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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衣衫,已经被撕破了。
水渐走向床边,默默拾起碎衣料看。
水潇假意喊了几嗓子,见水渐终于看到一早放好的“物证”,他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
水渐却没有看两眼,就把衣料丢开,然后掀起纠结成一团的被褥,看了看。
褥子上有血迹,水渐眼神一暗,水新这个笨蛋,明明已经练到天魔功第三重了,竟然还能把自己弄伤。
……其实,做那件事受伤和武功高低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水渐还是很生气。
水潇观察着水渐的表情,觉得是时候告诉他水新的身份了。
他道:“大师兄,其实……水新是魔教中人。”
一只乌鸦飞过。
水渐没有反应,好像没听到这句话一样。
水潇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昨天晚上,魔教影使者接走了他。”
水渐听到这句话才有了反应,不过,却不是水潇预想中的反应。
他转过身,沉着脸问:“水新是我玄正派弟子,你们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被魔教的人劫走?”
水潇争辩道:“可是,他是魔教——”
水渐断然道:“住口!他是我玄正派弟子,是我师尊不笑真人亲自收下的弟子,没有人能质疑他的身份。”水渐说罢,推开水潇,向外面走去。
水潇急忙跟上:“大师兄,你要去哪儿?掌门师尊很快就就回来了!”
水渐头也不回地走掉。
不怒真人把江南盟盟主请到郊外院落中,商议给水渐、林仙蓓定亲的事情。
水潇赶忙上前禀报不怒,水渐跑了。
不怒登时大怒:“不是叫你们看住他!怎么会叫他跑了!”
江南盟盟主在一旁也露出了不快之色。
水潇在不怒耳边低声解释,说水渐一起来就找水新,眼下离开,估计也是去找水新了。
不怒冷哼一声,叫水潇先退下。
“这……会不会有什么差错啊?”江南盟盟主担忧道。
不怒沉声道:“盟主不必操心,这件事有本掌门做主,出不了差错。”
盟主释然道:“既然有掌门作保,那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怒道:“盟主先把令嫒带回去,等水渐回来,我必让亲自上贵府提亲。”
灰影使站在高高的琉璃塔顶层,望着人潮涌动的大街。
他的目光停留在红粉楼门前,片刻前,身穿蓝衣的玄正派大弟子水渐刚从那里进去。
立春过后的天气逐渐转暖,黄昏时候,夕阳将维扬城的街道每一块砖石都照成金灿灿的颜色。
出得城来,水渐郁郁沿着土路缓步行走。
他去红粉楼找过了,小狸听说水新失踪,比他还慌张,两人又一同去了凌徽租住的院中,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一下午的时间,他们几乎把维扬城跑遍,可是仍然没有找到水新的踪迹。
水渐回到玄正派大院门前,一群弟子正在那里整理马车。
江南盟比武大会已经结束,是回青云山的时候了。
“不,我必须找到水新。”水渐暗暗下决心,转身离开。
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怒喝:“水渐!你给我站住!”
水渐回过头,一顿,拜道:“掌门。”
不怒分开众弟子,走到水渐面前,面色阴沉地看着他:“你去哪儿了?”
水渐垂首道:“我去找水新师弟。”
不怒冷哼一声:“水新不是你师弟,他已经从玄正派弟子中除名!”
水渐沉声道:“水新是我师父亲自收归门下的,师父要我照顾他,他是我师弟,是我的责任,这一点,不会变。”
不怒哪里想到,水渐作为玄正派的大师兄,众弟子的表率,竟敢当众顶撞他,顿时大怒,一掌拍向水渐。
水渐立刻侧身飘开,闪过不怒的攻击。
“才怪,你根本就不会保护自己,只会上赶着让人扇你。”
不知为何,水渐脑中闪过一个人担忧的话来。
“脸疼不疼,让我看看?”
他回过神来,已经飘出一丈,不怒又惊又怒地站在一丈外的原地瞪着他。
那一缕护体真气,似乎产生了变化,足以让他自如地施展轻功。
“水潇,”不怒忽道,“你告诉他,水新是什么人。”
水渐一愣,难道,他们已经识破水新的身份了?怎么可能?知道水新身份的人,明明只有医仙、小狸两人……不对,还有凌徽,或许还有魔教别的人,比如……影使者?
水潇上前一步,清清嗓子,同情地望着水渐:“大师兄,你一直被蒙在鼓里,其实水新他是……魔教教主。”
漫长的寂静。
许多弟子是初次听说此事,都露出震惊恐惧的神色。
一个青衣弟子分开众人,跑上来,激动地问水潇:“你、你说什么?你不要胡乱说,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水新师弟他怎么可能是魔教教主?”
不怒沉声道:“水静,水潇没有胡说。”
这青衣弟子正是水静,他怔怔地抬头看不怒。
不怒扫视众弟子,肃然道:“水新,是埋伏在我们玄正派中的魔教奸细,也是魔教教主,三年前他死里逃生,变化出一副容貌,隐藏在我们门中,这是我门中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耻大辱,今日,我作为掌门,在此昭告,必将手刃莫骄,以血此耻!”
众弟子短暂地怔忡之后,纷纷爆发出愤怒的呼号,魔教中人果然可恶,竟然玷污了他们玄正派的清净门庭,实在不能饶恕。
不怒见状,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又宣布道:“青衣、绿衣弟子留下,明日随我前往追击魔教余孽,其余弟子随水静回山。”
“不……怎么会……我不相信……”水静仍在喃喃自语。
水临从一边走出,默默来到水静身边,扶住他:“明天回山,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水静抓紧了水临的手臂,激动地问:“你相信吗?水新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你相信水新是、是魔教教主??”
水临垂下头。
水渐转身要走,他觉得这地方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很多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这样随便一煽动,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不怒却突然叫住他:“水渐,我有些话要跟你说,跟我到里面来。”
第56章 对面不识
从维扬城西边出去,有一片山岗,山上生长着茂盛的竹林。
玄正派一行人驾车赶马,从竹林间的小径过去,春天的柔风吹在脸上,暖阳一片,十分舒服惬意。
水渐却心事重重。
忽听扑棱棱一声,鸟儿飞起,一驾马车轻盈盈自对面行来,车前坐着一个灰衣人。
水渐皱起眉头,这人,为什么这么眼熟?
时间已过去一天。
水新消失已经有整整一天了。
水渐没办法抽身去找水新,不怒真人命令他随车一起去位于昆仑山中的血地狱,他只好托付小狸继续去找水新。
水新如果真是被那灰影使劫走,不知现下在哪里,是不是有危险,如果不是被灰影使劫走,又会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怒突然知道了他魔教弟子的身份,是谁泄露出去的。
马车猛地刹住,水渐身子往前倾去,他急忙收回神思,稳住身体。
“什么人?!”开路弟子喝道。
水渐定睛向前看去,接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这人……难道是灰影使?
灰影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马车里的人……又会是谁?
水渐的心跳突然一滞。
轿帘轻轻飘动,一只苍白的手探出来,掀起轿帘。
水渐盯着那只手,那是一个女人的手。
“什么人!为何拦住去路?”开路弟子仍在高声喝问,玄正派在江湖中的地位,意味着他们不用给任何人让路,除了龙夏王朝的帝君。
“呵,”身穿黑纱衣的妇人笑起来,“挡道的是你们才对吧?你们还不速速闪开,给我们让出一条道来!”
这妇人一出来,玄正派弟子们有几个见过世面的就议论起来了,不怪他们惊讶,只是……这位魔教叛徒琴楼夫人凌徽一向低调,很少抛头露面,如今竟然这样趾高气扬地拦住玄正派的马车,可不是太奇怪了吗?
水潇立刻探身向马车里的不怒请示,低声答应之后,转过身来,正对凌徽,笑道:“凌夫人,我们小辈给您让路倒是应该的,不过,这马车里可是我们的掌门,您看,您是不是该让个道?”
水渐望着凌徽身后的马车,心里总觉得不对劲,那人果真是灰影使么?如果是,他怎么会和凌徽勾搭到一起去了?他们两个魔教的人架着马车,又是要做什么,去哪里?
凌徽娇笑一声:“原来是掌门啊,可惜,我们马车里也是位有身份的人物,不能随便给你们让道啊。”
水渐听到凌徽这样说,呼吸顿时一紧。
有身份的……难道是……?
轿帘被风吹起一角,又轻轻落下,水渐盯着那薄薄一层轿帘,目不转睛。
“难不成还是哪个王爷?皇帝老子?江湖中可没有人能让我们师尊让路的!”有弟子奇道。
“我管你们马车里是谁!快让路!”水润骂道。
凌徽又笑一声,正要说话,马车里的人似乎对她传音入密说了什么,凌徽顿住,倾身向马车聆听。
那马车里的人对她吩咐了几句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们让开,你们先过吧。”凌徽笑道。
竹林窄道尽处,是一片空阔的草地。
玄正派的队伍通过窄道,进入草地,凌徽站在一边,目送他们通过,她含着似笑非笑的目光,望着中间那辆马车。
而后,她的目光对上水渐审视的目光。
马车开过之后,水渐从车上跳了下来。
“大师兄,你要去哪儿?”一旁的弟子忙问。
“你们先走,我等会就追上来。”水渐道。
马车轮子轱辘辘地轧过草地,向前行驶,水潇回头看,对马车里禀道:“师尊,他去了。”
“嗯。”
竹林道口。
“凌夫人。”水渐彬彬有礼地问候。
凌徽笑道:“水兄弟,怎么回来了?”
水渐望着她身后的马车:“那位驾车的车夫……似乎有些眼熟,敢问尊姓大名?”
灰衣人始终垂首不语。
水渐凝起目光,仔细打量,他只看过灰影使几眼,还不能确定这人到底是不是灰影使。
灰影使应该不会蠢到光天化日之下跟玄正派的车队打了个照面,还不让路吧?
不过也说不定,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故意在大路上出现,反而能降低人的警戒心。
“他呀,不过是个车夫罢了,谁知道叫张三还是李四。”凌徽笑着敷衍过去。
水渐皱起眉头。
凌徽笑道:“我们还要赶路,先走了。”
水渐却忽然抓住她的袖子:“我师弟……水新呢?”
“我在这里!”
马车上传来熟悉而欢快的声音,水渐惊喜,放开凌徽,向那边看去。
轿帘掀开的一瞬间,外面明媚的阳光照射进马车之中,锦绣堆成的车壁内,一身绣金玄色长衣的美人斜坐其中,倾身向前,白皙修长的五指粗糙地抓着轿帘,只见他流缎般的长发沿着粉颈垂落,修饰着精致如画的面容,容光之盛,直比盛夏骄阳还要夺人眼目。
水渐愣住了。
看到那个沐浴在阳光下的人,竹林翠屏,随风摇曳,令人心醉的绿意在他周围融开,仿佛整个世界都只为他一个人增色……至少在水新眼中是如此。
从刚才开始,水新就一直心跳砰砰地希望水渐能拦住马车,这样他就能看到他,就能把他带走,他一点都不想和灰影使、凌徽他们在一起,他们说的什么重建魔教之类的话,他一点都不想听。
笑意绽开,水新欢快地探身出来——因为过于心急牵扯到身后某个受过rou躏的地方,他呲牙咧嘴了一下,然后从马车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水渐面前。
“你可算追上来啦——”
水渐却并未见喜悦,脸上反而有如寒霜笼罩。
他眼中闪过一丝可怕的厉色,很快又被诸多猜疑淹没。
水新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说着,他狐疑地摸摸自己的脸,有什么问题吗?今早洗脸的时候,还是一层黑的啊?
水渐的手缓缓抬起,落在剑柄上,五指收拢,握住。
他缓慢而阴沉地问道:“我师弟水新呢?”
这回轮到水新呆住。
“什么?我不就是——”水新的心猛地一颤,他摸上自己的脸,那种僵硬紧皱的感觉没有了,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