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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经猜到结果,可如今听谢心怡亲口承认,冷君柔依然感到无比的伤痛,绝美的容颜,露出了一抹悲哀和苍凉。
“或许你会觉得我残忍,但我没得选择!我的处境,你应该明白。三年前,皇上无缘无故取消我的资格,三年后,我终得偿所愿,成为四妃之一,然而那比上次还令人不堪,整个后宫都知道,我德妃只是一个头衔,实际上是个弃妇,我在宫中的地位,比任何嫔妃都不如!”谢心怡开始为自己辩护,神态和语气都相当哀痛与悲愤,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还隐隐泛着泪光,“淑妃势力本来就大,她有喜了,将来成为皇后是理所当然,你也看到她有多嚣张,等她成了真正的后宫之首,她会更加变本加厉,届时,我会更惨!”
“所以,你就发起歹念,弄掉她的孩子?”冷君柔也忍不住提高声音,无法认可和原谅谢心怡的行为。
“只有这样,我才还能斗下去。”
“那你因何蒙着我?你为我求平安符,我还以为那是出自你的真心,熟料你是借此弄掉淑妃的胎儿!”冷君柔既痛心,又悲愤,“当初我答应帮你的时候,就曾声明过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而你,也保证了。可实际上呢?你利用我去害死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才没事先对你坦白,你生性或许冷淡,但你绝对是善良的,假如你提前知道,计划肯定不会成功!”
“可现在呢?‘善良’的我,狠心扼杀了一个无辜的生命!我比你更不喜欢淑妃,这些日子我受的苦难以想象,种种情景不堪回首,但我依然没有想过去害她的孩子,她再坏,腹中的胎儿也是无辜的!它才两个多月,还来不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那样化成血水,是我,剥夺了他来临人间的机会!”冷君柔说罢,已经热泪盈眶。
谢心怡却不以为然,继续自辩,“那也是淑妃咎由自取!她若非太过嚣张,把你要过去虐待,那她根本没机会被陷害。确切来说,她的孩子是她自己害死的!太后姨娘跟我说过,凡投胎帝王家的孩子,能安然诞下且长大成人的才是真正的皇裔;反之胎死腹中或年少夭折的,皆因前世十恶不赦。淑妃肚里这块肉,是恶人投胎,注定流掉。所以,不关我们的事,君柔,我们没有错!”
这,这……是什么歪理!冷君柔唇角扯出一抹悲哀的笑,她吸了吸鼻子,停止眼泪后,面容恢复了清冷,淡然问道,“那你现在过来,是想怎样?”
谢心怡微微一愣,便也缓缓道出,“皇上虽然把你打入天牢,但我知道淑妃不会就此罢休,她定会跟皇上说我才是主谋!”
“所以,你想我包揽罪名,承认一切都是我自己策划,与你无关?”冷君柔接着说,忽然之间,她感觉有股寒气自脚底迅速升起,贯穿了她的全身,那么的冷,寒彻骨髓。
谢心怡还是先沉吟片刻,最后,点头!
033 严刑逼供
身体微微地抖动,冷君柔沉默下来。其实,早在谢心怡在古煊面前撇干净罪名的时候,她就已经料到这样的结果。
仿佛知道冷君柔在想什么,谢心怡急声解释,“刚才在皇上面前之所以那样说,是不想我们都被抓起来,假如我也被抓,那就没人救我们!像现在,倘若我承认了,你还是有罪,与其两个人有罪,倒不如一个人承担,让另一个人想办法营救!”
营救?如何营救?杀害皇嗣,死路一条,她救得了自己吗?冷君柔眼中浮上一抹悲凉之色。
“君柔,你放心,我绝不让你出事,我和姨娘讲过了,她正想办法救你,我们定会把你救出去的!”谢心怡把她的手握得更紧,说得神态恳切,誓言旦旦。
会吗?会这样吗?冷君柔发现,对谢心怡,自己再也找不到以往的感觉。
谢心怡暗暗留意,一丝异样的精芒在眼里飞速闪过,冷不防地,她双膝跪地,“君柔,你也看到,我忍辱负重,甘愿受冷落和屈辱,只为皇上能看我一眼,能够苦尽甘来,所以,我真的不能就此放弃。而且,在这后宫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倘若今天换成我怀孕,淑妃同样会加害于我,你明不明白!”
把手从她掌中抽出,冷君柔语气相当冷淡,连称呼也省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谢心怡先是一愣,随即呐喊,“别,让我们把话说完,我本不能来看你,多亏太后姨娘,皇上才准许我过来,所以,请你和我把话说清楚!”
把话说清楚?一切不都明明白白的吗?她想要的,不就是自己答应扛下罪名!冷君柔不再吭声,拖着愈加沉重的脚步走向简陋破旧的木板床。
谢心怡继续喊了几下,神色复杂地凝望着冷君柔的背影,稍后,用体贴的语气道,“那你好好保重,我会再去恳求太后姨娘,看明天能否再来。我也会买通侍卫,让他们好生待你!”
说完,她停留了一阵,看着冷君柔在床躺下,一直不予回应,于是心事重重地离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躺在床上的冷君柔这才睁开眼睛,环视着整个牢房,清眸一片迷离和呆然。
谢心怡这步棋,布局得非常完美,淑妃的流产不管是因药物所致,亦是因跌跤所致,自己都脱不了干系。
难道就这样随着谢心怡的计划走?她真的会救自己吗?或者,那又是另一个局?她先是摆出一副可怜伟大的模样,不惜放下身段恳求自己,一旦成功便反面不认人,任由自己被处死?
不,不能这样!娘亲背负着无尽的沉痛和悲伤而生下自己,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成人,除了娘亲,没人可以要自己的命,就连自己也没资格。
然而,自己已被牵扯进来,即便再不愿意,也没得选择!假如按谢心怡的计划走,是自己一个人有罪,要是把谢心怡供出来,自己依然逃脱不掉,淑妃必定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
“娘,我该怎么办?请您教教柔儿,柔儿应该怎么做才好?娘……”望着灰粉脱落、蜘蛛网错综交错的天花板,冷君柔混乱繁杂的心顿时更加不知所措,很想见到娘亲,想得到娘亲的指导!
于是乎,她闭上眼,开始默默祈祷,乞求娘亲能够进入她的梦。或许是身体太过疲惫吧,不用多久她真的睡了过去,还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她在吆喝声中醒来,睁着懵懂睡眼,惊见上官素若突然出现,还带着身高体大、凶神恶煞的李嬷嬷、季嬷嬷!
混沌的脑子迅速转为精明,她准备起身,却见两位嬷嬷靠近过来,一人拽住她的一只手臂,将她拖到地上,啪啪几声巨响,脸上即时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上官素若也缓缓走近来,由宫女们搀扶着,走得很是小心翼翼,可见身体仍很虚弱,但她却跑来了!满眼的愤恨,她先是居高临下地瞪了冷君柔一眼,咬牙切齿地问,“说,是不是德妃指使你陷害本宫?”
唇角噙着血丝,冷君柔沉吟着,没有作答。
“只要你肯供出主谋,本宫便放了你,否则……”上官素若稍顿,一字一句地警告出来,“本宫会让你生不如死!”
“淑妃娘娘刚小产,身体需要修养,请淑妃娘娘回去吧,这儿湿气中重,不适合久待。”冷君柔开口,却不是她要的答案!
上官素若见状,怒火更旺,朝冷君柔逼近一步,“不肯说是吗?看来,本宫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听话的。来人!”
待她后退,李嬷嬷和季嬷嬷则再次靠近冷君柔,手里分别多出了一根短鞭,电光火石之间,鞭子已经抽打在冷君柔的身上。
锥心之痛,令冷君柔迅速弹跳开来。
“给本宫使劲打,打到她听话为主!”上官素若的怒吼,响彻整个牢房。
两位嬷嬷简直两个嗜血的凶婆子,先是应了一声“是”,随即齐齐举高鞭子,对准冷君柔又是狠狠抽去。
本来,凭冷君柔的武功,对付她们绰绰有余,但她想到现在情况不同,自己不能自卫或反抗,故只好用手抱着头,任由那无情的鞭子挥如雨下。
不用多久,她身上的衣裳出现了一条条裂痕,血迹斑斑。身体,仿佛被凌迟一般,带来难以言表的痛,好几次都几乎令她窒息,实在无法忍耐,她蹲下身子,把头埋在两膝间,眼角溢出了疼痛的泪水。
“不想继续受苦的话,立刻给本宫招供出来!”上官素若愤怒的命令继续在响。
冷君柔还是不语,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着那非人的折磨,她在心里不断呐喊着娘亲的名字,乞求娘亲在天之灵想办法救她,救她度过这痛苦万般的酷刑。
可惜,娘亲似乎没有听到她的求救,挥如雨下的鞭子依然无情,一鞭比一鞭用力,每一下,都在要她的命。
疼痛,不断加剧,她忍不住抽搐起来,浑身都在抖动,渐渐地,意志开始模糊,最后再也无法支撑,全身一个瘫软,失去了知觉……
034 他的柔情
御书房里,古煊埋首案前,周围一片肃静,空气里弥漫着沉重的气氛。
蓦地,房门被推开,蓝子轩行色匆忙地走进,身后跟着林公公,林公公嘴里还不停发出劝阻的话。
古煊也已抬头,先是给蓝子轩一个复杂的瞥视,随即叫林公公退下。
蓝子轩则迫不及待地说明来意,“皇上,请救救君柔,听说她在牢里被淑妃娘娘鞭打,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古煊皱着眉头,黑眸透出不悦,痛斥出声,“你不经允许便闯进来,为的就是此事?朕怎不知晓,你何时与她关系那么好了?”
“呃……”蓝子轩怔了一怔。其实,今天一从侍卫统领李浩口中得知淑妃流产的事情,他就马上赶来找古煊,想问个清楚,孰料古煊不见他。于是他委托李浩去牢房打听情况,想不到结果竟是,冷君柔被淑妃鞭打得皮肉破绽!他便再也顾不得太多,直接闯了进来。
“她杀害朕的子嗣,你却叫朕救她?你将朕当成什么?”古煊接着道,嗓音中透着愠怒。
“不,君柔绝非凶手,她不会那样做!”蓝子轩这才开口。
“不会那样做?她告诉你的?”古煊冷哼,冷冷睨视着蓝子轩。
“她虽没告诉微臣,可微臣直觉认为她不是那种歹毒之人,皇上应该也清楚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
“就算她不是主谋又如何?她若然有善心,根本不会受人教唆!”想起她昨天的默不吭声,古煊抑制不住地恼怒,刚刚萌生的焦急和心疼荡然无存。
“她或许是有苦衷,而且她还没认罪,淑妃那样做分明是想严刑逼供。皇上,请您尽快派太医过去给她瞧瞧!”蓝子轩没再继续争辩的话题,开始发出恳请,见古煊不为所动,于是又道,“皇上不是希望君柔供出真凶吗?那更应保全她的性命!君柔要是出啥意外,真正的主谋会逍遥法外。”
继续沉脸冷瞪着蓝子轩,约有半盏茶之久,古煊才再开腔,语气格外冷冽,“假如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你可以走了!”
“皇上——”
“滚!”古煊怒吼,截断他的话。
他从没这般对他发怒过!
一直守候在外的林公公快步走进,停在蓝子轩身边,讷讷地劝道,“蓝大人,你快走吧!蓝大人……”
蓝子轩依然满眼渴望和乞求,好一阵子都得不到古煊的回应,只好忧心忡忡地离。
林公公也偷瞄一下古煊,自行来个鞠拜,继而转身出去。
关门声响过之后,房内安静下来。古煊仍然满眼复杂地盯着门口,俊颜思云阵阵,好一会儿,他朝外喊了一句。
房门重新被推开,林公公应声进内。
“去给朕把雪肌凝露拿来。”古煊立即吩咐。
林公公先是一个微震,继而点头应好,不一会,便把古煊要的东西带来。
接过那精致小巧的玻璃罐子,古煊若有所思地注视了片刻,然后起身,边从书案后走出,边道,“随朕去一趟宗信府!”
“奴才遵命!”林公公大声应答,在古煊高大挺拔的身躯跨过门槛之际,他也跟着动身。
其实,刚才古煊叫他去取雪肌凝露药膏,他便猜出,古煊肯定会移驾去大牢。
——
一踏进大牢,古煊便被那潮湿霉臭的气味熏得蹙起眉头,当又见到奄奄一息、满身是血的冷君柔时,整个人更是说不出的阴戾。
他俯着身,轻声唤她,得不到她的回应后,便在床畔坐下,伸手轻拍她的脸庞,可惜,她始终没有反应。
于是,他叫林公公放下东西,退出牢外等候,自己则开始解开冷君柔残破的血衣,看着那雪白肌肤上的一道道血痕,他眸色不觉更加深沉了。
大概是衣裳被解而拉扯到伤口吧,冷君柔从昏迷中清醒,先是被古煊的影子怔愣了一下,意识到怎么回事时,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