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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不留痕迹的除去我。
幸而,浞飏没有负我。
浞炱回过神,用满是君王威严的眼神打量我:“泫汶,你可知道浞飏为了你剑指太史令大闹金殿?”
“知道。”我毕恭毕敬的回答。
浞炱道:“你可知道我朝的祖训不允许带回凡人?”
“知道。”
浞炱语气一顿,看着我慢慢的说:“皇家待你不薄,希望你好好珍惜。”
“泫汶谨记。”待我不薄?浞炱,你当年不信我,不分青红皂白的处死我全家,你以为我会为了你好心的留我一命而感激你?
浞炱点点头,语气缓和:“你会骑马吗?”
“会,不过并不精通。”瑭姻不会,所以泫汶必须得会。当初在红楼我执意要妈妈给我请了教骑术的师傅,说是有利于日后的结交达官显贵。
“浞飏可是骑射的好手,让他教教你。”
“泫汶谢过王上。”
“好了,你们年轻人去玩吧。”
走出帐外,我长舒口气,拍拍心脏。
浞飏好笑的看着我,推我向前走去:“快回去换身衣服。”
“换衣服做什么?”
“谨遵圣谕,教你骑马。”
我磨磨蹭蹭的换上骑装,把头发编成马尾辫梳在脑后。浞炱只是选择了最好的处理方式,事已至此金殿之上他金口一开,断然没有反悔的余地,何况我只是没有过往记忆的弱智女流,还是他曾经用尽手段得到的爱人,他没有理由没有立场去破坏现今的这种状态。
浞飏一身黑色紧身骑装,皮带束腰,神色不耐烦的站在帐外。手里握着缰绳,牵着匹通体纯白的骏马。
我叹道:“好漂亮的马。”
他不屑的挑眉:“这是风非,性子刚烈的很,骑术一般的人骑它会摔得很惨的。”
我拉着他向马厩走去,“不是还有很多马吗,我们换匹就行。”
浞飏拽着我朝反方向的草场走去,“笑话,我何时骑过那些次等马。”
又不是你骑,我不学了还不行吗,你当我愿意学。当然,这些话只是心里想想而已。我认命的被他左手牵马右手拉我的拽着走。
郁郁葱葱的草地踩在上面软软的,太阳缓缓西下洒下柔和的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草场上已经有不少人骑在马上肆意驰骋,见我和浞飏一前一后的走在投来观察的目光,我二人皆详装不觉,自然没有人会不知趣的上前打扰。
浞飏又往远处走了些,远离人群。简单了说了些基本的要领。我克制住想要告诉他他说的我都知道的冲动,我方才谦虚的告诉王上不精通骑马,而不是不会骑。是以他说的我基本没听进去。
翻身上马,送胯,双腿夹马,腿蹭马肚子,一手向一侧拉马缰绳,另一只手拿着鞭子在白马眼前轻晃。风非一声低嘶,前蹄刨地后向前跑去。
风声在耳边阵阵掠过,葱葱树木一闪而过。物移景易,我在马上迎风而行,目所及处的风景也在不断变换,别有一番景致。
风非果然是马中翘楚,急速却沉稳。不禁伸手赞扬的拍了拍它的头。谁料,这不禁表扬的畜生突然长鸣一声,前蹄离地身子高高立起,我一惊下意识的拽住缰绳死死的抱住马脖子,它蹄子落地开始左蹦右奔的就是要把我摔下马去。
浞飏,你死哪去了。心下刚想,就有只手把我拦腰抱起,带着我落在另一匹马上。
我回过神,见浞飏骑在风非身上,拉着缰绳挥手就是一鞭,风非低鸣在原地慢慢的踱步。
回头见修涯坐在身后,冲我绽开阳光般的笑容。我二人一前一后共坐在一匹马上,似乎有点暧昧。我赶紧翻身下马,怕了那边神色不清的醋坛子。
修涯道:“我们远远的见你俩在这,想过来瞧瞧,就看见你在马上上窜下跳的。”
“你又救了了一次了。”我这才看见旁边几匹马上分别坐着修溦、凤婞红、浞萧然、昊殇、宁宇、朔王浞陉,还有一女两男都是颇为年幼,略显稚嫩。
“你是不是拍了风非的头?”浞飏怒气冲冲的走上前来,劈头就对我吼。
“是。”谁说马头拍不得。
谁料浞飏更加生气,冲我大吼道:“你个笨女人,我不是说过千万风非只要一拍头就失去常性吗,你听了些什么?”
你说过吗?我怎么没听到。人怪马也怪。
一个懒懒散散的声音:“皇兄生这么大气可是不多见呀,你说是吧,皇嫂。”浞陉吊儿郎当的看着修溦。
话一出口大家都颇为尴尬,浞飏面色更加暗陈,但似乎又拿浞陉的无赖散漫样子没有办法。
宁宇看着我道:“泫汶骑术不错,刚才远远的看见了。”
浞萧然一撇嘴:“修溦姐的骑术才叫好,那可是皇兄手把手教了许多年的。”
修溦似乎没有察觉浞萧然的话是扔给我听的,笑道:“是殿下教的好,这不浞炯、浞荇方才还嚷着要找殿下教。”
浞飏一挥手:“天色不早了,今天就算了吧。走,咱们爷们喝酒去。”
泪眼问花花不语
泪眼问花花不语
天明拂晓。
上万兵士齐声呐喊下,浞炱穿明黄色骑装一马当先,引弓射猎,每有所中便引来一片欢呼。锣鼓齐鸣,彩旗招展,而后扈从大臣和各级将士也紧随其后弯弓射猎。
待众人渐渐远去,浞飏和修涯翻身上马,身后背着箭筒手持弓箭,蓄势待发。
昊殇骑在马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宁宇手持一面小旗,神情有些无奈的举起,猛地向下一挥喊道:“开始。”
二人的马儿立刻飞窜出去,快如疾风形如闪电。事先安排的大雁被放出飞向空中,二人拉开弓箭箭只接连飞出未有停顿,大雁应着嗖嗖箭声坠地。本就都是丰神挺拔的男儿,马上驰骋更显男儿本色,一时竟让人移不开眼。
浞萧然紧紧拽着修溦的衣袖小声说:“姐姐,你看谁能赢?”
修溦淡淡的笑:“这可不好说。不过,萧然咱们现下可是对立的,我们是希望殿下赢的。”
凤婞红哈哈大笑:“是呀,萧然咱们是各为其主。不过上次的比赛可是殿下赢了,修涯哥哥到现在也不肯说他和殿下赌了什么。你说,会不会也是二百条蚯蚓?”
浞萧然跺脚道:“你们就总取笑我吧。”
我们一干女眷坐在临时搭建的凉棚中,见萧然如此,大多掩嘴轻笑。
修莛坐在正中的宽椅上,身后两名宫女摇着扇子。她笑道:“萧然这丫头现在这模样你们看着像不像当初的婞红?”
浞萧然道:“母后说的不对,儿臣可没有求着你非要嫁给修涯哥哥。”
大家顿时顾不得什么礼仪得体,一哄而笑。
笑声中小淅轻轻的拉我的衣袖,眼睛看向我身后。
我顺着小淅的目光寻去,打量着坐在较后排的一名女子。妖艳,我的第一感觉。她好像有些外族血统,长睫微弯美目深陷,瞳孔泛蓝,鼻子挺直如同雕刻,长发弯曲微微泛着墨绿色。
笑声停止,我赶忙转过头,见修莛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我身上移开。
场上的二人纵马疾驰一箭快过一箭的射出,谁也分不清谁射的大雁更多些。昊殇和宁宇策马紧随他们分别记着数。
修莛突然吩咐道:“泫汶,你过来。”
我走到她面前,跪倒行礼:“王后有何吩咐?”
她的目光依然看着场上飞驰的二人,没有叫我起来,语气随意的问:“你在凡间可有家人?”
“泫汶自小就是孤儿,没有亲人。”撑在地上的手微微冒汗,我大概知道了她想说什么。众人面前不着痕迹的羞辱我向来是她的乐趣。
她说:“那你在哪里长大的?”
跪在地上的腿生疼,各式好奇打量的目光盯着我看,我低下头无法言语。
“怎么,本宫在问你话呢。”
“我……”话咽在喉中。
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
凉棚内发出一阵惊讶的慨叹。浞飏黑衣白马冲向凉棚,速度奇快带着惊人的气势,弓箭被远远的抛在身后的地上,马蹄风驰卷起滚滚沙尘,蒙了视线,浞飏竟然有点虚幻的美。修涯在其身后大喊:“你小子怎么了,还没比完呢。”
说话间浞飏已到眼前,他跳下马跪在我身边,抬起头看着修莛道:“母后有何事?”我只看得见他的侧脸,看不到此时他面对修莛时的眼神。
修莛的表情倒是不如先前那般平静,厉声道:“我有点事儿问问泫汶,你横冲直撞的跑过来成何体统。”
“母后有事问儿臣也是一样的。”浞飏既然知道我是曾经的瑭姻,就应该知道她的母亲刻骨的恨我,是以,他只是想保护我。浞飏,我万不曾料到会遇上这般待我的男子。
“好,很好。”修莛第一次不加掩饰的愤恨的瞪我,对浞飏说:“那好,你来告诉我,她出身何处?”
浞飏平静地说:“出身何处又有什么关系,她既然到了苍砻,凡间的一切都成了过往。”
“好一个都成了过往,看来你是知道她……”
“我知道。”浞飏打断她。
“大胆。”修莛呵斥道。
修溦担忧的盯着浞飏,许多人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不能接受浞飏这般无理。
修莛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我俩,“浞飏,你知道她是妓院的头牌姑娘还带她来。”
哗。凉棚内立时议论纷纷,穿金戴银打扮奢华的妇人们交头接耳的交换这彼此的惊讶和意见。
浞飏一把拉起我,“恕儿臣告退。”拉着我转身就走。
人几乎都去围猎了,营地稀有人声。我挣脱浞飏的手,向马厩奔去。此时此刻我需要发泄。
心中满满的全是屈辱,不是为了泫汶今天的遭遇,而是想到了瑭姻的无辜,想到了我屈死的家人。也想到了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修莛,真真是咬牙切齿的歹毒,谁更恨谁,怕是分不清楚了。
马厩里各式各样有很多马。我随便挑了匹棕色的马,皮色平常。翻身上马,挥动马鞭疾驰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风如刀割般凌厉的打在脸上,眼泪涌了出来,很快就被吹干。身边的景象一闪而过却延绵不断,粗壮的树干油绿的树叶青翠的野草,还有各种模样的植物,茂密而茁壮。
跑了不知多久,只觉身上的骨头咯咯作响,快要散开似的酸疼,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用力扯了把缰绳,马儿停了下来。身后响起马骤然减速的马蹄蹬地的声音。一道目光直直的打在背后。我没有回头去看,因为风送来了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
马载着我慢慢的走着。看来我走了很远,已经听不到营地嘈杂的人声了。树林很静,偶尔有鸟儿飞过的声音,或是树上草丛里哗哗的响声。剩下的就是两匹马一前一后走在地上一下下的蹬地声。我固执的不回头,他也只是静静的跟在后面。天色渐渐转暗,周围围绕的变得雾气湿而重,应该已走到树林深处。此处多是野兽栖息之地,而我们只有两个人又远离营地,万一遇到凶狠的群狼,任浞飏武功再高也难保我二人周全。顾及至此,赶忙回身,却见浞飏神色凝重,黑发张扬风中,周身一片肃杀之气,隔着雾气傲然骑在白马上有如天神般高大。
浞飏唇角轻扬:“出来!”
我听见利器划风而过的声音,快而有力。一声哀嚎,紧接着又一声。身下的马儿全身抽搐,仰头又是一声嚎叫。浞飏掠起,拦腰抱住我,一个起落,我们已落地。身后是两匹马的尸体,仰面,口吐白沫。
四面的树上一齐落下数个黑衣人,无声的落地,竟没带起地上的尘土。那本是太阳晒过的薄尘,干燥,轻,是极轻。
十六个人,一种装扮。身着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眼睛和嘴,眼神犀利冰冷。手握钢刀,精钢所制,四尺三寸长,薄而轻,是简单却有效的杀人利器。
“谁派你们来?”浞飏问道。
其中一个黑衣人咧嘴笑,声音嗡嗡的,暗哑含糊。
我却发不出声来,心扑通扑通的跳。在迷茫的雾色中,借着天边的光亮,我看清了他张开的嘴里竟然没有舌头,齐舌根而断。
地杀!一个神秘的组织,不是杀手,而是死士。杀手杀人可能是为了钱或是某种利益,他们可以有信誉却并非坚定不移。而死士却没有任何目的和动机,活着只是为了执行命令直到死。一入地杀,断的又何止是一条说话的舌头,人世间几乎所有的情感都过眼而去,灰飞烟灭。如果说还残留什么属于人的欲念的话,怕是只有嗜杀了。只要是能杀死人的手段他们都用,传闻曾有一地杀死士在濒死的时候还死死咬住对手的脖子,直至其血肉模糊血流而亡,而他自己尸体都已冰凉。于是人们便说,地杀,连死了都在杀人。
我经历过绝望、生不如死的屈辱、漫长孤寂的等待,体会过近在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