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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日,没有一个人来探她,就是五娘也没有过来;不过五娘却打发人天天送些补品过来,说是她吃剩下的。
但是红锦一看就知道,那是炖给她的:她是病人,五娘健健康康的,她们就算吃一样的东西,里面的料也必定不会完全一样。
她很放心的每次都吃了下去,不是单单相信五娘不会害她,而是凭五娘那么聪明的人,她不会在自己的东西里做手脚,当然也不会让人有机会在她的东西里做手脚了。
这两日,红锦屋里只换了窗纱,是一种浅绛色窗纱;远看什么也没有一样,透光透气都非常的好,但是小虫子不要想钻进来;近些看,那窗纱便像是天边一抹淡淡的红霞,很漂亮但却不会耀眼。
其它的东西不是五娘不给红锦换,而是还要人做出来才成,不是一两天功夫就能弄好的;红锦原本也不在意这些,不过看到五娘如此为她费心,她心里多少有些感激。
第四章 欺辱
红锦对五娘还有另外一份疑惑:是原来五娘就待她这样好,还是只是现在呢?如果只是现在的话,五娘为什么会待她这样好?平白无故的,凤家有实权的五娘,怎么会来讨好自己呢?
转眼间,便又过去了五天,红锦的头已经不怎么痛或是晕了,而大夫也说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不过还是要好好调养的。
调养对于凤家来说倒也不算什么,虽然红锦在府中并没有多少真拿她当主子看待,不过表面功夫,凤家一向还算做得可以:当然不会在她生病的时候,过于苛刻她。
虽然,她现在所得到的,根本和她的身份不配;听茜雪所说,府中其它姑娘们平日里所用的饭菜,也要比红锦眼下的好一些。
红锦淡淡的道:“那是姐妹们自己用银子让大厨房做的,却不在份例内。”茜雪听得翻白眼,但是红锦不如此说,要如何说?
她自然是知道她被苛待了,但是又如何?她现在什么也没有,所以还是先隐忍这一时;其实茜雪也就是抱怨两句,这个丫头根本不敢对其它人大点声儿说话的。
这天五娘又来过,问了红锦的身体之后叮嘱了一番,便起身走了。
看五娘累得有些憔悴的样子,红锦知道她现在很忙很忙;现在宁氏和二夫人已经不是天天过来,而是三五天过来一次,平日里都是让丫头们过来看看。
凤家,倒底在忙些什么?
红锦有些好奇,不过五娘既然没有说,她也就没有问;像五娘这样的伶俐人儿,她不说的话自然是不想提及。
送走五娘之后,外面来了一个丫头送东西,却是四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冰巧。
冰巧挑帘进来,未语先笑:“姑娘可好些了?”茜雪忙让她进来坐,一面问四夫人好。
凤家的四夫人,红锦到眼下也只见过一面儿,是个冷冷清清的人;对红锦并没有什么亲热的举止,来过一次之后便只让她的丫头们过来了。
红锦笑着让她坐:“倒让四娘记挂着,我已经好多了。”
冰巧笑着把东西递给了茜雪:“这是我们夫人给姑娘送过来的一点东西,也不值什么;原本我们夫人是要来看姑娘的,只是不巧前几天热到了,一连几天都没有起得来床;现在虽然好了一些,不过怕过了病气给姑娘,所以才打发婢子过来看看。”
红锦连忙谢过了,又问了四夫人石氏病体如何,很是关心一番了才作罢:四夫人的身体是不怎么好,给宁氏请安她都是要看身体情形的。
冰巧是一个爱说爱笑的,倒引得红锦和茜雪连连发笑,坐了好半晌才告退离开。红锦让丫头翠蕊亲自送了出去,并且给四夫人带了一些东西回去。
刚认识凤家的人,在看到冰巧之后,都会以为四夫人是个性子开朗的人,这可就错了;四夫人是凤府中最不爱说笑的,待什么人都是淡淡的——包括凤老爷和宁氏;对红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远也不近。
次日并没有人来探红锦,倒让她落个清静;转过天来,五娘又匆匆来探她:不知道的,一定会以为红锦是五娘所出。
五娘并没有坐很久,说了两句话便被人叫走了:府中忙得不可开交;红锦依然不知道凤府在忙些什么,不过看这样儿,忙得正到要紧的时候。
这些日子听二夫人的丫头说,宁氏和五娘很生了一番气;虽然那丫头没有明说,不过红锦等人都听得出来,这场气和红锦有关。
二夫人丫头话里的意思,自然是说五娘别有心思:原来红锦房里的东西,宁氏早就要让人换得,是五夫人拦下了。
红锦并没有相信,她倒是相信五娘齐氏和宁氏生气了:所为当然不是齐氏给自己的东西,宁氏做大妇的,不可能容不得这丁点小事儿;宁氏所气的应该是齐氏那天说得那些暗示的话吧?
如此说来,这院子里还真是不干净啊:齐氏和自己说得话儿,居然就传到了宁氏的耳朵里;虽然有些事儿红锦是不在意,但是她院子里的事情外传,却容不得她不在意。
此事红锦放在了心里,因为一时半会儿她还没有法子:连个屋子都出不去的病人,能有什么法子呢?
一连三四天,连五娘都没有过来探红锦:府中看来是真得太忙了。可是府中很少有人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而忙,所以茜雪等人都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这让红锦更加的好奇,如果只是一般的事情,有什么好隐瞒的?此事又是在自己跌下楼的前几天开始的——不会和自己跌下楼有关系吧?
红锦对此事上了心,只是苦于无法打探而已。
“怎么去了这么久?”红锦看着进来茜雪:“我还真是饿了,快摆饭吧。”
茜雪看了红锦一眼,面色十分的不好:“是婢子无用。”说完便默默的摆饭,泪水却掉落在桌子上。
红锦看她这样急急的便问道:“出什么事儿了?”话问出来之后,也看到了桌子上的饭菜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
饭菜虽然还是原来的数量,但是和前几天相比差得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小菜不是给丫头们的就显就是剩菜;而饭当然也不是原来上好的碧梗米所熬制,而是一般的粗梗米。
这只比丫头们的饭菜多了那么几样小菜,而且还是剩下的!
红锦深吸了一口气:“茜雪,你还没有用饭吧?来,陪我一起用饭。”她心下的火气也有些压不住了。
茜雪摇了摇头:“婢、婢子无用。”她和厨房的人吵了几句,可是饭菜依然是这样的。
红锦明白,不过是几天来凤家的各房夫人都没有过来,所以大厨房便又开始苛待自己了;生气只会伤到身子,而饭还是要吃的。
她坐了下来,很平静的道:“吃吧。”
当天上午,宁氏打发人来给红锦量了身子,说是府中要给姑娘们做新衣;夏衣已经做过了,所以茜雪很奇怪此事。
红锦心下思量着:不会是和现在府中正忙的事情有关吧?
茜雪并不见什么喜色:“说得好听是给姑娘做新衣,但是新衣到时有哪一件是姑娘能穿的?”
红锦闻言细问茜雪,才知道自己在凤家当真是没有地位:一年四季的新衣,都有自己的;只是送来的时候,却没有一件是自己能穿用的。
她再看看桌上的饭菜,哪里还能说出一句话来?她这个凤家的嫡长女,还真不如凤家各位夫人身边体面些的丫头呢。
自当天早饭开始,红锦的饭菜便再也没有好过:除非是当天凤家某位夫人过来时,才会好上一点儿,也只有一点儿而已。
那一天的早饭,不过是个试探,就是为了看看红锦和凤家各位夫人的反应而已。
红锦明白,只是她能对谁说此事?大夫人、二夫人还是五夫人呢?大厨房,是宁氏掌管的,五夫人虽然和宁氏不和,但她绝不可能为了红锦和宁氏撕破脸。
所以,此事在眼下她只能忍了;并且一再的劝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要心平气和才能养好身体。
不管大厨房送来什么饭菜,红锦都照常吃:她不能不吃,她需要好好的调养身体。
就算是如此,红锦还是瘦弱了下去;她原本就有伤在身,现在每天吃不到多少肉与蛋,哪里能将养的好?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近十天。
红锦的日子越来越难熬了,近来饭菜给得都是凉的了!而且桨洗上还把茜雪给骂哭了:“你是什么人还要我提醒吗?没有看到姑奶奶累得半死嘛,你们一个个闲得不行,居然还要姑奶奶来伺候!”
红锦问出之后,一掌拍在桌上怒了:“她是个哪个的姑奶奶?叫来我要好好的问一问她!”实在是欺人太甚,不过是奴才居然敢如此叫骂。
茜雪却扑倒在地上抱住红锦的腿哭道:“姑娘,不要说婢子请不动人家,就是请动了姑娘又能拿人家如何?那人可是二夫人的陪房啊。”
红锦看着如同泪人一样的茜雪,闭上了嘴巴却把一双手握得紧紧的。
第五章 动怒
红锦一来现在伤还没有好不能出屋子,二来她就算亲自去寻大厨房和桨洗上的人,凭她一个人也吵不过那些根本不把她当主子的奴才。
根本原因是宁氏等人,而不是在这些下人们身上。但是宁氏等人,当然不是红锦能对付的,至少眼下是绝对不成的。
想来想去,红锦想先探宁氏等人的口风再做打算。
宁氏等各位夫人现在根本一天都见不到影儿,红锦便只能以言语相试她们使来的丫头;这些丫头或是爱笑、或是灵巧,但是都对红锦的话没有反应。
红锦便知道想指着凤家各位夫人出头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她要另想法子才好。
又过了七八天,红锦被大夫允许出去走一走:是必须要走一走。正好,红锦也想好好的了解一下凤家,便借着这个机会,每天这里溜溜、那里看看;把凤府的二宅倒是逛了个七七八八。
这天,她经过府中最大的那处、待客用的院子时,发现那里被打扫了出来,就连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多半是新移植的,有好些是她不认识的品种。
她好奇的进去看了看,发现屋里面全是新买来了家什——贵重的黄梨木当然不是新买的,听茜雪讲就是凤家在年节时也不太轻易动用的好东西。
看到这些,她能猜想出来府中可能是要来什么客人,而且客人的身份看来还挺尊贵或者说是凤家有求于人。
她也就没有多问那看院子的婆子,顺从的被赶过来的婆子请出了院子:如果不是婆子跑肚,她根本就进不了这个院子。
至于来客红锦倒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她也猜想来客应该是二夫人曾提到过的容家人;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来客和自己跌下楼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回到院子里不久,她院里的丫头翠蕊哭着进来:“姑娘,她们欺人太甚了!居然、居然把姑娘的衣服昧下,硬说我们没有交给她们洗。”
又是桨洗上的人。
红锦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是说不让你们把衣服送过去嘛?”
翠蕊委屈的道:“姑娘,有些衣服实在是我们洗不了的,只能交给桨洗上;而送过去的衣服,是茜雪姐姐特意挑出来给姑娘见外客用的衣物,原本因为姑娘摔伤所以一直没有洗,这几天有空闲刚收拾出来,我们也是给了她们钱的,可是现在那件最好的外裳硬是被人昧下了。”
红锦一听看了一眼茜雪:“哪里来的钱?”
“是茜雪姐姐给婢子的。”
“茜雪,你、你……”红锦最终一叹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茜雪无疑是做错了,恶人是你越服软就越要欺负你的;只不过茜雪当然是好心,所以红锦才没有斥责她。
“那几件衣服也不急着穿用,干嘛这个时候要送去洗呢?”红锦轻轻摇头。
茜雪轻轻的道:“姑娘,说不定府中什么时候来客,现在姑娘也能出来走动了,到时夫人请姑娘过去,您没有衣服丢脸还是小事儿;如果被夫人怀疑你是故意……”她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
红锦没有想到茜雪会因为那个待客的院落想到这些事情,也只能轻轻摇头:“翠蕊,不怪你的,起来吧。”
衣服丢了就丢了吧,不过是一件衣服。
“姑娘,可是、可是她们要婢子取二两银子赔她们,不然就要回了马大娘打婢子一顿赶出去!”翠蕊的泪水是止也止不住。
“凭什么?”红锦的火气又涌了上来,这实在是岂有此理。
“她们说婢子偷了姑娘的衣裳在先,又冤枉她们在后,所以……”
“啪”一声,红锦的手掌拍到了桌子上,打断了翠蕊的话;这哪里为难翠蕊: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分明就是在欺辱她凤红锦。
二两银子,翠蕊哪里会有?这分明就是让她回来跟自己要银子,居然捞银子捞到了红锦这个凤家嫡长女的身上,岂止是欺人太甚;而且红锦这个主子的衣服,桨洗上的人居然看上想偷走就偷走,实在是可恶的紧!
茜雪也气得白了脸,只是除了生气之外也只能是生气,她并不敢去寻桨洗上人的麻烦:原来,她们这些人还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