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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体面地送孙儿走,代儒也只有厚着脸皮接受荣宁二府的馈赠。
贾环也跟着同学随了份子,想到此事不可不跟长寿商量,于是特意过去,早把丫头们屏退,道:“寿哥儿,我一向想出府考试,只恨没的好法子,如今恰巧有机会,又不知道该不该把握。”
“只要与你的名声无碍,还不该趁早出来!有什么为难的?”长寿十分奇怪,“难道他们作践的你们还不够?”
“今年春借你人参的瑞大哥你还记得?”贾环揣度了半晌,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不记得?他爷爷是你先生来着。只是他上个月就不在了啊,又与他什么相干?”虽然一起长大,长寿还是跟不上贾环的脑子。
“他爷爷好不伤心,一辈子老来无靠,可怜得紧。”贾环慢吞吞的说完这一句,绕弯儿绕得不耐烦了,心一横道,“这正是我说的机会了。表哥只往王孙异人身上想,就是了。”
王孙异人,也就是秦始皇嬴政的老爹,是太子极不得宠的小老婆生的儿子,所以被送去赵国当人质,本来非嫡非长,怎么也轮不到他做太孙的。吕不韦看中了他,就替他谋划,游说华阳夫人养他做儿子。为了讨好尊贵的华阳夫人,异人还特意改名子楚,以示对嫡母的尊重。后来子楚果然做了秦王。只是这跟表弟有什么关系?长寿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环哥儿,你不会是打算好好地侯门公子不做,倒愿意做贾太爷的孙子吧?”长寿想表弟出来,是想分的应有的东西,光明正大的出来,可并不是抛下所有,光着身子被赶出来。
“能全须全尾的出来已经是造化了,反正也不指着他们什么。想要什么,考完科场自然都有了。”侯门公子,转眼间就可能是罪人后代,而作为一个清贫教书匠的后代,却是安全、清白的出身。不过这话贾环可不好跟长寿说,“我忧虑的,不过是我阿娘而已。没了我,太太愈发的要作践起来了。”
有把庶子过继给其他人的,可从没得把小老婆打包送人的,长寿也是挠挠头:“这的确是麻烦,就是可以托我老子娘捎银子过去,上面的事情我们也没得法子可想。”
“错过这个机会,可就难得选一个不两败俱伤的机会了。”贾环很不愿意放弃这个时机,只是赵姨娘真的不好安置。也许开始贾政是因为其它原因喜欢赵姨娘,但一个上进的儿子绝对会大大加重赵姨娘在贾政心目中的分量。“可所谓母以子贵,子以母贵。我过继出去,连跟老爷太太都要改口叫叔叔婶婶,谁还会把姨娘放在眼里?”
的确,赵姨娘再胡搅蛮缠,贾府还是会容忍她不少,这跟她的老爷的宠没什么关系,更多的原因是,老爷活下来的子女当中,有一半都是她生的,所以,没有贾环的赵姨娘,前景堪忧。“不然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别的法子要是可以想,就不会拖到现在了,所以讨论的结果是,探探代儒的口风,再做打算。
贾环于是在贾瑞做七七的时候特为提了祭礼前去,却见代儒夫妇形容枯槁,老了好多岁。屋里只剩下了一个上十岁的小丫头,十月天了,还穿的单薄,冻得直发抖。代儒让贾环坐:“瑞儿那么多混账朋友,却有你和芸儿是念旧的。”
“瑞大哥待我们极其实在,如今我们来看看也是正理。”贾环见代儒夫人不住的哭,也只有劝道:“老太太最近多保重些好,多往以后看,莫要太伤心了,不然,瑞大哥走的也不安生。”
此言一出,代儒夫人哇的一声就“我苦命的孙儿啊”哭起来:“我们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哪里有什么以后啊!那些人也太狠了,我就一根独苗,偏偏要治死了他。我……”
代儒听她说的不像了,连忙喝住她:“瑞哥儿自己生了病,哪里有怨这个怨那个的道理?”
贾环尴尬万分,赶紧道:“原是我多嘴了,其实我只是替太爷、老太太忧心。如今瑞大哥没了,我们自然都是伤心的。只是日子还是要过的,温饱自在,在我们这样的家族自是不愁。太爷、老太太身后可怎么办?”
“有的糊口饭吃就算是好的,哪里顾得了死后的事?”代儒夫人已有几分不悦。代儒却是听出了点什么:“你的意思是?”
“为太爷、老太太着想,不如过继一个本分的子弟过来。这样不惟太爷、老太太可以享些清福,就是去了的大伯伯也算是有后,岂不是好事?”
“哦,”代儒沉默了半晌道,“你想必是有了主意了?”
贾环直接跪下来磕头道:“太爷是看着环儿长大的。平日里府里待我自然是没的说,只是我吃亏在不会为人,总不被嫡母欢喜,好几次抓住了错处,几乎要了小子的命。就比如二哥哥不曾入场,环儿再不敢提功名两个字。假如太爷怜惜救我,府里老太太、太太少操了些心,环儿跟瑞大哥哥作了嫡亲的兄弟,立马进场考试,给老太太挣个诰命夫人回来。就是孙子才短,没有当秀才的命,也一定好生做活挣钱,给太爷、老太太养老送终。”
代儒夫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代儒已经把脸沉下脸:“今日之事我不会跟别人讲,往后太太敢为难你我会替你说话的。这话你不必再说了。”
“太爷若能救我,贾环定然不忘你的恩德。”贾环说的很是真心实意。他倒是不担心贾代儒会把话传出去,毕竟过继之事对代儒没得一点坏处。
代儒是真的动心了。他是个老读诗书的人,却偏偏没有捞着一个秀才,所以才整日里逼着贾瑞念书,希望孙子光宗耀祖,自己也算是替祖宗立了功劳。现在孙子死了,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到了垂暮之年反而让祖宗绝子绝孙,反成了祖宗的罪人了。代儒夫人倒不大关心祖宗,他关心的是自己死后的事:“老爷,就算我们活着能指望着两边府里救济,将来死了,逢年过节别人都有香纸供奉,我们只有坟头的青草。那可如何是好?”
“你以为我不想过继一个过来?只是那个环小子是个省油的灯吗?从小太太多般压制,他却有本事拜在船云先生门下,如今他出人头地不过是点点头的事。那时候太太自然拿捏不了他,他却宁愿不要府里的富贵,到我们穷家里做孙子。”
“老爷也是糊涂了,就是他将来作了举人进士,也比不得府里的富贵尊荣,太太有做大官的哥哥,做王妃的女儿,哪里会给他好脸子看?还不如跟府里撇开关系,省的被折腾呢。那次听说太太故意说环小子在外面买田置地,差点动了家法呢。如今还不是安稳的做当家太太?”
“虽然如此,可是……”代儒还是略有犹豫,毕竟贾环这小子心思有些深。
“老爷!”代儒夫人急了,顾不得尊重丈夫的决定,“我们都是头发胡子全白了的人,还有什么念想?无非是想着死后有人供碗饭罢了。要错过这个环小子,咱们穷家破业的,哪里有人愿意过继给咱们早去的儿?”
要是家里有些银钱田地,本族的人恐怕巴不得让自己儿子过继来享福。可是代儒家出了几箱子旧书,没得值钱的东西,自然不会有人把儿子过继给他们——无论如何,儿子是极贵重的财产呢。考虑到这一层,代儒松了口:“我再想想看吧,也看看环儿的诚心如何。”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代儒夫人心里满意了,免不了患得患失起来:“不知道这环哥儿是不是一时的玩笑?”
贾环虽然说得可怜,却估计着代儒十有八九要答应——形势放在那里呢,或者过继自己,或者死后无人祭祀。只是该如何跟赵姨娘说呢?壮年靠夫,老年倚子,赵姨娘却把一生荣辱寄托在两个人的身上,一个是自己的老爷,另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从私心里说,贾环在她心中分量重要的多。
深知自己对生母的重要性,贾环很是为难。但凡有个两全的办法,贾环也不用如此惆怅。
“虽然是不敬的话,究竟你好了,她才能好。即使你留在贾府,一辈子出不了头,她还不是任人拿捏?你出来有了前途,万事就好办了。”刘时谦知道这事以后倒是支持,毕竟他和赵姨娘感情不深,而且贾环不脱离贾府,很难出息。
也许心里早就下了决心,为难只是个借口,自己果然是个冷心冷肺的人。贾环心里带着几分自厌下了决心。
第40章 出继
扬州来信,说林如海病了,想见闺女,要接林黛玉回去。贾母自然忧心异常,舍不得外孙女儿回去是一回事,估计林如海不到病重,不会写信让女儿回去的。黛玉在这里久了,也有些依恋,只是到底挂念老父,于是匆匆跟着贾琏回去了。宝玉离了林妹妹,饭都吃不香的,连出去跟秦钟混都懒懒的。
贾环倒是没理会哥哥这小儿女的心思,只是忙着检查自己的文章,或者是去燕子巷问刘时谦——如是成功出府,自然要快些进场考试的。这天他照旧从刘师兄家里回来。二门当班小厮唤石头的原是和长寿一起混大的,本来就跟贾环熟一些,自从长寿作了秀才,更是奉承贾环(当然,也可能是他奉承不到贾宝玉),远远望见就笑着打了个千儿:“请三爷的安。”贾环随口叫他起来,道:“近来可好?”石头就乐颠颠接过贾环递过来的一小包果子,道:“谢三爷赏。托三爷的福,一切都好。后街太爷打发人来说,上次爷给他的文章已是改好了,教您尽快去拿。”
贾环顿时停了步子:“学里的太爷?”得到肯定回答以后喜形于色,“正是呢。我这文章放在太爷那里有些日了。太爷可算是得闲改了出来。”于是回去洗了把脸,换了衣裳,从从容容的过去。
代儒看贾环到了,只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贾环知道他是不好意思开口,自己只好装作心急的样子,道:“太爷叫环儿过来,可有吩咐?”
“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是你前日说的话,可是真心?”代儒半天憋出来这一句。
“小子岂敢欺心?”贾环连忙赌咒发誓,又论到情理,“若蒙太爷垂怜,不惟太爷多了个孙子,小子也多了个祖父,岂不是两全?将来小子若有半分造化,全是托太爷的福。”
“罢了,我哪里有什么福分?不过是一肚子的不合时宜而已。”代儒见贾环是铁了心想出府,也满心情愿,只是面上摇头道“你既叫我一声太爷,我也少不了倚老卖老说几句讨人嫌的话。我虽然才短,也教了三四十年的书了。以我的见识,就是你珠大哥哥像你这般年纪,也未必有你的出息。只要你在府里呆着,少不了出头的日子。若是认了我这不中用的老儿,倒是荒废了前程。我心肠再硬,也必然有所不忍。”
这就是心里情愿,只怕自己往后没了国公府公子的身份后悔的意思了,贾环一副感激的神情道:“太爷想的,无非是怕小子受不得穷困。只是好男不吃分家饭,小子就是再无耻,也不至于指着父母的荫庇。况且就是小子跟瑞大哥哥做了亲兄弟,也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自然对叔父们恭恭敬敬。”
“你珠大哥哥去得早,如今你父亲面前只有你和宝玉两个,老太太爱子心切,怕是不舍得的。”跟贾环确定了意向,贾代儒才开始思考可行性的问题。诚然,自己家过继个孙子是再占便宜不过的事情,只是人家贾政儿子也不多,先是早死了一个儿子,如今一个宝玉也是经常生病。自己家还没有足够的儿子预备着损耗呢,未必愿意拿自己家候补送给别人家做儿子。
“太爷说的是,老太太、太太固然是极疼爱儿孙的。只是太爷也是国公爷爷的亲弟弟,老太太再不忍心看着太爷老无所依的。”
代儒自然清楚老太太、太太偏疼的是哪个儿孙,怕是贾环过继出去以后反而更对他态度好几份呢。“我跟你老爷说吧,也不一定就成。”
“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喜欢儿孙绕膝。环儿虽然木了些,我却是不敢做主的。”怕是不太好贾政当然是不愿意的。他现存的儿孙中,唯有贾环最得他意,吃亏就吃在出身太低上。就算是如此,在他眼里,怕是将来贾环的前程比宝玉差不了多少呢,更何况赵姨娘是他心爱的女人,也不想让他们母子分离。只是贾政素来极讲礼法,也不好驳了伯父的面子,只好拿贾母当借口。
“宗法之事,哪里有内宅置喙的道理。便是家里儿子的教养,也不该让妇人做主。”代儒自幼庶出,分家以后又贫困,指着荣宁两府过日子的多,向来顺着贾珍贾赦等人。只是这过继之事,可是干系死后的,就拿出做长辈的款来,开口训导贾政,顾不上得罪不得罪了,“就是天家,也断没有让妇人养孩子的道理,更何况这等大事。”
贾政默然。
贾母不在乎贾环并赵姨娘的前程,可他在乎贾政的。贾政只有二子一孙,就是不那般单薄,也不好平白无故把庶出的孙子过继出去——让别人知道了,难免有乌七八糟的话传出来。而且代儒夫人怎么就敢找到本家要求过继孙儿了?看了看王夫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