冷静,但又不算冷静,因为他心里空洞一片,什么都没有,却又似乎把什么都经历了一遍。
直到天空微亮,星星和月亮还没消失,天边已经开始泛白,他如同灵魂回窍,方才惊觉过来,天亮了。
他抹了一把脸,深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于是重新上马,朝着一个不再犹豫的目标而去。
去围场,救阿珏。
没有人知道,荒唐不羁的景王赵荻,没有一天不对自己感到绝望,同样也没有人知道,有些少的可怜的温情,他终究没有办法放弃。
赵荻赶到围场的时候,已经临近晌午,守住关口的侍卫见他匆匆而来,都十分讶异,又见他单骑而入,未敢阻拦。
赵荻心里想着,该如何提醒阿珏不要参加明天的收猎仪式,只要他能好好的度过明天,他便上表求去封地,再也不回……再也不回。
到了营地,大约君臣狩猎未归,营地里的人很少,偶有巡逻的侍卫见了他,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大约是觉得他突然出现在此,十分奇怪吧。
赵荻下马,叫来一人,领他去太子的营帐等候。谁知那人的面色更加奇怪了,半晌吐出一句话,吓了赵荻一跳。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赵荻揪住那侍卫的衣襟,狠狠道。
“太子殿下今日狩猎时陷入狼群围攻,身受重伤,怕是,怕是……如今正在大帐之内,太医都在那里!”太子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可侍卫不敢乱说,只好仍说在太医抢救。
犹如五雷轰顶,赵荻呆住了,不对,不对,怎么会遇到狼群?
围场的猎物都是经过清点的,就算放了猛兽进来,断也不会出这样的差错!
难道是——
难道是——
是她!
她骗了他!
什么明天的收猎仪式,根本就是假的!是今天!
她是安排了今天对阿珏下手的!
赵荻醒悟过来,悔恨不已,松开那名侍卫朝着大帐奔去。
如果他不曾犹豫,如果他没有在一瞬间,冒出就让阿珏死去的想法,如果他不曾对太后的话动了心,如果他没有迷茫,没有去找阿纤……
但是他有……
当赵荻跑到了大帐,当他不顾侍卫的阻拦冲了进去,看到所有亲贵大臣们都聚集于此,跪在地上,哀哭一片,太子赵珏身染血迹,眼睛紧闭,双手垂下,躺在正中无动于衷,而皇帝老泪众横,将他抱在怀中哭的咽长气短,一旁的馥雅郡主早已昏了过去,被人搀扶住。
赵荻瞪大了眼睛,愣在当场。
已经晚了?
他……死了?
他一时难以接受,眼睛发直的看着大帐正中的那对父子,看着皇帝痛不欲生的模样,看着太子赵珏身上浸满鲜血的蟒袍,纷乱的思路突然清晰了起来。
阿珏本可以没事的,只要他早一点赶到,可是现在,他的弟弟,那个明明被他憎恨,却又不厌其烦向他示好的弟弟……一次一次请求皇帝原谅他的弟弟……世上最亲的亲人……
被他害死了。
是他害死的。
景王赵珏不知是因为打击过大,还是痛失了亲人,傻傻的愣在当场,在所有人伏地而哭的时候,他一人鹤立鸡群的站在那里,就像是突兀的存在。
悲痛至极的皇帝,在泪眼婆娑之中看到了他的身影,这位帝王,一生经历了无数险恶的阴谋,现在他的爱子死了,他无法相信这只是一个意外,因此当他意识到,他的大儿子是突然出现的,他本不该在这里,他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他一出现太子就发生了意外?这当中是否有什么联系,是什么阴谋?!
“逆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皇帝一手抱着太子的尸体,一手指着赵荻喝问,模样凶狠异常,就像他面前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仇人!
在皇帝的威吓下,赵荻双腿一屈,跪了下来。
皇帝早已经丧失了理智,他觉得自己身陷阴谋当中,有人想要害他害太子,这个人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恶魔,他要揪出这个人,一定要揪出他为太子报仇!
而现在,发狂的皇帝将心中的怀疑撒向了赵荻,皇帝放下太子是尸体,怒气冲冲的上前,一脚朝赵荻的心口踢过去,赵荻不敢躲避,或者不愿躲避,被他狠狠踢中,歪倒在一边,嘴里竟然吐出血来。
那皇帝心有不甘,如此还不够,见赵荻没有说一句话,就像已经认定了他是凶手,要将满腔的仇恨发泄出来,又狠狠的踢了他几脚,最后竟然夺去一旁武将的配剑,举剑朝赵荻砍去。
被夺走配剑的武将见势不好,冲过去跪在皇帝面前拦住了皇帝,这时旁边也有太监和大臣过来跪在地上叩首,毕竟大皇子虽然是突然出现,但谁都无法证实他与此事有关,万一错杀无辜,岂不叫人伤心?
如今的赵荻,已非当初养在后宫的皇子,作为一个王爷,他私下也有自己的人脉交际,且看为他说话的大臣就知道了,就连太监,他打点的那些钱财也没有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