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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凤倾听罢,不由多看了他几眼,他立即报上名来,“末将徐载,已从军五年,曾随王征讨过鬼方国。”
“很好。若此次能顺利救回王后,尔等必得重赏!出发——”
徐载躬敬地退后半身,望着前方高大的身影,都是崇敬和向往。机会得来不易,更重要的是要懂得把握机会。此番,便是他翻身之机。
。。。。。。
这是一座平静安详的小山谷,看谷中营帐,都似是临时搭建而起,井然有序,呈特殊阵形。可见指挥官必乃非常的将才,士兵一个个亦是训练有速。一回营,便按各自分工,有条不紊地升火做饭,熬药治伤,分岗而立。
大树后,只有轻轻和花玥儿两人。
轻轻从怀中拿出那个木头女娃,递给了花玥儿,认真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花玥儿生着一张同她一样的心形脸,但眉目间满是苍桑,英气勃勃。明明感觉似乎年纪不大,眼角却已经有了明显的细纹,肤色亦显黯淡。让轻轻有些诧异,文信君虽然满三十,但看来也不过二十出头。花玥儿的模样却似三十好几的妇人般,若是两人站在一起,倒有些格格不入了。
但花玥儿接过木头女娃的手,明显有些颤抖,本来沉定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痕,只有那双还活似二十岁女子的美丽大眼中,隐隐泛开了一抹盈盈波光,教人能看出,她此刻心情绝对不平静。
轻轻试探性地说,“文信君说,玥儿姐姐看到娃娃,便会明白他的心意,始终如一。”
花玥儿眉头一蹙,轻抚着娃娃的指,突然一顿,关节突然变得苍白,波光莹闪的眸色,突然冷凝一片,面上明显闪过一丝挣扎,却硬是生生压下,扬手就将娃娃丢还给轻轻。
“现在,这一切已与我无关。还给他!”
即转身离开,僵直的背影,在斜阳下,却显出几分凄伤,和无奈。
轻轻急忙追上去,一把拉住花玥儿的手,同样坚定无移,“玥儿,自己的幸福要自己争取啊!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了。”
花玥儿冷笑一声,挥开她的手,“你又懂得什么!”
轻轻却死不放手,“我是不懂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一定会找到办法,帮他解掉身上的魔神咒。你一定知道,还有一个月,他的大限就到了!”
闻言,花玥儿一怔,旋即又甩开她的手,“他不会死。欠他的,我已经还了。”
“什么意思,你……”
花玥儿说完,几个腾跃,飞走了。可惜轻轻她现在内伤仍未好全,功力实比不上花玥儿常年在林中修炼的高强。
汪汪汪的兴奋叫声传来,还是可爱的阿金叼着果子跑来孝敬她。轻轻一叹,抱起阿金,拿过果子,用力咬下一口,“阿金,谢谢你!你说,玥儿究意在逃避什么呢?唉……”
嗷——
一声大叫伴着大风,吹拂过轻轻侧面,吓得她差点儿没站稳,就要从大石上跌下去。回头一看,才道是那头大神兽。
阿金叫了一声,跳下她怀抱,跑到大兽脚边,亲昵地用头蹭了蹭,大神也伸出大红舌头,温柔地梳理过阿金的金毛,一幅母子慈爱图。
“阿金,这是你的妈妈了?”看模样八九不离十了,她走上前,伸手抚抚大兽的头,那双大大的金眸传递而来的目光温柔而沉定,似乎在感谢她保护了她的小儿子。“呵呵呵,不用谢我。阿金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是个男子汉咯!”
阿金一被夸,兴奋得在母亲和轻轻身边又叫又叫。逃亡数日,此刻见得这番画面,心才缓缓舒开了。
看看手中木头娃娃,轻轻决定再找机会探花玥儿的口风。
。。。。。。
“啊——你……你个粗鲁的女人,你就不能……啊——”
“谁叫你乱逞能的!明明还要休息几日,你偏要急着走。活该!”
“你个笨女人,你懂什么。这里再安全,哪比得上……啊啊啊……”
“好了,别叫了!”
轻轻暗笑着,收回手。华宪之算是万幸,拣回了一条小命。不过头三日,一直昏迷不醒,差点没把她的头发急白了。阿金拣来的神果子,全给他一人吃了。可才醒就说要上路,非说什么信不过女人,鄙视女人的话,这就立即遭报应了。
他们刚落脚时,花玥儿便说过,这里地处巴子国东部黑山腹地,四下除了天然毒兽恶虫为障,他们还布下了重重叠叠的机关,更有一条深涧为屏,要找到这里难如登天。故而,安全无愈,他们可在此休养数日,再出山不迟。
而救他们的原因,也简单得有些不可思义。她救了阿金,阿金是神兽,更是他们巴子国的活守护神。而且,敌方又是他们最憎恨的西秦旧敌,没有理由放任敌人深入自己的国家。全力打击,是他们身为军人的义务。看来,深山里的国家,尤其信奉神鬼之说。
花玥儿的军队不多,营地上不过三百来个帐蓬,初步估计约计三千人。男女皆是攀树一流好手,大概地灵人杰,神果子吃得多,所以功夫都相当好。这闲下来,两方人马单打独斗,匪头这边几乎从没赢过。为了充分利用机会,轻轻将剩下的五百名山匪重新编队,训练,跟着花玥儿的军队一起操练,学习行军打仗的知识。
一周过去,开初还有些不洽的两军,已经混得相当熟捻。时值十五,是巴子国的传统喜月节,白日里众人便举行了一次狩猎比赛,夜里燃起了篝火,取了陈酒,唱歌跳舞庆祝。
华宪之病稍好,也兴奋地下场跟众人起哄去了。轻轻本不适喝酒,也喝了几杯。但很快发现花玥儿不在,便溜出人群去寻。但营地太大,找起来实在太困难。正愁着,阿金又溜了来。轻轻顺口问了一句,未料阿金似乎懂了,咬着她的裙角就往一处跑。
于是,轻轻跟着阿金拐了几拐,跑了半天,本以为能见着人了,不料它倒把她带到母亲的窝内里来。
“阿金,我说要找玥儿姐姐,不是找你妈啦!”
可是阿金还是不放,朝母亲汪汪叫了几声,母兽看向轻轻,金眼中似乎有疑问。轻轻叹气,将来意说明,不敢期待母兽真的明白她的想法。结果,母兽将轻轻驮上了背,倏地一下跃入了丛林深处。
不知道跑了多久,隐约间,便听到一声声嗷叫,越来越近。直到那条银闪闪的小溪边时,轻轻看到溪水中一抹起伏翻腾的人影,而那凄厉痛苦的嗷叫,正发自那里。
心中不由一紧,脚下的步子也愈发急切。但当她站在岸边,被眼前的光景生生震得无法再动一步。
水中翻腾的,依稀可瞧出是一名女子。但此时,女子的身躯一半正常,一半却如焦碳般漆黑一片,还有丝丝红色裂痕隐约可见,仿佛……仿佛火山黑岩中流动的红色岩浆般,若是烫在人肤上,是多么可怕的痛楚。
轻轻不能感受,但那一声声凄厉的痛叫,连着那半张脸亦是焦黑中红丝隐动,美丽的眼眸,遍染成殷红色,如滴血般。
“啊——啊……啊……”
那叫声,一直持续着,由最初的明亮,渐渐变得沙哑低沉。轻轻再也无法忍受,跑向溪水中,从女子身后,将之紧紧抱住。
“不痛了,不痛了,很快就不痛,再忍忍……玥儿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
女子即刻不动了,但下一秒,又狠狠挣开轻轻,大叫,“走,走开——滚——”
轻轻被推倒在水中,冰冷的溪水,从高山中化下,刺骨无比,但面前的女子,已经不知道在这里独自一人承受这样撕心椎骨般的疼,有多长时间,有多少日子?!
“走开,不准靠近我。走——”
花玥儿大叫一声,转身往溪水深处爬去。
但轻轻无法抛下这样的她离开,又爬着,追上花玥儿,“玥儿姐姐,不要走,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不要走,不要走……”
她用力抱住她,两人没站稳,都倒进了湍急的溪水中,瞬间被溪水溪透身心。
花玥儿用力要推开轻轻,“滚开,你帮不了我。再不走,你也会被……”
她突然打住,红眸瞪着轻轻,闪过一抹惊奇之色。
“玥儿姐姐,你不要总是这样一个人承受一切。让我们帮你,好吗?”
轻轻一把抱住花玥儿,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恙。因为喝了酒,她体内的末伽印,在激烈的情绪起伏下,已经隐隐透出了胸口,加上衣衫被溪水透湿,更加清晰地显现出来。
花玥儿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只凤鸟的青影。姥姥曾说过,末伽三支皇族中,承袭下嫡系皇族血脉的女子,才能有此印。而在三百年后的现在出现,便是实现那个诅咒的关键女子。
轻轻居然是她末伽族女子,更是他们新的族长!
一股暖暖的气流,从心口缓缓灌入,很快疏散了她的痛楚,拥抱着她的人紧紧地不曾放松半分。
呵!果然是一脉血缘,倔将的丫头啊。
昱日,轻轻醒来时,听华宪之说,是花玥儿抱着她回来的,一度用奇怪的眼光看她。因为当时两人身上衣衫不整,还都湿淋淋的模样,实在教人恻目。华宪之早先就说花玥儿是个男人婆,当从她手上接过轻轻时,还狠狠威胁了一番,搞得轻轻出门后,被人讪笑了半天,在知道实情后,狠狠扭了华宪之一顿耳朵。
众人的伤养得差不多时,轻轻决定启程回楚淮国。
临别时,花玥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木娃娃,那模样,果然和文信君如出一辙。轻轻将女娃娃递给她,道,“玥儿姐姐,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花玥儿淡淡一笑,憔悴的面容上,划过一丝苦涩,握住轻轻的手,“轻轻,你一定要回来,跟我去见姥姥,好吗?”
“嗯。等办完事,我一定会回来看你。”
约定,早早扣在了两人手腕上。花玥儿送给她跟自己相同的金铜镯子,下次再来巴子国,只需吹响铜镯上的哨口,即会派人来接她入山。
在花玥儿的护送下,他们很快就到了当初入巴子国的边境,果如前言,碰到了来寻他们的芝芝等人。再见面,皆是泪含眼眶,激动不已,说不完的离情。
“妈妈,芝芝好想你啊!”芝芝已经习惯,改不掉口了。轻轻怜她,便也就顺着。
不过,华宪之那不知情的手下,紧张地叫起来,“老大,轻轻姑娘都是一孩子的娘了。”
“老大,那大夫看起来文文弱弱,没两把式的,你要加油把轻轻姑娘抢过来啊!”
“老大,我帮你摆平那弱鸡大夫……”
华宪之立即黑了脸,大吼,“通通给我闭嘴,再叫我军法论处。”
刚才胡乱叫的小子被打了个满头包包,仍搞不清楚状况,华海和华纶忙上前进行机会教育,才明白了轻轻的身份。
这方和花玥儿告别后,汇和的人比来时缩减了一半,且还完全大换血。走另一条道的护卫长,遭到燕九州五万部队的攻击,半路便全军复没了。
沿原路返回,已经是楚国之地,大家不由自主放松了警戒,交流着一路上的惊险际遇。而阿金仍然跟在轻轻身边,临走时,又帮着揽了一大堆的仙果子,可把屠越人给乐坏了,直说医典中记载的很多救命丹药正需要仙查做药引,做出的丹药将比寻常药力强数倍,真正达到仙丹级的水平,更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轻轻这才大叫,“对了,你们有没有采到狌狌的肉啊?”
“哈哈哈!当然弄到了,”屠越人扬手一指,那方大车里用布盖着的庞然大物,“而且是好大一只。果然是异兽,都死了半月,不腐不坏,新鲜得很。够你的奕哥哥吃上三个月了。”
“去,只要治好腿就行。谁要吃那怪物……”
一想到要不是因为这东西,自己也不会……那双殷血的凤眸,霍然蹦进脑中,心又隐隐作痛。他真是不死不休地还在追她吗?现在是不是还在巴子国山中,会不会遭遇毒蛇猛兽?他这是何苦呢!
碧姬悄然靠近,“小姐,姬凤倾他娶你为后,您洞房之夜逃出之事,可否……”
“碧姬,无碍的。我想……奕哥哥他会懂我。”
“小姐,少君再明理,可还是会有寻常男子的情绪,会吃醋啊!”
“可是,我更不想骗他。”
碧姬幽幽一叹,一笑,“那也好。这事,你且寻对了时间,再跟他说。”
轻轻眨眨眼,“这个当然。先喂饱他,再说不迟。”
碧姬闻言,双眸一睁,无法适应轻轻大胆言辞,瞬即红了脸,惹来轻轻的讪笑。
行出山道,踏上了楚淮国的官道,众人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再行上半日,便可到达海蜀郡的最近的一个边镇,便可传出消息,暂做休息。
可轻轻突然升起不好的感觉,朝身后山壁望去,并无异动。其他人似乎没有感觉到什么,而华宪之却慢慢靠