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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落衣蛾眉掞扫紧深锁﹐无语凝噎﹐她怔怔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桑仲扬如星辰般的眸子中。
115 卷八: 情锁红颜·第一节 赢棋后的请求 (1)
飒飒霜飘駌瓦﹐翠幕轻寒微透。
长门深锁俏俏﹐满庭秋色将晚﹐眼看菊蕊﹐重阳泪落如珠。
长是淹残粉面。鸾辂音尘远。
晨曦﹐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东临王府的院落间﹐落下满地碎金。
似乎少了一份清冷的感觉﹐也许﹐严寒正在渐渐过去﹐暖人的春意正在浅浅笑着﹐对于季节是这样的﹐对于人心呢﹖
几株雪白的花儿沁着馥郁的淡香从秦落衣手挽的篮中袭来﹐裹着她精致而又清冷的一袭雪缎衣裙﹐她莲步扇动﹐眼眸清波流转﹐却如不为尘世所动的絶物般。
当她刚刚走进主厅时﹐还未抬头——
";秦姑娘——";
一道好听的男子声音从秦落衣的前方浅浅传来。
秦落衣心头诧异闪过﹐缓缓抬了头﹐冷如冰霜的眼眸看见身后的来人时开始露出少许的温暖。
";白公子﹗";秦落衣余音袅袅﹐微微一欠身。
如瀑的长髮有一缕顺势到了她的身前﹐映得秦落衣更加神若秋水般。
白萧然 (耶律倍) 眼神一征﹐顿时被眼前这幅絶美的容颜吸引住了。
只见他乌髮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
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晳的皮肤﹐两道斜飞俊眉凭了几分英气﹐再加上寛肩窄腰的修长身形﹐美得阴柔。
他的怔愣使秦落衣有些不知所然﹐她有些不习惯白萧然的眼神。别过眼去﹐看见在他的身前正摆放着棋盘。
";原来白公子此次前来是为了和东临王下棋的﹐他应该快回府了﹐公子请在此稍等﹗";
她轻轻言道﹐脸上漾上浅浅的温笑。随即﹐有一个轻轻欠身﹐纤手拂过蓝中的如雪的株花﹐打算绕回房间。这个白公子﹐当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有些惧怕他的眼神。
";哦﹐不﹐在下是专程来找秦姑娘的﹗";白萧然一下子回过神来﹐立刻上前几步﹐大手一下子拉住了秦落衣的柔荑。
";呃﹖";秦落衣眉间轻扬﹐清零的眸间一抹惊愕转瞬即逝﹐嫣红的唇微张﹐显然﹐她被他这般唐突的动作吓到了。
白萧然显然知道自己的动作会惊到这位幽谷美人﹐但他似乎不想放开手﹐指尖传来的阵阵悠冷惊让他有些魂不守舍。
";我这次是来找你下棋的﹗";
他唇角一勾﹐不待秦落衣反应过来后﹐便霸道得将她拉到棋盘前。
秦落衣心生诧异﹐凝眉之间也有着不解﹐她连忙解释到:
";不好﹐我的棋技怎可跟白公子相提并论﹐怕是会影响公子清晨的雅兴。";
白萧然一下子将俊脸靠近秦落衣的眼前﹐近得可以呼吸到她身上破衣而出的冷香。
";你——";秦落衣被这份陌生的男子气息吓了一跳﹐手一松﹐篮子从袖上滑落。
还没等落地﹐一只大手稳稳接住了花篮﹐馥郁花香沾满衣袖。
";我那麽令秦姑娘害怕吗﹖还是我长得令姑娘心骇﹖";
白萧然朗朗而笑﹐彷彿桃花盛开﹐靥生双颊﹐将手中的花篮递给秦落衣。
秦落衣絶美的脸颊顿生微红﹐她接过花篮后﹐轻声喃道:
";不﹐只是白公子突然这般如此——";
";哈哈——";白萧然被秦落衣这番美态惹得爽朗大笑﹐但随即﹐他陡然收起笑容﹐垂头做哀伤状。
秦落衣烟波如清泉流动﹐她有些奇怪白萧然的神情﹐心思单纯的她立刻问道: ";你——怎麽了﹖";
此人好生奇怪﹐刚刚还在大笑﹐却一下子又忧了起来。
白萧然敛眸遮住眸间揶揄的神情﹐故作叹息道:
";在下以为姑娘已经当我为知己﹐但——今天才知只是在下的自作多情罢了﹗";
";不﹐公子误会了——";秦落衣还想要说什麽。
";你看﹐我们认识这麽长时间﹐你仍然公子公子的叫﹗";白萧然隐住想笑的***﹐淡淡说道。
秦落衣轻柔一笑﹐她从来没见过这般大人了还像孩子似的撒娇。
";白大哥﹐这麽叫你可以了吧﹗";她妥协地问道﹐眼眸如星辰般闪耀。
白萧然心中陡然一暖﹐这道柔柔的声音像柔丝软榭般萦绕在自己的心头。
由纯天然玉石做成的棋盘上﹐黑子、白子全是晶莹发光﹐两人分别选了黑白两子分坐两旁。
一阵轻衫扫过﹐袭来阵阵幽香﹐白萧然定眼看去﹐正是秦落衣身边如雪莲的白花。
";此花好生清香﹐是何种花﹖";
秦落衣芊芊玉指轻拂那几株花﹐淡淡的哀愁在冰清的脸颊上转瞬即逝﹐她轻言道:
";它叫冬颜﹐属于莲系花的一种﹐冬至而生﹐夏至而死﹗";
白萧然不知为何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也许是听到了忌讳的死字吧﹐秦落衣的神情令他有些心疼。
秦落衣抬起眸﹐唇边渐渐漾上一丝笑:
";白大哥﹐如果这局棋被小妹羸了去﹐我可是有条件的﹗";
白萧然眉间轻扬: ";不妨说说看﹗";
";不好﹐还是羸了方才说吧。";秦落衣笑语。
紧接着﹐她执起一着白子﹐左手轻扶起右边轻偻衣袖﹐下了去。
白萧然紧锁她的黑眸充满柔情﹐随后﹐他也执起一着黑子﹐顺势下了去。
116 卷八: 情锁红颜·第一节 赢棋后的请求 (2)
阳光浅浅地照到了主厅的地上﹐留下温暖的影子。而飞雪也似乎失去了淡淡的踪影﹐清风中裹着少许的凉意﹐却不再沁着冰人的寒。
玉润的棋盘之上﹐百余招的棋子渐渐布满﹐白萧然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而秦落衣则在轻烟淡笑间一一解破。
";落衣﹐没想到你的棋术如此精湛﹗";
白萧然见又被秦落衣抢先一子后﹐不得不赞歎地说道。
秦落衣浅浅一笑:
";白大哥有意谦让罢了﹗";
";非也﹐而是你所摆出的棋局着实令我难解﹗";
白萧然手执一枚黑子﹐看着当下棋盘的格局﹐眉间也凝上些许困惑。
秦落衣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等候。
白萧然忽然双眉一轩﹐似是看到了棋局中奇妙紧迫的变化﹐紧接着将手中的棋子放下。
秦落衣手中拈着一枚白子﹐沉吟后落下。
白萧然眸间一惊﹐随即脸有喜色﹐点了点头﹐意似嘉许﹐下了一着黑子。
秦落衣唇间浅浅一勾﹐她将十余路棋子都已想通﹐跟着便下白子。
白萧然又下了一枚黑子。
两人又下了十余着后——
白萧然定住不动了。
他精研围棋数十年﹐也可以称作是个中高手了﹐但见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
紧接着﹐他精神一振﹐再看时﹐忽觉头晕脑胀﹐只计算了右下角一块小小白棋的死活。
他定了定神后﹐第二次再算﹐发觉原先以为这块白棋是死的﹐其实却有可活之道﹐但要杀却旁边一块黑棋﹐牵涉却又极多。
此局实在甚妙﹗
白萧然吁了口长气﹐摇头道:
";你所摆的这般棋局深奥巧妙之极﹐我破解不来。";
秦落衣叹道:
";白大哥棋思精密﹐这十几路棋已臻极高的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
惋惜之情﹐确是十分深挚。
白萧然哈哈大笑:
";我甘愿认输了﹐此生能踫上落衣你实属是我的幸运﹗";
爽朗的笑谈间有着一语双关的寓意。
";看来真是世事如棋﹐一局争来千秋业。柔情似水﹐几时流尽六朝春。落衣﹐你真是奇女子﹗";
他忘情地执起秦落衣的纤手说道。
";白大哥——";秦落衣心中一抖﹐连忙将手抽了回来。
白萧然没有勉强﹐他笑着问:
";我输了﹐你说吧﹐什麽条件﹖";
秦落衣微微敛眸﹐刚想要说些什麽﹐又噤声﹐然后深叹一口气说道:
";罢了﹐刚刚只不过是在说笑而己。";
";怎麽你怕我出尔反尔吗﹖";白萧然有些着急。
";不﹐我深信白大哥是重守信诺之人﹐只是——只是事情不是那般简单。";
秦落衣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白萧然看着秦落衣那般欲言又止的美态﹐忍不住双手箍住她的双肩:
";只要你说出来﹐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为你去做﹗";
秦落衣一下子仰起头﹐一眼望进了白萧然坚定的眸子里:
";其实﹐我想要一种名为';檀香草';的植物﹗";
";檀香草﹖这是何物﹖在哪里能寻得到﹖";白萧然马上问道。
";这是一种通体红色的植物﹐而它只生长在富产葯材的神秀之最终南山南五台之上";
秦落衣*微启。
";没问题﹐我马上命上去寻﹗";
白萧然粲然一笑﹐说道。
只是去趟终南山找一种植物何难呢﹐只要能博红颜一笑。
";命人去寻﹖";
秦落衣微蹙眉头﹐有些诧异地问道:
";白大哥不是一向只身一人云游四海的吗﹖";
白萧然心中陡然一惊﹐连忙改口道:
";哦﹐我的意思是说命下人替我准备一下﹐我即刻出发﹗";
好险﹐差点就暴露身份。
秦落衣眉间一喜﹐连忙感激地说道:
";白大可﹐谢谢你﹗";
白萧然温柔一笑:
";你的谢呢﹐我就心领了﹐我只想知道你刚刚设的棋局有怎样的说道﹖";
毕竟是皇子出身﹐从来不愿妥协的他即使输了也要知道原因的。
秦落衣轻轻掩唇浅笑:
";其实﹐这个局叫做 ';三劫循环';﹗";
";三刧劫循环﹖";
白萧然扬起好看的眉梢﹐眼中却露着兴致盎然。
秦落衣轻轻点了点头:
";白大哥应该深知棋与襌意相通的道理﹐取地则失势﹐取势则失地﹐此乃一得一失﹐这叫天公作美。近火不伤﹐远火不冻﹐要有所收获﹐就须先有所付出﹐这也就是欲取故予﹐而三劫循环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哦﹖看来我的棋术真是有待增进﹐学识尚浅看来说的就是我吧﹗";
白萧然满眼赞赏地看着秦落衣﹐这个女子不仅美得不可方物﹐更重要的是冰雪聪慧无人能及。
秦落衣笑着摇了摇头:
";白大哥谦虚罢了﹐刚刚这个局也是差点被你所破﹐';三劫循环'; 即是围棋的难题。这是我故意摆出来难人的﹐并不是两人对弈出来的阵势﹐因此或生、或劫﹐往往极难推算。寻常 ";三劫循环"; 少则十余子﹐多者也不过四五十子﹐但这一个却有二百余子﹐一盘棋已下得接近完局。";
白萧然爽朗大笑:
";好﹐待我为你取得檀香草之后﹐我一定再要会会这个 ';三劫循环'; ";
秦落衣轻轻点了点头﹐抬眸看着眼前的白萧然。
俊雅下有着令人窒息的迷失。
秦落衣看着白萧然那般无害的笑容﹐心中微微一痛。
她知道这样利用他不好﹐但是﹐为了能够配合桑大哥救出干爹﹐一切都变得不是那般重要了。
那麽﹐耶律彦拓呢﹖
他是否也会像过眼云烟般在自己的记忆中消失呢﹖
那个狂狷而又时常温柔的男子……
秦落衣的眼眸渐渐暗了下去——
117 卷八: 情锁红颜·第二节 杀意的试探 (1)
风摆芳花残日低﹐
悠然如梦意﹐恋朝夕。
黄天入暮晚霞栖﹐
夜不寐﹐思绪两相依。
皓月透窗明﹐紫衫对孤镜﹐泪盈盈。
挚情却作燕独行﹐别离处﹐遥望远山吟。
整个寝居静悄悄的﹐夜凉如水﹐月光从考究的凋花木窗上铺洒进来﹐泄了一地﹐屋内摆设凭添几分冷清。
坐在铜镜前﹐采南替秦落衣衣妆完毕﹐悄悄退出去了。
秦落衣睁大眼睛﹐想好好瞧瞧镜里自己的模样﹐却一片模煳。
也许是自己的容颜太过落寞及清冷,连镜中也会将影像自动隐了去。
室内香炉的清烟﹐悠悠的冒着﹐丝丝缕缕﹐飘散开去﹐给房间笼上一件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