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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第三道题嘛，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不过，我们为何不换个角度来思考呢？”欧阳笑心呵呵一笑，暗忖这出题之人的刁钻和巧妙。还好这道题有漏洞可抓，不然她也得摇头叹气了。
“换个角度来思考？什么意思？”宫阡陌和夜孤寒迫不及待的问道，就连皇甫辰绝也竖起了耳朵等着她的下文。
“若是想摘到月亮的实物，这定然是不可能的。可若是月亮的虚物呢，那就不一样了。我们只需借助一碗清水，然后将月亮的影像投射到碗中。掬水月在手，三位以为，这个算不算是摘到了天上的月亮呢？”
说罢，欧阳笑心抬头看向皇甫辰绝，清雅绝俗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浅笑，一身从容，淡定出尘；行若流云，缓急不惊；静如深潭，风扬不兴。这样的她，就像一个光芒四射的发光体，不觉间便吸引了雅阁内所有人的视线。
“题巧，却巧不过公子的回答。”皇甫辰绝深邃复杂的目光瞬也不瞬地锁住欧阳笑心，那是一种面对自己迫切想得到的猎物才会发出的——极具掠夺和侵略色彩的目光！
那样的目光让欧阳笑心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为了保命符而与眼前这个心机深沉的冷酷帝王打交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知道她现在后悔是否还来得及？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宫阡陌忍不住还是想要知道这看似柔弱，却又蕴藏着无限智慧、一身从容淡定的少年的名字，与他相处越久，他就对他越发好奇，也越发的想要揭开他身上的那层神秘面纱。
“呵呵，看来宫少对在下的身世颇感兴趣啊。”欧阳笑心斜眼看了下皇甫辰绝，他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想必也是对自己充满了好奇的吧。既然如此，与其让他们暗地里去调查而查出一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她坦白一点，编造一个合理的身世来蒙骗过去。
想到这里，欧阳笑心垂下眼帘，大脑迅速转动了一圈，当下便有了主意，遂淡笑道：“在下无双，自小便跟随家师隐居在无忧谷，前段日子师父他老人家出外云游，我一个人自觉呆在谷中无趣，便带着药僮巧儿偷偷跑下了山，也想学着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海一番。今日慕名来这迎宾楼，不巧遇上了几位。”
说罢，就见宫阡陌和夜孤寒一脸震惊表情的看着自己，就连向来喜形不露于色的皇甫辰绝也微微变了变脸色。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欧阳笑心有些毛毛的问道，看着他们三人的表情，突然就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难怪你这般才智过人，原来你竟是千机老人的徒弟，好一个无双啊！”皇甫辰绝了然一笑，顿了下，又道，“无双，刚才你回答的那三道难题便是出自你师父千机老人之手。”
“我……我师父？”欧阳笑心一时有些消化不过来，心下暗道一声“天要亡我”。天啊，她不过是信口胡诌，怎么这么不凑巧的就撞上铁板了？这世上还真的有一个无忧谷啊！
怎么办？怎么办？硬着头皮继续编？看来眼下也只能这么着了！
“呵，呵呵……你们见过我师父啊，那你们是去过无忧谷啰？”欧阳笑心要笑不笑的，面色有些僵硬，心下直打鼓，就怕他们三个突然问她无忧谷在哪，那她就真的要死翘翘了。
“一个月前我跟寒去过一趟无忧谷，是奉皇上之命去向你师父求医的。”宫阡陌如实说来，正欲再问些什么，好在这个时候，掌柜的领着几个下人送来了欧阳笑心之前点好的饭菜。
菜肴丰盛，而且样样色香味俱全，对于一天只吃两顿且顿顿是残羹冷炙的欧阳笑心来说，眼下再没比这个更具诱惑力了。
“三位，我饿了，先不与你们客气了，有什么话我们饭后再接着谈。”欧阳笑心暗自吞了吞口水，随即一把拉过一直低首垂目、满脸紧张立于自己身后的巧儿，将她按坐在自己身旁，柔声道，“巧儿，你不是早就饿了么。来，我们赶紧吃饭，不用拘谨，以后这样的场面应该还会有，没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小……公子，我……我还是害怕……”巧儿头垂得低低的，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也难怪，像她这样一个从没见过大世面的卑贱小丫头，今天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身份显贵的人，尤其其中一人还是当今圣上，这样的事情是她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叫她如何能不紧张害怕？
“怕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宫阡陌好笑地摇了摇头，抬眼看向欧阳笑心戏谑道，“无双，你这小药僮倒是蛮有趣的。”
“呵呵，是么，吃饭吃饭。”欧阳笑心眼下可没空理他，柔声安抚了巧儿一会儿，而后夹了不少营养丰富的菜放入巧儿碗里，这才自顾自津津有味的吃将起来。吃相虽然优雅，但那速度却隐有风卷残云、秋风扫落叶之势。
“咳咳……无双，你吃慢一点，没人跟你抢。”皇甫辰绝笑着说道，晶亮的瞳眸中似有一抹宠溺之色迅速闪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你不是有钱么，怎么还这副饿了几天没吃过饭的模样？”夜孤寒怔愣了半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闻言，欧阳笑心差点没噎住，艰难地咽下满嘴的食物后，冷脸瞪着肇事的夜孤寒，乱没好气道：“夜少爷，我前世是不是刨了你家祖坟啊！不就顺了你两张银票么，你有必要一直念念不忘到现在？你看看人家宫少，怎么就不见他像你这般磨叽又小家子气？”
话音未落，但见皇甫辰绝和宫阡陌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扑哧”一声喷得老远，十分不给某人面子地朗声大笑了起来。
“你你你……”夜孤寒面色一阵红一阵白，阴沉着脸连说三个“你”，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什么你，小气还不承认啊！”欧阳笑心撇了撇嘴，随即掏出袖中的五张银票，心疼肉也疼地扔到夜孤寒面前，“呐，银票还给你们，之前那是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嘛你。”
“呃，寒，陌，你们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皇甫辰绝看了看夜孤寒，又看了看宫阡陌，视线最后落在桌上那五百两银票上，不解其意。
“没什么，不过是一场误会。”宫阡陌一笑带过，随即又附在皇甫辰绝耳边，低声说了四个字，并不多语。他相信以皇上那精明聪慧的头脑，细想一下应该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窃不算偷？”皇甫辰绝喃喃重复了一遍，再次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一个窃不算偷！”
“很好笑么？”欧阳笑心放下碗筷，凉凉的问道，真是一群没礼貌的家伙！
“无双，朕封你为翰林大学士如何？”皇甫辰绝止住笑意，忽而说道，眸中有着一股莫名的深意和复杂之色。
闻言，欧阳笑心愣了片刻，随即轻笑一声，脱口道：“皇上的好意，无双心领了。只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第14章 帝心难测
“好一个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无双公子果然好气节！”皇甫辰绝微眯着双眼直视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欧阳笑心，本就高深莫测的眼眸愈见深邃与复杂。“呵呵，既然无双不愿入朝为政事所累，那我也不便多做勉强。”
“做不了君臣，但我们还是朋友，不是么？”欧阳笑心说得轻松淡定，虽然明白与皇帝做朋友得承担着很大的风险。
“当然。”皇甫辰绝勾唇一笑，微垂的眼帘掩过一抹精光。“无双，这个令牌给你，拿着它你以后便可自由出入皇宫。”
说罢，从腰间拿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来，正面刻着一个“御”字，反面雕有龙纹，一看便知是皇帝专有之物。
“这个……”欧阳笑心伸手接过令牌，看着皇甫辰绝莫测高深的脸，有些迟疑，“我想要的是免死金牌，而不是这个令牌……”
“呵呵，免死金牌我怎会随身携带？”皇甫辰绝扬了扬唇角，漾出的笑容带着三分邪恶，七分魅惑。“无双若是真的想要免死金牌，可以凭借你手中的这块令牌随时进宫找我。”
“皇上，你……”宫阡陌看了看皇甫辰绝，欲言又止。今天的皇上太奇怪了，与平日里有着太多的不同，皇上对无双似乎过度的热衷，皇上看无双的眼神总给他一种灼灼炽烈的感觉。
那种眼神他懂，那是一种猎人看待猎物的眼神，那是一种迫切想要得到，且极具掠夺和侵略色彩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让他没来由的感到心惊，失落，以及淡淡的恐慌。
“陌，你想说什么？”皇甫辰绝偏头看向宫阡陌，眼中闪过不明意味。陌的心思他怎能不懂，呵呵，看来对无双大感兴趣的人不止自己一个啊。
“呃，没……没什么。”宫阡陌摇了摇头，其实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无双，你会进宫的吧？”皇甫辰绝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闲闲懒懒的一句话，只有他自己明白其中究竟包含了多少层意思。
“我自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欧阳笑心斟酌了一下，方淡淡笑道。突然就觉得很累，与皇帝打交道，一言一语都得谨慎，否则一不小心绕了进去还不自知，这便是心机深沉之人的可怕之处。
不过她又有些气愤，这皇甫辰绝是故意的，一块免死金牌而已，随便遣个人带给自己不就行了么？为何偏偏要自己亲自进宫去向他索要？于他，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与之有过多纠缠的。他太过危险，与他打交道，一个不慎便会尸骨无存。
“朕，随时恭候无双的到来。”皇甫辰绝灼灼的目光对上欧阳笑心晶亮澄澈的目光，二人的视线无声的交汇。
那样的眼神让欧阳笑心莫名心惊，率先败下阵来，一时沉默无话。
半晌，忽听夜孤寒冷冷开口：“据我所知，千机老人一生只收过一个徒弟，名唤清风，不知那老头何时又收了无双为徒弟？”
话落，就见皇甫辰绝与宫阡陌同时愣了下，随即又不约而同的看向欧阳笑心，明利的眼神带着询问和疑惑。只听说过千机老人有一个徒弟尽得他的真传，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才谋过人算无遗策，医术毒术以及奇门遁甲之术无一不精，只是他似乎比千机老人还要神秘，世上鲜有人见过他，就连他的名字也很少有人知道。所以他们一开始得知无双便是千机老人收的那个神秘莫测的徒弟时才会那般震惊，但他们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叫清风而不是无双，就不知道寒是怎么得知的。
欧阳笑心一时噎住，好一会儿才看向夜孤寒，似笑非笑道：“夜少爷，常听人说面冷的人寡言，你怎的就这么多话呢？难道那面上的冷酷都是你装出来的？”
“你……”夜孤寒闻言一时气结，本就冷峻的脸愈发阴沉起来。
欧阳笑心哼了哼，随即故作一脸气愤，边用筷子敲着桌子边撅着嘴大声抱怨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师父他老人家平日里偏心清风师兄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我的身份都要隐瞒！哼，我不就比清风师兄晚两年入门拜师么，凭什么师兄他名满天下，而我却名不见经传啊！师父也太偏心了吧，简直要气死我了！”
“无双，你这是？”宫阡陌有些惊愕的看着突然间气恼不已、大发牢骚的欧阳笑心，不明白刚刚还淡定从容、轻言谈笑的人这会儿怎么变成一副小孩心性，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不过，这样敛去一身清冷淡定，耍着小孩子脾气的无双倒是让他觉得非常可爱，就像一个调皮的精灵。
“哦，原来千机老人偏爱无双的师兄啊。”皇甫辰绝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可也不至于收了两个徒弟，而世人却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吧？”
“这个我怎么知道！”欧阳笑心硬着头皮反驳了一句，心下却是郁闷苦恼不已，这下子撒谎撒大发了，不单平白撒出一个师父来，现在又冒出一个师兄，而且似乎两人还都很神秘厉害。这日后若是叫她不小心随便碰上其中一个，她会不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想到这里，欧阳笑心再没有心思与皇甫辰绝他们三人继续谈笑下去了，看了看窗外不算早的天色，对着三人客套的说道：“几位，天色不早了，无双就先行告辞了。青山永在，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无双，今日难得与你结识，何不多坐一会儿？”宫阡陌言语间似有些不舍。
“宫少的好意无双心领了，只是无双还有它事在身，不便久留，还望几位见谅！”
说完，欧阳笑心淡淡一笑，又朝皇甫辰绝点了点头，最后狠狠瞪了夜孤寒一眼，这才拉着巧儿动作麻利的走出了雅阁。
看着她远去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