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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女 完-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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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北渡不为所动,仿似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静默片刻却是再次侧目向我看来,玩味道,“朕为你换个身份,如何?”
  他这话问的太过突然,我一时间有些茫然。
  “他抢了你的富贵,夺了你的皇位,朕知道对那个人你心里始终存着不甘,”风北渡道,悠然的牵动嘴角意味深长的望着我,“可是以你现在这样的一个身份,他日在苍月城里见了,却是要名正言顺的被他踩在脚下。忍辱负重了这几年还是这样的结果,众目睽睽之下你甘心吗?”
  他抢了我的富贵,夺了我的皇位?如今他才是高高在上的南野王,在他面前我连站着的权利都没有。
  若说甘心,我如何能够?
  风北渡的话正戳中我的痛处,我眼中眸色不受控制的冷凝下来,只等他后面的话。
  风北渡见我不置可否便当我的默认,抬手冲近身服侍他的内侍打了个招呼,那内侍会意,卑躬屈膝的转身退回内殿,不多时就从里面端着一个黄布覆盖的大托盘快步走了出来,双手呈于我面前。
  风北渡也不说话,只对我递了个眼色示意我自己看。
  我心下狐疑的探出手去将那托盘上的黄布抖开,里面摆放的竟是一身做工细致考究的贵妃朝服。
  风北渡此行只他一人,并无宫中女眷随行,看着眼前描金画凤的华贵衣袍,我心中有些了然却是不禁拧起了眉梢。
  风北渡直了直身子,起身走到我面前,广袖一扬一把抓起那件朝服在我面前抖开——
  明黄耀眼的颜色尽显皇家风范,襟前双凤斜飞,袖口祥云环绕,裙裾上富贵牡丹若隐若现的开,一眼看去甚是雍容大度。
  “这件贵妃朝服是上个月朕命人按照你的身量特意赶制出来的,怎样?该是不比你南野的皇后朝服差吧?”他问,眉宇间净是洋洋得意的狂放之色。
  夜澜皇帝的新宠贵妃?这个身份果然是偷天换日让人始料未及,我若是以这样的一个身份出现在苍月城的寿宴上,骆无殇的反应的确是让人期待,只是——
  “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抓着手里的衣服,霍的抬头看向风北渡冷涩一笑,“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要替我解围,这样做你能得到什么?”
  我此时看他的眼神近乎挑衅,风北渡的目光也是忽的收冷,倾身往我耳边淡淡的吐出一句话,“朕想要你的东西你心知肚明。”
  传国玉玺!南野的天下!
  我倒抽一口凉气,脚下不受控制的一个踉跄往后退开半步,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心里竟是有些恐慌。
  见我局促的不知言语,风北渡倒也不逼我,直起身子往旁边挪开两步,缓和了情绪道,“这不是个交换,你可以先不必理会,就只当是朕一时兴起,想要成全了你吧。”
  风北渡的语气很淡,却是用了一种近乎施舍的高贵神色在给我摆这个台阶。
  说什么成全,都不过是一剂诱敌深入的饵料罢了,我今日若是受了他的恩,他日里就必得回头承他这个情。
  风北渡他是要试探我是吗?他以为只一个骆无殇就能让我方寸大乱,然后就会丢盔弃甲把整个南野的江山拱手相让是吗?
  可是他不该忘了他曾对我说过的话,风影潼死了,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是原来的风影潼了。
  骆无殇算什么?他什么也不是!
  我想着,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反问道,“那么韦北辰呢?为了成全你这个哥哥的算计,他也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明日的苍月城中你又准备给他一个怎样的身份?”
  因为他们母子的容不下,这些年韦北辰在夜澜宫中的身份其实尤为尴尬,众所周知他是夜澜国主在这世上唯一的手足兄弟,可他却只空有一个皇子的虚名,连一个正式的头衔身份都没有,他在风北渡身边,受的最多不过是一个幕僚下属的待遇。
  他有风北渡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哥哥,但他能从他身上沾染的从来就不是福泽恩惠而是无尽的耻辱和压迫。
  韦北辰的名字再次激起了风北渡的脾气,他的眸光霍的收冷,因为抓握广袖下的双手关节发出细微的声响。
  “朕再说一遍,”他的声音沉郁,却丝毫没有暴露他此时的脾气,只愣愣的看着我的脸重复道,“这是朕给你指的路,走与不走全然在你。”
  原来他也不是个无坚不摧的怪物,能逼得他跟着失控真好。
  “是吗?”我低头看一眼手里的衣服不禁哑然失笑,“不必了,主上的好意属下消受不起。”
  风北渡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的光彩,我重新抬头冲他微笑着扬扬眉,转身的同时用力的将手里抓握的华贵衣衫抛到身后,扬起的风与厚实的布料碰撞出激烈的摩擦声。
  我会这么干脆的拒绝,风北渡始料未及,一直到我走出去十步开外他势在必得的声音才从背后传来,“跪在仇人的脚下俯首称臣,这就是你南康长公主的所谓骨气?”
  “锦衣华服怎样?声威名望怎样?你觉得我还在乎吗?”我说,挺直了脊背头也不回的大步往门口走去,“他站着,我便站着,他跪着,我便随他跪着。”
  这些年韦北辰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

  【27】苍月城主

  次日重新启程的时候离着年关也只剩下八日的光景,风北渡没有再耽搁,下令拔营上路火速赶往苍月城。
  路上又走了两天,第二天的傍晚,隔着暮色苍月城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往前走了不多一会儿,前面缓缓行进的队伍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杜明楠打马上前,拧眉向我看来,我与他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伸手压下了后面风北渡的銮驾,只远远的望着前方的城楼耐心的等。
  不多一会儿前面引路的那顶青衣小轿就折了回来,轿子落地,那迂腐使者抖平了袍角跨出来,走到我面前隆重的施了一礼,面露尴尬之色,“夜澜国主御驾亲临,城主说是要亲往相迎的,应该——快要到了吧。”
  风北渡这一路走出风声很大,而且又有他城中派出的使节随行,如今人都到了门口了,主人若是真的有心相迎,又怎会是这种场面。
  莫不说风北渡还是一国君主,就算只是个普通的客人,凌飏此举都未免太过了。
  我端坐在马背上,侧目去看旁边辇车上的风北渡。
  他仍是懒懒的靠在身后软榻上,双目微闭没什么反应,帘帐掩映间现出他线条冷硬的侧面轮廓,像是在浅眠,我却知道他不可能睡着。
  既然他不做声,也就只能是我来处理。
  我跃下马背,抓着手里鞭子款步走到那使者面前,无所谓的牵了牵嘴角,“客随主便,既然是苍月城主的意思,我们便等上片刻吧。”
  这两日对风北渡的秉性脾气那使者也是有所了解,他心有余悸的越过我往辇车上看了看,没见着风北渡那有什么反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冲我感激一笑,又是大幅度的躬身深深的施了一礼,“如此,便是怠慢了。”
  我也不与他寒暄,只微微颔首便兀自走到一旁抬眸去打量远处的苍月城。
  作为东敖一国沿用了数百年的国都,那是甚为古朴庄严的一座城池,虽然当年国破被毁,但后来凌末白入主之后又命工匠仿照它之前的图纸分毫不差的重建,样子并无大异,却是少了很多历史的沉淀,一眼看去都是一片峥嵘向上的繁华气息。
  傍晚时分城池上方炊烟袅袅,隐约有星星点点昏黄的灯光闪现,处处透着祥和安宁的气息,我心下微微一动,就想起那日与韦北辰携手在海滩上散步的情景。
  风北渡说已经通知他赶过来了,却不知他到了没有。
  那使者见我望着苍月城的方向失神,可能是会错了意,负手走到我身旁与我并肩而立,悠然叹道,“史料记载这座苍月城建于东敖开国之初,正式建成至今已有八百五十六年,历经东敖三十四位帝王的统治,是四国之间历史最为久远的一座城池。”
  关于四国的历史,早先读书的时候太傅都曾对我讲过,不过因为那时年小贪玩,我也就只记了个大概。
  我侧目去看他,褪去迂腐的外衣,那斯文人的眼中竟是染上一种内敛的睿智光辉。
  “你是史官?”我问他。
  “什么官不官的,我不过是个闲人。”他笑笑,对上我的目光坦然答道,“只是成日里守着偌大的一个史料库,翻阅各国史典之余,我偶尔也跟着记上一两笔罢了。”
  虽然不露痕迹他这自谦之词说的也未免有些圆滑了,我心里轻笑一声,并不点破,只重新移回目光去看远处的城门,“尊使熟读史料,对于东敖的历史我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尊使可否与我解惑?”
  “哦?”他似是很感兴趣,“姑娘不妨说出来听听。”
  “虽然建国最早持续的时间也最长,可是据我所知与史上所有王朝的命数都不相同,东敖最辉煌的时刻不并是出现在建国之初,而是在距今大约百年之前的末代,那三十年里无论是军事,人文,还是农业生产等各方面东敖都达到了历史的巅峰时期,甚至一度有吞并其他三国统一天下之势。”我说,“我不明白,为什么它会在昙花一现最绝艳的时刻之后瞬间覆灭,这个变数,难道就是所谓的天劫?”
  当年在孝康皇帝的统治之下南野也曾一度兴盛,可是转眼就落到了骆无殇的手里,如今虽然国号犹在,事实上已经易主,这个事实总让我惶惶不安。
  “世事变迁,王朝更替都是必然,但你若要这么认为也未尝不可。”那使者闻言忽而朗声一笑,接着便是话锋一转,直直的望进我的眼眸深处,“你心中所记是六十年前东敖灭国苍月城被屠的劫难,但我庆幸今日我眼中亲见的是万里锦绣苍生安泰的大好河山,不走到最后,你怎知曾经的一切究竟是劫数还是转机?”
  从他这些话里我隐隐觉出些什么,却也不去理会,只自嘲的苦笑一声,“不管是劫数还是转机,是自己的,被别人拿了去总归都让人不甘。”
  不知道他又是由此联想到什么,眉头皱了皱,刚想再说什么,队伍的最前方却是传来一阵骚乱之声。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但见前方的城门大开,一支声势甚为浩大的仪仗队伍不紧不慢的从里面出来。
  那读书人负手而立,脸上展开一个毫不做作掩饰的笑容,平静道,“城主出来了。”
  我看着他脸上那种近乎神圣的光芒愣了一下,也容不得多想,赶忙收摄心神跨上马背迎了过去。
  苍月城主所乘的是一部甚为奢华的十六人步辇,长宽各有数米,是由上好的紫檀木所制,大红的帷幔由辇车顶部四泄下来,长风拂过,高高的扬起到数丈之外,甚是招摇惹眼。
  辇车停在两股队伍交界处的三岔路口,一直由众人抬着并未落地,我驭马过去,抬头的第一眼却是看到辇旁马背之上一袭白衣面色清冷的陆雪衣。
  虽然早有耳闻他与那凌飏是莫逆之交,但那毕竟一直都只是个捕风捉影的传闻,如今见着他毫不避讳的与他一同出现,我心中诧异的同时几乎是狠狠的愣了一下。
  两个人四目相对,陆雪衣却是面色如常,连目光都没有在我脸上多留,仿似根本不曾见过一般,只一动不动的坐在马背上,倒是让我心里顿时生出几分尴尬,直至一个慵懒的男声突然横插、进来打破沉默,我才如梦初醒。
  “哟,这世道是怎么了,夜澜国主身边几时也多出这样绝色的近卫了。”那人轻声笑道,声线起伏近乎妩媚。
  我循声望去,却见那辇上幔帐已经被随行侍女由两侧挑开,一个男人手忙脚乱的抓着繁乱的衣袍纵身由辇上跳了下来。
  那辇车只是由众人抗在肩上,本不算高,可他落地时恰巧踩住了自己的袍角,脚下很大一个踉跄之后才站稳了身形,仍是什么也顾不得的低头去抓身上的袍子。
  两个侍女抬着垫脚凳姗姗来迟,站在面前不知何去何从,片刻之后他才有所察觉,慌忙的摆手道,“行了行了,下去吧。”
  “是!”两个侍女应声退了下去,他又低头摆弄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把袍角大致理顺抓着朝我转过身来。
  我也这才看见,那男人竟是生了一张堪比女人的绝丽容颜,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凤目狭长,红唇妖冶魅惑。
  一身色彩浓烈如火的宽大锦袍随意的穿在身上,层层叠叠的袍角袖口没有多少讲究,但这袍子却被他穿出一种气势,丝毫不觉得邋遢,反而处处透着一种贵气,仿似浑然天成。
  当年的末白公子在列国之间早已艳名远播,毫无疑问,这个男人便该是眼下的苍月城主——凌飏。
  只是相对于他父亲淡薄一世的名声,只从外貌上看他就张扬许多。
  着实因为他的长相太过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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