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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上有似兰似桂的香气,是容易让人沦陷的味道。
贺兰子彻却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他已经习惯了沐云歌身上的味道,别的味道,便再也入不了他的心了!
不管身边佳人如何巧笑倩兮,他目不斜视的伸手端了酒杯,仰头灌下之后又把目光看向大殿入口,心中盘算着还要几时,侍卫才能够将她护送回来!
月色下的崔采薇明如美玉,纵使他老僧入定一般的坐在那里,眼中只看那大殿入口,她的脸上也没有半点没冷落的失望之色,她只是不动神色的将尾指对着酒杯轻轻的弹了两下,脸上的笑容更美更魅:“来,太皇,奴家帮你满上!”
☆、280 凶险暗藏
因是深夜,沐云歌出了凤仪殿之后,途中穿过重重宫门,过饮水亭过护城河,一路上慌张行来,浪费了不少时间。
又因牵挂着宫赫莲的生死,出皇宫之后,身上已经急出了密密一层冷汗。
站在宫门外面被凉风一吹,身上骤然一寒,沐云歌这才清醒了一些,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自己一个人都没有带,要怎样才能走到宫赫莲母亲的衣冠冢去?
心下正拿不定注意的时候,一辆两匹马拉着的四轮马车稳稳行了过来,赶车的小子穿一身黑色夜行衣,从车上跳下来,走到沐云歌面前道:“娘娘,我来接你!”
“去那里?”沐云歌神色有些戒备的往后面退了退。
那小子却笑着弯腰说道:“娘娘不是要去镀阳城西的衣冠冢吗?我送你过去!”
“你是宫赫莲的人?”沐云歌放松下来,问道。
那小子也不搭话,过去将车帘掀开一些:“娘娘还是快点上来吧!”
沐云歌实在想要知道宫赫莲现在的情况,迟疑片刻,还是上了马车。
车轱辘摩擦地面,发出咕咕声响,车行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云歌伸手撩开车帘看了看外面,见这正是去城西衣冠冢的路,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心中认定了宫赫莲还活着,不然的话他不会叫人传纸签过来,也不会叫人备了马车守在皇宫外面,嗯,他定是还活着!
马车越靠近衣冠冢,她的心情愈加起伏波折起来,见到宫赫莲该说些什么?他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越靠近,心里的怯意就愈加重。
赶车的小子终于长吁一声,将马车停在一片瓜叶菊中间:“娘娘,到了!”
沐云歌从马车上面跳下来,四下张望看去,黑黢黢的并不见宫赫莲的身影,忍不住出声问道:“他呢?”
赶车的小子收了手上缰绳,安顿好马车之后上前道:“在里面,我带你进去吧!”
“在……里面?”她看了一眼夜色中的墓冢,他会在里面?
“是!请娘娘随我来!”赶车的小子在夜色中辨认了一下方位,带着沐云歌往瓜叶菊的深处走去。
她是知道的,这墓冢里面别有洞天,年少时候的宫赫莲就经常在这里面陪伴母亲,缓解压抑的情绪。
她只是不知道这墓冢的入口在什么地方而已,现下跟着小子往前面走,不由得问道:“你知道入口?你是他的什么人?”
那小子并不搭话,沉默着将沐云歌带到墓冢附近一座亭子前面,才道:“就是这里了!”
这亭子小得如同模型,只有半人高的样子,隐没在瓜叶菊之间,并不容易被人发现,亭子虽小却飞檐翘角十分逼人,亭子的前面还挂着一只铃铛,有风过的时候,偶尔发出一两声玎玲之响。
云歌上前看了看,疑惑道:“这里?”
“对,就是这里!”那小子上前将亭子上面的铃铛捏在手里,不知道是怎么拧了几下,半人高的亭子发出沉沉闷响,往旁边移动开去,露出下面一个豁然入口。
“娘娘你进去吧!你要见的人就在里面!”那小子在夜色中仿佛笑了笑,说道。
云歌不放心的问:“你不和我一起进去?”
“不!我还有事情要做!”那小子说着,又笑了笑,一身黑色的衣衫借着夜风微微扬起。
从出宫门到现在,云歌只知道赶车带自己过来的这个小子穿了一身的黑衣,开始的时候还只当是为了躲避别人的视线才穿黑色的衣服,也并没有觉得有啥异样的。
此时石亭移开,入口深处隐隐有明亮的光华传上来,接着这点微弱荧光,云歌清楚的看见这黑色的衣服底料上面,用银线绣了奇怪的花纹!——似曾相识的花纹!
脑海里面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她看了看那有光的入口,顿时感到了凶险暗藏。
那黑衣小子行礼之后,踩着飒飒作响的瓜叶菊,往前面走远,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这墓冢入口处。
……
贺兰子彻没有等到沐云歌从外面回来,便只觉得头脑昏沉意识不清起来,抬眼看天上的皓月,只觉得那轮明月浸在湖水中一般荡漾不已,几乎要失了本来形象。
崔采薇放下手中酒壶,取了水果给他吃:“太皇,来,吃片香芒……”
他将目光从天上的月亮上面收回来,又看向凤仪殿殿门方向,心中升起无限挫败之意,手掌啪一声击在面前的案几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道:“好呀,好……”
想要离开这花厅,不想再在这里守候她的归来了。
脚下却无边虚浮踩不到底一般,身子也跟着往下面栽去。
崔采薇急忙伸手将他一把扶住,声音里面透着说不出的得意和兴奋:“太皇,奴家送你回去就寝!”
“我要回去……不等了,我不等她了……”他哼哼唧唧说着,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倚在崔采薇的身上。
“呀!太皇你轻点儿……”崔采薇的声音里面已经迫不及待有了些**暖意在里面,吃力的扶着他,往内中寝宫走去。
第二日卯时,贺兰子彻虽是宿醉未醒,却还是在这个时间醒了过来,习惯性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手臂横搭过去,却是空荡荡的。
他愣了瞬间,从**上坐了起来。
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贺兰子彻努力的回想,昨夜,昨夜……
崔采薇那张色若春花的脸在眼前晃了晃,吓得他一个激灵,急忙掀开身上盖着的被褥,看见身上衣衫完好,依旧还是昨日的装扮,腰间玉带也并没有解下,他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若真的酒后乱性做出了背叛沐云歌的事情,不要说她了,就是他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听见他的响动,鸾儿和凤儿端着洗漱的银盆从外面走了进来:“太皇您醒啦?”
贺兰子彻从**榻上面下来,整了整身上衣冠:“娘娘呢?回来没有?”
“回太皇,娘娘还没有回来!”鸾儿说着,绞了湿毛巾递给他:“昨夜是崔美人送太皇你回来的,崔美人她……”
☆、281 身陷囹圄
贺兰子彻没有接那毛巾,也没有听鸾儿说昨夜之事,大步冲出了房间,行动之间带着说不出的怒意。
沐云歌你简直是太胆大妄为了,去见那个人就不说了,你居然敢**不归,你这是将我这个做相公的置于何地?
心中怒火冲天,出寝宫的时候没注意,直接一脚踩在一个蹲在地上的小太监的身上,小太监唉哟惊呼出声的时候,他也差点被绊倒,往前面猛然趔趄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他终是失了往日风度,回头怒骂:“你是哪宫哪苑的?没个规矩么?躲在这里作甚?”
“太太太皇……”小太监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惶惶然道:“有,有有……”
他心中担心着**未归之人,懒得和地上跪着的人计较,胡乱骂了一句,转身又往前面疾步走去,昨夜派出去的那些侍卫也都没有回来,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转过前面花坛的时候,脚步却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扯住:“太皇!”
他身形不得不停滞下来,低头看去,正是刚才在门口的时候被他一脚踩着的那个小太监,不由得沉脸喝道:“放手!”
那小太监吓得脸色青白,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只信筒,举高了递上来:“太太皇,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贺兰子彻伸手将那信筒一把夺了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奴奴才也不清楚,今日奴才当值,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那本是一个品级微末的小太监,平时见着他都要垂头绕着走的,今日当着他的面,说了这番话,已然是吓得脸青唇白的了。
贺兰子彻看信筒用蜡密封住,心情烦躁直接用手将信筒一把捏碎拧开!
信筒里面只有一张两指宽的纸条,上面写道:用你手中皇权大印,到城西十里亭换人!
简单几个字,却是扑面而来的杀气和敌意,他还要细看,手中纸条已经被一身紫衣的锦觅儿一把夺走。
她亦看了看手中字条,脸色转冷,捏了那字条问:“太皇你的意思是?”
他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大步往皇极殿方向走去,锦觅儿捏了字条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太皇你是真的想要用皇权大印换她回来么?”
他脚步更快,行走之间呼呼带风,到了皇极殿却也不做停留,而是直接进了皇极殿里面的内书房。
他动作行云流水一般,用一块黄绸包了那大印,便欲又折身出门。
锦觅儿一路上神色凝重,看见他做这些的时候,也不顾上礼仪,沉脸道:“太皇好生鲁莽!难道就没想过这只不过是他们的奸计不成?”
他只顿了一顿,洒然一笑:“那又能怎样?我一样的得去!”
说着,快步从锦觅儿面前走过,不带感情的丢下一句:“你还是回你的宫阁里面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锦觅儿两条淡淡的秀眉紧紧蹙起,盯着他的背影一瞬不瞬,直到眼看他就要跨门出去,这才从袖口里面摸了一支小小的针筒出来,对着他的背影扣了下去。
银针无声的刺在他的后腰上,他身形一僵,酸麻从腰间扩散开来,急忙伸手扶住身边门框,吃力的开口:“你……”
锦觅儿上前将他扶住,平静道:“你还真是傻!难道就不想想他们得了大印,还要你二人性命可怎么办?”
扶着他在内书房里面一张宽大的椅子上面坐下来,她整了整他身上的衣衫,言语温柔:“还是我帮你去吧!”
说完要走,他最后一点力道全用来将她的手一把抓住:“……别……”
她涩然轻笑,将他的手指从自己身上一根一根掰开:“安心在这里等着吧!我定能将她给你带回来!若我都不能将她带回来,你去了只怕也是徒劳!”
他已经舌头发麻眼前发黑,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软椅上面。
……
沐云歌顺着墓冢入口的石阶往下面走,越靠近下面,那夜明珠的光华就越加莹莹明亮。
这墓冢她进出过一次,当时虽然是被宫赫莲用黑布将眼睛蒙上的,可是脑子里面依旧有些记忆,凭借着那点印象,竟是一路向下,进到了主墓室的外间。
里面光亮大甚,让人感觉到惊喜的,是里面隐隐约约有人说话的声音。
沐云歌心中大喜,急忙踩着有些黏滑的石板,往里面走去,走得近了,便更加清楚的听见里面有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云歌贴身上去,想要分辨一下这两个声音里面,可是真的有宫赫莲的声音。
却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你就不出去看看么?坐在这里枯等,就确定她真的会来么?”
这声音,居然是格鲁尔的!
紧接着,另外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她定是会来的!难道你没有听见她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外面么?”
云歌心中大惊,这是红衣千让的声音!
格鲁尔和千让怎会在宫赫莲母亲的墓冢里面?
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面前趴着的墓门突然沉沉微响,在她面前大开了。
明亮的内室里面,格鲁尔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一张羊毛毯子,而千让一身红过嫁衣的衣裳,斜倚在他的身边,两个人都是目光灼灼的盯牢了她!
“你,你们……”沐云歌四下打量,果然不出所料,并没有看见宫赫莲。
千让依旧俊美的脸上带着阴冷笑意,低下头用残缺的手缓缓梳理格鲁尔肩畔长发,森森道:“你想怎么处置她?怎么处置她都可以的!”
沐云歌被他话中语气吓得心中猛然一颤,想要转身,墓室却在身后重重关上。
千让呵呵呵的冷眼看她:“刚来就想走了么?你觉得我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你?”
“千让,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想怎的?”她深知自己和千让之间的怨恨种种,怕是不能轻易解开了,可心中还是抱了一丝幻想,问道:“他呢?我要见他!”
说着,看见他们侧后方有一道一人可过的缝隙,什么也不想,往里面扑过去。
☆、282 枯寂成灰
她是知道的,这墓冢一间套着一间,里面甚是繁复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