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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再睡一会儿。”
当晚,马车驶入一座小镇,六人在镇上客栈住下。
这里已经很接近维扬城,江南盟比武大会就在维扬天际台举办,位于官道上的这座小镇,自然是人气很旺,客栈的房间也早早订满。
六人分头找,最后找到一家客栈,还剩下两间房。
“就住这里吧,明天一早起来赶路,今晚先对付一下。”水渐道,“凌夫人和曹姑娘住一间,我们四人住一间。”
“可是只有两张床啊!我们四个人怎么挤?”水临心烦意乱地问道。
“……但凭大师兄吩咐。”水静脸色红红地望着水渐。
“俩人挤一张就行了,对了,我今晚能不能和——”水新想起来悬崖那段,忍不住挪向水临。
“水新跟我,水静,你跟水临一张床,他是师弟,你让着他一点。”水渐吩咐道。
水静有些失落地答应了。
“其实我们还可以打地铺!”水新赶紧提议。
“床足够大,我看过了,不必打地铺。”水渐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水新的提议。
晚间,四个师兄弟挤在一间小房间里。
水新知道这种时候没办法要求水渐帮他打通穴道,于是觉得呆在房间里特别憋闷,便开门往外走。
一棱一棱的屋瓦被月光照得闪闪发亮,水新望着屋檐后面,宁静夜空中的月亮,心绪一时复杂。
他本来出来,只是想好好地玩一玩,见见世面,可是真出来了,却惹上了一堆麻烦,究其原因,就是他失去了那么多年的记忆,三年前,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水新。”有人从后面追上来。
水新回过头,看到月光斑驳的廊下,水渐快步走来。
他的脸时而落在洁白明亮的月光里,时而隐入廊柱的阴影中,明明灭灭之间,倒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了。
水渐给水新的感觉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脸上露出的笑容,也像是面具一样。
这个人会在付出很大心力为他打通穴道之后,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因为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也会在蛊毒发作的间歇,神智恢复的时候,冲他喊,让他滚远一点,不要管他的事。
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把人往外推,给自己竖起坚硬的壁垒,没人能看到那壁垒后面,真正的水渐是什么样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凌徽的话,不要放在心上,我会负责探出你的身份,不管凌徽说什么,你不要信就是了。”
水渐的声音传入水新耳中,他抬起头,才发现水渐已经走到自己面前。
“我在想,全部穴道打通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御剑了呢?”水新望向天上的月亮,“御剑飞行,一定很爽……”
“风大,又冷,耳朵很容易冻掉,而且很难睁开眼睛。”水渐道。
水新“扑哧”笑了起来,看向水渐:“真的假的?”
“而且也只能在低处飞一飞……你看月亮干什么?”水渐补充道,说完,眉头皱起,“我不喜欢月亮。”
“不喜欢,为什么?”水新没想到水渐也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
“月亮会圆。”水渐答道。
月圆的时候,合欢蛊毒就会发作。
水新猛然想起这回事,自语道:“算算时间,大概还有十来天,比武大会中要出去找野鸡……很容易被发现啊,这可真麻烦,比女人来月事还麻烦。”
“我说你干脆——”水新念叨到一半,发现水渐扭头走了。
“——干脆找个老婆算了。”水新继续把剩下那段念叨完,看着水渐那抹蓝色的身影消失在客栈门口。
水新在廊下站了一会儿,畅想了一番御剑飞行到月亮上的感觉。
这时,有人悄没声地走上来。
“谁?”水新回过头,惊讶,“凌夫人?”
第24章 邪恶的书
“凌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吗?”水新彬彬有礼地问道。
凌徽打量了水新一会儿,笑起来:“小兄弟,你不是一直好奇我觉得你和谁像吗?现在我想起来了,你想知道吗?”
水新瞪圆眼睛。
凌徽笑道:“你知道我以前是魔教中的人吧?”
水新道:“知道。”水渐之前把凌徽的事情也跟他说了一些,他知道凌徽给武林盟透露了不少教主的消息,正道才能顺利拿下魔教。
凌徽又笑道:“实不相瞒,小兄弟和我以前在魔教中认识的一位大人物……极为相似,简直一模一样。”凌徽一顿,收了笑容,媚态百生的目光斜瞥着水新,“小兄弟真想知道么?”
水新被她一番话说得一头雾水,不耐烦道:“你不想说的话,我就回去了。”
说着,水新就要往回走,凌徽衣袂轻扬,迅速地拦在水新身前,笑道:“小兄弟不要急嘛,这事情,需要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啊。”
“夫人到底想说什么?”水新直接问。
凌徽拉住水新的袖子,凑近他,压低声音,神神叨叨地说:“您想要我说什么,我就会说什么,我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心里是怎么想的。”
“什么你想我想?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水新皱眉,往后退开。
凌徽一怔,狐疑地打量水新,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了然地笑着点头:“不愧是您,我明白了,既然您决定这样,我必定会配合您到底,请您放心,灰影使已与我联络上。”
水新像看鬼怪一样看着凌徽:“什么灰影使?跟你联络什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凌徽伸出一根指甲通红的手指,点在水新唇上,笑道:“我都明白了,我会配合您的。”
水新立刻退开一步,抹了抹嘴巴,这个女人好奇怪,干嘛突然把手伸到别人嘴上,不知道这样很不干净嘛。
凌徽却兀自微笑点头:“我明白的,我明白的,您放心吧,我这就回去,不会打扰您的。”
说着,凌徽转过身,飘然而去。
剩下水新一个,满头雾水。
“等等……灰影使?那不就是在镜湖追杀我们的一个影使么?”水新自语,他感觉自己接触到了了不得的事情,“难道,这个凌夫人和灰影使勾搭上了,准备挖我过去?”
水新自己思索了一阵,感觉脑袋里一团浆糊,线索太少,不过,他高兴地想,至少说明,他以前在魔教中的地位还挺高的。
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啊~
水新抬脚往屋里走,刚走了一步,脚下踢到一个东西。
低头一看,是本书。
“什么时候落在这里的?刚才好像没有啊……”水新捡起书,“《天魔合体**》?呃,好邪恶的名字。”
水新没有看这本书,也没有把这本书上交水渐。
他不是笨蛋,这本书一看就是凌徽撂在他脚下的,虽然书名很诱人,看起来就是很厉害的功法,但是,鬼知道凌徽把这本书撂给他是什么意思呢,是要帮他,还是要害他,或者试探他?这里面的弯弯绕太多,他想不明白,只能按兵不动。
另一方面,如果把这本书交给水渐……水新还有点舍不得,水渐那样正派的人,显然会把这本书直接没收,然后再揪出凌徽,一顿审问,等到事情尘埃落定,这本书也免不了被销毁的结局。
“嗯,再看看吧,如果水渐表现足够好,我就把这本书交给他,如果他再欺负我,我就偷偷练上面的武功,然后把他打趴下,嘿嘿嘿。”水新捂紧了怀里地书,乐呵地想。
晚上,到了就寝的时间。
水临早早上床,气闷地对着墙壁,一声不吭。
水静给大家打来热水,勤快地跟在水渐身边伺候他,等到水渐洗沐完毕,他才开始整理自己的事情。
水新比水渐早上床,他扒着床外沿躺着,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小心翼翼地包好怀里的书。
“大师兄,明天我们就进维扬城了,到时候肯定有一番应酬,大师兄还是早些休息吧。”水静唠唠叨叨地叮嘱。
水渐“嗯”了一声,转身走向床榻。
水新闭着眼睛,感觉一个影子笼过来,把灯光挡住了,他缩起腿,给水渐留了点地方。
水渐一过来,就看到水新缩得跟个虾子似的,不由得微笑,道:“水新,你睡里面去。”
水新扒着床边:“不,还是你睡里面吧。”他可不想被水渐堵在床里,这么一来,万一被发现了,跑都跑不了。
水渐道:“你这样不怕掉下去么?”
水新道:“不会不会,快点上床吧。”他又缩了缩腿。
水渐不再推辞,上了床,在里侧睡下。
毕竟是一张床,上面躺着两个大男人,总是有点挤。
水新努力扒边,坚决不要和水渐挨上。
那边,水静道:“熄灯了。”
灯灭了,屋里一片黑暗。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
水新咂咂嘴,从睡梦中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水渐的脖子,喉结……
“哇啊啊啊——!!”水新吓得大叫一声,伸手摸自己怀里,还好,书还在!
水新这一叫,水临立刻从床上翻下来,“咕咚”一声。
水静从屋外探头进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水新只想捶自己,怎么睡个觉都能睡到水渐怀里去?明明衣服里正揣着非常重要的秘籍,竟然全无防备,滚到水渐怀里去了?哎呀,真是糟糕。
“没事,我又做恶梦了。”水新很是郁闷地坐起来。
一行六人踏上赶往维扬的道路。
“你最近总做噩梦,是不是离某人太近了?”水临一边问水新,一边瞅水渐。
水渐正在闭目调息,一副身外无物的样子。
“不是吧,也没有总做噩梦。”水新答道,他正看着凌徽,这个奇怪的女人,果然在人前不再看他了。
水新左思右想,觉得光凭水渐探听身份的事,还是有些危险。
虽然他是不笑真人捡回来的,也把他收在门下了,但如果将来挖出他的身份是做了很多坏事的魔教要人,水渐把他先斩后奏了,不笑真人也没办法啊。
既然凌徽知道他以前的身份,为什么不先去问问呢?
水新心中盘算着,等到维扬以后,找个机会问问凌徽,至于凌徽的回答要不要相信,那是后话了。
谁成想,水新一直都没有获得私下询问凌徽的机会,凌徽好像是从他上次的态度中领悟到了什么,一直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进入维扬之后,水新和三个师兄被安排在专门为玄正派弟子提供的宿处,曹柳儿和凌徽则住在别的客栈,这么一来,见面的机会又少了。
不过,那本《天魔合体**》,水新把它藏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他用短剑在床上挖出一个洞,把那本书藏进床里,每天都压在自己身体下面,特别踏实。
水新想找个机会溜出去,找凌徽聊聊,可是水渐却要他跟在自己身边,去拜访江南盟中的大人物,以及维扬城里的名门大户,这些人简直遍布维扬城的大街小巷,随便走两步都能遇到一家。
江南盟比武开始前三天,水新都跟在水渐后面,看他跟各种各样的名门大户应酬,不得不说,水渐周旋的功力很强,从江南盟主到江南盟主的老妈子,都对水渐赞誉有加。
“师侄不愧是玄正派大弟子,将来必定能光耀玄正派,呵呵,这回江南盟比武的冠军,也是囊中之物吧?”
“盟主过奖,小侄无论武艺还是做人,都还有很多要向盟主学习的。”
“呵呵,师侄谦虚了,听说师侄还没有婚配?”
“承蒙盟主厚爱,小侄确实没有婚配,不过,小侄也没有成亲的意向。”
“师侄此言差矣,这个家庭,与事业,当然要齐头并进才好,不可偏废一方,白白耽误了青春啊。”
“哎呀,水少侠,盟主说的没错啊,正巧这次我们姑娘也要参加比武,如果水少侠能多指点她几招……”
……
一群人围着水渐喋喋不休说个不住,水新被挤到一边,喝着凉冰冰的茶,看着门外的天。
又是一天过去,距离月圆之夜,又近了一点。
几个时辰后,水渐终于从众人“围攻”下脱身出来,走到水新面前,叫他一起回宿处。
两人离开江南盟盟主府上,并肩走在街上。
“还有七天,你打算怎么办?”水新忍不住问。
“这事你不必操心。”水渐淡然道。
水新看着他,忍不住又道:“其实你可以找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和她成亲,以后就可以过正常人的日子了。”
“我说这事你不必操心。”水渐的声音冷下来。
水新撇嘴:“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