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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信轻轻颔首,手指跪于床头的少年说道:“吾有独子,名真,可怜年仅九岁便已无亲无怙、无依无靠,还望孟德念及往日情谊。将之抚养成人,则信于泉下亦不胜感激。”
“公义你就放心吧。”曹操垂泪道,“汝子既为吾子。鲍真便为曹真,操在此指天为誓,若有违誓,人神共灭之。”
“若得如此,信死亦可瞑目了。”鲍信目露欣慰之色。向跪于床头地少年轻喝道,“真儿,还不快上前叩见义父。”
那少年转身向曹操纳头便拜,恭声唱道:“真儿叩见义父。”
“好孩子。”曹操急上前扶起曹真,和声说道,“快起来。”
鲍信长出一口气,提起最后一口气说道:“孟德。这第二件事却是为了报答你的抚孤之恩,吾有大将于禁,能统兵、善征战,只可惜济北国国小兵少,于禁难以尽展其才,所幸孟德已是兖州牧守,于禁若能为你所用,必可一展所长。”
曹操喟然道:“义公情谊。操铭感五内。”
“唉~~”鲍信长长叹息一声,幽幽说道,“现在好了,真的再没什么遗憾的了。”
言讫,鲍信缓缓合上双眼,溘然去世。
从鲍信官邸出来,曹操一边命人准备鲍信后事。一边命人去延请于禁。
早在颖川围剿张梁所部黄巾以及马屠夫八百流寇时。曹操便与于禁有过合作。对于禁的印象极佳,此番鲍信临死前以于禁相托。倒是让曹操颇有些喜出望外。
然而,于禁还没来,曹洪却气喘吁吁地先到了。
“子廉?”曹操惑然道,“你不在蛇丘领军,却来卢县做什么?”
曹洪脸有异色,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
“出什么事了?”曹操心头起疑,小眼睛里已经浮起了一团阴霾,沉声道,“快讲。”
曹洪喟然叹息一声,说道:“主公,太爷他……”
曹操霍然失色,厉声喝道:“家父怎么了?”
曹洪黯然道:“应邵奉主公之命前去琅玡迎接太爷,陶谦老贼不安好心派五百部曲护送,走到半路时这五百部曲突然反目,可怜太爷、二爷还有全家四十余口、百余奴仆尽遭屠戮,只有十数人侥幸逃出,前来蛇丘报信。”
“啊?父亲!二弟!”
曹操大叫一声,两眼发黑往后便倒。
……
汉献帝建安三年(190)。
冀州巨鹿郡,公孙瓒、袁绍终于兵戎相见。
巨鹿郡地处冀州腹地,乃是城北方门户,一旦巨鹿郡被公孙瓒军攻陷,幽燕虎狼之兵便可纵骑南下直趋城之效,这对冀州百姓、士族地信心是个严重地打击,到时候不但处于观望态势地韩馥残余势力会倒向公孙瓒,就连袁绍的旧部也会丧失信心。
……
赵国高邑,公孙瓒中军大帐。
关靖指着地图向公孙瓒道:“主公,巨鹿郡是城北方最后一道屏障了,只要主公大军攻占巨鹿,赵云将军地八千白马义从和严纲将军的两万轻骑便可以从平乡长驱南下,直逼城之外!袁绍麾下没有大规模地骑兵,只要赵云将军地白马义从和严纲将军的两万轻骑突然出现在城城外,刚刚入主城的袁绍连同麾下两万大军就会被彻底钉死在城。”
刚刚赶到高邑与公孙瓒大军汇合的公孙越闻言哈哈大笑道:“这样一来,我军根本就不必强行攻城,只需要将城团团围住,就能把袁绍困死在城内了,这和掐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呢?哦哈哈~~”
“嗯!”公孙瓒点了点头,凝声道,“所以巨鹿一战关系重大,不容有失,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时候让子龙的白马义从出战了。”
关靖道:“赵云将军勇冠三军且统兵有方,必能旗开得胜。”
……
清河县,张郃中军大营。
张郃正伏案察看公孙瓒军与袁绍军的敌对态势时,帐外忽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帐帘掀处,韩馥旧将韩猛、蒋奇已经疾步而入。
“韩猛将军,蒋奇将军。”张郃迎上前来,急问道,“巨鹿局势如何?”
韩猛道:“公孙瓒六万大军已经进至赵国高邑,袁绍也率两万大军北上巨鹿平乡,大战是一触即发哪。”
蒋奇道:“张郃将军以为谁地胜算大一些?”
“公孙瓒兵力占优,袁绍则是以逸待劳,所以很难判断熟胜熟败啊。”张郃说此一顿,目光陡然变得格外冷肃,沉声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此战的胜者必将一统幽、青、冀、并四州,成为雄踞北方的霸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烟
第230章 田丰定计
鹿,袁绍中军大帐。
田丰向袁绍说道:“主公,公孙瓒兵多,我军兵少;公孙瓒多骑兵,我军皆为步兵;更令头痛的是,河北一带皆为平原地形,利于骑兵突击而不利于步兵坚守。综合这三方面的因素,我军可以说是处于绝对的劣势啊。”
许攸击节叹道:“可恨张郃、蒋奇、韩猛等人各自拥兵自重,不愿投奔主公,要不然,有了这三部骑兵相助,又何惧公孙瓒区区几万骑兵?”
逢纪忧心冲冲地说道:“更让人担心的是,听说公孙瓒正派人拉拢张郃等人,如果张郃等人都投奔了公孙瓒,那局势就真的不妙了。”
田丰道:“张郃等人虽不愿相助主公,暂时却也不会倒向公孙瓒,他们现在仍在观望,看看谁将获得巨鹿之战的胜利,不过丰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最终是谁获胜,张郃等人都将引军相投。”
“哦?”袁绍闻言神色一动,凝声说道,“元皓是说,只要我军能获得巨鹿之战的胜利,张郃等人就会引军来投?”
田丰道:“正是。”
袁绍道:“看来,巨鹿之战是非胜不可啊。”
审配道:“不过,要想打赢巨鹿之战,还真的不易呢。”
袁绍满怀希冀地望着田丰,问道:“元皓可有破敌良策?”
田丰道:“敌强我弱,要想打赢这一仗,就只能出奇制胜了。”
袁绍急问道:“如何出奇制胜?”
田丰捋了捋柳须。凝声道:“在合适地地点、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条件下打一场伏击战。”
“嗯?”袁绍部将淳于琼闻言困惑不解地问道,“军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但淳于琼听不明白,就是袁绍,还有韩子、元进等将领也是听得满头雾水,只有许攸、逢纪、审配等谋士神色凝重,脸上流露若有所思的表情。所谓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合适地条件下打一场伏击战。岂非天方夜谭?
一般情况下,打伏击可以选择合适的地点,却根本不可能选择合适的时间,更无可能等到条件成熟再发动伏击。因为敌军是动态的,不可能一直守在伏击地点等待被伏击。
田丰不及回答淳于琼诸将的疑问,疾步走到案前,指着地图说道:“主公请看,巨鹿郡乃至整个河北都是一马平川。敌军的斥候站在原地就能清晰地侦察到方圆十数里内的敌情,根本就没有适合伏击的地点。”
“对呀。”
这次不但淳于琼诸将连连点头,就连审配、逢纪以及袁绍等人也纷纷附和道:“这一带根本就没有适合伏击地地点。”
“这就对了。”田丰目露笑意,奋然说道,“既然主公及诸位先生都这么看,想来公孙瓒以及麾下的谋士武将也定然这样认为,如此一来,我军便能出其不意、功其不备,这场伏击战至少已经胜了一半。”
袁绍急道:“可是元皓,这不是没有适合伏击的地点吗?”
田丰笑道:“河北平原一马平川。地面上的确不适合埋设伏兵,可是地下呢?”
袁绍愕然道:“嗯,地~~地下!?”
“地下?”逢纪、审配、许攸等人则恍然道。“缘来如此。”
“对,就是地下!”田丰沉声道,“先在平原上掘藏兵坑,然后将军队藏于地下,上面覆以木架干草,再铺以薄土。不走到近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破绽的。不过。挖掘藏兵坑耗费时日。所以必须事先选定伏兵地点。”
袁绍击节道:“这就是元皓方才所言合适地点的由来了?”
田丰道:“正是。”
袁绍道:“那么合适的时间呢?”
田丰道:“暴雨泥泞之时,公孙瓒的幽燕骑兵就会彻底丧失优势!”
“可笑!”田丰话音方落。许攸便冷笑道,“藏兵坑的挖掘点尚且可以先定,可何时天雨岂容选择?”
田丰淡淡一笑,目光灼灼地盯着许攸,定声说道:“五日之后必将暴雨如注,子远先生信是不信?”
许攸道:“自然不信。”
田丰霍然回头,满脸严肃地向袁绍道:“主公,丰敢立下军令状,五日之后若天不降雨,愿领军法。”
袁绍目光冷然,沉声道:“元皓,军中无戏言。”
田丰抱拳道:“丰愿立军令状。”
“好。”袁绍击节道,“现在合适的地点、合适地时间皆已具备,却不知这合适的条件又指的是什么?”
田丰喟然叹息道:“主公,合适地地点、合适的时间都不算什么,只有这合适的条件才是最难的。”
袁绍道:“此话怎讲?”
田丰道:“必须要有一支作风顽强的军队作为诱饵,将公孙瓒的主力骑兵牵着鼻子走,并最终在合适地时间将敌军引入合适地地点。不过,这个任务过于凶险,做诱饵地军队将直接面对公孙瓒数万骑兵的突击,很难不被击溃呀。”
“公孙瓒地幽燕骑兵,某视之土鸡瓦狗耳。”田丰话音方落,一把铿锵有力的声音炸雷般响起,众人急视之,只见鞠义早已经挺身而出,立于帐中向袁绍抱拳道,“主公,军师,义愿领先登营当这诱饵。”
田丰嘴角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向袁绍道:“主公,当此重任者,非鞠义将军莫属。”
“唔~~”袁绍微微颔首,凝声道,“现在请军师发号施令。”
田丰正了正衣冠,走到袁绍案前,朗声道:“鞠义听令。”
鞠义铿然抱拳,昂然道:“末将在。”
田丰道:“率本部八千精兵出信都向南。所有士卒皆卸去铁甲,只披布甲。可多备牛拉马车等辎重车辆,少量车上可满载军粮、器械等辎重,其余车辆则满载干柴白草等引火之物,外以麻布覆盖。若公孙瓒军来袭,可沿途丢弃满载军粮辎重地马车。且战且退撤往泽国,每日只准后撤三十里,不得有误。”
鞠义轰然应道:“末将领命。”
田丰又道:“淳于琼、韩子、元进。”
淳于琼及部将韩子、元进同时踏前,于田丰面前一字排开,抱拳疾声应道:“末将在。”
“各率本部兵马,火速赶赴泽国多挖藏兵坑。”
“遵命。”
……
赵国,公孙瓒中军大帐。
赵云大步流星,走进大帐向公孙瓒道:“参见主公。”
“子龙你来了。呵呵。”公孙瓒笑道,“八千白马义从训练得如何了?”
赵云昂然道:“白马义从随时听候调谴。”
“嗯。”公孙瓒点头道,“子龙不必心急,这几天就在大营里好好休整。”
“报~~”公孙瓒话音方落,忽有小校急步而入,跪地疾声道,“主公,刚刚探马回报,有运粮队出信都向南去了。”
“信都可是袁绍的屯
,难道是要运送军粮前往巨鹿?“侍立一侧的关靖神小校道,”探马可曾回报,运粮队有多少辆马车?“
小校道:“约有八百辆马车。”
“八百辆马车?”关靖向公孙瓒道。“主公,这可不是小数目了。”
公孙瓒道:“有多少军队护送?”
小校应道:“有安平郡八千郡兵护送。”
“八千郡兵?不过是群土鸡瓦犬而已。”公孙瓒说此一顿,目露冷色,疾声喝道,“公孙范、单经何在?”
两员健将挺身而前,疾声道:“末将在。”
—
公孙瓒道:“立即点起五千轻骑。杀奔信都之南夺了袁绍军粮。”
公孙范、单经轰然应诺道:“末将领命。”
……
;_州。曹操中军大帐。
荀彧、荀攸、程、陈宫、郭嘉等人疾步而入。
人未至。荀彧便已经急声劝道:“主公,现在州刚定。人心未稳,不宜擅动刀兵啊。”
“是啊。”荀攸、程也劝道,“而且徐州刺史陶谦为人仁义,谦谦君子天下敬仰,主公如果为了一己之私便擅动大军兴兵报复,岂不是寒了天下士子之心?从此之后,还有谁敢来投奔主公呢?”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曹操黑着脸,厉声喝道,“如果连杀父之仇都报不了,操有何颜面再立于人世之间?”
陈宫因为与陶谦友善,为了避嫌一直未曾做声,此时终于也忍不住对曹操说道:“主公为了报父仇,难道连争霸天下的大业都不顾了吗?”
“一屋不扫何言扫天下?”曹操断然道,“若连杀父之仇也报不了,还谈什么争霸天下?”
荀彧道:“可是~~”
“行了。”曹操蛮横地打断了荀彧的话,大声道,“文若不必再劝了,我意已决!”
“唉。”
荀彧等人轻轻摇头,纷纷叹息。
曹操以手击案,厉声喝道:“夏侯惇。”
夏侯惇踏前一步,抱拳奋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