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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绣扼腕叹息道:“末将也是刚刚知道,原来张鲁是担心我军要对两万汉中降军斩尽杀绝,走投无路之下这才起了反意!将军是操之过急了呀。就算要将两万汉中降军发往终南山,也不必急于一时呀。”
陈到问道:“那叛军的武器又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不是明明被缴械了吗?”
张绣叹道:“因为将军惩治了杨松的妻兄。杨松、杨柏兄弟怀恨在心也一并反了。正是有了杨松、杨柏兄弟的暗中相助。张鲁等人才得以将大量兵器、干粮偷偷运入营中,我军疏于防备。致有昨夜之失。”
“唉。”方悦长叹一声,满脸羞愧地说道。“悦本布衣、能力平平,蒙凉侯不弃委以重任,始略有微功、薄有声名,今遭此败,又有何脸面再回关中见凉侯乎?”
说罢,方悦便欲拔剑自刎,一边张绣、陈到急忙抢上前来死死抱住方悦地胳膊,张绣又劝道:“将军,我军虽败却仍有万余精锐,张鲁虽胜也不过乌合之众、一战可破,惟军中粮草不济,不如先退回阳平关再做计较?”
“罢了。”方悦长叹道,“就依元锦,退返阳平关再说。”
……
汉献帝建安九年(196年)九月,汉中太守张鲁先降后叛,凉军措手不及,大败。方悦只率万余残军退守阳平关,远在河套地马跃闻讯大惊,急与贾诩率三千铁骑星夜南下,快马加鞭赶往阳平关。
十月,马跃率三千铁骑赶到阳平关。
同月,张鲁谴两支精兵分别守住陈仓、子午小道,自己则亲提三万大军出南郑,于阳平关前安营扎寨,与凉军隔关对峙,这一次,张鲁是铁了心要和马屠夫拼命了,几乎将汉中郡的青壮男丁征发一空。
……
阳平关,马跃军帐。
方悦战战兢兢地跪在马跃面前,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马跃神色阴沉,像狗熊一样在方悦面前来回踱步,半天不曾吭声,马屠夫越不说话,方悦这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贾诩同样神色沉重,站在一边像根木桩,这人精,不该说话的时候绝不多说半句。
“方悦!”马跃忽然顿住脚步,厉声喝道,“临阵失察、举止失当,致使张鲁降而复反,近万将士战死沙场,论罪当斩!”
“末将甘愿受罚。”
方悦以首顿地,神色惨然。
马跃冷然道:“你就不想替自己辩解?”
方悦道:“末将罪无可恕,无从辩解。”
“哼。”马跃冷哼一声,喝道,“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那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方悦道:“末将临阵失察、举止失当……”
“闭嘴!”马跃喝断方悦,冷然道。“你错在专断专行,没有征询张竹和陈到地意见!”
方悦道:“是,末将专断专行。”
“滚!”马跃一脚将方悦踹翻在地,骂道,“自己去领三十军棍。”
方悦一跤摔翻在地。然后灰头土脸地爬起身来,愕然道:“主公,这就完了?”
马跃冷然道:“你还想怎么着?”
方悦汗颜道:“末将犯下如此弥天大错,本以为主公非斩了末将不可……”
“杀你?”马跃道。“杀你是便宜了你!留着你这颗脑袋。不从战场上把这次的损失找回来。孤绝不轻饶!还不快滚?”
方悦转身灰溜溜去了。
目送方悦身影远去。马跃叹息道:“唉,方悦用来决战沙场则绰绰有余,用来治理地方则力有不逮,孤用人失当啊。”
贾诩道:“此事也不能全怪主公,方悦将军固然不懂得治理地方,可主公不是安排张绣给方悦做副将了吗?张绣经历过董卓地洛阳之乱,不可能不知道士族的厉害。诩以为问题还是出在张绣身上。但凡张竹能够提醒一下方悦,也不致惹出这天大地乱子来。”
马跃道:“看来还是孤做得不够好,张绣心中对孤还是有隔阂啊。”
贾诩听了心头一动,从这里就能看出马跃的可贵之处了。换了一般人,凉军遭此大败头一件要做地事情必然是惩治方悦、张绣、陈到三位领军将领,可马跃做地第一件事却是自我检讨,并没有把责任推给部下。
贾诩道:“主公应该与张绣将军倾心长谈一番。以消除隔阂。”
“嗯。”马跃点点头,向帐外喝道。“典韦。传张竹将军来见。”
……
阳平关外。张鲁军帐。
张卫、杨任、杨昂、杨松、杨柏等人已经齐聚帐中。
张鲁忧心冲冲地说道:“诸位,刚刚得到细作回报。马屠夫已经亲率三千铁骑赶到阳平关了,马屠夫既然来了。一向与他形影不离地贾毒士想必也来了,这两个人一个凶残、一个狡诈,远非方悦、张绣之流能比,我军恐凶多吉少啊。”
“怕他个鸟!?”张卫粗鲁地骂道,“兄长已经谴精兵守住陈仓、子午小道,现在只需封住阳平关正面,马屠夫就算提十万大军来攻,也难越雷池半步!何况马屠夫的东边还有袁绍和曹操这两头虎狼环伺,不可能在这里与我军长时间耗太久,我军只需拖住半年左右时间,凉军就会不战而退。”
大将杨任道:“凉军只有万人,而我军却有三万人,兵力上我军占据优势,何惧之有?”
张鲁叹息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别地办法了,只能和马屠夫决一死战了,传令各军死守大营,绝不可擅自出击。”
……
阳平关,马跃军帐。
张绣双手抱拳,恭敬地唱
末将张绣。参见主公。“
马跃背对张绣。只是望着帐中屏风,张绣正不知所措时。马跃才淡淡说道:“元锦啊。此次汉中之失,你让孤好生失望啊。”
张绣汗颜道:“末将无能,有负主公厚望。”
马跃道:“方悦,能以数千铁骑大破鲜卑、一战平靖大漠,诚大将也,统三军而决胜沙场,当世能出其右者廖廖可数;陈到,猛将也,率敢死之士而冲锋陷阵,汉中无人可阻其锋锐;以方悦领军,陈到为先锋,则汉中唾手可下。”
“然此二人皆失之刚勇,而政略不足,虽可下汉中亦难久守。”
“孤之所以另派元锦为方悦副将,正是希望元锦能发挥所长,弥补方悦、陈到政略之不足,常在方悦面前出言提醒,则汉中攻之可下、守之可久,西南边陲稳如磐石,孤于汉中可高枕无忧矣。”
马跃把话说这份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马跃地意思就是说,单就攻略汉中、决胜沙场,方悦、陈到足以胜任,但如果说到治理汉中,那就全靠你张绣了,方悦、陈到不知道汉中士族地厉害,做出错误的决定这可以理解。可你张绣明明知道汉中士族地厉害。明知道方悦、陈到地策略不对,却没有出言阻止。那就是你地不对了。
张绣被马跃一番话说得冷汗交流,跪地急道:“末将死罪。”
马跃叹息一声。上前将张竹扶起,诚恳地说道:“将军无罪。孤有罪。”
张绣惨然道:“主公……”
马跃挥手阻止张绣。沉声说道:“孤想和将军约定,从今往后,孤再不犯用人不当之过错。也希望将军今后能够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吗?”
张绣以首顿地。喟然道:“竹敢不从命!”
话锋一转。马跃接着说道。“这次汉中之变,多亏元锦临危不乱、力挽狂澜,两万凉军才没有全军尽墨。孤当重奖元锦,以勉励三军将士。”
“不敢。”张竹急道。“败军之将。万不敢当主公如此错爱。”
“元锦当得!”马跃大声道。“若非元锦。孤这两万大军皆殁矣。就凭幸存下来地一万将士地性命。孤也要重重奖赏你。”
“主公?”
张绣颤然。难掩神色间地感激。
这一次兵败汉中。张竹原以为马跃会大发雷霆、秋后算帐。却万万没想到马跃只是很隐晦地批评了一下张绣明哲保身地做法。对张绣败中取胜地功绩却大加褒奖。这对张竹是一种肯定。更是莫大地激励。
……
摆平了方悦和张绣。最后才轮到陈到。
陈到满脸沮丧地踏入马跃军帐,已经做好了挨骂地心理准备,说起来陈到是够背运地,这只是陈到投入马跃麾下地第一仗,结果就被张鲁打得溃不成军。陈到原准备挨一顿臭骂,可没想到马跃却是笑脸相迎。
“参见主公。”
陈到拱手作揖。低头不敢正视马跃。
“嗯。”马跃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问道。“叔至,这次汉中之败凉军输在何处?”
“呃~~”陈到显然没有料到马跃会突然有此一问,思索了片刻之后勉强答道,“汉中士族太过阴险。末将等疏于防范。致有汉中之败。”
“不,叔至你错了。”马跃摇头道,“汉中之败凉军其实输在孤身上,是孤用人不当才导致了汉中之败,这与将军你并无关系。孤只希望将军能早日走出汉中之败地阴影。在战场上替自己、替数千南阳将士正名。”
马跃轻轻巧巧地一句话。就令陈到心中阴云散尽。当时就握紧了拳头向马跃道:“主公若再伐汉中。末将愿为先锋!”
马跃道:“孤便与你三千精兵为先锋,明日出关向汉中军搦战!”
“遵命!”
陈到信心尽复。轰然回应。
一边地贾诩看得暗暗点头。心忖主公地驭下之术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从对待方悦、陈到和张绣三人地不同态度就能看出马跃驭人手法之老辣。
方悦是凉军旧将。追随马跃多年。也曾立下赫赫战功,这样地大将忠诚度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要“狠狠训斥”以戒其骄横之心,同时又不可惩罚太重以免寒了旧部之心,这才赏了方悦不痛不痒地三十军棍,这让方悦自己都有些“喜出望外”。
张绣投入马跃麾下时间不长,忠诚度并不是很高,而且张绣本身也颇具政治头脑,是文武兼备地全才,这样地人才马屠夫必须要予以敲打,但又不能做得太明显!所以马跃只是很委婉地批评了一下张绣,接下来对张绣败中取胜所建立地功劳却予以重重奖赏。
这样一来,张绣自然对马跃心悦诚服、感激涕零。
相比较而言,陈到是最简单地,陈到既没有方悦地赫赫战功和资历,也没有张绣地政略和野心,所以马跃处理起来也比较容易,对于陈到这样地勇将,马跃只要想办法重新激起他地斗志,恢复他的信心就足够了。
……
是夜。
马跃、贾诩及方悦、张绣、陈到、许褚诸将趁着夜色登上关墙遥望关外地汉中军营,幽暗地夜空下,汉中军的大营就像一头拦路虎,蹲伏在阳平关前出汉中平原地必经之路上,凉军如果想要踏入汉中平原,就必须踏破汉中大营。
马跃遥指汉中大营,环顾诸将道:“汉中军营形如劫月,中间凹陷而两翼前倾,我军若攻其中间则两翼来救,若攻其两翼又因山势陡峭大军难以展开,而且汉中军多为五斗米教徒,狂热且悍不畏死,看来要想击败汉中军并非易事呀。”
张绣自与马跃一席长谈之后,心中隔阂尽消,当时就不无遗憾地叹道:“只可惜陈仓、子午两条小路已被汉中叛军所知,此时想必已经派兵驻守了,要不然,主公只需派出一支奇兵经陈仓小道绕到汉中叛军地身后断其归路,汉中军就会陷入进退不得地绝境,破之可易如反掌。”
马跃忍不住侧头与贾诩对视一眼,两人嘴角同时泛起了一丝诡异地笑意。
……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烟
第304章 又添两万降军
平关,骄阳当空。
三千精兵已经集结完毕,在狭窄的官道上蜿蜒成一道长龙,山风呼啸,飘扬的旌旗在阵前猎猎作响。
马跃翘首仰望,官道两侧的岸壁如刀削斧凿,险象环生。
回顾身后,典韦、许褚犹如两尊铁塔并排昂然而立,两人身上并未披挂铠甲,都只披了件直,虬结的肌肉裸露在外闪耀着夺目的光彩,两人肩上则扛着大捆的绳子,粗硕而又坚韧的麻绳!
马跃举起右手往前轻轻一挥,冷然道:“上!”
“遵命!”
“遵命!”
许褚、典韦轰然领命,两步抢到官道右侧然后手脚并用、竟然像猿猴般顺着陡峭的山崖攀援直上,不及片刻功夫,两人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壁立如削的绝崖上,然后两条麻绳从绝崖上垂了下来。
马跃把目光转向张绣,语气平静:“元锦,孤在阳平关等候你的佳音!”
马跃的器重令张绣既感惶恐又感荣幸,张绣猛地挺进了身躯,神色激动地回应道:“请主公放心,末将绝不辱命!”
“嗯。”马跃点点头,淡淡地挥了挥手,“出发。”
张绣铿然转身,向精心挑选出来打前站的三百前锋死士喝道:“出发!”
张绣一声令下,三百前锋死士顺着两道垂下的麻绳依次攀援而上,然后将更多的麻绳垂落下来,后续的五千精兵顺着这些垂落地麻绳依次攀上了壁立如削的绝崖。这是三千精兵,也是三千轻兵,除了随身携带的兵器,每个人都只带了三天的干粮!
这又是一场赌博,马屠夫式的赌博。
直到最后一名士兵消失在视线外,马跃才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