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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辉啧啧称叹,“我现在是知道你们君家为什么能在大周称王称霸了。”这家人受贿都受出道理来了。
君锦倒也没生气,只淡笑道:“忠奸只不过是个说法而已,家父虽名声在外,可至死也没对不起大周帝君,至奸需至忠,至忠必要至奸,皆权臣尔——”叹息。
“你这番论调虽偏激,但也不能说错,不过若让外面那些人听到,恐怕要骂你祸国殃民了。”
君锦眉梢微翘,笑,“我本就是个祸国殃民的。”从出生至今,外人对她的评价一直如此,早已成为定论,年轻不懂事时,还为这种传言难过,如今再想,天下之大,能祸国殃民的女人又能有几个?她爱夫贤子,不害人性命,活得问心无愧,又岂会怕那些人说?
她那狐媚一笑让曾辉微微一愣,继而呵呵大笑,“若我真是男人,定要与罗瞻一争高下,娶了你看上去真不错,至少可以后世留名了。”不是大英雄,就是个千古昏君。
“小心你的肚子。”君锦扶正笑得快仰倒的曾辉,真怕她不小心摔到榻子下去。
“我比你强壮多了。”这女人整天晕乎乎的,哪像她这般能吃能喝,想来还是她肚子里的这只比较乖巧,“说到这儿,我记着昨天听人说那林小姐最近在给城外难民义诊,怎么办呢?你要不要赶快去施粥?跟她一拼高下?”
君锦失笑。
“别笑,你可是燕云的女主人,至少给自己弄点名头吧?”
君锦慢神态慵懒地从卷案上抽出一份卷宗递给曾辉。
曾辉打开来看,是各种村落的营建图,地点分设在燕州、林岭等处。
“这些地方可用来接收难民,省得堆在一处,发生暴乱或疫情,你觉得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做得?”
“自鹿山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不少从南方逃上来的难民,田序号称雄师百万,虽然未必真有那么多,但能同时与数家诸侯对阵,他的兵将显然不会少,养活那么多人自然需要强大的农耕做后盾,想来田军界内的苛捐杂税不会少,加之这两年各地干旱严重,百姓没有饭吃自然要逃,大范围的迁移带来很多麻烦,可同时也带来了很多赚钱的机会,养活这些人不能够只靠施舍,要让他们自力更生,连带也能创造出更多的价值——这是我那外祖王家的家训,雁过留一毛,受益无穷。”
“罗瞻不娶你,还能娶谁?”这女人整个一小财神婆。
“只是……难民越来越多,我没那么多钱给他们购置土地、粮种、和桑蚕。”叹气,这就是她正犯愁的 。
“罗老大是燕云的头儿,他说句话,那些官绅还敢不听?”
继续叹气,“眼下还需要他们供应军粮,若再逼着人家救济难民,恐怕没那么容易,万一惹出什么乱子可不好啊。”所以这事她一直没跟罗瞻提,尽管她自己这边已经有点入不敷出……爬两步,拽住曾辉的手腕,“相公,你帮我一把可好?”话音谄媚之极。
曾辉冷哼一声,“就知道你这东西不会放过我。”继续喝她的酸梅汤,“如果我答应帮你,你要怎么报答我?”她虽然不是雁过留毛,可也不是散财童子,“别忘了,我连那把钥匙都给了你,还这么贪心不足,小心生个钱串子出来。”
“我允你五分利如何。”这些村落的粮、丝、牲畜可北上交易,也可南下交易,甚至可以经丝路通向西域,相信多年之后定会有盈余。
“如此战乱之时,我可不敢赌,万一连年干旱,什么都收不着,我岂不要赔本?”
君锦拍拍她的肩膀,“说得很对,如今正值干旱,眼看良田荒废,畜牧无水,正是购地、租地的好时节。”可以把底金压榨的更低一点。
“容我考虑一下。”捏一块甜糕,半路却被君锦给劫了去,塞进自个的口中,不出钱可没得吃。
这女人翻脸比翻书都快,势利小人!“你总得让我考虑一下能抽多少给你吧?”
君锦笑嘻嘻地重新捏起一块甜糕塞进曾辉口中,“我替你算过鹿山的盈余,足够我用,而且不需要你马上拿出那么多钱,咱们可以分三个时段来付,先让那些村落成型,若第一步走得好,我再向你挪借下面的款项,到时有房有地,你也不怕什么都落不着呀。”
说的比唱的好听!真赔了还不是都算她的,可又能怎么办呢?这女人深知鹿山的底细,害她不想帮她都不行。
“再说,武安正替你守着鹿山,你总不能太小气吧?”
忍不住想大笑,还敢说帮她守着鹿山,那是侵占好不好?居然还有脸美其名曰“守着”!这两口子的脸皮一样厚, “算了算了,遇上你们算我走了麦城。”
见她应允,君锦笑颜如花,“今晚可想吃醋鱼?我亲自下厨。”
曾辉不禁冷哼,谄媚的女人,“不只醋鱼——”随即报出一大堆菜名,她可不在乎她这孕妇能不能下厨——既是她自愿的,就让她忙好了,反正她大爷出钱了不是?总得好好吃上一顿,庆祝被人挖了好大一笔钱!
***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眼下这状况恐怕就可以这么形容了吧?
城外难民不可计数,眼前却是满桌子佳肴!
难怪林木之这些官员要拂袖而去——
“这些老头什么意思?”曾辉咬着筷子相当不爽,她出了那么多钱,吃顿饭又怎么了?用得着那么拂袖给她看嘛!活像她做了什么祸国殃民的坏事一般,她又没吃他们家的!
君锦难得能直起腰来,一顿饭做下来,累得腰酸背疼,现下她就想赶紧塞些东西到肚子里,刚才又吐了一次,这会儿腹中空空的,要填填肚子才能应付下一次呕吐,夹一块糖醋味的排骨放进口中,边嚼边对门外的侍卫道:“陆原,将军今天要回来吗?”陆原的消息比她灵通。
“禀夫人,将军寅时初就到了云州,现下应该还在城外安抚难民。”陆原的口气听上去有些冷漠,恐怕也是在气她们不知人间疾苦吧?
曾辉从喉咙里冷哼一声。
君锦倒只是笑笑——她一直都被这么误会着,快习惯了,刚到林岭时,她也试图去改变些什么,努力让自己融入普通人的困苦中,不过显然没人领情。
偏见这东西跟操守、智力根本搭不上关系,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陆原,有件事要你去办。”从袖筒里取出一把铜钥匙和一封书信,“把这个送到云州城外的大同驿站,交给里面余掌柜,告诉他尽快按信上说得办。”
陆原接信后转身出门——
曾辉挑下一根鱼刺,看一眼陆原的背影,“怎么不跟他解释一下?瞧那样儿,弄得跟咱们俩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事一般。”
“当年我逼着自己去做他们眼中的罗夫人,结果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反倒让自己委屈的半死。后来我想通了,做自己想做的,为什么非要按他们的意思活着?既然摆脱不了祸国殃民的封号,干脆做实了给他们看。”咬一口脆生生的嫩笋,酸酸的,很好入口。
“这么一来,罗瞻岂不要倒霉了?有你这么一个祸国殃民的妻子……你打算告诉罗瞻这事吗?”
摇头,“暂时不会。”
“……”曾辉突然变得好兴奋,“这么说你们要吵架了?”男人在外面忙得死去活来,回到家还要替妻子收拾烂摊子,圣人也会生气吧?“这么一来,那林小姐岂不又胜了你一筹?想想,人家是忠良之后,又做尽了善事,你这女主人不但出身奸恶,而且在饥民满地的时候居然窝在家里享尽美食,你简直就是褒姒在世啊。”她一定要等着看罗武安铁青的脸色!“诚心气死丈夫犯不犯七出?”
君锦笑意融融,想误会就让他误会去吧!最近太忙,身体有些吃不消,不想四处做样子给人观赏。
也许真是饿了,君锦这餐吃得很好,难得有这么饱足的时候。
“娘——”一声童稚的叫喊自门外传来,是罗定睿。
这些日子他一直跟在父亲身边,今天终于回来了。
小家伙一进门就看到满桌子的菜,兴奋不已,抄起筷子,正襟危坐于桌前——即使再饿也不能没规矩,这是母亲的餐桌礼仪。
君锦摸摸儿子晒黑的小脸,说不尽的心疼,下次再不会同意他带儿子出去,至少十岁前不再允许。
紧跟着罗定睿身后的是他的老子,而罗瞻身后的院子里则黑压压地站了一地人——当然是刚才那些拂袖而去的官员们。
身为人家的内子,自然不用管太多外子的事,而且他们人站得远,不见得非要她出去行礼。
“吃过了吗?”君锦从脸盆边拿来一块湿巾,递给他擦脸。
罗瞻接了妻子手里的湿巾,拭一把脸,脸色看上去不大好,“给林大人他们准备一下晚饭。”
君锦看一眼院子里的黑影,点头。
“顺便让人给云雨、林小姐她们送一份吃的。”那些人忙着照顾难民,一天三餐都还没着落。
再点头。
擦完脸,把湿巾递回给她,然后出门——
他今晚要跟那些大人们边吃边商量应对之策。
这人好像有点不高兴呢,是因为她吗?
☆、五十五 云州 (下)
罗瞻与云州众官员在前厅一直谈至深夜才回到寝卧,妻子已经入睡,倒是给他留了一盏青灯。
罗瞻伸手卸下盔甲和内衬,疲累地转进屏风后,那里放了只浴桶,浴桶里的水仍有余温,长腿一伸,坐了进去,顿觉浑身通畅。
最近北方闹旱灾,加之战乱,使得各处难民涌向各处州城,军政交杂,让他□乏术,下午一到云州,就被饥民堵在了城外,发誓赌咒了一番后,再被一群官员围着大哭小泣的说什么朱门酒肉臭,弄得他心烦意乱。
“很累?”君锦倚在屏风处,问他。
他看上去相当疲累,这可是很少见的。
对妻子招招手,君锦上前,拿了块湿巾替他擦拭头发。
“这些日子别再跟他们赌气了,好不好?”他知道她可能在诚心跟那些官员赌气,才会在家中大摆筵席。
“想让我学林小姐,去城外义诊施粥么?”擦干头发,她又伸手给他揉肩。
“不必,你身体也受不了,只要安静待在家里就好。”拍拍她的手。
“可你想让我那么做,对吗?”
“……”没吱声,他确实希望她能像以前那样,做好罗夫人的面子。
“如果你觉得我该那么做,明天我会去做的。”继续揉捏他的肩膀,“你要把心里话说出来。”
“你呆在家里就好。”
松手,“心口不一。”她喜欢他对她坦白。
他抬眼看向她,“天太晚,你去休息吧。”不想跟她吵架或解释些什么。
失落,生闷气——夫妻争吵似乎经常只为了点小事,不是不明事理,只是相敬如宾久了想赌气,作作小性子,人嘛,谁没有不讲理的时候?
他气她不能理解他的烦闷,这种情况下至少不要让他再操心她的事,而她,则气他不了解自己。
君锦将干净衣服放到他手边,转出屏风,回床上睡觉去。
罗瞻穿上衣服,然后——去书房继续考虑难民该如何安排……
门一阖上,君锦坐起身,忍不住气那只蛮牛……
次日一早,君锦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思考自己好像做得有点过火,起身后打算与他商量难民的事,可书房半个人影都没——他半夜就被人叫走,据说难民营里出现了疫情。
君锦急忙让曾辉帮忙去云州最大的药商那儿,以威胁与重价先稳住他们,免得疫情爆发后,药价被哄抬,而她则亲自调集了足够的现银,打算强行收购城内的粮食,这之后才急着赶往城外——想让罗瞻派人去米行强行搬粮,防止城内出现抢粮的暴行。
谁知找到他时正见他把林小姐扔进营帐——
无论多么理智的人,看到这场景恐怕都很难再理智,所以她只上前把手上的账单贴到罗瞻的胸口,然后道:“你有事忙,我先回去。”
她不要听他说话,不要听他解释,他敢说一句话,她非让他这辈子都后悔不可!
不行,她要找个地方去安抚一下自己,她这个善妒的女人啊——为什么她不能像以前那样掩饰自己的私心呢?她该淡定应对才是。
罗瞻对她的出现竟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后,才抬腿追上妻子,在马车前,他攥住妻子的小手——
君锦站定,没挣扎——她不打算让这么多人看他们夫妻闹别扭,正巧这时陆原快马而来,一下马,陆原兴奋地冲君锦大喊,“夫人,这是余掌柜给您的。”看来是明白了这位罗夫人都做了些什么。
君锦接过陆原手中的卷宗,反手拍到罗瞻到怀中,趁他接卷宗的空档,踩凳上车。
罗瞻一手攥好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