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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赵荻,已非当初养在后宫的皇子,作为一个王爷,他私下也有自己的人脉交际,且看为他说话的大臣就知道了,就连太监,他打点的那些钱财也没有白花。
在众人纷纷的劝解下,皇帝终于丢了剑,咬牙说了一句:“把这逆子押下去,先安顿好……安顿好……朕那苦命的孩儿……”
恐怕在皇帝心中,便只有太子是他的至亲骨肉,提起他,皇帝泪如雨下,心如刀绞,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恶狠狠的道:“……回宫之后,朕要亲自审这逆子,不论任何人害死了太子,朕都要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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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赵珏仿佛是整个大昭皇宫画卷上最精华的一笔,每个遇见他的人都不禁被他吸引,不仅是因为他面如冠玉,俊美不凡,更是因为他宽厚仁德,惊才风逸,令人心生向往却又自惭形秽。
只有看见他的人才会相信,原来真的有人独得上天厚爱,好比天地间十分灵气,三分造就了万物,七分成全了他。
也许这样的人本该不属于尘世,所以上天才早早的召回了他,但不管怎么说,他的突然离世,实在令人措手不及,扼腕不已,伤痛欲绝。
但同时,他的离世,也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因为这个世上最不能接受他死去这个事实的人,是他的父亲,当今的大昭皇帝赵洵,手握生杀大权的君王,只有用鲜血才能浇熄心中的怒火和悲痛。
围场出了这样的意外,不知将有多少人将受到牵连,那里的猎物都是事先经过清理的,为的就是防止意外的发生,尤其是帝王狩猎,慎之又慎,为什么里头会突然出现狼群?为什么狼群只攻击太子?一番彻查下去,果然其中有人可疑,并且在官兵到来之前失了踪迹。
这只能更加证明了一件事,这不是意外,是有人要谋害太子!
太子生性仁厚,寻常人倾慕他还来不及,又有谁会与之为敌?说穿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任何事,最终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一张龙椅罢了。
深谙这个道理的皇帝,不由对景王赵荻的疑心更重了。
回宫的当夜,皇帝就迫不及待的连夜审问景王赵荻,大殿上,气氛一派肃杀。
上座皇帝,右首是太后,左首是长公主,其下跪在地上的则是景王赵荻。
皇帝的眼里满是血丝,面色极差,浑身憋着一股怒意,面前的龙案上赫然摆放着一把帝王剑!
剑乃凶器,竟然摆放在面前,足以见皇帝起了杀心,没有人怀疑,如果一旦他判定景王有罪,怕是景王的命就到头了。
“守城的官兵说你当日亥时出城,次日巳时三刻你出现在营地,这一段时间,你究竟在哪里!”
赵荻伏在地上,一言不发。
“究竟是不是你谋害了太子!”
他仍是不答。
皇帝怒极,恨声道:“还不从实招来,逆子,你不信朕会杀了你么?!”
皇帝这话一出,下首的两个女人都惊了一吓,此次狩猎太后及长公主都没有参加,太后得知太子出事自然十分“悲痛”,长公主也是立即进宫,一直到现在。
太后心中有鬼,暗暗恼恨赵荻擅自行事。而长公主,她并不相信赵荻会做这样的事,只盼着他能开口辩个清白。
她二人都想要救赵荻一把,但苦于皇帝威压,不能善动,长公主是不了解情况,而太后做贼心虚,不敢和赵荻扯上关系,怕引起皇帝疑心。
皇帝已经大怒,但赵荻不知为何,伏在地上,动也不动。
“哼,你以为不说话,朕就拿你没办法吗?”皇帝冷笑着,手已经摸向了面前的帝王剑。
君要臣死,父要死亡,只要皇帝认为他该死,甚至不用他认罪。
皇帝果然是起了杀心!
正在关键时候,只听外面有人喧哗——
“陛下,景王是无辜的,臣女有案情禀奏——”
长公主听那声音甚是耳熟,心中一跳。
“何人在外喧哗!”皇帝呵斥道。
原来竟是本该在静月庵带发修行的昭荣郡主张纤,她急急忙忙赶进宫来,却被大殿外的侍卫拦住,僵持之际又听见里面情况不对,急忙大声喊了出来,这会儿听见了皇帝的呵斥,忙对外面的通传公公使眼色,那公公拿她没办法,只好进去战战兢兢的禀告,昭荣郡主在外求见,说有重大案情禀奏。
不一会儿通传公公退了出来,示意侍卫放开郡主,请郡主进去。
张纤大步进殿,一进去就在赵荻身旁跪下。
“阿纤,这里不是你撒泼的地方,你到底有何事禀奏!”皇帝死了儿子,这时候冲撞过来,搞不好就会吃不了兜着走,就算是郡主,天子之怒也承受不起。
长公主委实为这个不懂事的女儿捏了一把汗,这回是太子被人害了,不比寻常,就算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这孩子的胆子实在大到天上去了,可怎么办才好。
幸而阿纤没有给皇帝的威压吓得不敢说话,她伏在地上,开场白什么的都省了,只从关键的地方开始——
“禀告陛下,昨夜景王同臣女在一起,臣女在静月庵修行,因他亥时三刻才至,动静不小,庵中之人可为证。”
皇帝听了,果然与案情有关,却也不尽信她,招手喊来内侍带人去查证。
随后僵着一张脸道:“既然你说这逆子跟你一起,那他三更半夜为何去找你!”
这又是另一个疑点。
张纤既然来了,便早已料到会被这样问,她既然敢来,一切便也受得起。
她坦然道:“因为我与景王情投意合……”
此话一出,当场无人不感到惊讶,张纤爱慕太子赵珏,乃是人所尽知,怎么又冒出与景王情投意合的话呢?
而在她身边的赵荻闻言,终于忍不住侧过头来看向她,一样目光中含着惊异。
张纤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自太子和馥雅郡主……之后,景王时常来开解我,渐而暗生情愫,情投意合,他昨晚来找我,对我说他因日前御前失仪而受到圣上的惩处,自觉到心灰意冷,愿求去封地,故而来问我,愿不愿与他同去。”
为了赵荻,张纤这次,算是彻底的搭上了自己的名声,她的种种所为之中,终于多了一笔“与男子夜半幽会,私定终身”的记载。
自此之后,还有何人敢娶她?
是的,她或者赵荻或许都不能算是好人,但就像赵荻最后选择了去围场救太子一样,他不能眼看着赵珏蒙难,难道阿纤就能眼看着他赴死?
每个人的心底,总有些不能放弃的坚持。
而且她根本就不相信赵荻会害太子,他们三人一起长大,这份情谊非比寻常,她不愿意赵荻无辜蒙冤,令真正的恶徒逍遥法外。
“我答应了,我说,安阳城已无我可留恋之处,若他能求去封地,我便答应嫁给他,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围场营地的原因。”
“他去,就是为了向圣上请求归封地,结果……”说到这里,张纤流下泪来,倒不是作态,赵珏蒙难,她又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张纤抬袖,隐在广袖后悄悄的抹去了眼泪,然后红着一双眼转头看向赵荻,赵荻也在看她,他们两两相望,宛若一对相恋许久的恋人。
“我想他当时必定是极伤心的,他和阿珏感情那么好,看到阿珏这般,他心里的痛怕是旁人无法体会,尚若他真有心害阿珏,当时他必定避得远远,免受牵累,又怎么会现身于营地大帐之内?”
张纤吸了吸鼻子,叩首拜道:“请陛下查明真相,严惩真凶!”
☆、78暗黑郡主
算起来;这是张纤第二次在这个大殿内挺身而出救了赵荻一命。
当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孩子,如今已经成了当朝最年轻的王爷,赵荻看着张纤,那种感觉就好像一瞬间所有的事情又回到了原点;每一次都是她;一直都是她。
皇帝被这样一瓢冷水浇了下来;这却并没有平息他的怒火;反而让他更加的生气。他就像是一头发了疯了猛兽;急于爆发宣泄;当他要杀赵荻的时候;是真心的判了他的罪。
现在有人跳出来说;你怪错了人;固然他没有理由再杀赵荻,但他的心情是更加憋屈和痛苦的。
皇帝的情绪大起大落,胸口起伏不定,怒将袖子一掀,案上的宝剑被他掀翻滚落下来,偏偏他下首坐着的是长公主,那把剑便砸在长公主的脚上。
长公主吃痛,嘶了一声,又不敢呼痛,咬牙忍了下来。
皇帝仿佛没有看到,站了起来,冷冷的挤出一句:“把这俩人都押下去,事情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都不许见!”
说罢,重重的挥袖离去。
便有侍卫上前分开赵荻和张纤,赵荻的目光,一直牢牢的锁张纤身上,而伏地不起的张纤也被两名侍卫“请”了起来,她抬头正好又迎上了赵荻的目光,只见赵荻挣开拉起他的侍卫,低喝道:“放开,本王自己走!”
于是他自己起来,最后看了张纤一眼,转身离开,去了皇宫的天牢。
张纤是个女子,侍卫们不好对她动手,堵在她面前“请”她跟他们走,这时长公主一瘸一拐的上前来,张纤才发现目前的脚受了伤,忙道:“母亲,你的脚怎么了?”
她刚刚伏在地上,哪里看到皇帝怒摔宝剑,结果误砸长公主的脚那一幕。
长公主却站定,朗声道:“阿纤,你放心的跟他们去,只要皇帝还未夺景王的爵,还未撤你的封号,你们便还是大昭的王爷和郡主,没有人敢对你们不恭。”
皇帝说了任何人不能见她俩人,便是堵了长公主的嘴,所以现在是长公主唯一能跟女儿说话的机会,而她这话与其是对阿纤说,还不如说是对这班禁军侍卫说的。
果然侍卫也察觉了,领头的对长公主抱拳,道:“属下们不过听令行事,不敢擅专。”
长公主点点头,那几人对张纤客气了许多,说是押着,不过是一人领路,俩人随在身后,送她下了天牢。
张纤离开,长公主的面色沉了下来,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不知在想着什么,这时身后的太后也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来到长公主的身后,幽幽一叹。
“清儿,皇帝这是迁怒你呢。”
就算赵荻不是谋害太子的真凶,可一个王爷和一个郡主,闹出私情,还半夜幽会,这里头谁还能说这俩人之间是清白的?这事若非是发生在此时,传出来也是轰动安阳的丑闻,也难怪皇帝会动怒,连带的对长公主都没好脸色。
长公主回身,看了看太后,淡淡的道:“皇兄经历丧子之痛,心情沮丧,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们也需多体谅才是。”
太后心中冷笑,女儿都下大牢了,亏她还能绷住,故意又叹道:“不过阿纤这孩子也真是,女儿家到底是要矜持些的。”
长公主闻言,脸色一变,太后这是在说张纤不够矜持,纵然她心里冒火,可也是张纤自己承认和人半夜私会,私定终身,如此她还有何话好说?
长公主冷道:“母后若无事,本宫便告辞了。”说罢也要离去。
不论是太后或者是长公主,都是皇宫之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一贯相安无事,但自从长公主察觉到太后在背后做了一些小动作,就不由提升了戒心,又因为涉及到了赵荻,且没有实质证据,才隐而不发,所以这一对“母女”,也是面和心不合。
“等等——”太后出声阻止。
长公主顿住,有些不耐的道:“不知母后还有何事?”
不想太后上前拉住她的手,面色和蔼的道:“孩子们都长大了,所谓儿大不由娘,阿纤于你,便如你于哀家,世上只有女儿忘娘的,哪有当娘的会不疼女儿呢?咱们的心都是一样的,还有荻儿,那也是看着他打小长大的,不管他俩如何,到底是咱们自家的孩子。”太后说着,手在长公主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太子的事情,哀家也很心痛,可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左右不过盼着尽快查出真凶,为太子讨回公道,也让孩子们不用再受苦……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