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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嗣俭趁机上前给徐令宜行礼,然后一行人进了内室,待五爷和徐嗣俭给太夫人行过礼,分长幼坐下。
五爷又把放爆竹的安排跟太夫人说了一遍,最后还加了一句:“……四哥也觉得好!”
太夫人听了呵呵笑:“那就好,那就好。”
有小丫鬟进来禀道:“三奶奶、大少爷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太夫人笑道,“快进来!”
三夫人和徐嗣勤撩帘而入,见大家都在,俱有些吃惊。
见过礼,太夫人关心地问道:“甘家的娴姐儿怎样了?”
“哎呀,”三夫人笑道,“既然知道了,不去看看不好。 只是尽尽心罢了。”没有直接回答太夫人的话
。
太夫人微微一笑,不再提这个话题,吩咐五爷:“家里的管事明天去红灯胡同给你岳父送年节礼,你亲
自跟过去给你岳父请个安。你岳父也有些日子没有看见你和丹阳了。”
给罗家和甘家的年礼节昨天就已经送过去了。
五爷恭敬地应“是”。
三爷过来了,请徐令宜、五爷去祭灶神。
五爷招呼几个小的:“……走,吃糖去。”
几个孩子笑嘻嘻地跟着去了。
太夫人让三夫人退下:“……换件衣裳过来吃饭。”
三夫人应声而去,太夫人支了贞姐儿和十一娘说话:“……我的意思,怡真一个人在西山,孤苦伶仃的
,让贞姐儿去陪陪她。你看怎样?”
十一娘心中一动。
明明是自己跟徐令宜说贞姐儿想去西山陪二夫人,徐令宜当着太夫人却说是他的主意。而太夫人怕说是
徐令宜的主意自己有意见,又把事情拉到了她的身上。
“娘,这是件好事。”十一娘微微有些感动,“我这就去跟贞姐儿说去。您看什么时候动身好?”
太夫人微微颔首:“明天要给怡真送过年的东西……就明天吧!明天巳初动身。”
十一娘点头:“就依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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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太夫人和十一娘说话的时候,琥珀也正和冬青说话。
“姐姐到底准备怎样?你不跟我说,我怎么好帮你!”琥珀眉头微蹙。
冬青低头做着针线,就是不开口。
琥珀见了佯叹一口气:“我到底没有滨菊和你的情份重。”
话说这个份上,冬青有些无奈地抬头,笑容勉强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却始终不说为什么。
琥珀只好携了冬青的手:“好姐姐,你别怪妹妹说话不中听。你想想,有哪个做夫人的象我们夫人这样,还
亲自到你屋里和你细细地商量,十有八九都是一句话打发了。说起来,这也是你和夫人的缘份。可有时候,
姐姐也要想想应当不应当才是。”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
冬青忙道:“我也知道,只是当着夫人的面,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琥珀听了笑道:“姐姐将心里的话告诉夫人就行了,有什么不好的说。”又打趣道,“莫非姐姐看中了哪家
的俏郎君,怕夫人追问下来不好圆话,所以不敢说不成?”
“去你的。”冬青笑道推搡了琥珀一下。琥珀掩袖而笑。
屋里的气氛就变得轻松起来。
冬青也松懈下来。
“我不太看得中万大显那个样子。”
琥珀听着一怔:“男人要长得周正干什么,要的有养家的本事。”说着,眼神一沉,“要是遇到个像我爹那
样的,我娘漂亮又贤淑,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卖儿卖女的下场。”
琥珀听说过,冬青有个哥哥五岁的时候就送给别人家做了上门女婿。
她听着脸上的笑容也敛了去。
“万大显是夫人瞧中的,夫人肯定是十分喜欢。我不知道他在夫人面前是怎么样的,”冬青叹了口气,“上
次我去金鱼巷的时候,他……”说到这里,她好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样继续说下去似的,顿了顿。
琥珀听着心中一跳:“难道他对你……言语轻佻?”
“不是,不是。”冬青忙道,“态度恭谦,又知道察颜观色,但凡我流露出一点点喜欢的意思,他能立刻就
去办了……”说着,她垂下了眼睑,“实在是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样子。”琥珀听了笑起来:“人家那是看到
一个天仙似的姐姐站在面前,手忙脚乱的,只知道一心一意的小心奉承……”
听到琥珀戏谑的语气,冬青脸羞得通红,伸手打了琥珀一下,:“胡说些什么!”
琥珀笑得更厉害。
冬青却表情苦涩:“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家生子,进府就在大太太屋里当差。我却不同,是卖进来的,没根
没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当年也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去照顾生病的夫人,所以差事才能落到我头上。”又
说起姚妈妈想把自己嫁给她侄儿的事,“……说起来,大太太屋里的连翘是个万中挑一的,落翘也不差,为
何单单敢打我的主意?”
琥珀敛了笑容。
冬青说起上次为琥珀接风洗尘的事:“……一样是十两银子,为什么五姑奶奶就能整一大桌子菜,我们就不
行!”她眼底闪过一丝怅然,“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夫人当时没有个依仗的人。连那些有头脸的妈妈们都敢
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再看看现在……”说着,露出迟疑的表情。
难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琥珀看着不由暗暗猜测,斜了身子凑过去:“好姐姐,我们说体己话,你有什么好顾忌的?”
冬青还是犹豫了片刻,才压低了声音道:“上次回罗家,我听落翘说,大老爷回来后一直歇在五姨娘屋里,
大太太知道了,特意遣了六姨娘过去服侍,结果大老爷……大太太气得把许妈妈敬的药都打翻了!”
琥珀愕然。
她回罗家的时候没有听珊瑚说起这些,只是告诉她,新娶进门的四奶奶十分厉害,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既占着道理,又愿意吃小亏,不仅把四爷收拾得服服帖帖,就是家里的这些丫鬟妈妈们个个在她面前也不
敢拿大。 把大奶奶的风头都掠了一二……
“仔细一想,还不是因为当年的十一小姐如今是永平侯夫人的原因!”冬青表情怅然,“我现在好不容
易逃离了苦海,再也不想陷进去了!”
“那姐姐是什么意思?”琥珀有些摸不清头绪。
冬青知道她是代表夫人来问,斟酌道:“男子汉大丈夫,坐立起行,雷厉风行。万大显那个样子,我看
着实在是不舒服……不想和这人多接触!”
琥珀有些为难起来。
这让自己怎么回夫人啊?
那万大显是夫人看中的,总不能冬青看他不舒服,所以不想结这门亲事。这世上又有几桩婚事是你情我
愿的。就是夫人自己,不也勉勉强强地嫁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跟侯爷过日子吗?
琥珀表情冬青看得明白,她之所以没跟十一娘说也是有同样的顾忌。
“我要是说看万大显不顺眼所以不嫁,夫人只怕觉得我发了疯。可让我编个万大显的不是,万一夫人心
里有了疙瘩,岂不是害了万大显……我虽然不待见这个人,可也不能为了自己的事随意说他的坏话……我实
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夫人说好!”
第188章 星火 (中)
琥珀只觉得头大,索性道:“冬青姐,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要拿定主意。我听你的。你说我怎么回夫人
,我就怎么回夫人吧!”
自己要知道该怎么办还会这样拖着……
琥珀这话好听,实际上说了等于没说。到底是从大太太那边过来的,不同于滨菊,是同甘共苦的情份。
想到这些,冬青的心思就淡了淡。道:“我再想想——明天去回夫人,你看可行!”
这些日子侯爷都歇在夫人那里,晚上就没让她们去值夜。这顺水推舟的人情谁不会。
“行啊!”琥珀笑道,“我全听冬青姐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琥珀起身回了自己屋。
冬青想了想,去找滨菊,把这件事对滨菊说了。
滨菊听了嗔怪:“你这是鸡蛋里面挑骨头。这府里除了几位主子能昂首挺胸地在内院里走,就是白总管遇到
了夫人,不也要小心翼翼地看脸色行事。我瞧着万大显不错,而且夫人把他安排在了账房,以后要用他的地
方多着。你嫁过去了,既可以帮夫人,万家瞧着你在夫人面前行走,也不敢小瞧你。又是长子长媳,你有什
么不满意的。”语气间对她的态度颇有不屑。
冬青只觉得满腹的心思无处说,在滨菊屋里坐了一会,怏怏然地回了屋。
迎面碰到竺香。
她天天忙着院里的一日三餐、洗衣浆裳,早出晚归,不常碰见。
“忙完了。”冬青笑着和竺香打招呼。
竺香曲膝给她行礼:“冬青姐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有歇下。”
冬青很是苦闷,笑容不免有牵强,夜风猎猎中显得有些苍凉。
竺香看得分明,想到以前她对自己的照顾,笑道:“今天厨房给太夫人做了豌豆黄做宵夜,包了几块给
我,姐姐要不要尝尝?”
冬青想着长夜漫漫,在屋里也是做针线,笑着应了,和竺香去了她的屋里。
竺香也是单独住,旁边却是几个小丫鬟的住处,她叩门吩咐小丫鬟去要了壶热水,然后和冬青坐到炕上
,将油纸包着的豌豆黄换了青花碟子,转身去翻了一包大红袍出来:“。。。。。。这还是冬至时杜妈妈赏的。姐
姐尝尝。”
冬青见她小小年纪,行事稳沉不说,令到即行,又交游很广,一副有体面的大丫鬟做派,不比自己,因
犯着五夫人的忌讳,只能天天呆在房里做针线,不由神色恍惚起来。
竺香看着她满腹心思,知道自己年纪小,又和她不是一起进来服侍夫人的,她不会和自己讲心里话,也
不做声,像往常一样在屏风后面换了衣裳,只等热水来了沏茶,和她说几句话。
可等她换好了衣裳热水也没有来,又见冬青神色有些呆滞地坐在那里,她不好冒冒然地问什么,笑道:
“怎么这热水还没有来?我去看看!”说着出了门,又叫了个小丫鬟去催。刚回到屋里坐下,有人叩门。
进来的是绿云,提了热水进来:“听说妹妹这里有客。。。。。。这是夫人没用完的,我顺手提过来了!”
竺香忙起身让座请她一起喝茶。
绿云和红绣又不同于竺香,她们原是跟着元娘的,在十一娘面前小心翼翼不敢行错一步,在冬青,竺香
等人面前也是多有奉承,常给她们做鞋做袜。只是冬青针线本来就好,又有的是空闲,她们不大巴结得上,
滨菊却是有多少收多少,一声“辛苦”了就打发了。琥珀东西照收,出了错照罚。只是竺香,见人甜甜一笑
,有时还个礼,她们都很喜欢。见竺香留她喝茶,忙殷情地去沏了茶。
“侯爷在夫人那里歇下了?”冬青见绿云很闲的样子,随口道。
绿云用红漆描金海棠花小托盘端了三盅茶过去:“没有,去了乔姨娘那里。”
冬青一怔:“怎么去了乔姨娘那里?”
竺香过去帮着将茶摆放好,挪地方让绿云上了炕。
“本来就是乔姨娘的日子。”绿云不以为然笑着上了炕。
“可前几日侯爷不是一直歇在夫人那里……”
“谁知道侯爷的心思。”绿云听了笑道,“吃饭回来的时候都是好好的,看见新换的帐子就沉了脸,然
后起身去了乔姨娘那里。我瞧着夫人的样子,好像松了口气似的。去了东厢房——明天大小姐启程去西山,
陪二夫人过年。”
竺香指了碟子里的豌豆黄:“尝尝,味道怎样?”
绿云忙拈了一个:“好吃……要是再甜点就好了!”
竺香将碟子朝着冬青挪了挪,笑道:“是给太夫人做的。”
冬青有些心不在焉地拈了一个,道:“这又与新换的帐子有什么关系?”
绿云忙将嘴里的豌豆黄咽下,道:“所以说猜不透侯爷的心思啊!说起来,那帐子是侯爷自己让换的,
下午看见还说夫人换的及时,到了晚上,看见那帐子就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似的……”又道,“唉呀,侯
爷一向喜怒无常。以前放着好好的屋子不住,天天在半月泮。现在至少天天睡在屋里。”
竺香看她说得有趣,笑道:“难道半月泮就不是屋子?”
“那半月泮还真就不是屋子。”绿云啜了口茶,只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我做小丫鬟的时候曾经去半月泮
给侯爷传过一次口讯……那是三间茅草屋,四面环水,只架了一道红漆板桥。”
“没看错。”绿云笑道,“外面用黄泥巴糊的墙、瓦上盖着茅草,还有土井和辘轳。就是乡间的那种茅草屋
。”又笑道,“我当时也奇怪了,侯爷怎么住那种地方。还特意问了以前的大丫鬟宝兰姐姐,宝兰姐姐也说
不知道……”
竺香见话题越扯越远,笑道:“这是侯爷的府邸,他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我们这些做丫鬟的,好生服侍就行
了。”然后转移了话题,“绿云姐姐觉得这茶怎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