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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前两天不是还来信同奴才说吗?觉得天一冷,原来在黄泛区泡出来的风湿又开始发作了,膝盖都时常疼得不行。奴才这次从直隶回来,特地给皇上寻了几副好的护膝,说是带按摩跟活血作用的,正想着进给皇上试试呢。”
雍正原本是做好了被锡若死谏、要他把十四放出来这个准备的,不想这家伙却偏开话题说起他的膝盖来了,而且偏偏自己被他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膝盖又开始疼起来。他又知道这家伙的确总能鼓捣出一些新奇玩意儿,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效果往往还很不错,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他所说的“神奇护膝”了,就是在眼下这种气氛里,无论如何有些拉不下脸来管锡若讨。
锡若见到雍正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暗叹自己要是穿回二十一世纪,真可以试着去干干医药或者保健器材销售的活儿了,便又朝雍正说道:“奴才为了慎重起见,先叫府里有风湿的人试带那护膝几天,所以这趟进宫就没有带进来。等回头他们带了、确定没有什么妨害之后,再洗净了给皇上送来。这大冷天儿的,要是冻着了皇上的膝盖,只怕连先帝和先皇太后心里都会不安呢。”说着又用眼睛去偷瞟雍正,见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嘿嘿一笑。
果然过了一会,雍正便挥了挥手说道:“你不用再费尽心思地暗示朕让先帝和先皇太后不安了。想给谁送药就送你的去吧。朕是天子,不至于残忍刻薄至斯!”
锡若心里大叫道,就是这话!果然“皇帝”可教!简直恨不能冲上去给雍正戴一朵大红花。雍正见他表情如此激动,似乎有些不爽,便又放下脸来说道:“你要是耽误了办差,朕可不轻饶!”
锡若现在已经练就了对雍正的日常威胁左耳进右耳出的功能,还附带“过滤功能”,已经能够分辨哪些是他真正的威胁,哪些只是他为了死撑面子放出来的狠话,听见这句“可不轻饶”,脑子里自动点亮了那盏绿色的安全灯,表面上却恭恭敬敬地说道:“奴才遵旨。”
雍正对这块勉强算是“股肱之臣”的牛皮糖也无可奈何,可算是有些体会当年他老子含恨带笑地叫出这个绰号的心情了,思来想去终究觉得不甘心被这家伙涮过去,便故意留着他询问了一大堆政务,偏生这家伙仿佛早已有备而来,竟是信手拈来对答如流,但雍正也看出来他对政务的熟稔和精心是真的,再也不是那个当年只会在上书房里打混的“吴下阿旺”了。他眼角瞟到锡若手拈一管自己塞给他的羊毫侃侃而谈,唇角还带着一丝自信的微笑,竟兴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爱才之意,心里原本因为他袒护允禵和允禩等人而兴起的那些反感,也在不觉间消去了许多。
锡若见雍正眉间的戾气渐渐消散,知道自己今天又涉险过关,忍不住偷偷地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却一不小心把墨汁刷到了自己脸上。雍正看得一个莞尔,待高无庸给锡若擦干净了脸之后,恰好这时其他的官员又进来求见,这才开恩地让锡若退下了。
锡若一出养心殿,立刻健步如飞地往宫外走去,满脑子里转的都是“赶紧去看看十四”这个念头。等他真的出了紫禁城北门、又爬到景山上寿皇殿时,心里却有几分好笑。这座在二十一世纪已经成为北京市少年宫的宫殿,跟自己还真是有缘。他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在这里学习过书法;来到清朝以后,又在这里被老康考校过射箭的功夫。老康过世以后,雍正皇帝把他的“御容”奉祀在殿中,却又三番五次地把十四关在这里面他老子思过,也真是奇缘了。
可是锡若脸上的笑容维持了没多久,就险些被一个从寿皇殿里飞出来的盘子砸中了。他听见那个盘子在身后发出“啪嚓”一声脆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方才走了进去。
野猪
“阿玛,您好歹进些东西吧。再这样下去身子要垮了。”
锡若一跨进寿皇殿,就看见胤祯的嫡子弘明正在苦口婆心地劝他吃饭。锡若听允禩说,雍正这回把胤祯囚禁在寿皇殿里,弘明自愿去景山上陪他的阿玛,让锡若也不禁有些为这个从小在十四府里娇生惯养的皇孙而感动,眼下见弘明还在做小服低地劝着他老子吃饭,嘴角便忍不住勾出了一个笑容。
胤祯一转眼瞥见锡若的表情,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沉声道:“你是来看爷的笑话儿的?”
锡若摇摇头,又转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大殿里,接过弘明手里还剩下一大半的那碗饭调侃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当着先帝爷的面儿如此糟蹋粮食,就不怕他托梦来踹你几脚?”
弘明被锡若说得掩口而笑,又见他老子脸上一红,连忙噤了声,脸上却仍旧残留着一丝笑意退了出去,还细心地关上了殿门。
锡若托着饭碗走近胤祯,从上往下地看着这个赖在老康“御容”前面不肯起来的王爷说道:“你这是在跟谁过不去?居然还让孩子来哄你,真是丢脸丢到你姥姥家去了。”
胤祯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怒道:“你不是不干了吗?还来管爷的闲事做什么?滚!”
锡若被胤祯吼得退了半步,定定神之后,又讪笑着说道:“我那只是随口一说。哪儿敢撇下十四爷自己先跑路啊?回头先皇太后还不得从天下降个雷下来劈死我?”
胤祯仔细地打量了锡若两眼,方才点头道:“这还像句人话。”锡若见他面有菜色,也不知道几天没吃饭了,连忙把手里的饭碗朝胤祯手里一塞,又端起地上还没被胤祯砸完的菜盘子放到了身前的小几上,看了两眼之后却感叹道:“还能吃得上这样的饭就不错了。底下的老百姓,一年连一顿这样的饭都吃不上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胤祯听得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又说道:“你以为我没吃过苦?那会儿在西北打仗,粮草运送不上去的时候,连着好几天吃硌死人的硬面疙瘩、喝雪水的日子我也挺过。策旺阿拉布坦抢掠过的地方,连麸皮都没剩下。老百姓拉着我的马饿得直哭!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儿吗?……别以为就你跟他老四知道民间疾苦!”
锡若听得心里发糁,便抹了抹脸说道:“我不是责怪你。只是想告诉你,世间比你苦难的人还有很多。比起他们来,你的命就够好的了。所以不要因为眼下的一点不如意,就怨天尤人起来。那不是我认识的大将军王十四!”他见胤祯听得有些发怔,便又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压低了声音说道:“就算他把碑毁了,世人也会记得当年平定了西北的是你胤祯,不是他胤禛。你相信我!”
胤祯听见锡若用那个久未曾听过的名字称呼自己时,眼睛猛地睁大了。他无声地看着对面那双突然变得热意激荡起来的桃花眼,张了张嘴仿佛想要反驳锡若的话,最后却用力地挣开了他的手,又端起身前的饭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弘明在外边听见里头和缓了,便推门送了一壶热茶进来,给他老子和锡若各自倒了一杯茶之后,又看着锡若笑道:“还是哥哥说得对,果然得十六姑父来,才能说服我阿玛吃东西。我都磨了三四天的嘴皮子了。额娘知道阿玛不肯吃饭,在家里头急得直哭。哥哥还在那头儿使劲地劝着呢。”
锡若知道弘明所说的额娘,是已经被胤祯扶作了正室的舒舒觉罗氏,所以如今弘春也算是胤祯的嫡子了,前不久还被雍正封了恂亲王世子,只是现在随胤祯一道降了一级,成为郡王世子了。
直到现在,弘春和弘明这对异母兄弟的感情还是和小时候那样亲密,大约就因为他们中间没有横亘着那把龙椅的缘故。而每次一想到这里,锡若就会有些庆幸胤祯终究没有做成皇帝。不过要是被胤祯知道他这庆幸,恐怕又会气得暴打他一顿了。
这时胤祯听见了弘明的话,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便黑了脸朝弘明呵斥道:“别胡说!我是想吃就吃,跟他有什么关系?”
锡若听见这句“想吃就吃”,乐得哈哈大笑,想了想又说了句“你们等等”,就独自跑出去了。胤祯和弘明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锡若又搞什么花样儿去了。
约摸半个时辰过后,锡若却活像是肚子疼一样,弯腰拱背地慢慢走了进来。胤祯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也忘了方才同他的过节,又见他脸上还有些黑灰,连忙迎上去问道:“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儿?”
锡若嘿嘿一笑,示意胤祯声音小点,自己又回身关上了殿门,这才露出朝服底下藏着的东西来。原来竟是几个烤得外焦里嫩的大红薯。
胤祯一闻见这股熟悉的香味儿,馋虫立刻被勾了起来,连忙擦了擦嘴角问道:“哪里弄来的?”
锡若一脸神秘地说道:“后山上寻来的。那会儿老爷子还在这里考校我们弓箭的时候,我就发现那畦红薯地了。不过你们可别说出去,不然估计就没了。”
胤祯一把抢过锡若怀里的红薯,一边“咝咝”地吹着气说道:“你还真啰唆!除了你,这里还有谁还会惦记着去刨那几个红薯?”
锡若挑了一个大个儿的红薯递给弘明,自己也剥着一个红薯对胤祯笑道:“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你馋急了,会不会半夜跑去拱地呢?”
胤祯听得抬腿踹了锡若一脚,笑骂道:“去你的!爷又不是野猪!”不想锡若一听见他这么说,居然停止了剥红薯的动作,还有模有样地打量了胤祯几眼,连连点头道:“嗯,有点像,有点像,确实有点像。尤其发起脾气来那阵儿,特别地……”
“你找踹!”胤祯作势就要再补上一脚,却见锡若灵活的一个转身,将怀里的红薯都放在了小几上,自己又拍了拍被红薯弄脏的官服,笑道:“不跟你扯了。再不回家,我老婆又该埋怨我一天到晚在外头瞎晃荡了。”
胤祯知道锡若是故意这么说,便挥了挥手说道:“你下山去吧。别回头又说爷耽误了你的好事儿!”
锡若笑嘻嘻地往寿皇殿外面走,临出门的时候又回过头说道:“你要是想得开,就老实两天,没准儿还能早点被放出去。天天在这里做窝打洞,也没什么趣儿。”说罢不等胤祯找他麻烦,就飞快地跳了出去。
弘明看着锡若的背影,对胤祯说道:“有时候儿子真羡慕阿玛。”
胤祯从门外收回视线,多少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你羡慕我什么?”
弘明声调有几分低沉地说道:“羡慕这么多年了,又经历过了那些事儿,阿玛的身边却始终有这样一个朋友。前两天我说要到这里来陪阿玛的时候,八伯还同我说,要是你阿玛赌气不肯吃饭,也不用太着急,过两天你十六姑父就该从直隶赶回来了,那时候保准你阿玛吃得下饭去。我那时候还不太相信,心想要是连我这个亲儿子的劝阿玛都听不进去,难道还会听他一个妹夫的话么?现在可算是信实了八伯的话。”
胤祯听得出了好一会的神,随后便寻了张椅子坐下,难得用一种促膝谈心的语气对次子说道:“我同他认识,比他认识你十六姑还早呢。第一回见着他的时候,他的个子还没这里的香案高,胆子也不像后来这么大,我也就没怎么留意。可后来等到他落了一回水、又被人救起来的时候,竟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绝对想不到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绝对想不到会是他干出来的事儿,竟差不多天天都能看见,各式各样的鬼点子更是让人应接不暇,连我都经常被他整治得想揍人,却总也不能真正地对他恨起来。”
弘明觑了觑锡若离去的方向,垂头道:“要换作是我,就不能有阿玛的那份胸襟。十六姑父……是个让人捉摸不定的人,同谁都显得那么近乎。我……我不敢同他走得太近。”
胤祯见怪不怪地看了弘明一眼,抚着膝盖说道:“你会这么想,也不奇怪。别说是你,就连我都疑心过他好几回,可直到现在,朝里真正还死心塌地地向着我的,也就是他了,要不然他早就该掉头去攀更大的富贵了。”
弘明撇撇嘴说道:“他现在已经位极人臣,还有什么更大的富贵可攀?”
胤祯听得摇了摇头,说道:“你错了。他要不是为了我和你八伯,现在只怕会成为朝臣里的第一人,连隆科多和年羹尧,甚至马齐和张廷玉这些人,都比不上他的资历和威望,眼下却被皇上在几个尚书任上来回地使调,除了别人不好接手的理藩院以外,却哪个部院也待不长久,也没有被授领侍卫内大臣的职衔。要不是皇上眼下还离不了他,只怕一上台就会夺了他所有的差事,让他回家赋闲去。说来说去,也还是我跟你八伯这些人拖累了他。不过这家伙要是真能在家赋闲,说不定反倒会更高兴就是了。”说到这里,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