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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到四月,老康自己去了热河,却又把胤祯打发回了西北。胤祯临走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问锡若皇上是什么意思,锡若只得安慰他,如今皇上精神尚佳,他胤祯还有机会。
不管怎么说,锡若总算还记得康熙朝终结于冬天的时候,也就是说胤祯还有几个月的机会来赢取最后的那几步棋。他好说歹说,最后终于把胤祯暂时劝回了西北,免得他位子还没争到,就先落下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他深知这个胆大包天的霸王要是被逼急了,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胤祯走后,锡若越发小心地在老康身边伺候,也越发留心地观察着老康身边的这些人。胤祯复归西北,多少让那些人精嗅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中间难免就有些骑墙望风的,开始明里暗里地巴结起雍亲王来。“八爷党”也多少有些发急的架势,明里暗里地开始有了不少动作。京郊几个大营里的头领们,据说最近都忙碌得很。宫里头也是人人一副打量着别人的神色,却不知自己也正被多少双眼睛打量着……
在这样一片纷繁复杂的气氛中,老康却表现出一种难得的帝王风范,在自己身体每况愈下的情况下,仍然坚持亲自处理最紧要的政务,八月的时候还移驾去了一趟汗特木尔达巴汉昂阿,赐来朝外籓银币鞍马和随围军士银币之后,又诏停了今年的人犯秋决。
等到九月老康回驻热河的时候,年羹尧、噶什图请量加火耗,以补有司亏帑。老康回复道:“火耗只可议减,岂可加增?此次亏空,多由用兵。官兵过境,或有餽助。其始挪用公款,久之遂成亏空,昔年曾有宽免之旨。现在军需正急,即将户部库帑拨送西安备用。”
锡若一边佩服老康的镇定,一边也丝毫不敢怠慢地办理着老康交付下来的差事。如今老康精力越发不济,也让锡若和其他内阁大学士忙得更加地脚不沾地,几乎连歇下来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
这阵子锡若倒是老能看见雍亲王过来给老康请安,只是同他说话的次数却不多。自从胤祯回来过以后,两个人倒像是很有默契地对彼此保持着沉默,见面的时候反倒比先前还客气了几分。雍亲王也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教训锡若了,反倒时常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在重新评估他这个人,或是在计划着以后怎么处置他?……
这些年自己对胤祯和胤禩或明或暗的支持,锡若相信以雍亲王的精细,肯定已经了然于心。事到如今,他也不敢奢望雍亲王登基以后,自己会有好日子过,所以也在暗中为自己和福琳预留后路。
锡若先是陆续地将部分资产兑换成了银币,又委托鲁菲船长以“王羲”和“聂小青”的名字,各自在海外的英格兰银行里开了一个户头,然后把兑换过了的银币存了进去。之后他还利用了一把职务之便,给自己和福琳造了两张使用现代名字的身份证明。
锡若的打算是,一旦风声不对,他就立刻把福琳先送到海外,然后自己再找机会去跟她会合。所有这些事情,他都亲手或是指示福琳操办,丝毫也不敢假手他人,以免走漏了风声,被雍亲王踩住了他的小尾巴,到时候就真的跑不成路、逃不了小命了。
偏偏等到锡若将一切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雍亲王却在亲自寻上了门来。这天锡若刚捧着老康的谕旨回内阁发布完,后脚就被雍亲王堵在了值房门口,又把他叫出去问话,说是有几件紧急的公务要问问他。锡若只得按下满心的不安,心里却巴望着这个冷面王不要再节外生枝,脸上不觉又对雍亲王更添了几分恭敬。
雍亲王领着锡若走到草原上,确定四下里无人之后,突然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想跑?”
锡若差点没脚下一软坐倒在草地上,连忙掩饰性地扶了一下自己的朝冠问道:“四爷怎么这么说?”雍亲王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居然又叹了口气说道:“你为什么不跑?我本来以为你早就会离开这个是非圈的。你不是说过吗?自觉不是久立于朝堂的人物?”
锡若这才放了心,知道雍亲王只是猜测自己的打算而已,并没有抓到他给自己留后路的真凭实据,便看着雍亲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对奴才恩重如山,如今他老人家又是这副情形,奴才……我实在不忍心这时候离他而去。”他这番话里有真有假,老康对他有恩是真,他舍不得离开现在的老康也是真,只是他还留在雍亲王口中这个“是非圈”的主要原因,却不是老康,而是老康那个霸王儿子……
雍亲王闻言不禁有些动容地说道:“你对皇上倒真是有几分真心……”说着又有些自嘲地笑道,“难怪我皇阿玛当日会说出那句话了。”
“什么话?”锡若颇觉好奇地问道。老康的“金口玉言”,他一天少说也得听个百儿八十句的,还真闹不清楚雍亲王说的是哪句话。
雍亲王瞥了锡若一眼,似乎很有几分感慨地说道:“你跟十阿哥在乾清宫前大闹那次,我皇阿玛说,你比他的儿子们都懂事。”
锡若愣了愣,忍不住摸着脑门子笑道:“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难为四爷还记得这么清楚。那回我一不小心把十爷给整进宗人府里去了。直到现在,十爷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儿来,就要杵着我的脑门子骂我几句呢。”
雍亲王听得呵呵一笑,说道:“老十就是那么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倒也少了许多烦恼。”
锡若觑了觑雍亲王的脸色,见他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便壮起胆子说道:“其实四爷的脾气也挺直的。只是十爷说,您不说而已,全都闷在了自己心里头。”
雍亲王露出有些吃惊的神色,深深地看了锡若两眼之后,颔首道:“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一心跟随辅佐我十四弟固然是好,可也不要因此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不顾。你别忘了,你在这里,并不是一个人。”
锡若听得脸色有些发白,见雍亲王那双深不见底的瞳仁又望定了自己,心里顿时又涌起那种冰寒彻骨却又通体明白的感觉来。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却已经把自己这个人看得一清二楚。自己的弱点,自己的长处,还有那些自己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的那些人,这个人全部都清楚,而且必要的时候全部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拿来利用。可是这个人身上那些让自己钦服的地方,偏偏也是同样清晰。或许就因为自己离他太近,这个人的是与非,竟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
锡若深吸了口气,忽然鼓起勇气朝雍亲王说道:“四爷说我不是一个人,难道四爷就是孤家寡人吗?你的父母和你的兄弟,还有你的妻儿,难道通通不如那把冷冰冰的椅子重要?”
雍亲王听得脸色一变,怒斥道:“大胆!”
锡若想了想,竟一撩袍角朝雍亲王跪了下去,倒让雍亲王一时间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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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亲王脸色转了几转,终于回复了镇定的表情,站在原地朝锡若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锡若仰起头笑道:“四爷记性这么好,想必还记得我当年替府上的小阿哥、小格格们种痘时,你亲口允诺过我一个要求的事了。”
雍亲王听得脸色又是一变,拂袖道:“你要是为十四弟求我办不到的事,那就请恕我食言了。”
锡若摇摇头,又挺身看着雍亲王说道:“我求的事,四爷只要想办,就一定办得到。”
雍亲王僵立了一会,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你说吧。”
锡若在原地磕了个头,语气坚决地说道:“他日四爷若是得偿大愿,请善待你的兄弟……尤其是十四爷!”
雍亲王闻言,目中先是掠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即便摇头道:“我十四弟要是知道你为了他这样求我,一定会气得半死,说不定还会打你一顿。”
锡若却跪坐在原地嘻嘻一笑道:“那四爷不告诉他不就行了?”
雍亲王想了想,忽然间弯下腰,又平视着锡若问道:“那最后得偿大愿的人如果不是我,你也会这样去求别人吗?”
锡若坦然一笑道:“会!对我来说,四爷和十三爷,都是一样要保的!”
雍亲王听得耸了耸眉头,随即便直起了身子摇头道:“你真是个古怪的家伙。求来求去,怎么就不求求你自己的平安富贵?”
锡若愣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看向雍亲王,脸上却讪笑道:“四爷,我可不可以……再多要一个要求?”
“不行!”雍亲王一口回绝道,“本王不跟人讨价还价!”
锡若只好撇撇嘴,一骨碌从草地上爬起来,又拍拍身上的草屑自嘲道:“四爷果然还是适合干税务局……”
“什么局?”雍亲王露出怀疑的表情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锡若怕雍亲王追问“税务局”的出处,连忙岔开话题道:“对了,四爷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雍亲王正色道:“皇上派了我会同恒亲王世子弘升和延信等人一道察视仓廒。我记得你是跟李光地办过这个差使的,想问你跟不跟我一道去。”
锡若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如今内阁里的事情也不少……”他见雍亲王面露不悦,连忙又改口说道:“不过如果皇上同意我去,我就去,嘿嘿。”
雍亲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又回身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锡若本能地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回答道:“差不多是申时了。”然后见雍亲王死死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那块表,顿时醒悟了过来,连忙把表往怀里藏。
雍亲王却一个箭步赶过来,一把抓起他正往怀里送的手,仔细地打量了几眼之后,语气肯定地说道:“这是我给你的那块。”
锡若咽了口口水,心道十四给的那块如今已经不走了,这不换也得换哪!谁让这里的表这么贵,你又刚好给了块现成的……可是他当着雍亲王的面,却打死也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只好干笑了两声说道:“是四爷说的,轮流换着使才使得久嘛。”
雍亲王脸带笑意地看着锡若两眼,忽然又沉下脸来问道:“使我给你的东西,需要这么藏着掖着?”
锡若哭丧着脸想道,不然呢?等着被十四霸王臭揍一顿?还是又跟自己玩一手“冷战战术”?你说好好的一个大清朝的皇阿哥,学什么美国总统杜鲁门哪!他瞅了瞅雍亲王脸上的笑容,心里越发觉得有罪恶感,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四爷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回皇上跟前当差去了。出来这么久的功夫儿,还不知道落下多少差事没办呢。”
雍亲王出奇痛快地一挥手道:“你去吧。我待会就去问皇上,派不派你跟我去办差。”
锡若在心里做了个苦瓜脸,心说老康可千万别真答应了,不如先去给他个暗示好了,想到这里便立刻转身朝老康的寝宫飞奔而去。
锡若刚刚打好给老康暗示的腹稿、正准备一脚跨进烟波致爽殿东暖阁的时候,却被里面的说话声惊得差点连脚步都忘了放下去,险些没在门槛上绊了个大跟头。
“你留神些!”老康见锡若一路磕磕绊绊地跌进东暖阁里来,又是好笑又是担心地斥道,“这么高的门槛,摔一跤准把你的牙磕断了!”
锡若扶着书柜站稳了身子,连歪掉的朝冠都顾不上扶,就心急火燎地说道:“奴才刚才听皇上说,十四爷在西北犯了心疾。这事儿是真的?”
老康听得长叹了口气,说道:“跟在胤祯身边的御医传回来的脉案,太医院连同医正在内的几个资深太医都看了,说是西北高寒,又有瘴疠,胤祯思虑过度,才落下了这么个病症,都说不能再让他在西北苦熬下去了。”
锡若听了老康的话,心里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这样一来,胤祯就有光明正大从西北回来的理由了;忧的却是不知胤祯身体究竟如何,万一真和几位太医说的那样,年纪轻轻就落下了病根,将来可如何是好。
老康见锡若听得脸色大变,便安慰他道:“朕知道你和胤祯打小就情分好。你也不用太过忧心了。不管怎么说,胤祯他到底年轻。朕已经下旨,让胤祯和你亲手调教出来的火枪营官兵,一路护送他返京休养了。”
锡若这才放了心。老康派的是胤祯的嫡系部队护送,显然不是寻故押送他回京的意思,连忙朝老康磕了个头说道:“皇上圣虑周全,奴才没什么可担心的,只盼着十四爷早日康复,也好早些再为皇上分忧解难。”
老康神态慈和地点了点头,说道:“朕听说这些年你虽然没跟在胤祯身边,却一直劝诫他在外头注意自己的言行。朕以前虽然警告过你‘君子不党’的话,如今看来竟是错怪你了。这样吧,朕准备让胤祯回来以后,就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