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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在场的专家呀。”
得,一句话把大家都拉下水了。
彩青脸绷得紧紧的,明知道应该笑,可是脸笑容也挤不出。
南音看她好看的唇抿成一线,心疼地走上前一步,站在她身边。知道大师兄出面,是知道这种情况彩青无论如何应付不了。她心里升起一股怒气,觉得这些人真是欺负人。
不止外国人欺负人,连咱们自己人也在看笑话。
这时候不是应该团结吗,干嘛还窝里看热闹?
丁占元拿着一个看了好久,迟疑地,慢慢放下,不动声色地看了南音一眼,那一眼,南音看的明白,里面的意思很明白——他,没看出来!
南音的心一沉。
其实没看出来很正常,但不公平的是,连个仪器都不给。都已经说不要了,为什么要难为她们?
丁占元却没有南音想的那么简单,他看向谢阁老,说道:“谢老,不是我说,这东西做的真好,你来试试,现在科技日新月异,真是凡事都有可能。这东西我竟然看不出。”
南音心中一颤,顿时看向大师兄,姜果然是老的辣,完全没想到大师兄会这样说,这样做。她有些激动,拉住彩青的手,彩青也回握她的,俩人互相安慰着。
谢金铭心里骂死丁占元了,但被这样点了名,还怎么能不出来。
他走过来,就听丁占元又说,“这东西做的这么好,应该早点拿出来让咱们专家开开眼。”他这次是看着那翻译说的,很有些转移重点的意思。
翻译却是心急火燎,额头差点飙出汗来,这些专家也太不要脸了,有说请他们看吗?明明是想请女士看的,干什么男人上杆子往上冲。可是一看到彩青和南音,他又想,嗯……确实不应该为难女孩。
把丁占元的话翻译过去,却见主人家笑了笑,说着,“没关系,没关系。”
鉴赏瓷器,专家都是传统的手法,胎釉型工地。那丁占元看过的东西,在谢金铭手上过了一遍,谢金铭看完暗自叹了口气,没有仪器,吃大亏了!
“老庄,你也来看看。”他唤另一位,既然他已经下水,自然要多拉几位。
这水被丁占元搅浑了,反正主人不反对,干脆大家一起,谁也跑不了。老庄是国内学院派的专家,也写过几本杂项类的书籍,赶鸭子上架,看完他就说,“我上一本书……写的是红木家具,现在看来,要写高古瓷的专著,暂时时机还不成熟呀。”
陈琦隔着人群差点笑出来,这些人都半文人,说话文绉绉的,看不出还不直说,什么时机不成熟……君显看着那边南音和彩青并排站着,手拉手,南音脸上的紧张之色已经渐去,他也露出极浅的笑容来。
老庄把瓶子放下,旁边还有七个,一排一共八个,大家都和第一个杠上了。
“薛老,您来看看。”
薛 老是馆派的鉴赏家,戴上眼镜,看了看他说,“这施釉厚润平滑,色泽翠丽古朴,这个瓶子呀……1978年的时候,曾经在大阪博物馆一个关于宋元瓷器的展出中 亮相过,当时就说,流传于世的全球只有十几件,还大多都在博物馆里,这里……”他把瓶子放下,苦笑,“竟然这么多。”
谢金铭心一沉,薛老这意思,也不肯定?!
什么叫水平,一个东西看出来真假,说了,再过下一个,那才叫本事。
这里不是应试教育,你有选择题,2345678全是错的,那么1是对的!
而是,如果2到8错了,哪里错,第一个对的,怎么对,都得说出来。
所以大家都和第一个杠,因为谁也不敢说这个是真,还是假。也不愿轻易服输,去看第二个。
专家就算真的是块“砖”,这种时候,也有学者的风度和尊严。不过,显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专家里面真的也有“砖”,一个eq稍低的家伙不邀而出,拿起最末的一个,“我看看。”他也不戴手套,直接上手就拿起来看。
看了几眼,他摇头,立刻放下,又拿起另一个。
旁边站着吕阁老,吕阁老一看这货怎么是愣头青,也生面孔,不知哪里来的,立刻向旁边闪了闪,好像害怕对方失手打掉赖上自己。
就见那家伙看完,皱眉说,“这瓶子上次拍卖的时候我去过,说是日本茶室里放的……装饰用,我记得当时也上过手。被一个亚洲的藏家最后拍了,怎么到了这里……”他翻过底,“这下面写着款,也对。”
他摇头,又放下,又拿起一个,“青瓷呀……”他看向南音和彩青的方向,忽然说,“这东西据史料推测,是南宋王宫用来放外国进贡的花露水用的,因为上面落款的‘玉津园’,建于周世宗时期,这东西给女孩子玩,倒是比之前那些满汉一家花花绿绿的好。”
彩青看他小三十岁,说话一点不沉稳,翻了个眼白,没理他!
南音低头看着鞋尖,她怕抬头笑出来,她从来不知道,一圈专家聚在一起,会这么喜感,真是一个和尚挑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大家都想靠别人,靠来靠去,就成无依无靠了!
那边翻译一句不露,一直给主人翻译,连这边开玩笑的话也没放过,听这人说,这东西给女孩玩好,那法国人立刻点头,说了一串。
那翻译听完,呆了呆,说道:“老先生说,宋瓷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嗯……是一种绚丽至极归于平淡的美丽,”他一边想,一边显然在措辞,说的特别慢,“绚丽至极归于平淡的美丽,……正是古代艺术品的最高境界,也确实最配,最配那个……娇花照水的女士……”
大家都直直看向他,如同探照灯!
如同异口同声在说:
——你在搞笑?
他尴尬欲死,说道:“我真没有胡翻译,他说的,他还说用红楼梦里形容林黛玉的那带花的那句……还好我还知道,如果不知道……”他一摊手,“当古玩类的翻译不容易吧?”
没想到他这么幽默,很多专家摇头低笑,这时才有人想起来他好像介绍自己姓常。
有些人脑筋转的快,看向彩青和南音,心里寻思,“这恭维的话太过了,不会是看上了这俩女孩吧。”那看上的哪一个?
那个艳丽时髦点的看着年纪大,最少26。7了,比林黛玉可大多了。
另外那个盘头的脸嫩点,长的也好,不过,哪里和林黛玉十几岁的娇花照水沾边了,那女孩表情令人一眼望到底,绝对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一看就能吃能睡。哪里像林黛玉心事重重,弱柳扶风,娇花照水——奥,大概这老外在反讽她们……
也有人不这么想,觉得这十足十是男人追女人的花样,因为古玩圈里,没人这么玩。可又一想,又觉得完全不可能,先不说谁这么大手笔?而是,现在谁舍得用这东西去追女人。
能玩的起这东西的,美女见过的比古玩还多呢。
却听那老先生忽然又说话了,随着他话音一落,又有工作人员上台,带着八个号码牌,分别放在前面。又一个信封放在旁边桌上。
常翻译适时的翻译道:“八个号码,其中真的那个,信封里写着呢。老先生说,今天适逢盛会,既然这么多专家,正好弄点余兴节目。”
众人瞠目结舌!
这还不是阴谋?——原来早就预谋的!
☆、第43章
不对,明明开始是逗女孩子,怎么变成了这样?还有,那号码什么的,不会是才准备的吧?
大家面面相觑,怎么看都觉得,好像挖了个大坑在这里。
谢阁老身兼“旅行团团长”职位,在外还要注重团体名声,此时心中一凛,顿时浑身发凉,原来这法国佬挖坑想坑我们国内文博界的专家!
虽然我们国内文博界的专家未必想被他代表,但在国外,每个中国人的素质,都有机会代表整个中国人的素质,所以谢阁老自作多情,觉得走出过门,他们这群专家的水平,代表了国内文博同仁,也情有可原。
眼学怎么样先不说,脑子绝对都够用!
很快大家都回过味来,这事有些难办。
瓷器鉴赏,特别是这种没有纹饰,古朴到大巧若拙的,这些年拍卖的很少,一是货源少,二是,国内藏家对这块争议非常大,因为没有标准的鉴定标准,全是靠眼学。但眼学这东西,太抽象,你说包浆自然的,他可以说生硬,审美水平难一致。
所以东西的真伪,往往更多是看说话人的名气,地位,权威。
马未都先生曾经就说过,一件高古瓷,放在普通藏家手里也许没人认,但放在他手上,就不一样。就是这个道理。
这粗浅的道理,在场的专家,谁不懂?——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有人会变个花样用在自己身上。
这太特么的坑人了,一时间,场内比刚才还静。
吕阁老退到后头,退到孙阁老身边说,“这法国佬玩什么花样。”现在大家同仇敌忾,他也不怕别人听到,直白道:“先不说他们专家的水平怎么样,他玩坏心眼怎么办,真的那个瓶子故意写成假的,假的硬说真的。这东西没标准,咱们专家被冤枉集体打眼怎么说?”
孙阁老也是这样想的,那后面,他们要从对方手上买东西,气势都没了,骂道:“洋鬼子就是心眼多。”
陈琦就站的离他们不远,这几句全听到,顿时心中三观碎败,这些人,怎么长的呀,怎么心眼都这么多,这是些什么心思?怎么想到的。
——古玩圈的人,都太可怕了!
旁 边使馆的工作人员,也有些看出意思来,一个也好古的说,“有些人,就是可以把不要脸的事情包装的很好看,最爱把话说的冠冕堂皇,我在英国这些年,可算服了 强权主义的逻辑。就说抢我们文物不归还这事,还美其名曰,他们的条件比我们好,艺术品是全人类的,应该放在这里,免费对全世界观赏。我呸!这是免费观赏 吗?一张机票多少钱,签证多难?一个人,一辈子连国门也出不来,怎么看?”
旁边有人笑。
那人又说:“他们最讲民主,讲人权,美国总和我们拿人权说事。我们和他说,讲人权你把抢我们的东西还回来,他们就没声了。”
陈琦看向君显,“是这样吗?”
君显皱眉看着那边,心不在焉地说,“最大的问题,国外很多博物馆是以卖养藏,他们每年会淘汰很多真品,买进新的。我们的东西,自己根本没有话语权,人家想卖就可以卖。这事情往大说,是蔑视国格,但咱们还没有真正强大起来,所以保护文物的路很难走。”
陈琦觉得心里忽然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头。
看向那边,那法国人,一脸轻松,胸有成竹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神中轻微无法掩饰的蔑视,在场专家心里没数,连自己都看出,显然,那法国老头也看出了……
就 听他又对翻译说了一阵,那翻译朗声说:“这东西,当初由日本藏家拿出来一个的时候,大家都说,日本的茶道是和中国人学的,但中国人本身没有发扬光大,而是 日本人,更注重茶道的风雅和品位,老先生说……”他忽然严肃起来,“他说很希望大家可以真的看出真假,把这东西带回去,可以真正的物归原主。”
满场皆静!
陈琦看到大家忽然都变严肃的样子,突然,他好像明白了此时大家的紧张压力,那里,明明放着我们的东西,凭什么一个外国人颐指气使,觉得他比我们还了解。
反过来考校我们!
周围的人,变成了黑压压一片无声的压力,来自同类,来自同胞,来自彼此之间。
——如果大家一起看,还没有看出来,那怎么办?
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但大家更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万一,号码上使坏怎么办?这么多专家在这里,谁也丢不起这人。
谢金铭对自己的眼学还是有点信心的,如果再仔细分辨一下,他也不信看不出,只是……万一这洋鬼子使坏怎么办?他和同门师弟的心思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他肯定这老外会使坏,因为能挖这么大个坑等着,他怎么会不使坏。
那 法国人却忽然大笑起来,而后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那翻译听完,脸露为难之色,停了一会,才说,“老先生说,落款的玉津园,是一个南宋的御园,高宗喜欢在那 里举行宴射,只是想给女士送件配得上她们的东西,女士看不上,拿回去当个投壶也好,这东西,男士……男士又何必和女士争!”
争你妹子!彩青心里顿时大骂起来,有这么恭维女士的吗?你家恭维女士的时候把女人搁火上烤呀。
一句话,又把烫手山芋扔给俩女孩。
众人脸色大变。
原来如此。
——这法国佬太卑鄙了!
陈琦不明所以,看大家神色古古怪怪,看向君显,看他脸色更是难看,本来想忍住不问,但无奈一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