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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又骑着马一颠一颠地跟着老康回到了京城。
回京的那天,雍亲王亲自率领着留守京城的文武百官到郊外恭迎老康。锡若从雍亲王的身后看过去,依次见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和十三阿哥。
除了雍亲王脸上是一贯的没有表情,其他皇子们的脸上却是表情各异:八阿哥胤禩的表情是恭敬中透着淡漠,九阿哥和十阿哥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十三阿哥则是有些热切地看着徐徐走下车辇来的老康,脸上又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担忧之色。
老康淡淡地扫了那群跪在地上的皇子一眼,只说了句“都起来吧”,自己却亲手搀了内阁大学士王掞起来,语气亲切地说道:“王师傅都这么大岁数了,朕不是特许你不来接驾的吗?”
王掞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神色说道:“皇上特准老臣不来接驾,那是皇上的恩典;可是老臣跪在这里,却是老臣对皇上的一片至诚之心哪!”说着又朝老康身后的锡若看了一眼,万分感慨地说道:“老臣是老了,不能朝夕伺候在圣驾之旁,沐浴皇上的天恩,所幸皇上提拔出来的年轻大学士,而今也能独当一面,实在可喜可贺。”
锡若原本正站在老康身后瞎琢磨,一听见王掞这话却不禁愣了一下,暗想道这王老师傅怎么突然把话题转移到这上头来了?莫非……不好!
果然王掞紧接着又说道:“皇上若是也能早立……”
锡若见老康脸上又开始冒黑气,连忙趋前了一步说道:“啊……皇上!” 老康转过头来盯了他一眼,佯装不悦地问道:“你又有什么事?”
锡若抬手指了指天上,一脸恭谨地说道:“奴才看天色像是要下雨了。这里距离皇宫还有一段路程,皇上不如先回御辇。省得待会儿刮起风下起雨来,路就不好走了。”他见老康没有异议,又朝王掞笑道:“王老师傅若是还有什么话要禀奏,不如也等皇上先回了宫再说,如何?”
老康见王掞还颤颤巍巍地想说什么,连忙说道:“十六额附说的不错。王师傅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头再奏也是一样的。”说罢便匆匆转身又登上了御辇。
锡若看得在心里暗笑,心道原来也有老康避之唯恐不及的角色。不过想想也是,这王老爷子装了一肚子的圣贤书,满脑子都是天地伦常,国家社稷,要论辩起大道理来,老康只怕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偏生这王老爷子又死心眼得很,本来都该是抱着孙子在家享清福的人了,却念念不忘要做个“文死谏”的大忠臣,逮着机会就跟老康长篇大论立储的重要性,还时常在老康面前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也真亏老康没有发起火来砍了他,估计也是有些吃不消他这道理加热泪的双重攻势。
锡若正骑在马背上随着御辇缓缓而行,冷不防十三阿哥却骑着马从斜刺里窜了过来,奔到他眼前之后便眼带笑意地说了句,“鬼灵精!”锡若冲他扮了个鬼脸,随即又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十三爷此言差矣。”
十三阿哥眉头一挑,问道:“怎么差矣?”
锡若嘻嘻一笑,随后又压低了声音说道:“真正金蝉脱壳的人是皇上。我不过是给他老人家搭了个梯子上车罢了。”
十三阿哥听得好笑,又感慨道:“怪不得我皇阿玛如今越发离不了你。有你这家伙在身边,他老人家的确是少了些烦恼。”
锡若闻言只是一笑,心里却想道,只要你们这群兄弟少给老康添点烦恼,估计他多活几年也不是什么难事喽!自己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越来越提心吊胆的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朝离御辇最近的雍亲王看了一眼,心里又想起了他那天在紫禁城外对自己说过的话,“早作决断,免得将来后悔!”
锡若并没有一厢情愿地认为那是雍亲王对自己的顾念。他知道以自己眼下所处的微妙境地来说,雍亲王会对自己有所猜忌和防备、同时又不得不保持一定程度的笼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希望自己完全变成他的敌人,而这与自己因为要保胤祯而不能同他完全背道而驰的心思,倒是有些不谋而合……
恰在这时,雍亲王回过头来,见锡若呆呆地望着自己,却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那样子仿佛在说:“你在想些什么我都知道。就你那点儿道行,还是少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锡若被雍亲王的目光看得警醒了一下,连忙垂头避开了他的回视,心里又不禁开始敲起小鼓来。
两个月以后,西安将军额伦特之丧还京,老康命皇五子恒亲王胤祺、皇十二子贝子胤祹迎奠,诸王以下迎城外。锡若主动向老康讨了一个去额伦特家里奠茶酒的差使,天刚亮就带着几个乾清宫御前侍卫去了。
祭奠了一番老额回来,锡若只觉得心情格外沉重,到老康面前缴了旨以后,见他没有什么别的吩咐,就自己蔫头耷脑地退了出来。刚走了没几步,老康却又打发七喜来叫他回去,说是大将军王派人回来了。
锡若听得精神一振,连忙又随着七喜疾步朝乾清宫里走去。
帝王
锡若快步回到乾清宫东暖阁外,定了定神,却听见里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脸上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以至于说“奴才纳兰锡若求见皇上”时,声音都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进来吧。”老康的声音里却透着一股难言的喜气。
锡若深吸了口气,从七喜打起的帘子里走了进去,却不敢看端坐在老康对面的那人,只是低着头给老康请了一个安,等到老康说“起磕”了之后,才又对着老康对面的人 “啪”地一甩马蹄袖,硬挺着不让自己声音再发颤地说道:“奴才……请十四爷安!”
“起来。”胤祯就只说了两个字,声音里却有无尽的喜悦和压抑着的激动。
老康见状不禁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才一年多没见,就生疏了?问候起来倒像是刚认识的人。”
锡若闻言便下意识地朝胤祯看去,见着的却是一张比记忆中更加刚毅的面孔,只是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还有那种不满的神情,都是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这才想起来问道:“十四爷要回来,怎么也不派人递个信儿?奴才也好出城去迎接迎接。”
胤祯听见锡若这句话,脸上那种不满的神情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颇有几分得色地说道:“是皇上密召我回京述职的。因为怕策旺阿拉布坦会有异动,所以不许走漏了消息。我呆几天就回去,你也不许走漏消息!”
锡若连忙笑着答了一声是,见老康问起胤祯西北的军事,又随手指了张凳子给自己,连忙偏身坐在胤祯下首,静静地聆听他们的对谈。
胤祯简要地汇报了一下西北的形势和青海诸台吉以及藏人态度的变化,基本上和他在信里告诉锡若的情形差不多,所以锡若也就没有特别认真地去听,反倒趁这个机会更加仔细地打量起这个一年多没见的家伙来。
胤祯经过这一年多的历练,明显已经比他刚出京的时候沉稳大气得多了,言谈举止之间颇有坐镇西北、居中调度全线十几万清军的大将军王气度,可说到兴奋得意处,还是会流露出他在康熙诸子中所特有的高傲又率直的神气来,胳膊有力地挥舞着,仿佛在为他的话语加强力量。
不知道为什么,锡若却突如其来地想起了那个曾经枕着自己的肩膀、抱怨他四哥只肯护着老十三的少年,一时间只觉得光阴似水恍然若梦,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梦才刚刚醒来……
“你在发什么呆?”胤祯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回过头来见到锡若一副似喜似悲的神情,不觉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一年多没见,你竟变成了个闷嘴葫芦?”
“没什么。”锡若抹了一把脸说道,“听十四爷跟皇上说到要紧处,一时间走了神儿。”
胤祯摇摇头说道:“还是有这个喜欢走神的坏毛病。”
锡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见老康似乎还有体己话要跟胤祯说,又猜胤祯今晚多半是要歇在皇宫里,连忙识趣地站了起来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奴才不敢打搅皇上和十四爷休息,这就回去了吧。”
老康点点头,胤祯却转过头说道:“晚上我要回家一趟,到时候去找你。你别又到处乱跑了。”
锡若心里一喜,见老康也没有反对,连忙跪安出去了。
回到家里吃过晚饭,锡若跟福琳说了一声让她早点歇下之后,自己就钻到外院的书房等着胤祯,可一直等到夜里九、十点钟也不见他过来,以为老康又把他留下了,不觉有些失望,便准备自己洗洗睡了。他刚接过何可乐送来的热毛巾擦了把脸,书房的门却猛地被人撞开了。锡若抬眼一看,果然是胤祯穿着一袭暗色的风衣斗篷,卷带着一身的风雪闯了进来。
何可乐见状连忙退了出去。锡若在他身后把门关好,这才回身对胤祯笑道:“还以为你不来了。”
胤祯摆摆手说道:“说好了要来的,哪能不守信用?回头还不得被你埋汰死?”
锡若听见这句话才踏踏实实地放了心,觉得自己认识的那个胤祯是真回来了,便走近了他问道:“皇上怎么突然召你回来?”
胤祯熟门熟路地找到那张最舒服的椅子坐下,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沉思着说道:“明面儿上的理由是挂念我出征在外一年多,真正的理由……嘿!”
“嘱咐你不要起异心?”锡若多少有些了然地问道。
胤祯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随即又摸着下巴的胡茬说道:“这两年他放给我的权力虽然多了些,可是我这‘大将军王’的头衔和恩宠,说白了也不过是跟把十几万大军说成三十万一样,用来唬策旺阿拉布坦的!”
锡若听得沉默不语。老康的帝王心术,自己跟在他身边多年,早已领教颇深;皇家的这点子骨肉亲情,他的体会就更深了。也许老康是真的有挂念亲生儿子的一面,也真的努力想做一个好父亲,可是在他那样的位置上,又在眼前这样复杂的情势下,原本再简单纯粹不过的事情,也会变了味道……
锡若看着胤祯脸上挂着同白天见他时截然不同的疲倦和沮丧神色,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急什么?皇上肯派你出去而不是派其他皇子,本身就已经是对你的莫大信任了。其他的事情不要自寻烦恼。有时候想多了,倒是容易把自己绕进去。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啊。”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胤祯重复着锡若无意间想起来的这句话,仰起头问道,“这话有些意思,是谁说的?”
锡若装模做样地想了想,两手一摊道:“忘了!”
“笨!”胤祯气得在锡若手上狠命地拍了一巴掌,疼得锡若差点没举着手掌去当铁板烧。胤祯却高兴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个霸王……”锡若一边扇着被拍红的手掌,一边抱怨道,“有力气留着打策旺阿拉布坦去,在这里打我算什么本事?”
胤祯听得脸色一沉,喝道:“你以为我不想打吗?皇上派出的进藏大军到现在都还没有部署完毕,将军倒是派了左一个右一个,粮饷马匹却总是拖拖拉拉地到不了位。我都快急疯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说风凉话!”他越说越气,忍不住又想去敲锡若的脑袋。
锡若眼明手快地拦下胤祯的手,自己又琢磨着说道:“我记得青海一路大军的粮饷事务,皇上是下旨由巴尔库尔军前调来的巡抚噶什图负责,巴尔喀木一路大军的粮饷事务却是由四川总督年羹尧负责办理。你说粮饷马匹总也到不了位,究竟是哪一路大军?”
胤祯闷哼了一声说道:“还能是哪一路?当然是四哥的好门人那路!”
锡若听得心里一沉,眼前几乎立刻闪现出了雍亲王说“我这个亲哥哥断不会让人扯他的后腿”时的面孔,牙齿不禁咬得“咯咯”作响。
胤祯见状倒是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怎么了?三更半夜地磨牙,怪糁人的。”
锡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放心。这一路粮草,我一定替你催来。”
胤祯有些怀疑地挑了挑眉头问道:“你能说得动年羹尧?他对我四哥可是忠心不贰的。”
锡若冷笑着说道:“好一个忠心不贰!”
胤祯摸不准锡若话里的意思,又见他现出难得的厉害神色,不觉有些紧张地说道:“你可别胡来!年羹尧怎么说也是一方总督,封疆大吏,背后又有我四哥在撑腰,不是说动就能动的。你真要发作他,也等我领兵回来了再说。”
锡若缓过脸色来,却朝胤祯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发作他了?我巴结他还来不及呢!”胤祯听得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